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们看我们突然不见了应该就是它临死前制造的幻象!”
“怎么说?”虽然气氛比较凝重甚至恐怖,但刘东西似乎很高兴有了这么个搭话的机会。
“我没有见过奢比尸,但是听刘师兄讲道,我有点感悟。”王大可说着向刘东西略施一礼,刘东西也赶紧鬼子似地猛一点头。
我看得两人有趣,也忘了这其中的传奇可怖之处,王大可接着道:“之前刘师兄说这奢比尸能影响天气,四哥说能控制空气湿度,我认为四哥说的更接近根本一些。”她又冲我一点头,我也忙不迭地回礼,心中颇有些得意。
“我觉得所谓幻象,大概都是光线在空气中折射造成的,它应该就是靠控制空气湿度来影响光线角度,从而形成幻象。而且它们所形成的幻象应该大多数都是海市蜃楼一类的,不会出现无中生有的东西。”
“正是如此!”刘东西击掌赞叹,“家中记载的就是行幻如大蜃。大可仅凭推断得此结论,实在是吾辈所不及……”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插嘴道:“这么说就是我们刚才的推断是正确的,坑道中空气湿度不均匀,所以我们看不到你们,但是你们能看到我们却看不到手电筒的光,因为光全都反射到洞顶去了?”
“应该就是这样,这种就像是……”王大可突然卡了壳。
“单向玻璃!”我接道,看来好莱坞的电影谁都没少看,全都想到那东西上面去了。
“嗯,就是那东西!”
刘东西却有点不明白了,转头问我,“什么意思?”
“单向玻璃就是从一个方向看是透明的玻璃,而从另一面看是镜子。就在那边可能湿度不同的空气结构相当于一面斜的单向玻璃,我们只能看到镜面反射的洞顶,而他们则能在透明的那一面看到我们!”我耐心给他解释。
刘东西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虽然对现代科技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这么一说他就能明白过来,至于王大可,这姑娘身聚中国传统学问和现代科学,实在是不能小瞧。
问题看似解决了,我却想到一种可怖的可能,“难道这坑道中还有一只活的奢比尸?”
“不会了,这东西最神妙的地方就是在死后还能在尸身附近形成幻象,就说能维持百年。以前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是如此。”
竟然是这样,我出了会神,完全无法想象这种神奇的能力是如何实现的,便不再去想,转头问卢岩,“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全好了,就是头有些晕!”刘东西赶忙接道。
王大可十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卢岩笑了下道:“我没事。”
但是他看起来真不是个没事的样子,左手缠的那层薄薄的纱布并没有渗出血来,看来王大可的止血剂的确是非常管用。但是看他精神萎顿,手臂还不停颤抖的样子,真不像是没事的人。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刘东西缠着我打听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把自己所见给他讲了,他听了之后便不再说话,脸上显出一种复杂的思索神情来。
“你先别愣神,刚才你到底是怎么中的招?”
“我?”刘东西抬了抬手,小指内侧一道细小的划痕,“让那骨头划了一下子!”
我不由咂舌,这毒性也太猛烈了,幸好我老实没去碰它。按说古墓里危险有毒的东西很多,真不知道刘东西是怎么养成这种随随便便就用手拿东西的习惯的。
王大可对那个幻镜很好奇,拿着手电筒想过去看看,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危险性,我自然也想仔细看看,于是也跟着她往那边走。知道了事情的原理,自然也就刻意去体会空气中细微的差别。果然,走不几步,面上就生出一种滋润的感觉来。看看岩壁上一些地方竟然沁出了水珠,王大可在我前面东张西望地走着,我喊了她一声,王大可一回头马上尖叫起来,声音之凄惨,不可名状。
我赶忙赶上前去,王大可竟然掉头就跑,我两步就赶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王大可反应也快,转身就把枪抽了出来,我一手上托推上套筒,将她摁在地上,喊了一声,“你疯了!”
王大可被我这一喊才明白过来,张嘴竟然带上了哭腔,“你,你……”
我?“我怎么了?”
