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去了。
他立即跟过来:“我说女朋友,你把我鼻子打成这样了你准备往哪跑啊?”
我脸涨得通红:“你说话轻佻,刚才还对我行径轻浮,你是活该!”
“嘿,我怎么说话轻佻行径轻浮了?行行行,不逗你了,赶紧的,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宵夜去!”
我一看,可不要吃宵夜了么?这么一闹都快十点了。于是赶忙换了衣服跟他出门去了。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4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藤滨西路一家距小区不远的kfc里坐下。我看着面前餐盘里透着热气的一小团白饭一阵纠结:“亏你刚才还叫我女朋友呢,你就给你女朋友吃这个?”
他看也没看我:“你要真是我女朋友,我立马带你吃牛排喝洋酒去,你去不去?”
“算了我还是吃这个吧。”
他“扑哧”一声:“谁叫你那么挑啊,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这里是洋快餐店,难不成你让我点盘饺子给你完了还是韭菜猪肉馅儿的?”
我没理他,三口两口吃完了,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喝汤。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打得那么用力,害得我现在说话都疼!”
我说:“谁叫你喊我小矮人来着。”
他说:“得,我才是小矮人,你就是那白雪公主。艾玛你太白了!”
吃了宵夜,边暮城提议说四处逛逛。我看看他捆得挺严实的一个鼻子,说:“你真要逛吗,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
他想了想,大致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径直带我回家了。
接下来几天夏眉一直在琢磨设计,我没敢打扰她,自己取了面料做了个九寸大的模型给朴素看。朴素说挺好的,让我开做吧,还说往后夏眉设计好了我都先做个模型给她看看。
以往做裁剪工作都是夏眉在一旁指挥的,这次突然让我单做,我心里多少有点顾忌,就谎称感冒了怕传染给夏眉,扯了料子回家找边暮城求救。好在边暮城最近一上完课就往家里赶,没课干脆就不出门,我找他帮忙也不是那么困难。
夏眉这套衣服共三件,我自己动手剪剪缝缝,做的都差不多了。晚上边暮城回来,盯着我铺在茶几上的小西装看了会,突然说:“这衣服差了点。”
我正在给那条紧身牛仔裤左边的裤袋处缝白麻编织的花,那花就做了一半,跟蝴蝶的半边翅膀似的,只是最外面一瓣拉长做了个穗。
这玩意儿以及小西装左襟上的花是同一款型的,我上配饰部说了好久才给我做出来,缝的时候也花了很大力气,他这么一说我就以为是那花儿缝差了,忙扯过上下看了看:“没有啊,都挺好的,哪儿差了?”
他没回答我,反倒指着桌上一堆金包黑的纽扣说:“你拿这个干嘛的?”
“这个?纽扣啊!待会缝了这朵花之后缝在花边上凑成另半朵花的样子的,你不是看过设计图吗,还老问我。”
他没接话,只是冲我挑挑眉。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在西装上也弄点花样上去?弄哪,袖口吗?夏眉姐没说要加花样。”
“做出来好看就行,到时候再和你夏眉姐招呼句呗。不过裤子上既然用了扣子,衣服上就换个花样吧。”
“换什么?”
“刺绣。”
我“啊?”了一声:“那东西我不会啊,别说我了,我妈都不见得会!”
他一眨眼:“我会啊!”
虽然我用我的眼神表示了对他的极度怀疑,但他还是意兴满满地翻出一套刺绣用具来,里面有一筒乌金丝线,色泽亮丽,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
他拿笔在右边袖口处描了一圈繁复的复古花纹,延伸了有三寸。然后像模像样地穿好了针,用支架撑开袖口,准备下手。
“等会!”我按住他的手,“你要是没把握可千万别来,夏眉那我电话打不通,你做好了还行,要是毁了我非得被她折腾死。”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说:“你也没什么能让我相信的呀。”
“这可难办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明?”
我被他堵住,讪讪道:“行行行,那你弄,弄坏了你自个儿负荆请罪去,别拽上我就成!”
