“我是谁?”
虚空中,段浩峰扬起头颅问天而究,仿佛身上所有的气力皆在顷刻间被抽离了似的,尽显疲态。
在其身遭,鲜红欲滴的杀气漩涌皆已消失不见,非但如此,竟连卧龙先生此去临行前特地为其护体而法的黑色玄纹,亦在此刻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力量,能让方才还大显凶威的杀气血潮和护体玄纹在同一时间消惘于无形,也同样的,无人可以想象眼下段浩峰此刻心中负载的疑虑该论几何,其心头所承受的压力与彷徨又该如何去释然?
然,有一点相信自是皆知,那就是现在的他,孤独极了……
“我是谁?”
再一次,段浩峰仰望茫茫虚空,大脑思绪一片空白,只是反反复复的弥天自问,样子恍若失魂……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又将去往何方?”
突然间,莫名的,他哭了。似是触摸到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又好似是苦苦思索却又什么都触及不到,段浩峰热忱的泪水打湿了眼眶,任其肆意划过脸畔,坠落虚空……
“妈妈,我好想你,可我到底是谁?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凝望着虚空背后那张熟悉的脸颜,段浩峰好似在漫无边际的迷茫之中悻悻然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随即苦苦追问,但,也仅仅只此而后,他便再次不幸的陷入难以穷尽的悲伤之中,徒留孤寂……
一如既往地,虚空背后所隐藏的那张星辰浮像,在见到小浩峰如此难过之时,依旧只是浅浅笑笑,却再未表示什么……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段浩峰用手背拭去眼角泪,紧接着怨愤道:
“你不告诉我,师傅他们也瞒着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段浩峰收回了仰望虚空的目光,低下了头去。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无论是发自心底间的,还是发自灵魂深处的。仿佛,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变得,自己已经无法融入了……
就这样,段浩峰木然而视,俯瞰大地,如一尊神抵般漠视着这块他从未曾涉足过的陌生地域。这一刻,他不再是这场末日浩劫的导火索,这一刻,他也不再是那个横空出世的神秘圣子,这一刻,他甚至已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对着草木歌唱吟诗的傻小子了,在这一刻,他只是他,一个只知道自己叫段浩峰,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可怜虫!!
然则。
还有一幕,亦是此刻段浩峰自己所不知道的,无关其它,正是眼下,其天灵盖上三尺处,有一尊未知存在的虚影笼罩,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眼神,随他一同俯视这芸芸世间……
此虚影,高丈许,极健硕,无发,下颚留有羊须,体色灰白,其上有血色图腾拦腰环体至面庞,着异兽皮裙,足下战靴齐膝,手持两柄刀状战刃,末端由铁链所系,为一体。细观之,寒芒间隐隐吐露绿色电光,直接灼戮空间成虚无,因周遭空间朦胧为故,难观其貌仔细。
他,雄姿矫健有如伏虎,他,伟岸惊伦似如山岳,他,毅眸深沉如有滔滔;如此男子,单单虚空而立静静俯视,其身后却犹有奔腾百万雄师之君临天下大势,单单握兵冷瞰,其身遭云腾间却涌动如潮似有真龙贽伏,单单虚影笼罩,却有令段浩峰就此无敌之灭世风骚!
见此,牛头人冲天的魁拔身影犹如突然被禁空了一般,硬茬茬的倒砸进地面,徒留深坑。不过,很快从那口巨大坑洞中传出的哽咽声,便是将眼前虚空中出现的一幕,给解释得干净。
悠悠岁月如风而过,问蹉跎,几君离去,几君忧?昔年史诗已萧萧,试问天,沧桑又何为?可叹众生无人顾,可悲古星往萧条,传奇当是今夕,更一更,岂怨春秋不作?终须有朝,弥天下之大忌,破生死之轮回,重拾彼岸花,毅然繁华!
“我是谁!!!”
徒然,段浩峰再度癫狂,其渺小身姿眨眼间便冲入地面的异种兽潮当中,随即拈起一头,而后只听得他疯狂冲其怒啸: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如此一瞬间,杀气血潮重回其体,在生生手中的庞大异种撕裂后,段浩峰清澈的瞳孔中再次被鲜红所覆盖。亦是在同一时间,段浩峰上方那尊虚影的脸上赫然露出怒意,自渊眸中燃烧起血红火焰,结同他一起,化身浴血狂魔……
嗜血、凶残。
段浩峰一时间找不回自我,只是在异种浪潮中挨个将其撕裂,肆意狂颠般让鲜血将大地侵染。
仿佛没有方向,只是宣泄。
仿佛没有归属,只是孤鹜。
仿佛没有目的,只是狂怒。
段浩峰发泄着心中的那份不满,拽着骨子里的那股倔劲,硬是把紫光普照的空气中渲染上了如此直白的鲜红,如生命越是廉价的像稻草一般在倒下,段浩峰越是能从其中找到一丝畅快的慰藉,如此下去,恐怕……
当是此时,竟连牛头人皋魊亦是无法自持。只见其伟岸惊伦之堡垒身躯自深坑中蹦出,随即伸出单臂,将临近的一头异种无情碾碎,而后又是疯狂轮拳砸在不断乱窜的庞大异种躯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硕大拳印。
“哞!”