“太吓人了!”这姑娘使劲拽紧脖子上的方巾,流下泪来。
我吓人?我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也是相貌非常端正的人,从小长到大,因为嫉妒说我丑的人真是有,但是说我吓人的,这个王大可是独一份。
王大可应该是缓过来了,伸手指了指后面,“刚才你在那幻镜中间……”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随着想了想自己也感到不寒而栗。事情本身就很慎人了,更别说在这么一个环境中。虽说我们都应该能够想到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是当这种极端的恐怖袭来的时候,大多数人恐怕吓得连自己屁股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思考原因。
“你,是不是先起来?”王大可低声道。
我低头一看大是尴尬,虽说刚才已经将她松开,但是我还保持着膝盖跪压肋上的姿势,这么对人一姑娘简直是不像话。我脸上一热,赶忙起来。
王大可收起枪爬起来,手一撑地痛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毕竟这里差不多就在那堆骸骨旁边,我以为她也被扎了手,刚要去扶她,却看到她从地下捡起来一样东西。
第四十八章 独木可支
这是块……腰牌?
这个牌子有巴掌大小,通体有一种带着纹理的金属质感,但摸起来却有些像是石头的温润感觉。牌子上面的花纹很简单,大体像是一只不知名的怪兽咬着一座山峰的样子,寥寥几笔却将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刻画的入木三分。而在反面却密密麻麻刻着各种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文字,尖扁圆长各得其所,总得有数十种之多。而就在这些文字的末尾,三个宋体字却格外刺眼。
“刘未名!”
我不知道刘东西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反正我是被吓了一跳。这个牌子看起来年代决不会短,看那刻痕的磨损程度和那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风格,你说它多老我都相信。可是这种东西上面,怎么能刻上现代人的名字?那三个字是很正经的宋体简化字,绝对排除了古人重名的可能。再加上出现在此时此地,肯定就是那个刘未名所有,定是他们与这奢比尸搏斗时掉落的!
从我和王大可把牌子拿回来发现刘未名的名字之后,刘东西就一直坐在那里发愣,我看着他直愣愣地眼睛,推了推他,“这个牌子……?”
“不是我家的传承!”刘东西很干脆地说,转过头来看我,“当年家主莫名离开家门,投身到此,我就觉得里面必有隐情,此时想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牌子!”
我看刘东西眼神活泛,不再是当初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竟没大听清刘东西说的什么。王大可道士抓住了重点,凑过来问:“你是说当年那件事情?”
刘东西竟然点了点头。我看得一头雾水,问道:“当年什么事情?”
“就是家主失踪的事情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当年王家还帮着找来着!”刘东西道。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种事情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吗?转头去看王大可,王大可点点头道:“真是这样,道上的人只道是被官府的人抓了炮打头,没想到是给官家当差去了。”
刘东西也点头,“谁能想得到啊!当年官家恨不得一举剿了我们这些大族,眼看山雨欲来却又偃旗息鼓,真是奇怪。”
我看刘东西说话越来越雅,刚想说两句,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王大可怎么知道拿着这个牌子就是给官家当差?
“大可你认识这个牌子?”
“不认识啊?怎么了?”
“那你说他给官家当差什么的……”
“他不是当警察去了吗?刘师兄都给我说了!”
我看了刘东西一眼,心说这家伙汇报的还真及时,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说。
刘东西这人实在是精明的要死,见我看他顿时明白了我的不满,当下一五一十将过去的事情给我讲了一遍。
老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中国几千年传承下来,个行各业都出现了好些大门阀,这些门阀在地方上,甚至是全省全国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这种势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那种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令人想想就会头皮发麻。历代统治者肯定不会忽视这种盘踞在民间的恐怖力量,但是想要连根拔起却又力不从心,只能是因循利导,软硬兼施,不让他们闹出乱子来便了。而那些门阀自然也明白和一国之力抗争的结果,一般也是个合作的态度,小心翼翼和官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这只是对一般的大族门阀,但是对于绿林道上混饭吃的这些家族,来自官方的打击向来是要多于安抚的。刘家奇门虽多,明面上却是理派风水的当家人,自然最受官方瞩目。
五十年代的一天,刘家来了几个神秘的客人,时任家主刘未名亲自陪着他们在刘家后山住了几天。等到客人走了之后,刘家全族开会,组长刘未名在会上忧心忡忡,竟没有讨论什么东西便草草结束了。众人皆不明就里,只是后来才传出消息说官方要对刘家下手了!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刘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数日惶惶之后,家主刘未名失踪了,只留下四个字,“独木可支!”