他微微一笑,落下了针,我看着就跟扎在我心上似的。
“真是狠心的小姑娘,你以为刺绣这么容易弄的?这么大一圈,我不睡觉给你弄一宿都不见的好。”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套衣服朴理事让我明早就给她送过去来着!我眼看就要弄好了,你别这么一绣给我锈到了明年去!”
“说你狠心你还真狠心。你那边还有多少活计?”
“不多了,就这花,这扣子,还有一条裤链。”
他皱眉:“裤链都要你自己做?”
“这不没办法吗,不到两个月就是正式衣展了,配饰部也忙,抽不出空来给我做。我看这裤链也挺简单的,就打算自己弄。”
他听了没什么表示,只是手下的动作加快了。我本就没存抱怨的心,更没指望他为我路见不平吼几句,也安安静静缝着花,后又学他的样子先在裤子上描纹,缝了扣子。
这套衣服原先就剩点零碎,我弄完了还没到零点。可边暮城绣了两个多小时,最底下的一圈还没锈完。
我看着急,又不好催他,只能干等。后来等得困了,拽过他身下的毯子就趴着睡了。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5
隔天我是被一长串手机铃声给闹醒的,这铃声挺陌生,不是我以前用的那个。起初它唱的还是“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后来就变成了“凝视你的小脸颊,不要装傻爱我吧”。
我一睁眼,可不是么,边暮城正睁着一双熊猫眼凝视着我的小脸颊呢。
我晃了晃头坐起来:“你手机响了,赶快接去啊。”
他似乎也很头痛,在我原先躺过的地方躺下,懒声道:“那是我的手机吗?”
我说:“你这个无赖,快给我起来!那不是你手机还我手机啊?我手机都停机好久了,再说我从来不用最炫民族风当铃声!”
他也奇怪了:“我手机?”
这时歌已经唱了一轮,手机也安静了下来。我见他还没起来的意思,不满地戳着他的侧腰:“快去看看谁打来的呀,有没有重要的事先不说,别一会又开唱了。”
他撅撅嘴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起身去够手机,我迅速在他身后的位置躺下,然后得意地冲他比了一个剪刀手。
他看了眼手机,两道眉瞬间拧巴在了一起,之后又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把手机地扔回桌上,二话不说躺了回来。
“哎呀重死了重死了!你不知道你重死了吗!快起来!”
“谁叫你跟我抢地方。”
“是谁抢谁的地方啊,我原本就睡这的好不好!”
“我昨晚给你弄那个刺绣一宿没睡,这好不容易沾着枕头了,你也忍心跟我抢。”
我一看他那神情,真像是一晚没睡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好吧,我不跟你争。但你要睡觉还是回房去吧,在客厅睡着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我懒得挪步,就这样吧。对了,你上次给我煮的那个粥挺好吃的,再给我弄点。”
“家里没小米了,那粥你估计是喝不上了,我给你煮点粉丝吧。”
“行,那你去吧!”
“我倒是想去啊!”我头疼地看着已经翻过身的他,“但你起码让我先起来吧!”
他忽然伸手圈住我的腰,温热的指腹抵着我的腰身。
我身子一僵,忽的想起他烧掉的那几张照片,似乎有些明白他最近的反常是为了什么,更吓得一动不敢动。好在他很快就放开了我,翻了个身倒在地毯的另一边,老老实实睡着,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我立马起身,依言给他煮了粉丝,拿昨天晚上没吃完的鸡汤做的汤头,色相是不怎么好,但我偷尝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于是又做了一份,赶早给送医院去了。
我到公司的时候夏眉还在休息室睡着,朴素坐在黑漆漆的工作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头发没束,随意披在肩上,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
“朴理事,我过来了。”
“来了啊。”她扔掉笔揉揉睛明岤,“衣服做的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我立即抖开衣服递过去,她翻了翻,指着袖口的刺绣说:“这个是你想的?”
“……那啥,是我一个朋友说,觉着袖口太空荡了,就加了点刺绣上去。”
“你问了夏眉的意见了没有?”
