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片刻之余便已出了福海山庄,向北而行,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胡同,香兰收步不前,一人停脚其他两人也是驻足。
香兰扫一眼杜少飞,心想:他即以没事,我也不担心了,是该回去了,说道:“小姐,我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先行吧。”
东方云静心里矛盾起来,不知道应不应给一直假装面前的姐姐是自己的丫鬟,心知这位陌生的姐姐是情深意重,对杜少飞也是痴心一片,可就是不愿实言相告,这让自己很是费解,若是自己才不管他何种苦楚也要吐诉一番,因为唯有心爱之人会安慰自己,倾听心声,自己随妒忌她对杜少飞的情义,却为她这无私的付出而折服。
杜少飞见东方云静面露难色,看她的眼神似妒非恨,含着钦佩之色,又看面前的蒙面女子眉梢似弯月,眸子澄清澈亮,却又伤神之色,娇娇柔柔的身子,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触动心怀。
心想:她们二人是主仆关系怎感她们之间却是很陌生,云静妹妹至始至终都没有唤过这丫鬟一声姓名。刚才前行之时自己也特别注意过这位女子,她的轻功轻灵优雅,点地不沾尘,轻飘似飞絮,绝非泛辈,而东方云静与这女子似乎只在伯仲之间。
杜少飞道:“这位姑娘好心帮我,杜少飞感激不尽,不知姑娘要怎么称呼?”
香兰心中只感五味俱全,酸甜苦辣咸都是尝了一个遍,低头道:“我只为小姐,杜神捕不用言谢,要谢就谢我们的小姐。”
东方云静身子微微一颤愣在了原地,想到:这位姐姐真是大度,而自己还对她产生了嫉妒之心。不由得东方云静眼圈泛红,如鲠在喉,就要吐露实言。
香兰见状急语:“小兰期盼小姐和杜捕快早结连理,真心祝福你们一生相守,不离不弃。”香兰出言甚快将东方云静到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杜少飞见这位丫鬟口齿伶俐,想到:这位丫鬟说不定是东方成派的专门保护云静妹妹的,那她的武功高就很自然了。对这位丫鬟的衷心,对小姐的情义,杜少飞着实佩服。
“小兰姑娘让在下感动,请受少飞一拜。”杜少飞说着就是躬身作揖。
香兰一个箭步撑住了杜少飞即将弯曲的身子,接触的瞬间香兰身子猛的一颤,手一施力将杜少飞撑直了身子,随即缩手而回,低头泪珠滚滚,嘶哑的说道:“杜神捕怎能行如此大礼,小兰是一,丫鬟身…受…受不…起…”香兰已是梗咽着说不出话语,转身拭泪,心痛难耐,素手含胸,无声的又落泪起来……
杜少飞刚才被这香兰硬生撑起,更是好奇,刚才她暗香袭人,手上力道虽不大,可感她内力根基也是深厚,随看向这香兰,却见她低头转身已背相对,是在猜不出这女子身份来。
东方云静瞥了一眼杜少飞,见杜少飞似乎真的还未察觉出什么异状,心想:这个木脑袋是眼拙,还是他和这位陌生姐姐不太熟知。自己走近香兰身边,拉着香兰走到一边,在香兰耳边低语:“姐姐怎就这么执拗,有何难言之隐非要这般作践自己?”
香兰只是摇头不答,自己的事情又怎能开口实情相告,心想:我自结识他后便心有所归,原本想至此以后只属于他,也望他能带我离开,可他来了一个匆匆而别,美好的希望化为云烟,只剩期待,谁知天不成相思之人愿望,将我推入绝望的边缘,早时收了人家好处有了名声,回报之时成了他们安抚的乐子。眼珠不听指挥的在此落下,自觉身子已是污秽之躯,在杜少飞面前羞愧无颜,也生怕受到心爱之人的冷脸,瞧不起自己,那么自己就连最后一点生存的**也会丢掉归入黄土。
东方云静见香兰不答话,却是以泪洗面,冷哼一声,沉声道:“姐姐看你这般伤心,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一句话音调稍高,杜少飞听得含含糊糊,但姐姐二字却是听得真切,顿时懵在了原地。
香兰听音忙转身急语:“妹妹不要在为难姐姐了,难道妹妹要食言么?”眼神满含祈求,但是泪珠已止,也不再抽泣,却是坚强起来。
东方云静是怜悯无奈何,只能轻点一下头,低语:“妹妹为姐姐惋惜,但妹妹不会食言,以后我就认了你这个姐姐,还望姐姐能留实物日后妹妹也好能识得姐姐来。”
香兰心里稍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妹妹心意姐姐懂得,只是姐姐身边无它物,日后我们有缘相见姐姐自会上前相认,还请妹妹放心。”
香兰奴了奴嘴很不情愿,心里也是不大相信,心想:要她告知姓名多半是不可能了,那么要怎么办好呢?上下打量香兰全身,轻轻一笑道:“有了。”
“有了?”香兰诧异着。
只见东方云静伸手在香兰耳边弄了半响,一个闪亮小巧的耳钉落在了东方云静的手心,她看到了香兰耳边的饰品来了注意,低语:“姐姐这副耳钉是一对,你留一个我留一个,日后相见已耳钉为证可否啊?”
