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炎摸了摸她的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似乎害怕稍微大声一点儿，就会吓到她。明明看到自己那么恐怖的一面，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的现在，他反而对她越来越温柔了。苏肆失神似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手指修长纤细，每一根都干净细白，完全让人想象不出这只手可以就那样子轻轻松松地直接插入别人的胸口，甚至穿胸而过。如果这样都不是怪物，那么她现在又算是什么呢？苏肆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她对着琉璃瓶嘴，又喝了一口酒，任由清冽又灼灼的液体滑下喉咙，然后变成甜果香在口腔蔓延。苍炎由得她去思考，有一些事，逼急了没用，只能任由自己想通。他最会放线钓鱼，自然只得怎么样才不会引起反弹。夜色渐浓，一小瓶水果酒已经被苏肆全部喝完了，她将视线投向苍炎手上没有喝几口的琉璃瓶子，伸手讨要。“你不喝我就给我。”“你醉了，不要喝了。”苍炎不让她拿过那琉璃瓶子，温声拒绝道。这水果酒确实后劲很足，苏肆空腹喝的效果更加显著，脸红通通的，再不复一丝苍白，整个身体火烫烫的，像一直在热水中泡着一样。“我没醉。”虽然已经有了醉酒的迹象，不过苏肆倒是没有大舌头，苍炎不愿意给她，她也不在意，静静坐了一会儿，好像在想东西，但其实什么都没想。半响后，她呼了口气，慢慢地挺直身体而后晃了晃头，似乎想要晃掉那种烈酒上头的晕眩感，结果一晃后就没坐稳石椅，导致突然差点往一边摔倒，幸好苍炎眼明手快地捞起她，才没让她狼狈跌倒。他忍着笑道：“坐稳了，还说自己没醉呢，你看你连坐着都能摔倒，你啊，真不小心。”……你啊，真不小心。——你啊，真不小心。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声如同破开一个陈旧腐烂的盒子，里面鲜明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闪现在眼前，苏肆猛然一僵。
162 你是谁？
什么醉酒的症状通通都消失了，她推开苍炎还扶着她的手，缓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苍炎。〖比奇 首发〗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一切突然变得鲜明起来。可是这不可能……这里是噬魂圣都，数千年来已经没有新的异能者进来，苍炎在这里数千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但是这人给她莫名的熟悉感总是挥之不去……并且，细想之下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蹊跷。苏肆脸色一沉，因酒劲上来脸上嫣红的一片尽数褪去，她动作快速地从自己的腰际之间抽出匕首，翻手直接搁在男人的脖子上，她压低声音，眼神冷厉：“你是谁？”男人先是一顿，“怎么了？”那友善亲切的俊脸连一丝愕然都没有，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地凝视着她……是会让人沉溺的眼神，可是严格说来他们素昧平生，想要谁沉溺？想到这，苏肆眼神更深，“你到底是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是苍炎。”“说谎。”苏肆冷声道，匕首在他的脖子使力一压，一条血痕就浮了出来。“从我第一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这里的邪异能者都排斥外来人，为什么你从来不会——别跟我说什么看我很顺眼的鬼话，这理由很瞎。而且你若是真心想骗我，不会编这个敷衍的理由，那一夜，你是知道我醒着的吧？”苏肆说的是他们初见的第一天夜晚。那轻柔到仿佛只是微风擦过的触感，让她觉得非常奇怪。一个初识的人，不会对待一个陌生女人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怕碰到她就会碎掉一样。苍炎挑了挑眉，“我真的不是很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呢。”“别装蒜，”苏肆神色很冷。“你不会不知道我没睡着，那一晚，你分明是刻意的。”也许连那个小心翼翼的态度。也是装出来的。苍炎半天没说话，只看着苏肆。眼神连一丝惊慌都没有，看着苏肆仿佛是看着一个让人宠疼的小孩子一样。凉凉的夜风吹拂着二人，掀去酒意带来的温热，刚刚把酒共饮的融洽气氛已经全然变得紧绷起来。他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不知下去。”他这句话，就是坦白了那一日他知道她未睡，她也知道那一晚的一切。只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苏肆当初也暗暗警惕。想着苍炎到底为什么要接近她，还对她这么好，后来在渐渐的相处中发觉他好像真的只是想对她好而已——若不是今晚潘多拉盒子被他一句话无意打开了，苏肆想着就这样一直装糊涂下去也不错。等她从噬魂圣都出来之后。她会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对她甚好。可惜她已经不能再装不知下去，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无法跟他再继续坦然地相处下去。“你是谁？”面对苏肆的再一次询问，苍炎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又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会发觉，什么时候会忍不住问我，不过我没猜到你会这么快就忍不住。看来你有些沉不住气了。”说完他微微一笑，神情称得上非常愉悦的，他仿佛完全不在意搁在脖子上那锋利的匕首，没有后退反而还把身体往前一靠，任由刀锋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又刻了一道血口，鲜血从伤口中流了下来，显得分外妖冶。他对苏肆伸出一只手，从她的眼角开始游移到腮边，动作非常缓慢地抚摸她的脸。那充满脉脉温存般的触感让苏肆脸色更冷，直到现在，这人都没有正式回答她的问话，她又问一次：“你到底是谁？”像是一旦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她会一直问下去，直到问出答案为止。其实她的内心已经隐隐约约知道答案，但是她想要听他亲口说，也许是否认，也许是确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她所想的那个人的话，摆在眼前的雾团就更大了。苍炎低笑一声，似乎拿苏肆没有办法，轻轻笑道：“肆肆，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吧？