“我有给她打电话,但她没接……”
“你不用紧张,这点东西你加的挺好,就是怕夏眉看见了心里头不舒服。你先找个衣架子挂着吧。”
我一听急了。一般来说,朴素看了觉得能参展的衣服,都会拿到监展部去给裴纪青过目,如果连监展部都不用拿去,说明衣服还不够好。
“这个不用拿下去吗?还是因为我自作聪明加的那个刺绣?”
“说了没你什么事儿,那刺绣加的也挺好,我喜欢。只是参展作品有一定的要求,我们工作室做十件只能上去五件,总归先放着,到时候都做的差不多了再挑挑。对了,你找毛病那么厉害,过来给我找找看。”
我应声过去,就见她在画三件套,和夏眉画的那个是一个系列的。橘色插花长摆短襟风衣,里面是一件橘白相间的抹胸,然后是白色阔腿裤。
“你给我看看吧,我看了一晚上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没琢磨明白小眉的想法。”
“朴理事你琢磨这个干嘛呀,这个系列你不是交给夏眉了么?”
“叫你给挑毛病你就挑,改完了你就领料子赶紧回去做!”
我偷偷向她拱了拱鼻子,但还是指着抹胸说:“这个改成短的吧,然后裤腿处往里收收,搞点弧度出来再往上面绣朵花。”
朴素一扯头发,拧巴着眉问我:“你说真的假的?”
“当,当然真的……”
“行!真行!”说着捡起笔往上唰唰添了两笔,然后和另外一张一起塞进我怀里,“拿走,快去做去!”
我抖开一看,也是同个系列的,敞襟及膝蓬蓬裙,襟上盘着硕大的一串花,看得我头晕脑胀,完全不能分辨怎么弄的,只能全仰仗配饰部的给天马行空一下了。
这两套衣服花样比起上一件都多,我一下子拿不到配件,干脆就在工作室里动了手。就是那条白色阔腿裤,我琢磨着得带回去让边暮城赶一下工。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6
夏眉的这一系列一共三件,她画一件我做一件,一步都不带落下的,但还是做了三个星期。等她这系列完成了,朴素那也积压了两件没做的。这两件数目还算少的,朴素见我们俩都忙,自个儿已经做了两件了。
三个星期后,我总算和夏眉说上了闲话。
“你行啊你,把儿子扔家扔了半个多月,总算有点回报啊,这都出系列了。”
“还行吧。你那刺绣加的挺好的。”
“那个啊,那也不是我想的,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没,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她说的轻快,但表情一点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识趣地没接话,只简单分了下工,她去拿布料,我去配饰部订做配饰,之后回来剪了个模子,也没缝,做的七七八八了就准备回家。临走前朴素叫住我,问我有什么感想没有,我说多少有一点。她还要问,我的手机铃声响了,一时间整个工作室都是“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我尴尬地说了句“抱歉抱歉”,忙掏出手机,结果只是一条短信:刚给你定的铃声,怎么样?署名边暮城。
我恨的咬牙切齿,又没办法,回身对朴素说:“我知道,这是要按例报告做后感嘛。不过小眉姐这套衣服做的太好了,我想不出来什么能跟上的,不如让我自己画画?”
“你有想法?”
“最炫民族风嘛!”我晃了晃手机,“我突然有点想法,想回家试试。”
“民族风啊,九楼的金设计师对民族风的挺在行的,刚学成那会在安娜苏做过。你要做的话这压力有点大啊。”
“金设计师不男的嘛,男女视角不同,再说我也就抽空随手画画,一切以朴理事和小眉姐优先!”
“话倒不是这么说,你要是能画,我这些衣裳也不要你做了,你和夏眉轮流打下手。得,你画去吧,画好一件儿先给我看看就成!好了,都回家去吧!”
