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紫烟不见了,就像她第一次离开吕焕,第二次离开张祥云一样,这一次她也是不声不响的离开扬州城,连一张纸条也没留下,也没多带什么行礼,就一个人一匹马地走了。
赵旻看着陈炎愁眉苦脸的样子,却不敢过来相劝,她只是拿着一块帆布,不停地擦拭着手中的一个钧窑花瓶,头也没有向陈炎这边看。
赵旻虽然出生皇家,却不是一个只会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随时要人伺候的人,相反,她的一双双非常的灵巧,也非常的勤快。这几天,赵旻每天都会一早过来,把陈炎换下来的脏衣服亲手洗干净,然后拿到院子里晾晒,接下去就是打扫庭除,整理杂物,后来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盆盆景,摆在陈炎空空的书架上。
陈炎看着房间里一尘不染的家具和那些呈呈发亮的器具,心里轻叹了一声,要是现在是个升平盛世,倒真想和赵旻找个地方过个一辈子粗茶淡饭的ri子,可是现在大江南北,到处狼烟四起,哪里还能找一块安静避世的所在。
关键是前世受了孙中山等人熏陶的陈炎,在他的词典里也没有逃避这个词汇,他一心想着还是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从吕紫烟再次回到他身边后,他就觉得她能位他自己实现心中的抱负出谋划策,给他自己最需要的帮助。
但是没想到,还只是相处一个多月,吕紫烟就走了,她总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又这样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下次在能遇上会是什么时候,陈炎一心还想和吕紫烟致谢。
上午他把蓝海洋带回的魏氏姊妹带回到了魏夏的眼前,他听到整个伤兵营都在高呼万岁,都以崇拜的语气高呼他“炎帅”的称号,他那时候心里想起了吕紫烟,想到她要是也在现场一定会非常的开心,但是一回来就发现吕紫烟已经不辞而别了。
陈炎把视线移到了赵旻身上,关切地说道:“旻妹妹,你就不要劳累了,看你额头上都是汗珠了。”
赵旻的额头上确实都是一颗颗细细密密的汗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使她那本来就饱满的天庭显得更是宽敞了几分。
赵旻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笑道:“为公子做事,我是不会累的。”
她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胡思乱想:“要是我也能像紫烟姊姊一样帮公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该是多好呀!”
陈炎心坎头好像是被谁捂热了一样,对于眼前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她总是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感激,为她那突然山崩地裂的宗室皇朝,为她个人的最近的不幸机遇,更也为她多次奋不顾身保护自己。他笑笑道:“旻妹妹不是铁人,还是歇会儿,来、来,我们一起喝碗茶吧?”
赵旻还没有回答,只听门外“噗嗤”一声笑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想不到‘炎帅’还是个多情种,这喝茶都没意思呀,不如我来陪你多喝几碗我们扬州美酒。”
陈炎听到声音熟悉,一下子还没想到是谁,外面一个苗条颀长的身影跨了进来,后面紧紧跟着几个表情尴尬无奈的神器军侍卫。
只见来人笑意盈盈,媚态外露,正是那晚在国香楼和陈炎有一面之缘的初月。
刚才,那几个侍卫见她是个女流,又说和陈炎相识来找陈炎,侍卫们急忙答应初月说要进去禀报,没想到初月会不等他们通报,就自己闯了进来,这事发突然,初月又武艺高超,哪里是几个侍卫能挡得住的,只听到她一路笑声,倒像是她领着身后的几个侍卫到了陈炎的房间。
陈炎不知道初月来的意图,蹙紧眉头道:“炎之不知初月小娘子驾到,有失远迎,请见谅?”
初月没理睬陈炎,转头看看赵旻,嬉笑道:“好标致的小娘子,炎帅可是金屋藏娇啊,难怪那天清晨一大早就和朱唤将军不辞而别了!”
陈炎一脸尴尬,这不是在赵旻面前揭露自己前几天的谎言吗,自己可是和赵旻说是处理军务大事才通宵没回,要是知道自己和朱焕在国香楼鬼混,也不知道她今后会怎样看自己。
果然赵旻听到了初月的话,脸sè骤变道:“奴家赵旻,不知小娘子贵姓,不知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初月还是涎脸嬉笑道:“奴家初月,没有什么姓,哪里还敢说贵,奴家命苦,只就是在扬州城内的国香楼里唱唱小曲,弹弹琵琶。哪里有赵家小娘子这般福气,可以嫁给炎帅这样的英雄。”
她看到赵旻服饰华丽,不像是婢女丫头,却和陈炎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看样子似乎刚在还在忙着家务,就认定赵旻是陈炎的妻子。
赵旻听说初月是国香楼的,脸sè更加yin沉了,她虽然没有听说国香楼,但是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个勾栏瓦子,而且在她看来这个初月举止轻佻,不请自来,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赵旻并不埋怨陈炎到国香楼,埋怨的是陈炎在自己刚到扬州的那天,撇下自己倒了国香楼,埋怨的是陈炎去了国香楼还欺骗了自己,更为荒唐的是,竟然还告知了勾栏女子自己的真实身份,引得这轻浮女子上门来找。赵旻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了,她那张俏丽的脸上不见了红晕,眼角似乎还有泪水在打转。
陈炎看出了赵旻的情绪变化,急忙道:“初月小娘子,我们虽是有缘相识,却未曾深交,不知近ri莅临寒舍有什么指教。”
初月全没了那一晚的冷霜表情,她摇摇头道:“你我虽是初见,奴家却是有种和炎帅一见如故的感觉,我今天前来,只求炎帅一个事情,请炎帅看在妈妈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份上,放我们国香楼一马。”
陈炎一脸错愕道:“初月姑娘何出此言,炎之什么时候要对国香楼不利了?”
初月轻叹道:“奴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奴家以前只懂得听妈妈一个人的话,现在也会听她的话,虽然我不想她发生什么意外,使我将来没了会照顾我的人。”
原来,作夜无意中听见了朱焕和鸨母密谋杀害陈炎的事情,她见到陈炎那天取走了桌子上的蜡粉,知道陈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既怕陈炎早有防备会对国香楼采取手段,又怕朱焕得手杀了被自己曾经放过的陈炎,心里有些患得患失,所以才跑过来找陈炎,也不知道是来求陈炎,还是来提醒陈炎。
陈炎是个明白人,当然听出了初月话里的意思,他的xing格里觉得古代女子都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他怜惜还来不及,何况是要去伤害,即使是两军对峙敌人方的女人,只要不是大恶不赦,他就不会伤害她,就点点道:“炎之依你就是,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是迟早要换的。”
初月听后,知道陈炎真的是发现了毒蜡烛的事情,她平时xing格冷峻,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粉脸通红起来。
赵旻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但是看到原先态度戏谑、嚷着要喝酒的初月和陈炎三言两语就态度变得羞涩起来,更是觉得两人虽是只见过一次面,但是两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赵旻刚刚因为吕紫烟的不辞而别而松弛的神经又变得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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