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奉旨成婚

奉旨成婚_分节阅读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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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玹轻笑,手指微扬打住这人话头,道:“姜兄不必介怀,你随意,不过是我独不好这些罢了。”此人名姜楠,是京卫使司姜长辛的一个远方侄儿,因一些原因家道中落,随着母亲变卖了家产一起上京投亲,不过可能性情所致,处事严谨的姜长辛却不与他亲近。

    姜楠听了韩玹的话,嘴角弯起奇异的弧度,脸色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挑眉笑道:“莫非二公子……”

    韩玹手指一点,扬了扬眉,却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只道:“你懂的。”

    “呵呵,呵呵呵……”原是这般,这玹公子倒是有趣之人,姜楠想着,或者能投其所好,改日好好谋划一番,要是攀上这位爷,也算真正的高枝儿了。

    两人相视而笑,韩玹举杯同他遥遥一比,潇洒的仰头喝下。

    韩玹喝过酒,扭头望向窗外,正是深秋时节,窗外一棵果树长势正好,满枝的果子又大又红,看上去极为可口。他笑了笑,目光空洞不知想起何事,室内的嘈杂声再难入耳,唯余满目秋色辉映。

    “公子。”

    “玹二公子……”

    韩玹回过头,看到眼前之人不觉诧异。

    蔡公公笑道:“二公子,王妃使唤奴婢来寻公子回府,似是有要事等公子去处理呢。”

    “既是府上有事,二公子还是快快去罢,莫让王妃等得心焦。”

    “贤弟快去吧。”

    众人听了蔡公公的话,一个个忙劝道。

    韩玹顿了顿,只得起身与众人作别,约好他日再聚,方带了蔡公公一起回府,路上一边走一边问道:“蔡叔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这么急吼吼的来叫人?”韩玹向来万事不走心,而府上到底还有其兄韩玠主事,是以多年来他只负责吃喝玩乐,其他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无人叫他参详。

    蔡公公温声道:“好像是大长公主要带着小少爷小小姐回来了,王妃正同大公子商议去接呢,然而大公子有要事要陪王爷出京不能去迎,便想到当初二公子和侯府的柏少爷玩儿得好,是以大公子的意思是,让二公子亲去城外相迎。”

    韩玹一怔,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外祖母一家要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之前竟也从不曾听谁说起过?”

    “大长公主五十岁寿辰将至,皇后娘娘亲自修书请的,所以先时连王妃那里也不知道,这一二日就要进京了才捎了信回来。”蔡公公笑道。

    韩玹神色间莫名有些恍惚:“原是如此……一年光景,却也快啊……”

    韩玹回府时,韩玠正立于廊下沉思,面沉如水,双眸若漆。

    见韩玹进院,韩玠好看的眉毛瞬间拧成死结,脸色也沉沉黑了下来,明明一模一样的面庞,此刻却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相同之色:“小玹,你多大了,每日里斗鸡遛鸟喝花酒玩女人……”

    “成何体统!”韩玹学着韩玠的口吻,惟妙惟肖的接下最后一句,扬起笑脸上前哄道:“好啦兄长大人,明儿个不出去便是了,随兄长差遣,嗯哼?”

    “你!”韩玠狠狠吐口气,眼见是拿他没法子了,“母妃有事找你,随我来。”

    韩玹拾阶而上,变戏法般从袖中抽出一串糖葫芦来,外面的糖皮还是脆生生的,一看便是刚出炉不久:“莫生气啦,给你买的糖葫芦,诺,你最爱吃的。”

    韩玠:“……”

    韩玠哭笑不得看着弟弟,简直再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

    韩玹见兄长的脸色缓了过来,这才低声分辩道:“还有,哥,斗鸡遛鸟喝酒是真,女人我可从不曾玩儿过,你这般当着下人的面诋毁兄弟声誉,叫我脸面往哪里搁?日后让人说起来就加个玩女人,殊不知还是从兄长这里给我黑出去的,何其悲哀?”

    “吆……”韩玠不屑冷笑,黑沉沉的双眸冷冷扫过他面颊,道,“我弟弟竟还是有脸面之人呢,真是头一回听说。”

    韩玹扬眉轻笑,伸手往韩玠肩背上一搭,笑道:“看你说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弟弟,我自己脸面不要紧,兄长这一世英名可丝毫坏不得。”

    韩玠深吸一口气,差点被他气背过去:“哼!你知道便好,可给我小心着!”

    “遵命。”韩玹知道哥哥已懒得计较了,暗喜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兄长大人一贯的雷声大雨点小,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韩玠又道:“知你有心,糖葫芦什么的以后还是不要买了,早不爱吃了。”

    韩玹一愣,手指微微颤抖了下:是了,兄长从来没有特别喜好的东西,糖葫芦还是他记忆中尘封的经年旧事了。就像他自己,斗鸡不计较输赢,买鸟不在乎贵贱,全凭一时兴致,就连喝酒,跟狐朋狗友们上好的女儿红、竹叶青一样喝,在亚父军营中,烈性的烧刀子他也能一口气喝到烂醉如泥……

    恐怕当年差点死在栖霞殿的旧事,兄弟二人心底里是谁都过不去了。

    没有喜好,便无弱点,就算韩玹再混,他也知道女人沾不得,否则将万劫不复。两人都想着心事,一路无话往堂屋里去。

    七王妃秦氏华冠锦衣,面容端肃坐于正堂,虽模样生得俊美非常,然而眸中凝敛之气却让人见而肃然,如此华贵端庄之气,在兄弟二人身上倒有些影子,不过这一对双胞胎的模样,倒是更像了其父,英俊潇洒。

    却说韩玹在韩玠这里糊弄过去,母妃跟前却是不大好对付,七王妃一看韩玹穿得花枝招展、满身酒气的模样,无名火顿时便燃了起来,怒道:“又去鬼混!给老娘滚过来!”

