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战斗!”
队员们已经穿戴整齐,此刻听我吆喝很自觉地在防区散开。旁边防区的兄弟们也已经拉开架势,准备接下来的惨烈战斗。两边互相点头致意,似乎在说,“再见了,兄弟!”
不论是力量还是数量,我们和这些怪物比都太过悬殊,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的防护比较到位,要害部位都有重点保护。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人类似乎第一次这样面对另一物种的挑战,当我们手无寸铁的时候,那些凝结着智慧,帮助我们登上食物链最尖端的武器不在手边的时候,我们甚至还不如一只家猫!
我站在墙顶,看着向上堆砌的怪物越来越多,这群灰白皮肤的怪物在我眼中越来越像是结成了一个整体,在这个整体的表面不时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显得格外怪诞可怕。
这时一道火墙沿着狱墙边从旁边烧过来,间或还爆起一团火花。这道火墙如同驱散邪恶的光环,所到之处激起一阵惨嚎和混乱,高高摞起的怪物摇动着摔落火海。
乔大路大笑道:“这玩意也就这么回事嘛!敢上来我一个打它仨!”
没人接他碴,谁都看到了刚才的时候我和他合力才能干掉一个,真来上仨估计就把我们俩一块收拾了!此刻纵使有火焰如神助般赶来,但并没有人掉以轻心,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墙下并没有油桶,刚才常监下命令的时候,我们的油桶就已经扔完了!
墙下的怪物损失惨重,火场中数不清的怪物辗转惨嚎,凄厉之极,从没看有过这么多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总是这怪物凶残如斯,但我心中仍有戚戚。
我们的防区可能变成了唯一一个没有着火的缺口,没等火焰熄灭,便有无数怪物蜂拥而至。
我赶紧向常监求援,“报告常监!所有变异者聚集我处意图突围,力量相差悬殊,请常监派队支援!”
“我已了解你处情况!已从每个小队中抽出一人前去支援!”
我略微算了算,人数大约也够了,虽然稍显不足,但是火总有熄灭的时候,我这边的压力也就在一瞬。
“是,常监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胡说八道!注意保存实力!”常监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就在我的眼前,第一只登顶的怪物已经露出了那张灰白的怪脸,我全力一棍将它劈下墙头,大喊一声,“兄弟们,干吧!”
众人齐喝一声,扣上面罩抄棍上阵。越来越多的的怪物纷纷跳上墙来,队员们挥舞着沉重的警棍,趁它们立足未稳,两人一组狂喝着杀去。
卢岩在墙头箭垛上跳跃,姿势和谐好看,于举手投足之间射出铁弹子将跃上墙头的怪物纷纷击落,竟是承担了我们小队大部分的攻击。乔大壮大声呼喝着,将两根警棍舞的呼呼作响。魏统领拿着已经没了子弹的防暴枪,将沉重的枪托重重地锤到怪物脸上!我双手握着警棍,打棒球一般抽打墙头上露出的脑袋,只觉得双臂疼痛欲裂,似乎随时都要折断一般。
不管怎样,我们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越来越多的怪物跃上墙头,躲避着我们的攻击,缓缓向我们逼近。
我们很快被包围到了油桶旁边,一干怪物有的蹲在墙头,有的躬身抬头,一张张怪脸,颇有玩味意思地看着我们。
魏统领在我身后沉声说:“点火吧?”
“不急,再等下援军!”我紧盯着在我面前不足两米处的那张龇牙咧嘴的脸,冲它虚晃了下警棍。
几乎与此同时,李良尖声道:“别点火,别点火……”
我被这声吓了一跳,侧头一看,这孙子全副武装蹲在油桶和墙的夹角,身前挡着盾牌,防护的严严实实。
我听他尖叫的讨厌,吼了他一句,“别吵了,再吵先把你扔下去!”
尖叫嘎然而止!
李良其实也挺可怜,一个人的性格恐怕是最难改变的东西,李良这还算好,至少没有给我们捣乱。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看到在我身后李良那种蛇一般怨毒的目光。
墙头上跳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张牙舞爪地朝两边冲去,眼前对我们的包围也一再紧缩,再不点燃墙头的汽油,我们这一段就会变成突破口,整个狱墙的防守将被击溃!