我和夏眉一起到了公司楼下,在大门口等她老公,没等多久,一辆白色马自达就鸣着喇叭在我们跟前停住了。三岁大的小家伙正在后车后座上坐着,见着生人一点不怕,软软糯糯叫了声“妈妈”之后从窗户里探出手来让我抱。
她老公笑了笑,示意我可以抱抱,我就把小家伙从车窗里抱出来了。
小家伙挺得劲,在我怀里直晃脚丫,边晃还边笑:“妈妈,我喜欢这个阿姨,你把她带家里来玩嘛,阿姨一看就很好玩!”
我被噎了一下,干干地笑了两声。
她老公面带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轻声喝道:“贝贝!爸爸不是教过你夸人好看要说漂亮吗,快跟阿姨道歉!”
小家伙不乐意了,满是水光的小嘴贴在我耳边嘀咕:“我爸爸又发脾气了,好任性哦,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忍不住笑出来,捏捏他的鼻子把他还给夏眉:“贝贝真可爱,阿姨下次再到你家陪你玩儿好不好啊?”
“不是不是!”贝贝在他妈怀里晃悠,“是阿姨来我家给贝贝玩儿!”
我苦着脸:“得,你是我小祖宗,你说什么就什么吧!”随后跟他们一家三口道了别,搭公交回了公寓。
我推开公寓的门,正听得厨房里传来“刺啦”一声炒菜的声音,于是扔下包跑进去:“边暮城!看你给我设的铃声!”
煤气灶前的人转过身来,却是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太太。
“呃!您是?”
“你问我是谁?我还要问你是谁呢!”小老太太忽然拿锅铲指我,“你谁啊,你怎么会在我儿子的公寓里?”
我只感觉一个天打五雷轰,结巴道:“不好意思啊伯母,我不知道您是伯母……我是,那个,啊那个边老师的学生。”
“你们学校的学生都直呼老师名讳的吗?”
“也不是,边老师他为人亲和嘛。那什么,既然边老师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我讪讪地摸摸鼻子,转身走向门口,心里叫苦不迭。
还没等我走到玄关,门忽然开了,一身白的边暮城特诧异地看着我:“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呢?来迎接男朋友啊?”
我还没来得及捂他的嘴巴,就听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城子!你给我过来!那学生,你先在沙发上坐会,自己招呼!”说罢勾下边暮城的脖子就把人往厨房里带。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7
我愣愣地坐在在客厅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自己,只能听他俩争吵。
小老太太的声音拔的挺高,可惜用的是方言,我听不大清楚,大致在骂边暮城私生活不检点。边暮城的声音倒是轻,我在外头基本没听见。
他们娘俩儿在厨房了捣哧了半天,出来的时候两人的面色都不好。
边暮城扯开领带丢到一边,我下意识捡起挂在了衣架上,老太太的目光立即追过来,话倒不是对我说的:“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掂量着点!”说罢摔门走了。
边暮城面容困顿地抹了把脸,半晌才指着门说:“那是我妈。”
我点头,又觉得不大礼貌,就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好些年没回去,老太太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嚷嚷几句就完事儿。”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在一边没说话。
他在客厅站了一会,也在一边的沙发坐下。不久一道疲倦的声音传来:“林奎光,你觉着我年纪大吗?”
“这个,说到结婚的话,你是该早做些打算了。”
“你听见我妈说的了?”