龙无首不行,刘东西的爷爷被推做家主,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回前任家主刘未名,刘家人动用各种关系,大索天下,展现出了当家人的力量,但这刘未名却像是消失了一般,遍寻不到,最终无功而返。
就这样过了十年,一股风潮平地而起,刘家作为四分之一个旧世界被吹了个天翻地覆四分五裂。彻底打散之后,刘家彻底失了元气,刘老太爷认识到现在这个世道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发展家族,于是也改变了很多老传统,亲自带徒弟下地,慢慢的又把这一支带的兴旺起来。而其余各房,有的继续在刘家的关系网里刨食,有的跟着刘老太爷一支干,有的彻底丢下了手艺,干了别的营生,绵延数百年的大门阀就此烟消云散。
刘东西这一番讲述,内容不多却耗时极长,添了很多心酸味道在里面。
我手里把玩着那块腰牌,脑中思绪万千,刘家的没落那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而刘未名的出走则是别有蹊跷。从刘东西的讲述中来看,那几个神秘客人弄不好就是政府的人,而刘未名所受的威胁肯定就是从他们口中而来。当年虽说监狱警察编制混乱,但是一个老头想那么顺利的吃上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刘未名能在以那种高龄当上警察,这里面一定有内部的力量在推动。我觉得很有个刘未名用自己换了刘家十年平安的意思,但却拿不准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我突然想起来一点,“刘东西,你说这个地方是在改脉对吧?”
“没错,”刘东西看看王大可,她接着道:“是改脉,理派的手法!”
“你家风水就是理派的吧?没人比你家强了?”
刘东西没说话,王大可抢道:“是的,理派就我家和刘家两个大派,以刘家为尊。”
“就是说,如果要继续改这里的脉,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刘家人出山?”我问道。
说到这里,大家好像都想到了点什么……
理派、灭门、出走、改脉、名牌,刘未名出走之后当了警察则是将这一切穿起来的一根线,卢岩却突然冒出一句:“兔死狗烹!”
诸人悚然,各怀心思,默然不语。
第四十九章 又一个幻象
当年这地下发生的事,我们并没有再讨论,至于狂犬疫苗之类的东西,想来只是对外宣称的托词。不过当年那几个人被这奢比尸咬伤,刘未名还真有可能是用什么手段治好了他们,以至于常监对刘家治人的能力念念不忘,由此看来被换走的档案很有可能就是常监所为,要不然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总不能亲历而得知。至于当年那几个人被咬后有什么症状,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难道也变成了奢比尸?
我强行从脑中去除掉这种恶心的想法,风水改好了,刘未名死了,监狱封闭了矿道……可是流言却不能消除,多少年后有几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家伙偶然来到了这里,竟然知晓了几十年前的秘密。
至于张国庆,既然能参与到里面,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任务,那本日记,搞不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为了活命,伪造个日记,实在不算什么。沈柏霖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人想来也是沾了“病后失忆”的光,逃得性命。
我把那腰牌递到刘东西手里,虽说不知来历,但这上面毕竟是刻着他曾祖父的名字,由他保管,顺理成章。大家都有些闷,刚才的事情信息量太大,都有点磨不过弯来,还是卢岩说了一句,“抓紧休息,还得上路!”
……
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再次上路。我很怀疑奢比尸这种超级罕有的生物,它的骨头可能就是所谓的石骨,很想取一块带着,却被刘东西劝阻了,理由是此物不详且有毒。既然如此,我只好作罢,刘东西说那领黑色皮毛有避水之能,建议我带着。我想了想,实在是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干净人,拒绝了刘东西的好意。结果他竟然把自己包里的东西都倒腾到我的包里,将那张皮毛抖了抖塞了进去。
闹归闹,刘东西很正经地提醒我们,前面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奢比尸留下的幻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开口答应,却有些心惊,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在这么条幽黑的巷道中,看到什么都是挺可怕的一件事!我要是看见一条大蛇填满坑道地盘在那里,我不保证自己会有勇气走过去。
当然这种恶心恐怖的幻象只是我的想象,前面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是一般的坑道,我走在最后面,紧盯着光柱的尽头,紧张地期待会有什么出现。但是什么都没有,那种无限延伸的感觉让人感到绝望的疲惫,我觉得有点累,视线一转的当口,走在最前面的卢岩突然不见了!
队伍猛的一停,我刚要说话,队伍却又坚定地向前走去!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幻象了,这不知道是折射的什么地方竟然逼真若此,换了不明真相的人非得吓疯掉不可!纵然是这样我还是非常佩服此时走在最前面的王大可,这个姑娘心智坚强若此,实在是难能可贵。
王大可也在我们面前凭空消失了,刘东西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先来?”
我觉得他听看不起我,“你先吧,看你都快吓尿了!”
刘东西笑道:“尿也得尿到那边去!”