我暗叹一声,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今天已经结束了。身后传来叮的一声火机开盖的声音,我看着眼前狰狞作态的鬼脸,品味着充满鼻腔刺鼻的汽油味道,知道在下一刻,这种味道将化作无坚不摧的炙热,将这一切吞没。
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
第三十七章 李良之死
我听见砂轮磨擦的声音,随即一道火光从后面被抛出,保持着一种稳定的重心划出一道抛物线,在我眼前如同慢镜头一般滑翔向这一切的终点,我甚至能看到机身上石洗的斑驳铜色在火光映射下斑斓闪烁。
眼看着火苗就要落地,我忍不住闭了闭眼。就在这时,一只巨爪如同从异度空间中伸出来一般,一掌便将那个火机拍的不知去向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一种再度为人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颇有些庆幸,随即便有些惭愧。
但是来不及让我惭愧,领头的怪物似乎认定了我们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决心要除掉我们,一声怒吼所有的怪物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我们盾牌向外挤成一团,隔着透明的盾牌就是无数的爪牙大口。这种压力似乎是突然出现的,我们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这种四面八方的压力挤得严严实实,手脚都动弹不得。
魏统领大声喊:“电棍!用电棍!”
谁都知道要用电棍,可是谁伸的出手去啊?一些怪物从上面伸出头来,在我们头盔上乱咬。
我看这样不行,我们已经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虽说这些东西暂时奈何不了我们,但是再不想点办法,我们早晚被窝窝囊囊地挤死!
但是那有办法好想?这群怪物在狱墙上堆成了一个包子,而我们就是包子馅。又不是拍黑客帝国,哪有什么办法能够脱身?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近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身上顿时感到压力一减,我心头大定,一定是援军来了!
其他人也激动起来,我能感到他们奋力的挣扎,这是我心里却很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卢岩到哪里去了?
就在怪物大批攻上城头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在墙头箭垛上来去自如地杀伤怪物,但在被包围之后好像就没有再看到他!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没错,我们这一队人都在这里,独少了卢岩!他去哪了?
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怪物的压力已经出现了一些间隙,我甚至能够看到大多数怪物都向东边的方向去了,而就在那个方向,传来了八一杠的枪声和怪物的惨叫声。
乔大路已经冲在了最前方,老曹等人接着跟上,我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李良,把他拉起来塞到了队伍里,自己随后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防守的这段区域要比其他地方的矮一些,也许这也是怪物们选择攻击这块地方的原因。此时队伍顶着怪物上行,如逆水行舟,酸涩钝滞。
由于地势的原因,魏统领打翻的汽油并没有蔓延多远,只是囤积在这一段内。而西头拐角处是值班岗楼,和另一段狱墙并不相通,怪物大多只集中在泼满汽油的这一区域。只要冲过去和援军会和,再引燃汽油,定能打退这场进攻!