“一点点吧。”我说。
“想跟我结婚的我都看不上,我看上的,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结。”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一阵狂跳,定了定神,我说:“那什么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屋画画去。”
因为朴素放话说让我大胆画,我就在工作室外的办公室前闲坐了两天,画了件外罩灯笼纱袖的收腰绣花雪边短旗袍,下身是绘了一树海棠的织锦短裤。
原本我没打算画雪边,但一时琢磨不出来在领口和袖头上加什么花边或彩色牙子盘滚设计,干脆拿毛边替了,后又画了双及膝雪边靴。朴素看了直叫好,只是说我那花画的不咋地,远看去就跟贝康浩画的似的——贝康浩就是那满嘴水光的小祖宗。
我没见过贝康浩画画,估计朴素是在夸奖我,因为我就在上头随手画了两朵花,边上注了两个字儿:海棠。
我心觉不好意思,就挠挠头说:“我也没仔细研究过那花,也不知道确切什么样儿,反正我带回家再改改吧,到时候单独画个花色给你看看。”
朴素点头说:“也成,那你就画吧,你们俩都出师了我才高兴呢!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啊,有的话再画几张呗。”
这些天朴素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大致是觉得我还有点用处,我为此也得意了好几天:“没有也得有啊,这几天我天天听那万物生来着,萨顶顶的照片都了贴满屋子了。这可是个美妞啊,衣服穿得忒有味道了!还有那歌,要不我给你唱两句?那歌儿我学的可好了。”
朴素自然没敢听,只嘱咐了一句“好好画”,就赶着我和夏眉下班。
说起来这些天我和夏眉都没怎么说话,起先是我觉着对不住她,没经过她同意就往衣服上添东西,不敢叫她。后来见她老不愿搭理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干脆也和她拧着。
我们走出公司大楼,老远就看见两辆白色车子停在一边。一辆是马自达,一辆是不知道啥牌子的箱型车。
夏眉跑了几步过去,她老公立马宝贝似的迎过来,两人抱了个满怀。之后两人一起走到白色厢型车前,然后夏眉就开始点头哈腰地招呼。
我走近了几步,正听见夏眉喊边暮城“边总”。
边总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是小夏同志吧,前些天你那个瘦颜系列的衣服我看了,挺不错的,你可要继续努力啊。好了,我等的人来了,就先走了。”说罢过来勾我的肩膀,还装腔作势地扯了扯我说,“公司不五点就下班了吗,这眼瞧着快六点了,你哪去了?快跟你前辈说声再见。对了,晚饭我们下馆子去?”
我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尴尬地和夏眉说了句再见,转身上了边暮城的车。
边暮城在上车时还慈眉善目的,车子一启动,气压就低了下来。我偏头,就看他面无表情地把着方向盘,一件淡蓝色的衬衣被风吹得鼓鼓的,露出略显白皙的锁骨。
我看了他两眼就没敢再看,拽着包在副驾上缩着,没想到缩着缩着,就缩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他问我:“那天你为什么要跑?”
我一个激灵,睡意跑了大半,但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挡风玻璃,就装迷糊说:“哪天啊?”
“还有哪天,我妈来的那天。”
“那天?那天我啥时候跑过?”
他忽然一个急刹车刹住,我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挡风玻璃。但他一抽手就拽住了我,猛地把我往回拉,狠狠按在副驾上,面色狰狞:“是你跑来撞了我的车,是你要在我家里住着,是你说的我看着挺年轻,也是你给我煮七煮八还泡牛奶喝……你这个,你这个傻叉!”
我被吓得有点懵,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他忽然埋头下来,贴在我脖颈处低声道:“我们俩试试……好吗?”
他这声“好吗”问的很轻,透出点卑微的绝望来。但我心里跟瞬间长了一团乱麻似的,挠得我不知道东南西北。忽然又感觉到他的唇摸索着要来碰我的,于是猛地使劲把他给推开了。
他一手撑着副驾驶座,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漆黑的瞳眸跟蒙了层雾似的,没有光亮。
好一会他才开口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咽咽口水,说:“叔……”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
“我知道了。”他揉揉发红的眼眶,“我一靠近你就跑,我知道你心里顾忌着我呢。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今天就不该问你!”