我想到那边可能正站着王大可,觉得十分有意思,也不告诉他,刘东西向前一步,活生生地消失在我眼前,独留我一人站在这里。无边的恐惧瞬时包围了我,似乎身后那只奢比尸又复活过来,正站在我的身后。我感到后心一阵发凉,咬了咬牙一步迈入虚空!
急速坠落中,我在心中大骂刘东西不止,狗屁不要当回事,狗屁走过去就行了,这幻象的后面明明是个不知多深的深渊,我们就像一群被蒙上眼睛的旅客,在刘东西的狗屁蛊惑之下,一个个跳下踏板。
我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也许并不是很长,但是这种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快的离谱,疯狂灌入口中的空气噎的人完全说不出话来,所以前面落下来的人根本就无法出生示警。不过刘东西应该庆幸这件事,要不然我恐怕得把他那可怜的老爹都给骂活过来。
我将背包转到胸前,摸了摸小阿当,这恐怕是我生命里最后的一点时间了,脑子中却不知该回忆点什么才好,想来这种程度的坠撞,就算是卢岩也没有办法幸免。没想到我们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却团灭在一个死去几十年的大狗手里。
快了,我闭上眼睛,抱紧包,双腿却下意识绷紧……
伴随四声连珠炮般的入水声,我并没有死成!天知道这狗日的地下怎么这么丰富的地下水源,我们竟然又落到了水中。我差不多得扎到了三四米深的地方,这里应该是一个常年被地底瀑布冲出来的深潭,在这么深的水里,我心里很虚,一下子就想起来当时去冬眠的龙。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那龙回家的路。
来不及让我心虚,刚冒出水面我就被一股大力向前推去,我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一下子便被冲开来。其他三人应该都活下来了,我听见刘东西和王大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喊叫,倒是没有听到卢岩的声音,但是我都活下来了,他应该更不是问题。
我抱着包飘在水面上,放松了身体向前飘去。小阿当从包里爬出来,抱着我的头像个船长。我怕有什么变故将它甩出去,硬把它塞到了包里。
这种漂流已经不是多么新鲜的经历。之前我和刘东西在地下的长途跋涉,其装备之霸气,过程之惊险足以让我们藐视一切地下漂流。虽说这回没有息壤作为保护,但是人在水中和在水面漂浮是完全不一样的,包裹人体的水流将水流改向是产生碰撞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这时候卢岩的手电筒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亮了,周围顿时纤毫毕现,刘东西和王大可就在前面。这里的水很深也干净的要命,波lang碰撞间连点泡沫都没有。头顶则是悬挂着钟ru石的溶洞顶,前面角度很大的倾斜向下,水流急的想做点动作都很费力。
刘东西在前面大喊:“安哥你没事吧!”
我懒得骂他,心里琢磨着水流如此湍急,不知会流到哪里去,看这个方向是可能冲着天坑那边去的,希望不要将我们去喂那些天坑中的怪兽。
刘东西又喊安哥,“等会听我喊你就抱住我!”
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难道抱着王大可还不够,我还要过去凑数?我努力朝他那边看,想弄清楚他要搞什么幺蛾子。
突然一只弩箭带着长长地绳索射向洞顶,异常矫捷地扎进了一根石钟ru的根部。但是这箭根本就吃不住这种巨大的力道,去得快回来的更快,还把那根石钟ru整个带了下来。几十斤重的粗大石头轰然落到我身边,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大声骂:“刘东西你想砸死老子?哪有你这么干活的?朝旁边射啊!你挂顶上有什么用?”
刘东西估计也琢磨过来了,开始向洞壁开火,可是那弩箭箭头可能受了损伤,再也不见第一箭的威风。眼看着那一箭箭滑落下来,一股轰鸣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前面不远的地方,那是个瀑布吗?