为了防止怪物被推出狱墙外,我们紧贴着外侧的儿墙前行,盾牌在被摆在另一侧。狱墙上小小的空间也限制了怪物的活动,无法施展速度令他们的威力大打折扣,但也幸亏如此,我们才能存活至今。
我使劲推着李良朝前走,还要注意挡住侧面和后面的攻击,这个时候如果他能像别人一样侧身前行,稍微兼顾一下,我的情况就会好很多。而李良只顾自己蜷缩在盾牌后面,完全不管后面的事情,我侧后两方面自顾不暇还要兼顾他,苦不堪言。
稍不留神我的后背上就被抓了几下,幸好有防弹衣在身,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那种巨大的力道也几乎让我吐出血来。
我心中十分生气,几乎要后悔将他带到队伍里来,但是毕竟是自己同事,见死不救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所幸我们刚刚迈过了汽油区域的边缘,只要再走几步我就可以摆脱这种憋气保姆的角色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常动恻隐之心,却又时时后悔,本质上还是个怕麻烦的人。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却见一只巨爪从上方斜斜拍向李良头顶。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高出别的怪物很多的怪物正站在一旁举爪拍下。
爪下正是李良。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挥起盾牌架到肩膀上硬抗了这一下攻击,一股巨力从盾上传来,我整个身子一挫,胸中一阵烦闷,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血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我妈说过,不管受什么伤,吐了血就没大有救了。想起我妈,更觉得心中悲苦,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她一直无比疼爱的儿子此时正行走在死亡边缘。
但现在并不是感怀的时候,我这一下成功吸引了那个怪物的注意,我看它的行动调整着盾牌却冷不防地被后面的怪物一把抱住。
耳边传来一阵恶臭,防弹衣的领子被咬的咯吱做响,那怪物见咬不动,便使劲朝后拖。
我挣扎着大叫,但这怪物的力量并不是我所能抗衡,而且我也并不是以咋呼见长,在这一片怪物的嘶吼声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听到我的声音,除了李良。
但是我宁愿所有的人都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让我安静地死在这条狭窄而喧嚣的战场之中。
在以后的很多时候的恶梦都会以这个为结尾,也让我在这整件事情的结束之前和之后都在反复纠结我选择的究竟是对是错。
李良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来看我。见他转头,我刚要再喊,可是透过透明的面罩,我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让我硬生生地把呼救声压在喉咙里。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在李良嘲弄夹杂着憎恨的目光中间,无数灰白色的肢体挥舞,无数丑恶的嘴脸忽隐忽现,我感到身后的怪物几乎将我拽离了地,又有浓烈的汽油味扑鼻而来,而在视线那头,李良将一只火机点燃向我这边抛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李良对我的这种憎恨,以至于要置我于死地,但是,随着火机抛出,注定了我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前面的队伍已经和援军会合,李良本该脱离了险境,可偏偏是抛火机的这一点耽搁,使他脱离了队伍。
他抛出火机的手还没有缩回来,一只怪物便毫不客气地一口咬在他胳膊上,随即便有几个怪物围过来,强硬的压制住他软弱的挣扎,把他扔下了狱墙。而那个火机,在无力的划过一小点距离之后,便颓然落地,被不知哪个怪物踩成了铁片。
这时候队伍里的人才发现我已经掉队,我看见有几个人挣扎着要摆脱别人的拉扯跑过来,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大部队已经出来了,这时候该放火了,再迟一些挤上来的怪物会更多,火势一起,恐怕会压制不住冲过来的怪物。这个机会必须把握住,否则恐怕会影响整个战局,导致监狱就此失守。
我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心中响起了常监的低语,“一切为了祖国”。
第三十八章 不是人间
如同命运里早就安排好的一样,我似乎注定就不能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以避开之后的磨难。身后怪物的钳制突然松开来,身边响起了筋骨碎断的声音。
我赶忙睁开眼,那个抱着我的怪物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躺在那里。映入眼帘的却是卢岩如行云流水般的身影,此刻他正挥舞着一根两米左右的钢管,如虎入羊群一般,上挑下砸,威风凛凛。而在他的身后,替他格开怪物攻击的那人,竟然是刘东西!
这家伙怎么出来了?我赶忙跳起来,挥起手中警棍便向那边杀去!
他们显然也并不想恋战,刘东西看到我起身,快速向我跑过来,一拳敲在我头盔上,大声咋呼着什么。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嘈杂,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满脸的笑容知道他是为我没事而高兴,这种从内心发出的喜悦是无法做伪的,我心中一阵感动,重重地锤了锤他的肩膀!
卢岩且战且退也冲了过来,在后面大喝了一声,“走!”
我当然要走,卢岩那清朗的一声大喝还未落地,我已经被刘东西拽着走了,卢岩在我们身后右手持钢管而立,左手捻着了一个什么东西,抛入怪物群中。
黄蓝相接的火焰在怪物群中瞬间燃起,于此同时我们也逃回了自己人中间,很多人关切的看着我,但没有机会说什么!
因为这时,无数被火逼得发了狂的怪物已经冲了过来,马上就与人们的工事撞在一起。
这边的人也早有准备,数根钢管被架在剑垛上,地下则有钢管卡在泄水槽中,一排盾牌卡在中间,而前面则垒起了沙袋,硬生生的在墙头架起了一道一米半高的矮墙。而一根根削出尖头的钢管正在用铁夹朝上固定,一道三米多高的屏障正在成形!
