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十几年前出门就已经带真枪实弹了,知道吗?」
四个年轻人面露恐惧状,慢吞吞地拿出证件。
「来,把这些证件通通影印起来。还有,相机拿来,帮他们照相,连他们骑的摩托车全部照相存证。」
「喔!都是草屯在地人。郭总,打电话,报警。」
「拜托,不要,拜托。」
证件影印完,秀吉看着这些证件,然后大声问:
「二十出头岁的年轻人不学好,学会卖兄弟茶,哼!你们是那一个挂头或帮派,谁是老大?说。」
四个年轻人畏畏缩缩,互相看来看去,此时秀吉用力拍打桌面,发出巨响,
「说啊!」
在国荣集团跟着瑞荣历练将近二十年的秀吉心中非常清楚,这些年轻人只是地方上的小混混,于是,灵机一动,想到瑞荣以前收编之策,
「如果我不报警你们会改过自新吗?」
「会,会。」四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回答得非常急促。
「如果让你们到工地作工,你们愿意作吗?」秀吉轻声问。
「愿意,愿意。」
「好,不过,我丑话讲在前头,你们千万不要动歪脑筋,我跟你们保证,乱搞的话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以后会常来看你们,年轻人要努力才会有前途,知道吗?」
「好,好。」
秀吉看着这四个年轻人,走走去拍拍他们肩膀,然后,转头对阿田说:
「郭总,我们工地缺工人,找工作给他们作,今天开始将他们列入员工档案。」
「好的,执行长。」
阿茂被枪杀之后的两个多月后,民国九十年四月初,检调人员同步侦破中部地区的五个大型运动签赌站,神虎帮一夕瓦解,老大树仔被收押禁见。由于警方高度怀疑阿茂可能是被树仔的人马作掉,故树仔连续被借提侦讯十余次,可是,警方却苦无直接证据,最后,只好以五百万元交保候传。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侦办树仔赌博罪的承办检察官正是鹰农的好朋友杨检察官,杨检察官曾在全国饭店巧遇鹰农,饭席中见过树仔一面,可是,饭席中的惊鸿一瞥,杨检察官心中根本就不记得树仔这个人。可是,或许是黑道大哥的特质,或是长年经验的累积,在侦讯庭上,树仔一眼便认出这个检察官姓杨,是鹰农的好朋友。
黑道组织规模愈大,财力愈雄厚,则其背后的律师顾问团队就愈坚强。徐文宗律师、谢明达律师在中部地区享有盛名,从国荣集团早期的何议长时代直至瑞荣掌权之后期时代,此两位律师便是国荣集团法律方面的操盘手。何议长、瑞荣皆去世之后,此二位律师亦转为神虎帮的法律顾问。
树仔大仔问徐文宗律师:
「那个承办检察官你们熟吗?」
「干我们律师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会认识检察官、法官,反正都是这一群人在处理法律案件。不过,这个杨检察官我是认得,不过,他的脑袋瓜比较硬​​,他有些同事比较灵活,懂得赚外快。」
「徐律师意思是说,这个检察官无法接受别人的请托?」
「据我所知,这个检察官不容易被关说。」
「我们可以花多一点钱,没关系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不拿钱的检察官,拿再多钱他也不会拿,搞不好多办你一条罪,让你罪加一等。」
树仔大仔陷入沉思,两只手紧握,突然间,灵机一动,
「对,阿荣他弟弟阿农跟这个杨检察官蛮熟的,那个当教授的阿农啊!还记得吗?」
「阿荣的弟弟,我当然记得,我跟他吃饭超过十次以上。」
「徐律师,你去拜访他,拜托阿农去跟那个检察官讲讲情,拜托他放软一点。事后的礼数我一定会作到。」
「不过,树仔大仔,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个教授头壳也很硬,我以前曾经受人之托请他吃饭,拿出资金搞赌博业,一定可以大赚特赚,而且一切以人头运作,绝对牵扯不到他本人,可是,他不但毫无兴趣,还叫我们不要玩法。其实,在饭局中,我不便明讲,最会玩法的人其实是学法律的人。台湾的赌博罪其实很轻,很容易开脱。」
「他头壳会硬吗?我去年跟他在全国饭店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他蛮有亲和力的啊!」
