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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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九月的天实在热得够呛，我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进大金球，有空调的感觉真好！到餐厅包间时
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程莹第一个兴奋的喊我：“笑颜，来来，坐着里，你可真够慢的。”
“哎呀，没办法，我可不像你包租婆福得流油，我一天不干可就没饭吃啊。”
“你可真是财迷，连好不容易的同学聚会都不能放下赚钱”严津也凑过来。
“诶，想想时间可真是快啊，一晃咱们毕业都六年了………”
不免又是一阵寒暄，追忆似水年华。
是啊，都毕业六年了，而谢言离开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我从无所顾忌的22岁走到了现在的29
岁，兵荒马乱的毕业，找工作，自己创业，回头看看这七年仿佛也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笑颜，笑颜，我跟你说话呢”程莹用力的拉我，“想什么呢你！”
“没，可能昨天跟他们一起做夜审太晚了，没休息好。”
“诶，你一个人也是挺难的，还不打算找一个吗？这次可有个好的，搞房地产的，人家可不像我
这种小打小闹的…………”
“哎呀，算了吧，这些年我相了多少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个成功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成功呢！别告诉我你还想着那个什么谢言哦。”
我和谢言的事，最清楚的也就是程莹了吧，七年前当时在上海我认识的只有她，那个暑假的最后
我一天天发狂似的找谢言，是程莹一直陪着我，最后带我回学校。
“也不是啦，我哪有这么痴情啊，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罢了。”
“那你说到底怎么样才算合适啊？”
一时竟真的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七年来我又多少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不能重新开
始？我和谢言从相遇到相恋也不过八个月的时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谢言，在我无所顾忌的二十
一岁时，那一天的杭州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雪后的放晴，那一天的西湖游人还不起很多，那一天
的谢言呢？我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诶，为什么当初没能拉着他拍一张照片呢？倒是我
自己让他帮我拍了不少的照片。
“最起码要谈得来，在一起轻松才算合适吧！”
“哼，我才不信呢，我看当初你和李想不是挺聊得来的吗，怎么就没在一起。”
“哎呀别说了，我们那就是同门，同事的关系，你怎么这么八卦呢！还喝不喝酒啊，你不是说今
天要我横着回去吗！”
“行，喝啊，谁怕谁啊！”
因为程莹一直住在上海，所以这次回杭州一直和我住在一起。要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
怪得很，当初在学校时，虽然和程莹同班同宿舍但交流的确不是很多，反而有更多其他的朋友闺
蜜，可经年之后，兜兜转转，许多人要么淡了要么失去联系了，但是和程莹不咸不淡反而感情越
来越好了。
酒酣过后时间还早，一群人商量着去ktv唱歌，反正为了聚会本来今天就不打算去上班了自然也
一起去了，记得学生时代每次社团聚会都是誓要做麦霸了人啊，这点同在一个社团的严津最清
楚。拉着我点歌，嗯，的确很久没唱了，不过严津知道我，帮我点了一首杨千的《稀客》，他
知道我最爱粤语歌，其中又偏爱杨千。
“为何男孩都这副德性没法忍受欲望停定
年轻要任性外出要尽兴热恋也像驱车过境
好好观光亲手摄影抱抱陌生的背影
然后你继续行程玩遍每座城护照里盖上各式签证
游客是你风景是我无法避免让你经过
蔷薇如期盛放游人如期过路
情人如期相爱至到分开
就在命书中批过在最后都化作乌有
但那天曾实在华丽地邂逅
早发生过好等你继续走
年华磨成的精致优雅未够一夜便用完吧
由稀客路过玩赏赞誉过
什么故事也没留下
山光水色芳草野花你那日记写过吗………………”
一曲罢，酒好像已经醒了大半了，什么故事也没留下吗，山光水色，芳草野花，谢言，你还记得
你曾路过这些风景吗？不管你当初因为什么离开，其实都不重要了。我曾害怕过，追寻过，祈祷
过，恨过怨过，到现在提起你早已能平静应对了。我不再苦苦的想知道你离开的理由，我只想再
见到你，问问你是否还记得我，看看你是否过得还好，也许就像一个朋友一样，能互相问候一
声。
包厢里昏暗的灯光没人能看清我的表情，严津他们笑着说我宝刀未老还是当年的麦霸，我也是笑
闹着回应。直到坐回来，本来看着像睡着了的程莹突然对我说“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啊？”
“说矫情点吧，就是所谓的初心，我觉得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点都没变。”
我一时无语，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真的一点都没变，其实不光是说对谢言，更多的是你对爱情，对生活的态度。每个人在成长中