他猛地一拳打在方向盘上,然后俯身趴着。
我犹豫了一会,伸手准备拉他,却在半空中被他的声音截住:“你下车,我忽然想起有点事儿要跑一趟,你自己打的回去吧。”
说着也不管我,探身过来给我开了车门,又趴回方向盘上。
我看了看他,抓起包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把车调了个头,停也不停地开远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越过绿化带走到人行道上。街两边的店面正好到点上闹腾起来,哼哼哈哈的放着歌。其中一家放了首粤语歌,模糊听是“我要爱情不需要登对,不需得你允许。兄妹真有趣,不需要分居,忘记辈份再追”,心里一跳,拔腿就跑。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8
回到家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我摸黑走回房,一开灯,就看见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萨顶顶的海报。
我头疼地敲了敲太阳岤,跑去客厅打开电脑,拉了好几张贴梗海棠的图片出来,然后对照着在图纸上新构了幅图。
画完那缀了一枝的花已经是大半夜了,边暮城还没回来。我又抽了张设计图纸,画了条斜开着别毛边的绸缎裙,内衬打了个结散在一边拉长。上身的背心,我学着边暮城的样子描了好些纹上去,是模仿繁复的苗族刺绣文饰。
隔天我是在床上醒过来的,睁开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昨晚没注意收拾的屋子也已经整理的非常妥当。连我放在桌上未完成的画,都已经收了笔,还多附了双捆绑式的鞋子。
我头疼地晃了晃脑袋,接着晃悠到卫生间前推门,没推开,正准备再使劲儿,就听边暮城在里头喊:“我在洗澡呢,你外头等会儿!”
我一哆嗦,转身就往房里跑。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擦着头发进来了,从头到脚穿得严严实实。我还在为昨晚的事尴尬不已,他却跟失忆了似的,若无其事地在床上坐下:“你不是要用洗手间吗,去吧!”
我讷讷地“哦”了一声,贴着门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却见他背对着我趴在我的枕头上,湿嗒嗒的毛巾掉在了一边。
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挠了一下,我慌忙跳开,远远站在客厅里冲他喊:“我今天要赶早去公司来着,早饭你自己解决?”
“这么早?”他从房里出来,长长的额发遮了眼,“早餐我已经做好了,你吃了再走吧。”
我说:“不用了,我到公司扒拉两口吧。”
“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
他也不争,只说:“行,那你路上小心。”
我于是一路揣着心到了公司,结果还没来得及下电梯,就被飞扑而来夏眉撞了个满怀。
我被她搂在怀里差点没喘过来气,只感觉顶着我的胸部一鼓一鼓的,憋得我满面通红。
好半天她才松了手,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呀!哎呀你怎么没告诉我呀!哎呀,哎呀,哎呀我怎么就忘记了你认识边总呢!听朴理事说,我衣服袖子上那刺绣是边总的手工,那是真的吗?前两天我还难过来着,想着我在朴理事边上干这么些年了还比不上你的突发奇想,感情那是边总设计的呀!哎呀呀,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一脸鄙视地看着她:“你这会是高兴了,前几天拉长了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呢。是不是瞅谁都跟欠了你百八十万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一挠头:“我那不是难过呢吗,好不容易自己领个工作,结果做出来才发现被改了。”
“那什么,其实我不主张改的,但边暮城说袖口有点空,就弄了个刺绣上去。你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她咋呼道,“不过你跟边总是个什么关系啊?上次他来商贸区找你的时候我忘了问,别敷衍我说是亲戚,我可没记得他有什么亲戚。”
“他啊,房东!”
“你编,你就给我编!是房东来接你下班啊,是房东搂你肩啊,是房东请你下馆子啊?你当我傻我啊?我老公都跟我说了,说边总自个儿说的来接女朋友。”
“真没有。”我正色道,“我跟他真没别的什么关系,我现在就是暂住在他家。我已经想好了,等公司衣展的事儿结束了我就辞职走人,就从他那搬出去。”
夏眉有些懵了:“真的假的,可边总一看就挺中意你的……”
“是吗?”我低眉道。
见我没有要再谈下去的意思,她也没再多问,只是指了指朴素的工作室说:“朴理事一早就来了,正等着看你那套海棠秋呢,赶快进去吧,我还要上采购部替你要毛领去。”
我向她道了谢,敲门进去了。
第七章 我以为你不会爱上9
朴素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盯着她的笔记本。听见响动只伸手对我招了招说:“来了?快过来帮我看看!”