    韩玹乖乖立于一侧,打眼色给兄长求救,然而韩玠却是面沉若水,丝毫看不见他的小动作,韩玹想哭的心都有了。

    “母妃,前些日子在皇祖母跟前尽孝,孩儿好久没放松过了……”

    “放松!”七王妃“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翠玉杯,一双黛眉轻挑,让人望而生畏:“除了吃和玩,小玹,你还长不长点旁的心思,眼看就要成婚了,就这般混吃等死不成?!”

    大堂内气息凝重,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韩玠见此也不得不替韩玹求情了,忙道:“母妃息怒,教导小玹也便罢了,莫气坏了身子。”

    “还有你!”秦氏转眼瞪一眼大儿子,无法出的怒气又找到了源头。

    韩玠:“……”

    “日日只管宠着他胡闹,我还不知你们,捅了天大的篓子你都替他扛着,竟是宠的这般不知好歹无法无天,你这兄长是如何做的!看你父王回来,能轻饶了哪一个!”秦氏骂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半凉的茶一口饮下。

    韩玹眼明手快,讨好的上前给秦氏把水续上。

    秦氏:“……”

    瞬时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秦氏吊着的一口怒气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韩玠暗暗勾了勾唇,看样子母妃大人也骂不下去了。

    秦氏无奈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

    韩玹眨巴眨巴眼,乖乖上前给母妃捏肩,柔声道:“母妃,其实以咱家如今的资财,养我一个混吃的还不是小事一桩,兄长又这般出息,将来不管是做什么,还能少了我一口饭吃?”

    七王妃端着茶杯的手指顿在半空,若有所思的睨了韩玹一眼,冷冷道:“哪儿那么多歪词谬理?回屋给老娘去抄……嗯,就你案头上那本《孙子兵法》吧,抄完之前不得再出府门半步,去吧。”

    “我和你父王也不多指望你什么了。”七王妃甩袖起身,袅袅娜娜回了屋。

    韩玹欲哭无泪:“母妃饶命——”

    韩玠闲闲挥袖,也准备离开了,韩玹忙紧紧拖住兄长的衣袖:“兄长救命!”

    ☆、第17章

    七王妃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不管韩玹做什么,韩玠必是坚定站在他身后的人,往死里宠!别的不说,如今韩玹被罚抄书,晚上送饭韩玠必定亲力亲为。

    韩玠将饭食一一摆放在桌上,例行公事般随口问道:“抄得如何了,可有何感?”

    韩玹要死不活的往案桌上一趴,闷声道:“生不如死……”

    韩玠无奈的看着弟弟,终是忍无可忍道:“所以下次可记着了,该收敛的时候也收敛着些,这个月没过二十天,来告你状的快把府门都踏破了,你说你软的不欺,转碰那些硬茬儿,叫母妃如何不生气,还日日摸不到你影子,可不憋了一大口气了。”

    “这话也奇了,人不犯我我不人,你弟弟向来是非分明,然而都被骑到头上了,我还先问问他硬不硬不成?自然是不管软硬一起捏死了。”韩玹撇嘴道。

    韩玠深吸一口气,差点又被气死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弟弟额头点了一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顶嘴!说不得你了。”

    韩玹抬起眼,耸耸肩望向韩玠,伸手拽住他衣衫,软下口气道:“自然说得的,大哥说什么我都听,求救命!”

    韩玠真是受不了他这一出,憋胸前的一口气也无端消失了,叹道:“罢了罢了,随我来吧,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知道。”

    韩玹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跟着兄长进了里屋。兄弟俩把外袍利索的一换,韩玠双眉舒展,嘴角斜斜一勾,俨然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而韩玹整理好衣冠,双手往腹前一袖,脸色沉沉拉下来,双眸中凌厉之色尽显,兄弟俩竟似连神魂都换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笑,韩玹大摇大摆离开书房,而韩玠却留下来继续抄书,丝毫不显任何破绽。

    韩玹回屋躺在韩玠的炕榻上,睁着眼开始发呆,刚刚抄书抄得迷迷糊糊,此刻却又睡意全无了,脑海里都是外祖母家那个跟屁虫一般的小表弟秦柏。

    秦柏比韩玹小十八个月,那时候软软糯糯的特别好欺负,长得又干干净净的像个小姑娘一般,丝毫没有舅父身上那一身的戎铠之气。

    想起秦柏,韩玹便又记起了那一年秦柏南下时,那一次“生离死别”,小秦柏哭着要表哥,一路泪水飘零,韩玹差点被他的泪水给融化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腿伤好的如何了……

    韩玹暗暗叹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于是索性起身披了件大氅来在屋后,这里还栽着当年从侯府里挖过来的那棵树,虽然从来不曾发过芽,韩玹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棵什么树,或者一颗草?

    借着微弱的月光,韩玹俯身在小树旁边盯着它看了起来,然后起身在一旁的池子里舀了些水,给小树浇在树根的四周,眼前浮现出和小秦柏道别的情景:

    “父亲封了侯,我们一家就要南下了,那日我听祖母说,过了这个年节,等明春花儿开了便起程。”

    “那我们的小树怎么办?”

    “要不……我把他们带走吧?”

    “那你带走我的吧,我把你的移回府里去,千万别忘了浇水!”

    “你也是……表哥会想我的吧?”

    “会。”

    “我也会想你。”

    一个简单幼稚的约定,韩玹却固执的守了十年,连府里的下人们都觉得二公子有些奇怪,奇珍异宝无一他所好,偏偏跟呵护心肝儿一般呵护着一棵从来不会发芽的死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