第五十章 竟然在湖底
所有电影中,落水必遇瀑布。我到今天才确定了电影确实是来自于生活,那光滑的截面和震耳欲聋的声音无不昭示着前方瀑布的存在。
这种地下的环境很容易出现些极端的地形,这条瀑布能有多高根本就无法想象,从刚才我们跌落的那个地方来看,这个瀑布的规模也不会多小。我挣扎着将小阿当硬塞进了包里,做好了坠落的准备。这和那座山上的遭遇完全不同,这种湍急的水流,我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刘东西仍未放弃努力,将手中的滑轮弩抛向岩壁。这一下手法也算巧妙,竟然很准确地卡在岩缝里。另一端的绳索应该有快挂挂在什么地方,我心中喝了声彩,已经准备好了抓住刘东西。没成想那绳子根本就撑不住这种力量,一声爆响,狂舞着甩过我的耳边,向后头去了。
这最后的努力也成了泡影,我喊了一声,“潜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随后便感到了一阵失重的感觉。
当我在泡沫中浮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其他三人的脑袋也浮在水面上。这个瀑布并不像我们想的那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样子,而是两三米高的一个垲,我自作聪明的潜入水中,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保护的作用,还在石头底上撞了一下。
我们四人终于聚到一起,用快挂将彼此栓了起来,不管怎样,在这种环境中走散都是一种很恐怖的情况。
天知道这条水道怎么能这么光滑,也不知道快冬天了哪来的这么多水,我一点都没有地下漂流的感觉,反而有些滑行在血管之中的感觉。或许这种地方才是这片大地的脉络,我们穿行其中,不知道会被当做营养吸收还是被当做侵略者死于白血球之手。我放弃了多余的抵抗,努力睁大眼睛,洞壁上时常会因为高速现出美丽的色彩,我甚至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这种漂流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我感到眼前骤然一空,冲出了这条漫长的管道。但是外面仍然是黑暗,我不确定是不是到了外面,就算是深夜,也没有这么黑的夜吧。
水面已经增宽,水流也开始放缓,我的脚也不时接触到了地面,卢岩又一次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照向极远的的地方。我们隐约看到了河岸,便拼命朝那边游。因为之前的时候手脚都已经被冻的不听使唤,所以游得及其费劲。游到一半的时候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遂将脸埋在水中想省力一些。
这时我突然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水底窥视的感觉,心中一惊,知道不对,但是却不敢睁眼去看,只是手脚发力快速向前游。但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直像是有锥子在我眼皮上刺一般。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睁开双眼,水下一片漆黑,卢岩的手提电筒光散射过来,根本就是平常的沙石。
应该是太紧张了,有些神经过敏。我瞪大了眼睛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这才觉得眼睛被杀的生疼,赶忙闭上眼睛。这一闭眼睛不要紧,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张长长地白脸,黑洞洞的眼眶里全是哀怨和不舍。
我吃这一吓,再憋不住气,顿时就呛了一口水,幸好前面就到了岸边,我猛地向前一探将手砸到了石头上,也顾不得疼,赶紧把住爬了上去。
岸边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岩石,我刚环视一圈,灯却灭了,那张白脸顿时又出现在我眼前!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剑却刺在了空处!这时那张白脸顺着我的视线一跳跳地移动,我这反应过来这只是视觉后像,虽说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但是决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也不去管他,任凭那张白脸在我眼前哀怨地慢慢变淡。
旁边一声轻响,刘东西燃起火来。我们身上唯一没有被水湿掉的就是防水袋里的那些东西,刘东西估计是把我的笔记本给点着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能这么气闷。”刘东西咋呼着。
我就着火光看到身边竟然有些干枯的树枝,赶忙拿来递给刘东西。火堆很快燃烧起来。我们又从不远的地方拖来一棵半死的树,一点点砍下木头来凑合着烧着。
身上渐渐被火烘干,我感到缓过一点来,便将衣服脱下来烘烤。小阿当早就在火堆旁舒服地伸展四肢。
“这是什么地方?”王大可问。
我觉得她这个问题很二,根本就不屑与回答。鬼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刘东西却努力思考着,“我们大约在夏庄西面……”
我似乎看见卢岩笑了笑,王大可则直接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扒拉包,再一转身竟然把那个会爆炸的盒子找了出来。
这是要干吗?我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仔细看她。这个盒子价值不菲,很少有人会这么带着到处跑的,他能拿着这个东西估计跟她的任务有关,不知道里面会装了什么东西。
王大可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小心翼翼输入密码,而是很不在乎地直接拧开开关将盒子打开了,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只有个黄铯的手持gps躺在里面。王大可冲我笑笑,“四哥,之前我是骗你的,这个盒子根本就没启动。”
我虽然很不爽但还是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毕竟在这种地方计较那些小事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王大可拿起gps操作了一会,皱眉道,“这地下太深了,完全搜不到星。”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以前出去玩,天阴一点都搜不到,更何况在这么深的地下。
王大可还在那里摇晃,我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以前没有用过gps吗?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搜得到星?”
