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食过,段浩峰窃窃摸摸的出了庭院来到大石板旁,眼端漫天繁星,量出一抹笑。
“母亲,您知道吗?自这么长时间的悟气以来,今天,浩峰可是头一遭得到师傅认可哦,虽然,只是略微认可罢了……”
抬头仰望星辰,段浩峰面颜欣喜的诉说着,好似捡到了什么宝贝一般。但是,这种喜悦的心情方才从心房升起兴奋,还未待稳当扎住时,话至语末,声音却转而变得低微了。掷出石子,在划出一段抛物线后坠入茫茫夜色,消失不见,段浩峰坐在大石板的边缘处怔怔发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段浩峰散出呆愣,支起身子,向山下信步而去。此刻的夜色,像是一块巨大的球形幕布,将山里山外的景色包裹在内,渲染出足够的底色,使得星空点点,明澈犹若瓢泼,美得感情蔓延滋长,消不了停。
行了会儿,段浩峰见乌龙院灯火零星,便去了一访的念头,只顾沿着河畔的石板路,闲意庭走。
“这几日没见爷爷露面,而明天又要召集大家宣事,想来此次闭关时日定然不短,我能为爷爷做点什么呢?哎……”
咬巴下唇,低叹了一口气,段浩峰苦恼什么忙都帮不上,局限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只得无奈轻叹,放缓脚步。恰在这时,他眼神无故端看,少顷时分,发现不远处茂密竹林,隐隐有清风吹拂,于是,便被吸引住了目光,闲散念头决定一去走走。
几近林间,段浩峰瞧见河畔倒影月光袭眼,回头端倪,这才发现走了挺远。于是,索性环顾四周,心思寻一处位置稍坐。继而,他入竹林走了小许,披戴着微微清风轻幽,好了一点畅快感觉,呼吸亦有深深吞吐,甚是怡神。
“咦,那是谁?”
不多时,步未多举,段浩峰见稍远位置,朦胧水畔有一人抱膝安坐,足下青青草绿,月影婆娑,光色融融,好个静怡去处!晓得这个地方,段浩峰一悦十分,又有思量在后,心想既有人于此清净,想来前去攀谈几句,当然不错!打定主意,几欲举步上前,却不想,那人出了声音:
“你不该来。”
轻然一句,虽算平和,但却掩饰不了语气里的一抹娇嗔,透着点儿埋怨。但闻音色,清脆悦耳,洋洋盈耳,余音袅袅,原来是位俏女子!幸之,段浩峰这番评判,心想既然发觉自己,于礼也当自由现身,莫要坏了这景好清致才是。
然,正是段浩峰打算出声,接而抬起脚步,未能着地之际,却听见从那女子身后竹林里传出这话:
“抱歉,是我冒失了,还望小姐……”
“这套假惺惺在我面前就不必了!说吧鬼梵,你来是想怎样?”
觉来人,女子缓缓起立,只是背对其,语气清冷。此时此刻,月华巧妙,像是天上放下的银绢,剪影那般曼妙的身姿,倒映在水央,有一味别样的美。闻声,竹林中的阴影里走出一男子,身穿黑袍,慢慢靠近,在保持了相当一段的距离后自觉停住,道:
“小姐恕罪,属下只是不忍心见你独自忧伤,所以才……”
“我说过了,你那套假惺惺在我面前就不必了!难道听不懂么?”
话未说完,还是被硬生生的打断,好像女子根本不在乎男子的感受一般,如此直白,而又如此浅显。但是,男子对此却满不在乎,临言之,也只是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继而道: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一直置之不顾,是我配不上你,可那个乳臭未干的段浩峰就配么?他还只是个孩童啊,影儿,我......”
“放肆!鬼梵,注意你的身份!”
刚开始,男子话语沮丧,似是清楚彼此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但,待他话至中往尾时,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怨尤,于是这般说罢了,显得有些激动。闻言,女子显然羞怒,如是被话语击中了隐晦,单单这番训斥,却又好似是对摆在眼前的事实,以一种无力左右的无奈。
远处,段浩峰听到这儿,忽闻交谈之中居然牵扯到自己时,眉头微蹙,样子显得十分困惑,也对女子是何许人也更加感到好奇了起来。因此,段浩峰居下身来,以草丛作掩,朝二人慢慢靠近,企图通过缩短距离,愿得月光能更清楚一些的照射出朦胧水畔女子的模样,以益辨别。
“千琴姐姐?!”
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后,段浩峰瞳孔一缩,眸子里倒映出洪千琴的容颜来,虽然此时夜色厚重,稀缺的光线也显得有限,但他还是认出了水畔面对这方的女子,正是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洪千琴!