怪物群里的火焰开始冒出黑烟,火光里无数人影挣扎变红,惨号声直冲天际,透过尚未被封锁一端怪物惊恐和贪婪残暴向掺杂的眼睛,这一幕简直就是地狱才有的景象!
不!这里早就不是人间!
墙头上所有还活着的怪物都疯狂地朝这个缺口上跳,两名武警战士则轮换着开枪将靠过来的怪物击毙,这些怪物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在八一杠这种粗野的杀戮利器前也只能是血肉横飞的下场。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在燃烧味道中沸腾的血腥气将人们血液里的那种野性激发,只觉得全身都在沸腾,恨不得马上跳过去杀个痛快!
这恐怕就是人类的本性,当敌人强大时,人们感到畏惧,当地人弱小时,人们就变得残暴。所有的人都跃跃欲试,我甚至看到魏统领在痉挛般地抓紧怀中的防暴枪。
他们并没有看到李良最后对我做的事情,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向我表示惋惜刚才李良的悲惨遭遇,看几个人的眼神,如果不是我也被拖入怪物群中差点丧命,恐怕就要把李良之死归结到我的头上!
我也无意解释什么,人都死了,做过的什么都不再是那么重要,反正我也没有被烧成碳棒,何苦废那个口舌。
刘东西和卢岩站在我的身旁,我问刘东西:“你怎么来了?”
刘东西说:“能不来吗?我要是不来你早就挂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是卢岩救了我!你有救我那心我知道,但你也得有那本事吧!”
刘东西这才陪笑说:“安队息怒,至少我也尽了力啊!”
我看他又开始装弄臣,笑道:“赶紧收了你那一套,到底怎么回事?”
刘东西这才正经起来,原原本本地将原委道来。
原来他和其他犯人一起被关在洗煤车间,现在由于人手不足,无人照顾伤员,所以把伤员都送到那边去由犯人照顾。其他防区战况十分惨烈,很多兄弟都受了重伤,无法再战被担架抬着送到了洗煤车间。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送去的伤员竟然有五十多个。在这些伤员的口中,犯人们知道了这场战斗的惨烈,在一些犯人的带头下,纷纷要求出战,竟然差点跟武警打起来。
两个武警对付二百多犯人,虽然有枪也是绝对压制不住的。两个武警其实自己也想参战,借着这个机会给张侠打电话汇报情况。
张侠也不敢擅做主张,又请示了常监,常监听说是犯人主动请缨之后,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刘东西说到这里,我眼前似乎出现了常监做出这个违背自己原则的决定时那种痛苦的选择,以他的性格,我想就算今天守住了监狱,他也会为这件事负疚终身的。
于是犯人们就拿着能找到的工具盒武器上了狱墙,除了留下二十个不愿意来的犯人照顾伤员,二百个犯人都被分到了各个小队,充实防守力量。
听到这里我有些奇怪,他们拿钢管做武器我能理解,毕竟水管也是街头斗殴神器之一,但是像钢夹这种纯工具,他们是怎么想到拿上来的?
我问刘东西,“你们怎么知道要拿钢夹上来?”
“钢夹?”刘东西没想到我问这个,反应慢了一下,“是卢队长拿过来的。”
“卢岩?”
刘东西点头,想了想又凑过来一点说:“卢队长不是一般人,刚才我看他的功夫别扭,不像是一般的棍术,倒像是马上的刀术!”
“废话,他当然不是一般人!我又不瞎!”我不屑的说,心中却在想难怪刚才不见人了,弄半天是回去弄设备了。不过这小子快的够离谱的,放着东西的仓库离我们这里可不近。再说上下狱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么敏感的时候,谁也不可能自由出入。
这么说来,卢岩这个人的确是不简单,“你看卢岩是个什么来头?”我问刘东西。
“看不出来,”刘东西摇摇头,“不像是江湖上的人,倒像个富家少爷,搞不好是军方的哪个名门之后!”
“军方?怎么又跟军方扯上关系了?”
