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罗氏敲打
(31+)
“如果回去住的不舒心，等报名结束了，就再回来燕家住着。”这是燕老太太能给的最实际的承诺了。
叶馨月立刻红了眼圈，拉着老太太的手更紧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姑祖母……”
如果不是非要回去报仇，她真的愿意日日在老人家面前尽孝。
墨家没有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感到温暖的地方。
只是她的重生，是注定不能贪恋平静与安逸的。
她没有选择，她必须要去报仇！
叶馨月登车离开的时候，燕君玉正回府，他拿着有燕暖玉和燕翠玉亲手签名的名帖、燕老太太的推荐信给两人报名去了，因此没赶上送别叶馨月。
不过，叶馨月从轻轻挑起的车帘中，还是远远地看见他了风流而潇洒的下马动作，不禁朝他盈盈一笑。
燕君玉目送着叶馨月的马车渐渐走远了，这才有些悻悻地进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感觉这个女孩子似曾相识，可仔细想来，他又确信他从前真的没有见过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月儿拜见外祖母。”
叶馨月回到泰宁侯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凝晖堂，不论多么不愿意，她还是要恪守礼数的。
她飘飘然下拜的样子恭敬谦和，让人挑不出一点理来。
罗氏在叶馨月进来前本来正和郝嬷嬷说笑，脸上还有些许残存的笑意，在看见叶馨月的那一刻，残存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人是她命人接回来的，可不代表她会给什么好脸色，摆摆手就叫身边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郝嬷嬷一个人。
屋子里一时很静，上午蓬勃的阳光自雕花窗棂照进来，不知怎么的，竟让叶馨月生出一种夕阳余晖的感觉。
罗氏眯眼坐在榻上，充满褶皱的脸上写满沧桑，却仍旧是那种疏离和严肃。
她既不让叶馨月起来，也不与她说话，只是眯着眼，静静地转着手里的念珠，老僧入定一般。
直到叶馨月的腿都站的有些发酸了，老太太才悠悠转醒似地睁开眼睛，冷笑道：“去燕家做客久了，果然是被调理的身娇肉贵了，快坐下吧！”
叶馨月也不推辞，找了个圆凳便坐了下来，不过姿态却依然从容不迫。
罗氏嘴角的冷笑更浓，果然和她那个多管闲事的大姑姐一个作派！说好听了是贵族做派，说难听了分明是乔张做致！
叶馨月装作看不见她眼底的厌恶，反正厌恶不厌恶，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她真的外祖母……
“你在燕家住的也有些日子了，有没有研究出来药引呢？”老太太从思绪里飘回，突然沉着脸问道。
原来她们还记挂着她随口胡说的那个药引呢！叶馨月心里的讽刺更浓了，却还是叹息地摇摇头：“月儿自从离开家里，就一直在努力研究，可是……”
她说着，眼眸里自然而然带上了一点歉意，情绪也低落下来。
罗氏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一双严肃的眼睛眯得更紧了，似乎要努力将对方的心思看穿。
可到最后却发现，这个丫头的眼神看起来一片清明和澄澈，她根本什么也看不穿！
到底是她看走眼了，还是这个丫头真的掩藏得那么深？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叶馨月只当作不知道罗氏在探究她，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泰然自若。
“罢了，我也乏了！”罗氏挥一挥手，努力掩饰住眼里的不耐烦，淡淡说道。
叶馨月乖顺地起身告退，却在快要走出去时，又听见了罗氏一句似乎喃喃的自语。
“人呢，一辈子是高贵还是卑微，其实从一出生就定下来了，那些卑微的人呢，即使偶然得到命运的垂青又怎么样呢？”
“还不如早早地认命，跟在高贵者的身边，这才是卑微者的生存之道啊！”
“这世间的人啊，都是争不过命的！”
这声音明明不及之前的威仪，却让叶馨月周身一阵莫名的发冷。
她很想回头清清楚楚地问一问，如果世间的一切真的都是命，难道前世的墨灵均真的就那么该死吗？
她真心实意地拿叶馨容当好姐妹，提携她，照顾她，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她亲手勒死了，这也都是命吗？
她就命中注定前世死的冤枉，这辈子还让人践踏？
叶馨月心中寒潮翻滚，雪白的脸色也一片铁青，死死压抑住情绪才没有让自己真的爆发起来，看起来依旧步履轻盈。
直到走出沉闷的凝晖堂，看见外面天高气爽，阳光明媚，叶馨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偏不信命！无论做为墨灵均，还是叶馨月，她偏要打破那不公平的命运！报仇，报仇，报仇！
贱人践踏，她就叫贱人死无葬身之地！豺狼亲人辜负，她就叫豺狼亲人后悔莫及，生不如死！
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重生就已经是赚到了，她才不会让仇人继续得意下去！
郝嬷嬷充满同情地望了一眼叶馨月远去的背影。
“老太太，您已经和姑爷达成了协定，还……”还这么对待二小姐干什么？不过最后一句，她到底没有再问出口。
“我是怕容儿、宜儿和诚哥那个狠心的爹，答应我想办法调回京城，好好留在家里过日子，只是、只是……权宜之计啊！”
罗氏声音都颤抖了，手里的佛珠也快要捏不住了。
为了女儿和外孙女、外孙子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她能怎么办？她其实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知道让一个女人独自撑起诺大的一个泰宁侯府有多难，所以她想方设法也不能让女儿再落入和她当年一样的处境！
夏明轩再不合她心意，那也是女儿的丈夫，也是外孙女和外孙子的亲爹，她也要想办法帮他们拢住他！
郝嬷嬷在心里摇着头，嘴上却照常不停宽慰着：“老太太，不会的，不会的。”
其实她心里认为，就算姑爷真的只权宜之计，做岳母的如果真心疼女儿，更该好好对待女婿跟别人生的女儿才是。
反正也只是一个庶出女儿而已，好好的给嫁出去不就得了？何必找不痛快？
只不过，伺候老太太一辈子，虽然觉得主子性子越来越左，她有时候也不得不顺着主子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