心里边有惊有疑,段浩峰在瞧见了洪千琴的面容后,不敢再擅自靠近,怕得不小心被发现。纵观入林见影到现在,段浩峰一直没被发现,其实并非是其它的缘故。细心之人就晓得,自段浩峰降生此世间开始,不仅对卧龙先生的玄算免疫,并且其怪异的体质尤其令大长老头痛不已。
早前正文中有写到———昔年,列为高深莫测的能人在为段浩峰取名之时,卧龙先生曾说过这么样一句话:“还问我么?除了‘百兽朝圣’之时暴涨的气息,以及天地异象之外,关于这个小家伙,我可是一点玄算奥义都测不出来唉!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世间未有他存在似的。”
没错,段浩峰的确切存在,实则是并不被已知手段所探知的,也就是说,此子不仅对玄算完全免疫,而且,若非是因为常年浸泡药澡的缘故,其体表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淡淡药香,恐怕就连先天强者的“气息感知”,都发觉不到他的存在。
加之,近阵子段浩峰除了浸泡药澡之外,都是整晚待在“降温冰解液里”。前文中亦有写过,此液无色无味,又因其构成是特殊的半固体状态,所以吸收后可以很好的抑制体内外溢的药香。虽然,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完全使气味消失的地步,可也不是后天强者这等档次的款式,能轻易捕捉得到的。
故,段浩峰至始至终没有被发现,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不是么?
(ps:如此之说,并非是指他除去身上的药味之外,完全不会被任何手段探查到,可莫忘了,三年前的天际浩劫,来敌可就是一路追杀到古星。)
言归正传,当段浩峰凑近了不少,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正是洪千琴时,由于好奇心促使,他选择安静的待着,继续观察。
“呵呵,是啊,我身份低微高攀不上你,可我也决不允许一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来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好意相劝被训驳,如此热脸贴上,换来的只是冷落的回斥,男子站在夜色里有些萧索。洪千琴的言语如入刺骨,男子承受了后还一会儿,终也只是冷笑出声,以荒凉语调自嘲,潜藏着难以觉察到的一丝怨毒,直言不讳的扬明了自己的立场。
对此,洪千琴闻言之,身子不自觉的一颤,念想其话语里的隐晦杀意,随即怒喝:
“鬼梵,你给我闭嘴!!当初要不是大长老他老人家摒弃前嫌出手相救,想我鬼宗上上下下三万多口,恐怕现在早已成了黄泉门铁蹄下的一层黄土。而今,恩情尚且如山近在眼前,可你却心怀叵测意图,好个不知耻辱!”
额前短碎青丝颤动,洪千琴犹如对鬼梵直勾的悖逆感到蒙羞,故而寻日里寡言少语的她,眼下转身指着男子的面门就是一阵愤慨。闻言,男子如遭雷击,身躯晃动明显不安,似是因话想起了许多,神色难堪。
良久,男子立在那儿,影月单只,如被冷风袭过,萧索更甚先前。待,洪千琴逐渐由激动转向平静,他木的抬起头来,一语轻问:
“你真的已经决意了么?”
闻言,洪千琴与其对视了一眼,从他复杂的眼神里读到了传递过来的情愫,不过她并未说话,仅仅调转过身姿,凝望水央里的月华,怔怔出神…..见状,鬼梵等待了少顷,没有回应,于是自去了。
此时,处在稍远位置的段浩峰目睹了这一切,对于不悉男女情长的他而言,想来也是一知半解罢了。虽然搞不懂二人对话中的浅藏意思,但是段浩峰好歹明白这事是和自己有瓜葛,并且,这件事情好像还对千琴姐姐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促使其除了闷闷不乐的样子之外,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忧愁。
“千琴姐姐这是怎么了?”
带着这个疑问,段浩峰呆在原地一直在思考,直至许久之后,洪千琴消失在了林间,苦恼无果的他,只得折返。而当,段浩峰怀揣着深深的疑问,满步奔袭回院,找来大师傅以一阵详细的解释后,方才从其口中得知了认知范围内尚还生僻难懂的两个字———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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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台上。
大长老幽幻的身躯扑朔迷离,悬在台中央,忽然,其眸瞳睁开,射出两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线梭,直冲牛斗,引起星图间的一阵激活。随后,老人飘至钢化玻璃前,道:
“卧龙,还有多长时间?”
“不足十年。”
说完,身披符纹盔胄的卧龙虚影,自占星台上亮出异象,莹莹跳动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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