「或许他有改变也不一定,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他了。」
「总而言之,去说说看,没尝试怎么会知道。」
「好吧!我去试试看。」
第二卷-漫步逢甲暗中监,昔日把柄今日现
徐文宗律师打电话到逢甲大学,欲与鹰农见面,碍于过去情面,鹰农对徐律师虽印象不佳,然却也不便拒绝。
徐律师与鹰农久未见面,表面仍客套难免。
「来,徐律师,好久不见,我已煮好咖啡等你来。」
「谢谢,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徐律师说明来意,鹰农则很客气回答:
「杨国宏检察官我的确是很熟,他也是我埔里的同乡,也跟我同年,很巧。但是,我从来没有跟他讨论过他的公事,他也不会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每次见面都聊高尔夫球赛,互相讨论球技,所以,叫我贸然跟他提这种事似乎是怪怪的。」
「人交情好总是比较容易提问沟通。」
鹰农面稍有难色,
「你这样讲是没错,但是,徐律师你应该知道,当司法黄牛是有法律责任的。」
「李教授,你私底下跟他拜托,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而且司法黄牛一定要有对价关系才会有法律罪状,所以,这个你可以放心。」
鹰农陷入沉思,心里甚觉不是滋味,可是实在是不便面露不悦之色,毕竟,来者是客。此时,徐律师又开口说:
「树仔大仔说,事后他会重重地答谢你,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这种钱很好赚,只要讲几句话就可以了,不是吗?」
鹰农没开口,只是面露微笑,但心里却想着:
「你这个律师真是老狐狸,心中只有钱。」
徐律师见鹰农微笑,心里认为鹰农似已首肯帮忙,只是碍于面子不便讲出口。于是,又笑嘻嘻地开口说:
「树仔大仔一定会重金谢你,其实,我老实跟你讲,树仔大仔最在意的不是赌博罪本身,而是怕牵连其他公务人员。」
「喔!这怎么会扯上其他公务人员呢?」
「你哥哥阿荣以前可能没教过你,经营赌博事业一定要有白道暗中作后盾,像检察官、警察、调查局等各方人​​马都要有。」
「喔!有这种事啊!」鹰农故装吃惊状,其实这种事鹰农听得太多,也看得麻木了,只不过是不愿意去碰触罢了。
「有啊!多得是啊!所以,你看,有不少检警调人员吃香喝辣,钱赚不少,只不过外人看不到,只有内行人才知道。」
鹰农又装蒜,以惊讶的表情说:
「是喔!哇!我真是乡下人。」
徐律师见鹰农的表情,深觉自己也是老江湖,甚有成就感,愈说愈起劲,
「其实,只要不要被认定是以赌博为常业,赌博罪很轻,甚至于罚款即可了事,这就是我以前曾建议教授可出资金来搞这个的原因。不过,没关系,只要教授你有兴趣,随时跟我讲,我可以帮你安排,包括白道人马都会帮你找齐。」
鹰农已经对徐律师了若指掌,所以,暂以附和的语气道:
「哈!哈!感谢你,徐律师你真是箇中人物,有兴趣的话,我一定会跟你告知。哈!哈!」
徐律师心情受到鼓舞,
「真的,教授你一定要帮忙,只要这些公务人员没有被掀出来,以后要重启炉灶就容易多了。而且,另一个重点是阿茂的事也让树仔大仔蛮头痛的。」
鹰农对阿茂的事略有耳闻,也问过秀吉,只知道阿茂被杀,其他细节也不必去多问。没想到今天又有人提起,
「喔!阿茂,怎么啦!」鹰农顺水推舟,作吃惊状。
「阿茂被杀的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电视,报纸都有。」
「警方,检察官一直认定阿茂被杀与树仔大仔有关,所以一直盯着他,死咬不放。」
「其实,我觉得如果树仔没杀人的话,他倒可不必担心,现在科技发达,杀人案件很少没侦破的。」
「唉!问题很复杂,我是他的律师,一直想办法维护他的权益,我跟他深谈过,唉!吞吞吐吐,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直接证据。」
今天两人的对话让鹰农觉​​得心闷,于是,临时起意,
「徐律师,来,我带你到校园走走,逢甲这几年建设蛮多的。全台湾最好的私立大学,教学评鉴常获全国第一。」
「好,好,教授,麻烦你。」
鹰农引领着徐律师走在逢甲大学校园,隔约一百公尺处有一支长距离的摄录影机将他们两人走在一起的镜头全部摄录。原来,徐律师已被检调单位长期监听与跟监,只不过徐律师毫不知情。