我过去一看,原来她是在搞一个画服装设计图的软件。
“我刚把设计图扫描到电脑上去,这软件还有看模拟效果图的功能,实在是太好用了!愣着干嘛啊,快把你的设计图拿出来,我也给你扫描进去。”
我抽了抽嘴角说:“这个就是普通的软件吧,我们上信息技术课的时候都有介绍过。”
“这是升级版!再说了,我画图从不靠电脑。”
我无意和她抢白,从包里掏出三张图一起递给她:“一张原设计图,一张是我琢磨的花色,还有一张,我昨晚闲着没事画的,你看看成不成吧!”
她一一接过看了,最后视线顿在条苗服风的绸缎裙上。
“这东西你想的?”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嗯……”
“你这小姑娘……”她的面色变了又变,接着语无伦次道,“你竟有这本事,你有这本事我们还要九楼的那王八羔子干啥呀!那谁,夏眉你在吗?夏眉?”
“在呢在呢!”满头是汗的夏眉提溜着好几米长的一段白毛领跑了进来,身后还背着一袋子彩色丝线。
她匆匆在我身前站住,一股脑儿的把东西塞进了我怀里,边喘气边说:“大老远就听见您的声音了,叫我什么事?”
“你赶紧的帮我把裴总监叫上来!”
“叫他?”夏眉一脸迷惑,“上次你不是说不准他进来我们这一层了吗?”
朴素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上次那是私事,这次讲正经的,叫你叫人就叫人,废话真多!”
她“嘿嘿”一笑:“小的得令!去去就来!”接着一阵风似的跑去打内线电话了。
“你先拿丝线去配饰部订做先前那一件儿旗袍上的海棠花吧,衣服上的给做立体了,裤子上的你再找边总帮忙绣下,成不?”
我一下子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儿,迷迷糊糊地领着丝线出去了。刚走到电梯口,门自动开了,手持电话的裴纪青西装笔挺的在里头站着。
夏眉小跑过来:“裴总监来的挺快的呀。朴理事就在工作室里等您呢,您进去吧,我们俩就不陪着了。我看朴理事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总之我们俩都在外头,有事儿您招呼着!”
裴纪青只略微向她点了下头,进了朴素的工作室。夏眉这才拉住我:“你上哪儿去啊?”
“去趟配饰部。那件短旗袍上不是要缝立体花饰吗,朴理事让我自个儿去配饰部说清楚,省的做坏了。”
“这事儿我去就成了,你去干啥呀,你还是老实点坐着画图吧。”
“我没什么好画的了。”我说,“这套海棠秋的做了两件儿就差不多了,再往多做我脑子就不够使了。”
“你什么时候又画了一件了?”
“昨天晚上。”
“那你真是……”她满脸惊讶,但话没说完,就被朴素工作室里的争吵声打断了。
我们俩面面相觑,而后迅速不谋而合地蹭到了门前。
工作室的门半掩着,里头没开灯,只有暗黄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朴素和裴纪青的争吵也因此听得更为清楚明白。
我侧耳听了几句,很快就听出他们在吵些什么,无非是朴素不愿意拿我那条裙子充数,而裴纪青则坚持要用朴素的名义打出那条裙子。后面的话我没听下去,只是对着夏眉扬了扬手里的丝线,镇定自若地走去配饰部。
第八章 谁的show1
那天朴素和裴纪青在工作室里一通吵,我和夏眉在外头听的一清二楚,但我俩谁都没拿这事儿说话。我倒还好,先前听他们在大会议室合计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就是可怜了夏眉,头两天一直避着跟我谈衣裳的事,其后还一度怀疑自己的人生观以及价值观,对朴素那是唯恐避之不及。
眨眼间又过去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我们工作室挑挑拣拣,从17件里面挑出了9件送下去,里面有我那一套海棠秋,还有夏眉的一条敞胸礼裙。
这天下班,边暮城抽空过来接我,正巧遇见下雨,把没人接的夏眉给一并捎上了。
自那个稀里糊涂的夜晚之后,我就尽量避免了和边暮城接触,但他一直跟没事人儿似的,该怎样还怎样,一点也不含糊。我见夏眉上车后跟他聊得挺欢快的,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