“他这种马上功夫肯定是家族的传承,除了祖上从过军的人,一般人家里哪有这个?再说现在这些东西都失传了,我混了这么久,就在一个安徽人身上见过一点类似的功夫。”
刘东西说的这个我依稀懂了,“就像杨家枪那样?”
刘东西点头。
厉害,我在心中赞叹不已,看着立在不远处卢岩清秀的侧脸,分明觉得就是罗成等人的样子。
短暂的安宁很快便被打断,我听到有人高喊:“火灭了!”
我心中一惊,也不再跟刘东西说话,赶紧扒拉开人群凑到墙跟前去看。
隔离区内一片焦黑,只有几点明火还在斑斑驳驳的燃烧。数不清的焦尸匍匐地上,保持着各自临死前的形状被粘连在一起,无从分辨是怪是人。鼓风机卷起的气流不时吹过这一片焦土,吹亮焦尸中仍在不停侵蚀的暗火,亮起幽幽的暗红色,卷起一股股黑尘。这片绝无生机的区域看似宁静,但用不了多久,这种宁静必将被无数怪物踏碎,在这狱墙上下,战斗仍会继续,死亡依然会来,不管是他的还是它的。
这时广播中响起了常监的声音,“同志们,战斗至今,已消灭变异者500余,这是阶段性的胜利。值得庆祝,也值得警惕,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但是我们得到了200名服刑人员的帮助,这些服刑人员在这种空前的灾难面前,表现出了他们的精神,我认为这是一个改造成果的体现,此役过后,只要我活着,我就要给他们请功!要请个特赦的功!”狱墙上响起一片欢呼,常监顿了一下,“但是!同志们,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履行自己的责任,我们应当保护他们却让他们也上了战场!这就是耻辱!这对我们来说是耻辱!同志们!如果狱墙没有守住,那就是更大的耻辱,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把这种耻辱刻到石头里,留上它一万年!”我看到所有的兄弟们都攥起了拳头,“我是常东来,等会我会到狱墙上去,给你们看看,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兵,是怎么洗刷这种耻辱的!”
常监的话戛然而止,但是我能感觉到仍有回音在这墙头上越来越浓的战意中飘荡。
第三十九章 常监的墙
墙头上的火焰也在慢慢熄灭,这些汽油毕竟不能像那些橡胶溶液那般持久,只有那些不支倒地的怪物身上还燃烧着单薄的火焰。活着的怪物也被清除,说来也奇怪,这些未被火焰波及的怪物有不少迫于八一杠的威力而跳回墙下的怪物群中,但是那些深陷火海的怪物却没有一个跳下墙头。
害怕自己身上的火焰燃及同类?我要了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驱除,这种怪物贪婪卑劣至极,哪能有这种群体意识?但我仍感觉得这种新认识的怪物在我心中变得陌生,似乎有种变化正发生在它们之中。
刚刚燃烧过的地面温度极高,暂时延缓了怪物的进攻,但是在靠近楼房的区段,无数的怪物已经攀上监舍楼,犯人们抗上来的钢管也被加装到狱墙上,新一轮的攻防战正在酝酿。
老曹他们围过来,“小四你可以啊!这都死不了!”
我强忍着乔大路亲切的巴掌谦虚道:“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老曹大笑着说:“你那不是侥幸,是人家小卢功夫好!不过小卢这么厉害我今天才知道!咱们这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我干笑两声,突然想起我们现在人家防区里那,现在墙头上的怪物已经被打退,还得赶紧过去才行。
“兄弟们,咱还得回去干活啊,别让人家说咱们抢了人家的功劳!”
乔大路高喊:“抢他们功劳?等会说不定他们还得求咱过来帮忙!”
队员们轰然大笑,我笑着说:“那也得等人家求了才行啊!咱们先走吧!”
他们这边的何队长大笑道:“赶紧走吧!打不过了跑我这来避难,风头过去了才想起来吹牛,你们这脸皮要是贴狱墙上就好了!”