徐律师走了,鹰农回到研究室,站在窗边,心中有些沉闷,看着校园内稀稀疏疏来往走动的大学生,望着天边的浮云,心里想着:
「徐律师,你们这些人老奸巨猾,心中只知道钱,赚钱无可厚非,可是偏偏就爱赚黑心钱。哼!我绝对不会在你们的罪上有份。我不可能跟你们同流合污,叫我去关说,哼!岂不砸了我的招牌。」
连续一个月,警方调阅了数百支街头、道路与商家的监视器,证实阿茂陈尸的茶园并非第一现场,阿茂与女友从草屯的日本料理店出来即被掳走开往南投信义山区。可能在山区被枪决之后,再将他们的尸体载往鱼池乡的茶园丢弃。狡猾的树仔在这段期间都留在台中,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警方查阅树仔所有通联纪录也都没有异样,要杀人之前一定会有周详的计画,至目前为止,完全找不到树仔跟阿茂的死有直接关系。
至于树仔的赌博罪部分,检警在树仔女友家中搜出一些证物,意外扯出数十名管区警察、二名检察官、一名调查员与四名民意代表皆定期收赌。恶劣的公务人员与黑道挂勾谋取利益虽时有所闻,可是,这一次规模最大,造成政治界、警界的冲击也最大,媒体与舆论批判之声浪排山倒海。杨检察官侦办此案毫不手软,证据到那里就办到那里,几乎每天都有相关新闻出现,杨检察官一夕成名,全国皆知,心中有十足之成就感。
杨检察官日以继夜狂写起诉书准备将牵涉树仔赌博罪的这批人起诉,求处重刑,并要求树仔缴交巨额罚款。正当起诉书即将完成之际,杨检察官收到一名不知名人士寄来的一份包裹,打开一看,十余张相片,杨检察官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心情跌落至谷底。这种事该如何处理?想来想去,杨检察官打电话给鹰农约至逢甲大学见面
杨检察官说明情况,忧愁的面容说:
「李教授,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鹰农从桌上拿了一本圣经,
「杨检,你犯了yin乱罪,我拿圣经给你,你先要跟上帝认罪悔改。」
「教授啊!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开玩笑。」杨检察官表情不甚耐烦。
「杨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先祷告悔改认罪,上帝才会帮助你。然后,我们再讨论如何处理。」
鹰农坚定的表情与从容的态度让杨检察官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又不是基督徒,我不会祷告,何况,我们家是拿香拜拜的,搞不好祷告完又罪加一等。」
「杨检,放心,神爱世人,上帝不会怪你,凡求告祂的,祂都会垂听。」
「唉!好吧!那你教我怎么祷告。」
「我知道你现在很慌,杨检,已发生的事已无法挽回,来,圣经拿着放在胸前,低头默认悔改,不用出声祷告没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杨检察官只好照作,这一辈子第一次拿着圣经,心脏砰砰跳。
「好,杨检,心情放轻松。来,你跟我说,相片中的女孩子是谁?」
「我跟本不认识她。」
「怎么可能?妓女吗?」
杨检轻叹一声道:
「我也不知道,四年前,我从彰化调来台中,刚来的时候,两个同事前辈很好意要帮我接风,说要请我吃饭,他们把我带到大坑山区的一栋私人别墅,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男子跟十余个妙龄女郎在那边等我们。大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饭后唱歌,非常热闹。因为第二天是礼拜六,不用上班,我老婆也刚好回台北娘家,所以,我待得比较晚。那天晚上大家都有喝一些酒,气氛很好,所以…,唉!」
「杨检,你被设计了。」
「唉!我知道。」
「你那两个同事前辈是谁呢?」
「一个,出过事,调到台东,一个还在台中当主任检察官。」
鹰农思索片刻,说:
「杨检,目前仍在台中这个主任检察官大有问题,调往台东那个人可能也有问题。会耍阴险的人通常都有心理问题,不值得交往。」
「我现在回想起来,是有问题。这次被我查到有问题的两位同行检察官都跟他们交往非常密切。」
「你断了人家的财路,知道吗?」