“这个gps不同于民用的那种,我在地下也用过,完全没有问题。”
“大可,你说的那种地下,和我们这个地下不是一个概念!”刘东西道。
“有什么不同,这台机器还能通过地磁场特点定位,不过没有那么准确就是了!”王大可犹自争辩。
“真的假的?”我肃然起敬,现在科学已经到了这么科幻的程度了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进来之前就对这一片的地磁特征进行了采集,全都存到这个设备里面,然后它会根据我们所处位置的特点进行定位。”王大可推销员般说了这一串,又补充道:“不过这个东西还不够精确,误差会在几百米上下。”
我对这个东西一向挺感兴趣,朝她那边凑凑想看的清楚点,王大可也把那小东西递给我,只见那个小小的屏幕上的网格中,一个黑点不停地跑来跑去,边上一堆参数在胡乱滚动。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
“这是在定位!”王大可伸过头来看看。
我答应一声,继续凑着光看,那个小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一气之后终于落在了一个地方,发出滴滴的声音。
“好了!”王大可一把抢了回去,“你又不懂……”
王大可这话说到一半便吞了回去,脸上显出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赶忙拿过来看,但是又看不懂,刚要问时,王大可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竟然在湖底!”
第五十一章 冯教授
湖底?我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怎么能是湖底?刘东西听到了王大可的话也是不相信,在一边道:“这机器不会是坏了吧?”
我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一路过来光被石头砸就差点砸死,这么精密的设备很有可能损坏。
“不可能,这种盒子号称能在战斧导弹的爆炸中保住一颗鸡蛋,哪能那么容易就坏掉?”王大可没好气地说。
“说不定你放进去的时候就坏了!”我想了想说。
“更不可能了,我是在空降前把它放进来的,当时专门定了个位,你看就在这里。”王大可指着屏幕上一个点给我看。
果然在屏幕中央一个黑点和另一个黑点几乎重合。我虽不明白,但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他们当时空降的地点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相对于头顶上那个湖的直径来说,几百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我抬头看看顶上,“这就是说,我们是在湖底了!”
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湖底还有个洞?我不太能相信当时的爆炸中,楼下还能有什么完整的东西能存在。山都掉下来了,这里还能保住,怎么可能?
王大可奇怪道:“水底下有个洞虽说稀奇但也不会是绝对没有,你们俩怎么这么个表情。”
她和卢岩都不知道这个天上湖泊是从哪来的,刘东西细细地将我们之前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王大可听得十分十分投入,卢岩则一直没什么反应。过后良久,王大可出了一口气,“你俩真是命大!这种祸事也能躲得过去!”
我和刘东西都没说话,我们的逃脱无疑就是一场噩梦的开始,如果时间可能倒流,我宁愿我俩被覆在这万丈深渊之下,永远不能再重返人间。
但现在人间已是炼狱,我的求生**却没有丝毫减弱,“这就是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当时的情况绝不亚于一次小型的地下核爆,这种情况下,还能留下这么个地洞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显然也想不出什么好解释这个。我不禁想起了那部古老的地心探险小说,难道我们所发现的那个树上世界只是这地下世界的一角,而其坚实又不可撼动的广博世界其实还在更深的地层中。
那这个地方是不是能够通往那里?我看向刘东西,刘东西正在看我,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虽说刚休息完不久,我们还是在这里准备把身上衣服烤干再走。在这地下,没衣没药的,伤风感冒都能要人命。整个过程大家都很沉默,我看着远处,不时翻翻衣服,周围很安静,火堆中木柴爆裂的声音和着流水,似乎把这种安静描深了几分。
火堆很旺盛,很快就把我们的衣服烤干。举着刘东西做的火把,全身干爽舒适地走在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方,让我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个地方跟之前的地下空间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条河。我仔细在河边探查过,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看来真的是水下什么结构造成了那种怪异的视觉后像。这种图以前经常在网上看到,明明是些杂乱无章的色块,但却能在之后产生视觉后像错觉,形成不同的图案。
这种事情虽然神奇但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也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至于那种奇怪的感觉,人在极度疲惫和寒冷的状态下,心情有点波动真是在正常不过了。
地上满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树干,像是刚被怪兽肆虐过的山林,若不是旁边有那么一条河流过,我简直要认为这个洞是随着山一起沉到水底的。但要是说这么个洞能正好对接到地下水脉上去,我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
之前卢岩说过要跟着莲花走,现在想想面对湖面那朵妖艳红莲我们却转身离去,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对王大可的那个仪器很感兴趣,如果运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