牛头人扬天而吼,自体内爆发出一股刚烈霸道的气场,瞬及跃起,举脚而下!
“轰!”
一声巨响惊起,伴之而起的能量气晕随即穿冲开去,荡开方圆数百米范围,龟裂大地犹如凋零树皮。但凡被波及之异种,其内脏骨骼皆在顷刻间崩化为血泥,如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群结队的倒下,溅起尘埃漫天……
正在此时。
正在二人践踏异种大军如若平地之时,忽见远方山头处窜出数十人众,自出现后便掏出各自武器,朝战场方向奔来……
“这些……这些……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见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战争机甲中的队长一时间找不到该以何种词汇去形容这群特殊的奋战之徒。然见之能耐,仅仅凭借白刃器兵便能将如其庞大的异种当场撂倒,完全不借助任何现代科技。如此,如是仅此,尚且还好说,关键是那个似人非人,似牛非牛的怪物又该作何解释?还有那个犹如是西方圣经记载中的血池恶魔又是个什么角色?他们是人吗?若是人?又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威能?
短暂的思索过后,队长决定调用起了机甲上的视频探头,默默的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给记录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
调定设置,机甲队长冲着身后还在愣神的战士们喝道,然后*控着机械臂举起那两杆巨型八管机关枪就是一顿扫射。闻言,战士们收起了那门在惊慑中揣测的心思,提携着手中的装备一边战斗,一边朝友方那群未知强大人众靠去……
“啊啊啊……我是谁!”
战场中心处,段浩峰双手深深插进地面,荡开血色气漩绵延裂缝,呈荆棘状将临近的异种无情绞杀。而后只见到其猛的一蹬地面,在你窜出大段距离后一脚将敌人的头颅踏成肉泥,狰狞怒吼。
放眼望去,此时段浩峰所过之处的大地上,尽是一派血红色泽,犹如是用鲜血清洗过一般。不远方的那些低洼处,也都积满了热腾腾的血液,当真如同血池一般,时不时的还有气泡冒出。扫过整个战场,惟独此子所过之处分外惹人心惊,触目之地,甚至连一头入侵异种的像样躯干都不曾留下,屠戮之狠绝程度堪称炼狱。
“啊啊啊,死!!!”
段浩峰牙龈紧咬,恨不得将这些异种千诛万屠般发泄着自己的怨念。渡到此处,他那清秀的面貌眼下只剩狰狞,亮泽的黑发及白皙的肤色也已被鲜血染红,而至于原本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只留下对嗜血的欲望,便再无自我可言……
“你们这群畜生,都给我去死!!!”
如同没有疲倦似的,段浩峰不断挥霍着体内涌动的血色气劲,连带着心中的愤怒与狂躁,融入气劲之中,大批量的浇灌在这群外来入侵异种身上,越是如此,段浩峰自己反而越是神伤……
“我是谁?!我是谁!!!!!”
嘶哑的嚎叫自胸腔发出,段浩峰再度挥斥起可怕的拖地血鞭,一鞭接着一鞭的将无数异种抽飞,鲜血在狂怒之中黯然点缀,视如蝼蚁般的异种生命在其手中肆意凋零,而那至于怨恨的力道,甚至都已经把大地都给抽得裂开了,还丝毫不肯罢手……
虽,难以言喻亦是难以穷尽其心中孤独寂寥堪作何比,虽,也难诉其可怜悲哀风殇如鹜如何释卸,但,却终归是有些过了……
“浩峰住手罢。”
正在此时,段浩峰就将成魔成煞之际,忽闻一道声音自远方之极传来,纳入耳畔。紧接着,只见到一名黑袍老者从虚空中瞬移而来,在不过片秒的时间里,闪烁到段浩峰跟前,飘渺一句:
“好了,浩峰安然睡去罢。”
如是有魔力那般,来人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好似是在哄小孩般抚摸着段浩峰的头,完全无视了那尊笼罩的虚影,透其而入!接下来,更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犹如恶魔般的段浩峰居然如话中所示的那般缓缓闭上了双眼,竟是真的就这样睡去了……
将满脸倦意的段浩峰抱起,来者老人回过了身来。而此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少室山脚下那诡秘莫测的……神秘老者!
时隔五年,再见神秘老者!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