香兰扑哧一笑,这个鬼灵精还真是的,自己也没有在意,答道:“妹妹愿意,姐姐自然遵从啦。”
两人这时却都在心中将各自看成了自己的亲姐妹,甚至是连心姐妹,真情的一拥,足以证明二人的感情坚如磐石了。
杜少飞在一边侧耳细听,只有东方云静那句姐姐听进耳目,后面话语断断续续,弱如蚊蝇,却不曾听清。
待二人回头却见杜少飞一手附耳,歪着身子半个脑袋探将出来极不雅观,稍稍一呆,东方云静咯咯的笑了起来,香兰脸面遮挡看不清有没有笑,但是相信香兰心间也是在发笑。
前面话语不曾听清可是这柔美的笑声杜少飞是声声入耳,忙站直了身子放眼看去,嘿嘿的干笑两声,别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却感脸颊微烫。
二人进到杜少飞身前东方云静白了杜少飞一眼道:“杜大哥我已认这位丫鬟为姐姐了,日后你也要对姐姐敬重。”
杜少飞心中疑虑被东方云静这么一说给消除了,回头含笑道:“理应如此,姐姐对我有恩,不用静儿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香兰感觉杜少飞称自己为姐姐很难受,心里坚持着,道:“你们别再这样客气了,这有何足挂齿呢。”
杜少飞微一皱眉,笑道:“静儿即以认了姐姐,我也该认识认识,不要以后见了面互不相识,少飞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姐姐,那多尴尬。”言外之意就是面前的女子应该摘下面巾,也让自己认得。
东方云静瞧了一眼香兰,香兰眼神示意,自是会意,回头对杜少飞狠狠的瞪了一眼奴着嘴道:“姐姐生的丽质,要是你花心怎么办?”
“静儿你净瞎说,杜大哥好歹也是一个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瞧你把杜大哥看成什么人了。”杜少飞说的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膛,倒是潇洒的很。
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香兰心中自有注意,随道:“杜捕快我早已立誓,不与男子对面,所以,所以……”
意思已经明了,杜少飞却是纳闷一个丫鬟也有这番规矩,心想:那东方成网络的高手定是不一般,那这丫鬟身也有可能是他的精锐,只是受命保护云静妹妹,但她为何如此帮助云静妹妹呢?随呵呵的笑道:“明白了,明白了,那少飞是无这福分了。”顿了一顿,说道:“没想到云静妹妹的丫鬟也有这多规矩。”
杜少飞这话是模棱两可的,寓意颇多,东方云静却也不傻轻踢杜少飞一脚,慎道:“你按得什么心?”
“哎哟,痛啊。”杜少飞向后移了一步故作吃痛,但眸子却是不移香兰。
东方云静道:“哼,你活该。”
香兰在一边心中虽然憋屈,但觉得二人倒是挺配的,也为二人感到高兴,心底暗暗的祝福,说道:“逍遥城高人众多,我这小小丫鬟只是小角色而已,杜神捕疑虑太多了,我帮小姐是看小姐对你真的太牵挂了。”
杜少飞一怔,到抽口冷气,只觉这东方成太过神秘,心中疑问也是稍减,虽不在多问,只道:“这么晚了,姐姐随同我们一起走吧。”
香兰道:“不了,我这就回去,小姐走失,杜神捕又逃离了,城主必会追责,我回去也好帮你们通通信。”言语诚恳。
二人对香兰深深一揖,略表谢意,香兰这次没有阻拦,只是回了一礼,也不愿受此重礼。
“姐姐,你多保重,若是有不如意的地方找我们。”东方云静说着伤心起来,泪珠子也不听使唤了。
香兰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伤痛,在杜少飞面前苦苦的坚持着没有使自己在流眼泪,此刻看见东方云静悄然泪下,自己似被感染,寸寸柔肠,盈盈粉泪如泉涌。
“姐姐。”
“妹妹。”
二人轻声唤道,相拥作别。
杜少飞眼眶一红,上前安慰二人道:“今天一见,乃是万福,我们三人的缘分也不会这么浅薄的,应给高兴才对。”
这话一出弄得二人哭的更是厉害,杜少飞茫然了,左看右瞧却苦无办法,他哪里知道二人之所以哭,是因为埋藏在心灵深处的,多半却都是为他。
东方云静为的是面前的姐姐对杜少飞无私的大爱,甘愿忍受这苦思的侵蚀,香兰为的是自己这苦命的命运,爱人近在眼前,却不能触碰诉苦。
朦胧月色,幽幽暗暗,风孤云独,此情此景,怎一个伤字了得。
三人矗立一人手足无措,二人怜怜柔柔,泪湿衣襟,良久之后总算停歇,此时杜少飞却是坐在地上,抱头不语。
杜少飞安慰不成感到很失败,只能坐于地上,等着二人停歇。
二人松开拥抱,香兰凝噎着道:“妹妹,保重。”
东方云静轻咬嘴唇点了点头,杜少飞也是站起身招手告别。
香兰深情的望了杜少飞一眼,咬了咬牙,转过身去不再回头大步而去,她的心间想起了李煜的一句词: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心间重复着默念了几次,又回头瞧一眼,长叹一声,脚下一点飘然而去。
杜少飞见到黑衣女子临走时含情脉脉的眼神,乌黑的头发,高挑的身材,还有身上袭人的芳香,猛的想起了一人,随即使劲摇了摇头,低头思索片刻,再次抬头看去黑衣女子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这时自己愣在了原地,回想起了秦淮河的一幕,兀自也是伤心起来。
欢愉时短如流星,相守时长如恒星。秦淮一别仓促无言,今日思念也只有暗自伤怀,心想:这事一了定要回去,不知她还好否,能否原谅我狠心的告别。
东方云静低头叹息还未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并未注意到杜少飞此刻那愁容的面色。
杜少飞仰天而望弯月如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解了下那压抑的心扉,随即拉起东方云静快速的向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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