「唉!我知道。」杨检察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我们来想想你的问题如何解决,不过,杨检先等我一下,我打电话回家跟太太请假,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我留下来陪你。」
「好,你请便。」
第二卷-外遇话题敏感带,黑白律师两边走
鹰农打完电话,
「好,我请过假了,我们两个可以好好聊一聊了。」鹰农说。
「唉!这是我当公务人员以来最大的危机。」杨检察官愁容满面。
鹰农看着杨检察官,笑嘻嘻地说:
「杨检,放心,你已经跟上帝悔改了,没问题的。」
「教授,怎么又来这一套。」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因为你跟上帝悔改,所以,上帝会给我智慧帮你,懂吗?」鹰农的俏皮样让杨检察官苦笑。
「唉!你们这些阿门一族,我真搞不懂。」
「哈!哈!杨检,我跟你说,你根本就不必怕。」
「喔!」杨检察官似乎大梦初醒,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微张。
「你犯的是道德上的罪,不是法律上的罪。」
「你说说看。」
「杨检,男人结婚后发生的外遇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精神外遇,例如说在报纸杂志上看到一些名模广告、清凉照片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多看得久一点。第二种是肢体外遇,例如到外地出差,赴夜店跟辣妹哈啦打屁,跟人家有肢体上的碰触,不管是否金钱交易,这都是肢体外遇。好,杨检,你所碰到的就是肢体外遇,讲白一些,道德上有瑕疵,但男女两情相悦,根本没有法律上的问题。第三种就是感情外遇,心跟身体都跟别的女人黏在一起,如果被抓到证据,被控告,这时候便会受到法律制裁。」
「唉喔!教授,法律问题我比你懂,我知道法律上我没有罪,但是人家把像片都寄来了,下一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作,这才是我想问你的重点。」
「杨检,针对你现在正在侦办的案子,你要决定方向,要坚持或是后退。你一定要自己决定,作法是不一样的。」
「喔!教授,你讲的意思是什么,我不了解。」
「事情摆明的很清楚,相片是你被设计偷拍的,你那个同事前辈是藏镜人,人家寄相片给你的目的就是要你在这个案子上放软一点,知道吗?」
杨检察官陷入深度沉思,两只手撑着下巴,许久才急促地问说:
「教授,你给我建议。」
鹰农思索片刻,以非常坚定的口气说:
「杨检,往前冲,把这个案子办得有声有色。」
杨检察官顿时又陷入沉思,
「这是你的建议?」
「没错。」
杨检察官满脸愁容轻声说:
「那他们如果把相片寄给媒体,或我的长官,我怎么办?」
「那杨检你就照实说,向社会大众、老婆家庭儿女、长官深深一鞠躬道歉,保证下次不再犯。」
「教授,你说的倒是简单。弄不好的话,会搞得我灰头土脸。」
「好,杨检,为了让你脑筋清醒,我去煮一壶咖啡,等我啊!」
咖啡香飘漫在鹰农的研究室,杨检察官的心情似稍有提振,站起来走动,看到一幅巨大的照片,
「喔!教授,你什么时候跟总统合照?」
「那没什么,多作公益善事,选举捐大钱,自然有人会安排找你合照。钱捐得愈多,就会有愈大的官或政治人物会主动找你合照,知道吗?官场比商场还要现实,作表面功夫的人一大堆。社会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就是人间万象。」
「嗯!我懂了。」
隔了约五分钟,鹰农端着咖啡放在桌上,
「来,来,杨检,这一杯给你,要加糖跟奶精吗?」
「要糖也要奶,人生已经很苦了,喝苦咖啡,何必呢?」
「哈!哈!杨检开始幽默了,哈!哈!」
「好,言归正传,教授,指点迷津吧!」
「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往前冲,坚持你的立场,相片的事对你伤害不了。」
「确定吗?」
