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姑娘身上,还是有点淡淡的媚态,当楚姑娘走上前迎时,嫣然眼尖地创造,不过嫣然并没说什么,只是上前笑着道:“多承楚姑娘伸出援手,本该早来访问道谢的。只是不得帖子,不敢轻易前来。”
“容三奶奶不嫌我的帖子屈辱了您,肯亲身下顾,已是意外之喜,哪敢有别的动机?”楚姑娘请嫣然进往,进的厅内,嫣然打量一眼,就笑着道:“果真清幽。这幅画,看来是内廷供奉蒋士稹先生的手笔。”
嫣然指着的,是上面悬着的一副月下梅花。楚姑娘正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奉上,听了嫣然这话就笑道:“果真容三奶奶见识广,这副,确实是蒋先生手笔。”
嫣然接了茶坐下才道:“蒋先生学画,师从任松琴先生,老夫人房里曾有一副屏风,画的就是梅花,因此一眼就瞧出来了。”
楚姑娘笑了笑:“这也得是有心人,那没有心的,就算日日悬挂在她眼前,她也瞧不出来。”嫣然微微一笑:“说的是。不过本日楚姑娘请我来,想来也不是缺人谈画吧?”
“自然不是,只是那日,容三爷来我这里,答应了我一件事情,我想着,容三奶奶您总是主中馈的人,这件事,总要您点头才成。”楚姑娘的话让嫣然又笑了:“还不知道我那个,答应了什么事?”
“春娟,往把妹妹请出来。”楚姑娘对春娟吩咐了才笑着对嫣然道:“容三爷那日答应,纳我妹妹为妾。本日,很该让妹妹出来拜见,以正了名分。”
“春娟姑娘还请回来。”楚姑娘的话才说完,嫣然就唤住春娟,春娟看向楚姑娘,见楚姑娘对自己点头,也就站在门边,等着下一步吩咐。
“容三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虽说沾了那么一个字,可也是清清白白女儿家,要做容家的妾,也不算屈辱容家。”楚姑娘的话让嫣然笑了:“不,我只是感到,这件事,他应的不妥。而且,恕我勇敢,这件事,不像是他会应下。”
“不妥?我晓得有些男子,要纳妾总要先问过妻子,这样的话,确实是容三爷不妥。”楚姑娘几乎是步步紧逼,嫣然却还是那样安静:“楚姑娘,我说的不妥,是他不该应下你的妹妹为妾这种事。要知道,楚姑娘你曾拯容家于水火之中,那日当展事情,若非楚姑娘,哪能轻易解决。楚姑娘对我容家有大恩,于容家就是恩人,恩人之妹,若为妾,那才是不通。因此我说,我的丈夫,不会应下这件事。”
楚姑娘看着嫣然,忽然笑了:“容三奶奶这番话,真是不让须眉,惋惜,容三爷真的应下了。”嫣然也笑了,笑脸里有楚姑娘看不懂的东西:“他真的应下,那就是逼我自己下堂求往。”
这转的太快,纵然是楚姑娘,也不免变了色彩:“容三奶奶何出此言?”
“恩人之妹,可报恩不可辱。收为妾,就是屈辱了恩人。我为他的妻子,他不懂这个道理,答应这件事,那就是屈辱了楚姑娘你。我为了补充,只能下堂求往,请令妹正位,这才叫报恩。”
嫣然的话是楚姑娘没想过的,她看着嫣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嫣然已经道:“我晓得,这天下颇有很多的轻狂人,认为报恩就是收别人为妾。惋惜他们不明确,妾,不过立女,毕生居于妻子之下,既要报恩,哪能屈辱于他。因此,若我的丈夫,真的答应过楚姑娘,要令妹进容家来,那我只有下堂求往,请令妹正位,方为报恩。”
嫣然的声音并不大,话也未几,但这短短一段话,却是楚姑娘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震动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楚姑娘才叹气:“果真,只有三奶奶这样的女子,才干配得上容三爷,我的见识,毕竟还是浅了。”
“楚姑娘的见识,并不是那么浅,而是被出身束缚住了。可楚姑娘也要明确,天下很多事情,是能超脱得了出身的。”嫣然的话让楚姑娘又是淡淡一笑:“那么,容三奶奶已经知道,容三爷并没答应这件事?”