所有人自动忽略掉他的话,一个个爬过矮墙去。
我们小队一共九个人,李良死了还剩八个,加上分过来的五个犯人,一共十三个人,狱墙上排开一人照顾差不多三米的一个区域。
子弹已经完全没有了,手枪防暴枪都沦为废铁。电警棍也基本上都没了电,幸好刘东西他们带来了很多擀面杖粗细的钢管,一段切成一个锐角,如一根根短矛,对付从墙下爬上来的怪物十分顺手。
我们一人拿了两根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狱墙被烧的滚烫,根本就不敢碰触,脚边就是无数被烧死的怪物残骸,因为火熄灭的快,也不像墙下那些尸体被烧得那么通透。我嫌恶地将这些尸体用脚蹬开,清出我活动的区域。等会肯定要到处跑,真要是被绊倒了可就悲剧了!
一切准备停当,我将钢管靠墙立着,看着底下的怪物,周围的热力烤的我漏在外面的皮肤发紧,一股极为怪异的味道被蒸到空中,令人窒息。下面的怪物也在到处瞎跑,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我一把,“这么专心,想小阚?”
我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身,同时也反映过来是谁在说话。
“常监!您怎么来了?”
常监笑道:“我怎么不能来?”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不能来啊!这个监狱他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我心里这么想,可不能说出来,“您来这里怎么指挥啊?”
常监笑了笑,“现在这个局势,还用得着怎么指挥?这么多人,打就是。再说我刚才说了,我也要到墙上来,现在我就是来接受你的指挥!”
我吓了一跳,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为怎么指挥几个科级干部犯愁,现在就有个处级干部要求接受我的指挥了!这可怎么指挥?要不让他去角上岗楼歇着?
我斜眼看了看那边的岗楼,熏得焦黑的玻璃全都被打碎了,门上墙上布满了血印黑迹,似乎不太适合休息。
常监看看我知道我为难,笑着说:“你不给我发放武器吗?”
这个必须得有啊!
可是给他什么好?最好当然是给他一把枪,但是现在子弹已经没了,给他枪也没用啊!我正自犯难,全看到卢岩自己站在一边,正拄着个钢管前后轻轻摇晃,不知在玩什么。
有了!我给常监说:“常监您稍等,我去给您拿武器!”
说罢便跑过去把卢岩拽过来了,“卢岩,从现在开始你跟着常监,全力保护常监的安全,听从常监的命令!”
卢岩不太明白地看看我,然后点点头。
我冲常监敬礼道:“常监,这就是您的武器!”
常监哭笑不得,“你这个四安,简直是胡闹!你给我根钢管就行!”
我笑着说:“常监,你已经老了!钢管是我们年轻人耍的,你只要指挥我们就行了!”
常监不再说话,伸手抓住我的防弹衣前襟。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知道他不会干什么,也就放心让他抓着。
只见常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一凝,底喝一声便将我单手提离了地!
我一米八的个,180多斤,竟然被这么一老头单手提起来了,我自问是绝对办不到的,两只手勉强可以但也不会像他这般轻松。我们这个单位果然是藏龙卧虎!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根本就不用考虑他如何自保的问题,必要的时候,我可能还需要他的保护!
常监拿过一根钢管,单手耍的呼呼作响,丢下一句“别死了”就朝老曹那边去了。
干嘛要走?我愣了一下便想了过来,毕竟那些人年纪大了,应该互相照应着点。
炙热的水泥渐渐冷却,无数怪物重新涌入隔离区,如同有粘性一般重叠着附着着狱墙上升,我附身拼命将钢管戳进一只怪物的口中,大喊一声:“兄弟们!开工!”