「确定,杨检,作事不能优柔寡断,人在很多时候要懂得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你看阿扁台北市长落选,谁知道碰巧让他选上总统,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教授,你有钱,什么都不担心。可是,我会担心啊!我有三个小孩,两个读国中,一个才小五,我老婆又没上班,全家靠我一份薪水,我也不愿像有些同事一样到处刁钻、赚外快。真的,我是很担心啊!」
鹰农沉思了一下,随即说:
「好,杨检,我跟你说,万一事情不可收拾,当检察官总可以辞职不干,到民间来当律师,对不对?」
「对,没错,我有些以前的同事就是如此。结果,当律师比检察官赚得还要多。」
「ok,好,杨检言之有理,每个人都必须顾虑到现实,我现在跟你保证,如果有一天,真逼得你必须辞掉检察官的职务,你辞职的那一天我马上聘你当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你当顾问的薪水就是现在当检察官的薪水,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杨检察官忐忑地看着鹰农,隔了一阵子才慢慢说:
「教授,你真的百分之百挺我吗?」
鹰农略带严肃的眼神看着杨检:
「杨检,你要我拿录音机来录音存证吗?」
杨检察官两手交叉飞舞着,情急地说: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就放心往前冲就是了。放心,我今天说的话百分之百算数,上帝作见证。再来,我要跟你讨论其他话题。」
「杨检,徐文宗律师你认识吧!」
「知道啊!他是树仔的律师啊!我们一直监视他一阵子了,目前为止倒无任何异样。」
「我跟你说,徐律师跟树仔我都认识,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正派角色,尤其是徐律师更是油腔滑调,他曾经来找过我,要我为树仔的事帮他们关说,他们知道我跟你熟,不过,杨检,你一定要站稳立场,不要受影响。」
「教授,你的人脉真广,三教九流都认识,你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教授。」
鹰农无奈的语气说:
「我有个亲哥哥叫李瑞荣,几年前过世,树仔是他的手下,徐律师帮我哥哥处理法律问题,是因为这样才认识他们的。人脉广有好也有坏,总而言之自己要懂得处理。」
「李瑞荣这个人我不熟,不过,我调来台中之后,倒是常听到同事提到他的名字,听说以前在中部地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原来他是你亲哥哥喔!」
「我哥哥过世后,留下不少的钱跟土地给我,凭良心讲,是福是祸,我自己也不知道。」
「喔!为什么?」
「我这个哥哥说起来也很传奇,从小不爱念书,连国中都没毕业,居然走入黑道,混迹江湖,跟着以前议长的身边,到最后居然混到当成国荣集团的董事长,财力雄厚,政商关系良好,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所以,我常觉得政治界、商界、黑道甚至于一些基层的公务人员都互通声息,包赌包娼,赚黑心钱。然后呢?最可怜的就是那些毫无背景的小老百姓。为了一天一、二仟块就须拼死拼活。」
「教授,你讲的没有错,台湾地区的确是如此,黑白混在一起,黑了又漂白,白了之后又摸黑,很像大陆的猫熊,身上半黑半白,大家都觉得他们很可爱。」
「杨检,那个可怜的阿茂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嘿!那个何英茂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阿茂也是我哥哥以前的手下。」
「我的妈呀!怎么又是你哥哥李瑞荣的手下?真复杂。」
「哈!哈!大哥大的手下当然是一堆大哥啊!」
「从各种迹象显示,树仔最有可能是主谋,可是,一点直接证据都没有。讲到这个树仔,重要的东西不放家里,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全部藏在女朋友家,他的女朋友帮他记帐,给每一位公务人员的每一笔钱都记得很清楚,招待公务人员上酒店还会帮他们拍照留念,哈!哈!真能干。」