“是的,我的丈夫,我很明确,他不会答应的。况且,他若真的答应,也是他会亲身和我说,而不是由你代为转告。”嫣然的话那么确定,楚姑娘又笑了:“看来,是我不明确你和容三爷之间的夫妻情分。我蓝本认为,认为你们之间,不过是……”
“不过是寻常夫妻,实在我们还真的只是寻常夫妻。可是谁也没说过,寻常夫妻就不能恩爱情浓,就不能有画眉之乐。”楚姑娘认真看着嫣然,过了半日才道:“到这个时候,容三奶奶,我才真心爱慕你。”
不是爱慕她的容貌,不是爱慕她的别的,而是爱慕她能有一个,愿意一直陪着她走下往的人。嫣然浅浅一笑,没有再说别的。眼前这位,已经永远不能再有一个可以陪着她走下往的人,已经永远只能在宫外,为那位天子守寡。即便她没著名分,不过是几日恩爱,可也要如此。
楚姑娘想来也想到这事,轻轻地把眼角的泪擦掉,对春娟道:“把妹妹请出来吧。”这一回,嫣然没有让春娟停下,只对楚姑娘道:“若不嫌弃,我们夫妻可以收令妹为义妹,以后令妹出嫁之事,全在我们身上。”
“嫁妆那些俗事,我并不是拿不出来,不过这天下,又到哪里往寻容三爷这等好的男子,又有几个男子,能对我妹妹,不存了亵玩之心?”这才是楚姑娘的真心话,嫣然听出来了,笑一笑就道:“人生境遇不同,令妹定能寻到她命定的那个男子,从此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楚姑娘瞧着走进厅里的妹妹,轻叹一声就把眼转向嫣然:“但愿如此。”楚小妹已经晓得嫣然说过的话,此刻心中,对嫣然有敬慕之心,对嫣然行礼道:“容三奶奶的意思,我已经明确了。但愿我能得容三奶奶祝福,从此一生顺遂。”
也只有如此了,楚姑娘又是一笑,笑里竟有一丝叹息。嫣然扶起楚小妹,做人,要紧的是听自己的心,而不是往想别的。
容畦回到家中,听到丫鬟说嫣然出往了,那颗心顿时如十五个吊桶在打水,可又不好说出来。在屋里转来转往,只不晓得做什么。丫鬟已经进来说容老爷寻容畦。
容畦蓝本认为容老爷寻自己是有事,促来到容老爷房里,容老爷一见侄儿进门就笑呵呵隧道:“恭喜恭喜,老三,真不晓得你还有这样本事,一声不吭地就把人的芳心拿到。说起来,你那位新宠,可要放到哪里合适?楚家女不同别人,还是离三奶奶院子远些的好,免得你和她恩爱情浓时候,戳了三奶奶的心。”
“叔叔,我并不曾纳宠。”容老爷这话真是让容畦苦笑不得,容老爷哈哈一笑就拍一下侄儿的肩:“和我还说什么傻话,什么不曾纳宠,三奶奶今儿都坐了肩舆往瞧人了。我说,这也是好事,男人嘛,总要开枝散叶的。”
容畦更加急的团团转,小厮已经进来:“三爷,三奶奶回来了。”容畦等不得辞一声就促往外跑。容老爷还在那哈哈大笑,瞧瞧,还说不纳宠,这会儿就跑往问信了。
容畦跑回自己房里,见嫣然正被秋兰扶着走进往。容畦上前一把就把秋兰推开,握住妻子的手道:“嫣然,我和你说,这是楚姑娘逼我的,我不想的,可是楚姑娘说,这天下的人,可还……”
“你们都出往!”嫣然已经喝令房里的下人都出往,这才对容畦道:“好三爷,好啊,怎么,怪我没点头答应让你纳妾,丢了你的面子,这会儿来和我说不满。”
“嫣然,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哪会纳宠?只是楚姑娘不信,不信我们之间的誓言,还说,这……”嫣然已经坐下,冷眼瞧着自己丈夫:“因此你就这样了,答应和她打赌,若她赢了,你就纳妾,若她输了的话,你也能说,你和我之间夫妻恩爱。横竖都是你对我不对。好三爷,好啊,本来都说你是诚实的,我现在瞧着,一点也不诚实。”
容畦被这几句急得更加团团转起来,上前拉住妻子的手就不肯放:“嫣然,你晓得的,我是做生意的,总要用着一些……”
“那些手段是对外人用的,不是对我用的。你就算告诉了我,难道我还不会陪你演戏?”嫣然把手从丈夫手里抽出,反手捉住丈夫耳朵:“我恼的是,你听别的女人的话,不听我的。”
“我并没有听别的女人话,不听你的。”容畦沮丧起来。嫣然瞧着他:“没有,那你还打的什么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