像是敲响了进攻的信号,怪物接二连三地从墙下爬上来,我在自己区域来回跑着,又刺又扫,将一个个怪物打下墙去。刚才的休息使我恢复了很多体力,而这钢管也是十分趁手的守城工具。
ab门处枪声不停响起,但狱墙上却只是沉默地厮杀,我看到常监将钢管挥舞的呜呜作响,击碎一只只怪物的头颅。魏统领反手持钢管,一下下简洁有力地将怪物戳下狱墙。老曹则双手握住钢管,用标准的刺杀动作刺穿怪物的胸膛。乔大路则狂吼着,用那种劈柴的架势,挥霍着他的力量。至于卢岩,他终于用光了暗藏的钢珠,用哪种刘东西所谓的马上功夫,有劈有挑,流畅之中自有一番森然气息。
刘东西也领着一帮犯人砸的不亦乐乎,这其中就有孙军。这小子包着个头,上蹿下跳的还算是比较勇猛。
不得不说在这危机的时刻,这些犯人都表现出了他们善良忠义的一面,不光没有趁乱给我们添麻烦,还主动请缨帮忙,这200名罪犯大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是一支极为有力的生力军,彻底挽救了似乎必败的战局。
我看着这些穿着囚衣和警服的人们在狱墙上浴血奋战,警察和罪犯的身份隔阂似乎都在逐渐消失。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也许和那些怪物相比,我们拥有共同的人性,也是这种人性,让这些罪犯没有在我们舍命阻击的时候,趁乱逃离。
但是人力终有极限,面对无数爬上来的怪物,我们还是不断地顾此失彼,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力量的差距不断扩大!
断了电的电网,仍然能够起到一定的阻拦作用,但是一旦怪物翻上电网,反而成了它们立足之地。之前我们全都疏忽了这一点,如果早些料到这些的话,我们的优势说不定不会丧失的这么快。
成群的怪物迎着我们的攻击跳上了电网,有了电网立足,我们原本的优势马上丧失,原本一下就能打下去一个的怪物,变得难以应付,随着第一只怪物跳上墙头,我们借助狱墙和电网建立的优势宣告完全丧失!
狱墙第二次被攻占,不同的是我们这次被怪物们分割开来,再也没有战友可以作为依仗。
第四十章 墙下
没办法了,拼了!
我抓起盾牌用力顶住一只怪物,猛地将锋锐的钢管插入它的嘴巴,大喊一声:“兄弟们,拼了吧!”
墙头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应和声,几乎将怪物的吼声都压制下去,我身上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不停地用盾牌格挡,钢管刺出,格挡、刺出……
我没有放下面罩,不停有鲜血喷到我的脸上,体会着这些比我体温高的多的滚烫鲜血,我的心中逐渐被一种疯狂的情绪所占据,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机械地格挡穿刺着。
卢岩的功夫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一根钢管在墙头大开大合,一股凛冽的杀伐气息如有实质的震荡开来,如同千军万马,似乎使得那些怪物都感到了畏惧。
刘东西也灵巧地在怪物中间穿插,不时将手中一根二尺多长的铁钎插入怪物腋下和下颌,带出一蓬蓬鲜血。
常监和老曹他们被怪物隔住,看不到他们的情况,但在我这里仍然能听到常监一声声的呼喝,雄浑有力但也带有一丝老态,如同一只年迈的狮王。
还有那些兄弟们,我无法一一计数,虽然我们并不在一起,但他们都已经卷入了这场厮杀之中,再也难分彼此。渐渐地,墙头飞溅的鲜血里多了些不一样的颜色,我能听到有兄弟们的惨呼声!
都结束了吗?一具具尸体被怪物扔下墙头,一个个灰白色的影子跃上来,像是抢目的白旗,一点点蚕食着我们的战线。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我奋力格开前面的怪兽回头去看,只见两只怪物抱住乔大路疯狂的撕咬,防弹衣的领子已经被撕开半截,眼看便要被咬断脖子!
我大惊失色,转身便要去救,不料却被一只怪物拦住,压低了身子冲我嚎叫。我心急如焚,动作也就没那么有章法了,把钢管当做鱼叉一样狠狠凿下,那怪物低吼一声灵活的躲开了,落空的钢管将坚硬的水泥地面凿开,但尖头也弯了,这些钢管只是草草切断,并没有经过像样的热处理,软的可以。
我抄起弯了头的钢管就打,却又被那怪物灵活的躲开,背着一耽搁,已经来不及救他了,乔大路的颈间迸出鲜血,随即便有几只怪物扑过来。我知道这肯定是要将他扔下墙去,心脏似乎都要爆炸了,奋力地超前挤想要阻止它们,却不知道怎么能让他葬身于这些恶心的东西腹中。
墙头的怪物太多了,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