都在妥协着，不断的对自己对他人对生活在让步，可你为什么就不呢？”
“哈哈，哇，小姐，你喝醉了吧，发表获奖感言呢，搞得这么煽情干嘛。”
“如果你现在能唱人生中最后一首歌，你要唱什么？”
“额，看来我先带你回家睡觉算了。”
“回答我，舒笑颜，我是有点醉了，但我也是清醒而认真的。”
我看着程莹，她的表情却是很认真，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她了，大学毕业后她跟着男朋友定
居上海，在我们为工作生活奔波时，她在上海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开了一家花店。人人都
议论她，可人人又羡慕她。
“还是杨千，《勇》”
“我也不是大无畏
我也不是不怕死
但是在浪漫热吻之前
如何险要悬崖绝领
为你亦当是平地
爱你不用合情理
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
一想到心仪的你
从来没有的力气
突然注入渐软的双臂
旁人从不赞同
而情理也不容
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如穷追一个梦
谁人如何激进
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沿途红灯再红
无人可挡我路
望着是万马千军向直冲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我也希望被怜爱
但自愿扮作英雄去保护你
勋章你不留给我
仍然愿意撑下去
傲然笑着为你挡兵器……”
“嗯，这是我认识的舒笑颜”
“其实我以前喜欢梁静茹的《勇气》，小时候用碟子听过，当时超级超级喜欢。”
“哈，我也是的。”
突然发现，长大或许就是从喜欢梁静茹的《勇气》到杨千的《勇》。因为她告诉我们“沿途
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千军万马都直冲，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时间就像一双
粗糙的手，蹭一蹭刚剃须的脸颊，爽冽至极，线条清晰。
“如果真的有机会再见到谢言你要跟他说什么？”
“嗯……让我想一想，我要跟他一起拍一张照片，然后再给他讲几个小故事，最后问他这些年在
干嘛，过得好不好。”
“哇，你还真是圣母啊，都不怪他不明不白的离开你啊。”
“哪有啊，他没有不明不白好吗，他有给我留信好吗。”
“哦，就那什么深情是我承担不起的重担啊，肯定网上抄的。”
“哼，抄的我也不在乎。”
“我还真不信，其实我还挺期待的，期待你们来个惊天动地的会面，简直比八点档连续剧还精彩
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果再见到谢言会是什么场景。还记得他刚离开的那个暑假，尽管心中有很多
不安，却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我天天都去他在上海的别墅，有时候只是打开门看看他回来
没有，有时候打扫一下卫生，或者坐在他的书桌上看看书。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他寄来的信：
“亲爱的笑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我很抱歉，因为要和你说再见。
请原谅我，深情是我承担不起的重担，我只能选择离开。
原谅我的冒昧，原谅我不能与你一同度过余生，但谢谢你带给我的这段快乐时光。
谢言”
我发疯一样的撕掉卡片，然后打他的电话，发现已经是空号，微信留言永远没有回复。我想找
他，却发现自己其实对他根本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他真正的家在哪，在哪里任职，在上海有
什么认识的朋友。
我去他曾经带我去过的公司，在楼下一直一直等，大厦里里外外，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个是谢言………
就在我终于要奔溃时我看到了吴亦清，她还是性感而优雅的样子，我冲上前询问她谢言的事，她
却好像很久才认出我是谁。
“谢言？我很久没和他联系了，你不是才是他的女伴吗？”
“不是，他前段时间有事离开了我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家在哪吗？或者他在伦敦家里的电话也
行。”
她有些惊奇，又有些不解，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对不起，这属于他个人隐私我不知道。”
“你有办法知道对不对，你有能力联系到他。”
“对，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不是也喜欢谢言吗？你到这里来不也是为了找他吗？你愿意他离开吗！”
“嗯，没错，我的确喜欢他，可是……我不会像你一样的卑微，我可以主动，但前提是没有他我
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还有”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跟你说句真心话吧，我不喜欢你，可是
现在突然也有点同情你了，一个男人既然他想离开你就不要试图去挽留，这世上谁离开谁又不行
呢。”
这世上谁离开谁又不行呢？对，离开谢言生活一样会继续，可是永远都不会再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