「杨检,我是读书人,有最大的特点就是过目不忘,听了之后绝对不会忘记。我哥哥曾经说过,黑道杀手都不是黑道大哥本身,老大给老二五百万,老二拿四百万给老三,老三再拿二百万给老四,这样依此类推,五十万就可以要一个人的命。不懂事的穷人小孩以为五十万就是天文数字,什么勾当都敢干,被杀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主谋怎么查也查不到,知道吧!」
杨检察官眼睛转来转去,似有所悟,
「教授,你说的有道理。」
「杨检,我偷偷跟你讲,你往这个方向查,一定可以查出来。」
鹰农将嘴巴靠近杨检察官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话,只见杨检察官眼睛为之一亮。
「好,教授,谢谢你,我先走,小孩子补习,我等一下去接他们。」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鹰农送杨检察官至停车场,杨检察官开口:
「教授,你曾经外遇过吗?」
「我几乎天天外遇。」
「鬼扯。」
「真的啊!逢甲大学校园内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会多看一眼啊!」
「哈!哈!当教授不错,可以天天外遇。」
「哈!哈!慢走啦!」
第二卷-神虎落幕后浪起,杀戮心思谋新路
民国九十年五月底,杨检察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虎帮老大树仔起诉,求处五年有期徒刑,并科罚金一亿元,其余涉案的警察、检察官等公务人员与民意代表亦皆求处三至七年不等之有期徒刑。
媒体与舆论对杨检察官大肆赞扬,深觉司法人员有魄力,必可对社会秩序与公平正义有正面之助益。
又隔了一个月,阿茂与女友的命案宣布侦破。徐律师为了更能掌握树仔的运动签赌事业,背着树仔,结合阿茂的第一号手下大将联合出资买凶,以两百万元召集职业杀手,事发后,两个杀手皆已潜逃中国大陆。此消息见诸媒体之后,秀吉才恍然大悟,原来几个月前与阿茂在咖啡厅见面时,咖啡厅门口树旁骑摩托车快速离开那两个年轻人可能就是职业杀手。
台中神虎帮的恶势力在这一波扫荡中已彻底瓦解,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之后,树仔怒不可遏,急寻徐律师的下落,可是,徐律师已下落不明,于是,临时起意约见昔日同为瑞荣旗下堂主的阿东、马沙诉苦解闷。为了掩人耳目,树仔带着两位贴身小弟在路上换搭三部计程车才到约定的地点,马沙家中的地下室。
「阿东,马沙,我这次碰到的事,​​我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怨叹啊!」
「树仔大仔,先别担心,忍一下总是可以过去的。」马沙安慰树仔。
「那个王八蛋徐律师竟然联合我们老三把老二作掉,真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唉!害了一大票人,气死人。」树仔愤怒的表情说。
阿东安慰的语气说:
「大仔啊!事情碰到了,先想办法解决比较重要,暂时不要生气。」
树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我问过好几个律师,我没有赌博罪前科,这次发生的不算累犯,起诉五年,一审判决时估计会判三到四年,甚至于更短,只要进去忍耐一年到两年,出来之后仍是一条好汉,哈!哈!」树仔一个人大笑两声,可是,其他人却笑不出来。于是,树仔收敛起笑容又说:
「我没有那么简单就被打倒,哼!」
一旁的马沙看在眼里,心想:
「都快被抓去关,又要罚那么多钱,讲这种狠话有什么用,树仔你就要倒了,没用的家伙,换你倒楣了,轮到别人出头了吧!」
纵然心中有无尽的不屑,可是没有必要表现出来,混黑社会的大哥级人物个个心思都已妖魔化,变幻莫测,深知黑道社会利益挂帅,江湖义气只是好听的屁话,谁愈狠就愈行,有实力才能当老大。
树仔在马沙家中坐了约一个小时,带着身边小弟走了。马沙、阿东礼貌性地送行,又鞠躬又作揖,可是,每个人脑子里想的都不一样。
树仔走了之后,马沙、阿东两人又回到地下室继续泡茶聊天。马沙问:
「阿东,你认为树仔这次倒了之后,有机会再起来吗?」
同是混黑道的大哥级兄弟,马沙的这个问题可谓很忌诲,但是,心机重的阿东心里早就知道马沙的想法,于是,毫未思索便说:
「不可能啦!他的靠山都垮了,关两年出来就六十岁了,可以了啦!他已经风光两、三年了,钱也赚饱了,罚了一亿,至少也还剩几千万,养老金够啦!」
马沙满脸笑容:
「哈!哈!哈!阿东,你想的跟我完全一样。」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阿东也跟着大笑。
「阿东啊!我们以前年轻的时代也是颇为威风的堂主,只不过何大哥跟阿荣大仔杀气不够,不够狠不够冲,我们才会走下坡。树仔他好运,捡到机会,有金主支持他,他才有机会介入运动签赌致富。今天他倒了,我们的机会来了。阿东,你要参加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东山再起啊!」
「好,阿东,跟着我准没错。神虎帮的地盘由我们两个来接收,我当老大,你就是老二。」
「马沙大仔,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绝对是真的,我明天带你去见我一个换帖的兄弟,他是大金主,背后也有政治势力作后盾,很久以前就想介入运动签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真的吗?我愈听愈爽。」
「真的,你明天就会更爽。明天早上十点过来,我带你去见他。」
「好,好。」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阿东依约前往马沙的家,马沙开着一部已十三年车龄的黑色宾士车。马沙的心情非常亢奋,
「这部车已经十几年了,哼!不用多久就可换新了。」
「好,加油,希望如此。」
马沙突然转换语气,严肃地说:
「阿东啊!我们现在去沙鹿,我每次要到沙鹿就联想到“杀戮”,我们两个年纪现在都已经过半百,讲白一些,要享受剩下的人生,只有从杀戮战场上拼出一条血路才有希望。」
「喔!马沙大仔,你讲白一些,我比较容易了解。」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要走凶狠的路线,一定要冲,这样才可以走出我们的路子。」
「没关系,反正,只要可以赚大钱,闯出我们的名号,我跟着你走就是。」
约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到了沙鹿,两人下了车,一进门便有人叫:
「嘿!马沙同学,什么风把你吹来沙鹿?哈!哈!」
阿东轻声地问:
「他是你同学啊!」
「不是学校的同学,是以前曾经一起关过。」
马沙满脸笑容:
「同哥大仔,你好,将近一年没看到你了。来,我跟你介绍,这位是阿东,阿东从年轻时代就跟我们在一起了。」
同哥伸手搭着阿东的肩膀:
「喔!是,是,欢迎,来,大家坐。」
大家坐定之后,同哥吩咐身边一个小弟泡茶,另一个去买香烟、槟榔,另有三个甚为魁梧壮汉坐在长沙发椅另一侧,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三个年轻人是同哥的保镖。
几个人客套之后,马沙首先开口:
「同哥大仔,今天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想跟大仔你讨论一些好事啦!」
「哈!哈!真赞,讨论好事。马沙你讲吧。」
「同哥大仔,台中神虎的树仔出大事了,你应该知道吧!」
「全台湾只有不看电视的人才不知道。」
「我跟阿东有在构想,把神虎帮的地盘接收,顺便把树仔底下的一大群兄弟吸纳过来,然后结合同哥大仔你的势力,如果可以成的话,中部地区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同哥大仔,你看怎么样?」
「马沙,我完全听懂你的意思。可是,问题是你们有把握吗?」
「应该还好,神虎帮里面重要的核心份子跟我、阿东也都认识,有一些是我们以前堂口的人,吸纳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树仔底下那些兄弟会听你们的话吗?」
「应该会,他们大部分都三、四十岁而已,我跟阿东已经五十几了,辈份比他们高。」
「马沙,你的观念不对。你们台中以前的李瑞荣不就是例子吗?你们大部分的人年纪都比他大,为什么是他指挥你们呢?」
马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