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道:“更何况这只是便宜又好用的仿品。”
史蒂耸耸肩,规矩地用刀叉吃了起来。
上次这样和父亲谈话,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而在离开大学后的十年里,史蒂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从参军、前往海外战场,到离开军队、加入fbi,再到现在充满未知数的崭新生活,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令他安下心来的反倒是父亲。“我不会问你在fbi都g了什么,更不会问你为什么突然选择辞职。”约翰平静地说。他已经喝起了酒,啤酒花的香气从杯逸散开来。“我们克雷布斯家的人,一向都是——”
“——自力更生。”史蒂自动接上了后半句。
约翰微笑着点点头。他端详着坐在对面的儿子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刻在脑海的仿佛还是史蒂十五六岁时在家里帮忙g活的模样。九十年代初的史蒂,还会为父亲给他和兄长买回的游戏而高兴地主动包下清理马厩的活,也毫不掩饰自己的x情和想法。而现在,史蒂似乎把自己曾分外看重的利他主义“利己化”,慎重地考虑着生命的每一步,为了将对自己身边人的不利影响降到最小,不惜将所有的隐秘纷争压缩为自己心头上的一根毒刺。
从这一点上看,史蒂与约翰简直太过相似。
约翰没有追问史蒂任何关于fbi工作的话题——他甚至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工作时的样子。当然,也没有这种会。很快,他们的话题从洛杉矶的物价、德克萨斯州的农业行情、卡洛琳的近期情况扯到了莫斯克维奇身上。
史蒂本是不想太多地提到他的,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好在约翰问到的、提到的,都恰好是无害、安全的那一面。
“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那个小伙子。”
尽管知道父亲说的“喜欢”只是朋友这样的社会j往上的定义,史蒂还是愣了一下。他点点头,叹了口气:“但他不擅长j际,有时做事太过慎重。所以我想让他一块去打猎,至少能够告诉他‘胜利的刺激’是怎么回事。”
约翰默许了他的选择。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递给史蒂,正如多年前情景的再现。史蒂离开美国到伊拉克前,也是在这天台上,父子俩喝了一夜的啤酒。就着稀薄的晨光,约翰也是这样打开自己珍藏多年的锡制雪茄盒,像赠给儿子一枚锃亮的勋章。
“他是不是已经没有亲人了?”约翰突然问道。“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
“是的。”史蒂深知父亲有多么过人的观察力。即便年近六旬,这位老人依旧不会放过每一个细节,且这种细致并未受到视力减退的影响——史蒂自己这方面的才能也是遗传于他。
约翰抬头望着德克萨斯州的星空。这是他无比熟悉的图景,也是他一直以来心灵的归处。面对自己的儿子,除了不为人知的顾虑,他毫无保留。最后,这位父亲站起身,说道:“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未来打算怎么做,都不必知会我——毕竟一直如此。”
史蒂心里一紧,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躁动却彷徨的年纪。
而约翰已经拥抱了他。“你是我的孩子,但不必像我一样生活。”史蒂回抱着父亲,相承的血脉共载着经由亲情扩散至生命信念的温度。
“我们永远ai你。”这已经是老克雷布斯能说出的最感x的话语。
史蒂笑了。他收紧拥抱的胳膊,拍了拍父亲的背,正如多年前父亲所做的。“谢谢你,老爸。”他轻声应道。
克雷布斯家的越野吉普车沿着乡间公路驶进了狩猎区。
开车的是约翰。莫斯克维奇和史蒂坐在后排,忙于确认打猎所用的装备。莫斯克维奇需要时不时活动一下筋骨——他预料的没错,史蒂所教授的种种格斗技能确实让他肌r酸痛,他甚至怀疑史蒂要把自己所知的除枪械使用外的技术倾囊相授。“枪械的声音太大,容易惊动猎物,还可能误伤别人,不如你试着使用□□吧”——这是史蒂的原话。以至于狩猎的前一天,莫斯克维奇在狭长的谷仓内对着临时竖起的靶子练了j个小时的□□。
当然,除此之外,狩猎本身还是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
“你们先进去。我见到老朋友了,得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约翰远远地看见了树林外的小木屋,旁边已经聚着好j个与他年龄相仿、拎着装备的男人。这是一个经营猎鹿业务的s人牧场,有别的客人造访也很正常。史蒂点点头,示意莫斯克维奇一块把车上的家伙什往下搬。
“绊索——猎兽夹——温彻斯特1895——哦,还有你的□□,配25倍瞄准镜。”史蒂一件件清点着捕猎用具,并有条不紊地把要用的工具往身上装。以便于行动为唯一目的的衣物与短靴,腿部刀套里cha着事先磨好的匕首,全副武装的形象俨然一位现代猎人。装束类似的莫斯克维奇则饶有兴致地跟在他身后,已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狩猎的精神集时不时回头确认他的状态,并适时轻声提醒:“这周围可能有未被拆除的旧兽夹,注意脚下。”
所幸莫斯克维奇这位“新猎人”的举止足够慎重,史蒂看起来多虑了。青年背着□□半弓着腰缓步前行,时不时隔着套拨开身前的野c与低矮的灌木丛树枝,防止因视线遮蔽而踩上那些陈年的陷阱。短靴极轻地踏在堆积的c叶上,除去衣物划过树枝的声响以及头顶的鸟鸣,j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像一位真正的猎人一般”——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这句话,莫斯克维奇谨慎地移动着,自己的感官似乎都已被充分开发,敏锐的意识向四周伸出无形的触须。史蒂已经教会他不少的东西。比如分析动物的行踪、设置绊索和饵料、寻找埋伏点,屏气凝神地等待猎物上钩的时刻。平心而论,这种快感其实来源于微妙的立场倒置:当自己成为猎人,过去在不同场域因相对被动的局面遭遇不幸的痛楚似乎得以缓解。换言之,狩猎的结果并不重要,过程本身已经给他带来了充足的愉悦。他想,这或许也是史蒂主动带他回德克萨斯的原因。
为了避免惊动敏感的猎物,史蒂与莫斯克维奇事先约定好了沟通的势。此刻,他们已经隔开了j公尺的距离:史蒂走在前面,先向森林的更深处探索,根据动物留下的痕迹判断它们出没的规律;莫斯克维奇则负责补充这些判断,并由此设置简单而高效的陷阱。
——就在那j棵树之间。对,把绊索再放高一点。
史蒂比划着势,隔着一段距离指导莫斯克维奇的c作。“新”的动作意外的熟练老到,不需要太多的帮助,这让史蒂感到欣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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