你的心里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我呢？”男人此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苏肆浑身一震，那瞬间她无法说清自己内心那刻的感受。一直在心底隐隐约约答案已经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她听到他间接承认之后，她又想着还不如不知道得好。近期发生的所有事一下子涌了上来，苍炎那张熟悉的俊脸一直闪现在脑海，明明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一瞬间却又变得陌生了。她怔怔唤道：“雷枉……”怎么会？怎么可能？果然如她所想，给她隐约熟悉感的苍炎，就是雷枉？怎么可能，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连性格也不尽相似，是他想要误导她，还是她下意识把这个人当成了雷枉？苏肆脑子乱糟糟的，只能怔然地看着苍炎。如果苍炎是雷枉，他怎么会在噬魂圣都？他应该在外面才对！不是说噬魂圣都已经数千年没有其他外来者进入了吗？既然苍炎是雷枉，又怎么可能已经在这里待上数千年！是这里的人集体骗了她，还是有什么是她没有注意到的？苏肆突然想起由他让凌长春所赠给她那个玉石扣，她心里一凉，觉得自己或许一开始就已经掉进了一个大圈套之中。“是我。”苍炎正是雷枉，此刻他轻轻松松地承认了，仿佛是说今天天气很好的那种随意语气，毫不在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会引起了什么骚动。他赞赏似的用手轻抚过苏肆的脸，手指暧昧地擦过她的唇瓣，大拇指在那浅浅皱褶上轻压摩挲，看她唇色在他的指腹轻拭下变成粉色，他眼神转深，柔声道：“你还没忘记我，我很高兴。”苏肆偏开头，躲开男人刻意制造出来的亲昵。忘记他？谁敢忘。“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想让我进入噬魂圣都的，是吗？”苏肆冷言问道，她坐直了身体，把匕首收了回去，远离雷枉一些。他既然这么不怕死，那就证明他死不了，她又何必再做出这种威胁姿势。因为她的抽身，雷枉的表情看似有点意犹未尽，见苏肆警戒地盯着他，他轻笑一声。“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不信。”“那就是了。”雷枉笑道，倒是很坦诚，“你想得没错，确实是我让你进入噬魂圣都的。”“为什么？”苏肆问得很直接。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如果可以，她巴不得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她是曾经在濒死之际想过去问清楚雷枉和坦诚自己的心思，但那不过是死亡之前的遗愿罢了，她现在既然没死，他是维善师的敌人，那么她和他都会是对立的，她无法放任自己去靠近，只能远离。雷枉笑答：“也许是因为我想要你来陪我。”苏肆神色一僵。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谎言的话，他竟然可以说得这么认真，仿佛就像是真话一样。苏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雷枉。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身上没有念的普通男人，可是他却拥有着足以让维界总部全军覆没的强大使神，拥有着让人无法评估的恐怖实力。他实力成谜，身份成谜，是待她极其温柔的那个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还是那日在总部看到冷酷无情的他才是他真实一面？还是现在这个，痞里痞气从不说真话的苍炎，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苏肆怔然地看着眼前亲切友善的俊脸，突然觉得也许甚至连雷枉那张戴着眼眶土了吧唧脱了眼镜又俊朗无双的脸，都是假的。她分不清，到底是眼前这张脸是假的，还是和她曾经朝夕相对几年了那张脸是假的。她以为凭着那几年的相处，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曾了解过他。现在事实证明其实并没有，他和她，原来一直很陌生。她暗恋了他那么久，却连他的一切都如此陌生。也许她喜欢的，是他的给予的假象而已，是吗……“雷枉，我们相识几年，你想要利用我来达到目的也好，还是纯粹拿我来打发时间也罢，从那一日开始，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我和你之间，小时候的事可以不算准，但这几年来相处的时间，总不会是假的，这我分得清。看在这数年的份上，无论眼前的你现在多么让人难以忍受，我也忍了，可到了此刻，你却连真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哪怕你说了真话，我也打不过你，对你也没有任何办法，你现在又何必想要隐瞒，徒惹人嫌恶。”苏肆淡声道，表面相当镇定，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一阵微微紧缩的痛楚。“你若是行事说话再坦荡一些，说不定我还不会越来越瞧不起你。”雷枉没有被她的讽刺影响到，只是柔声道：“我说的是真话。”
163 同一个人
“是吗？”苏肆嘴角微微一抖，想要挤出一个笑，但是无论怎么强迫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可以自然地笑出来。〖比奇 首发〗数年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闪过眼前，深刻得一直无法忘记。宠溺她的雷枉，照顾她的雷枉，对她微笑的雷枉，包容她一切的雷枉，数年间点点滴滴的温馨相处，一幕又一幕的深刻回忆……以及这段日子以来，苍炎对她的照顾。也许她的内心深处，一早就已经猜出了苍炎的身份，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随波逐流地当作不知，苍炎和她现在的相处，就好像当年她和雷枉的相处一样，她不愿意去打破这种让她觉得无比怀念的日子。苏肆几乎被自己这种想法击溃，她深吸一口气，承认自己内心确实拥有那种低微的想法。她其实一直以来，对雷枉的事都没有想开，只是她强迫自己想开了而已。如果她是真的想得开的话，濒临死亡之际，她不会对此人还念念不忘。无论她喜欢的是不是他制作出来的假象，她的喜欢总不会是假的。这些年来，她用了心去喜欢一个人，只是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而已。苏肆微微闭上眼，隐去眼中闪过的情绪，复而又睁开，道：“你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我懒得跟你再胡搅蛮缠下去，老实说吧，你让我进入噬魂圣都，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嗯……我想要得到什么呢？”雷枉呢喃般反问，语气似乎带着淡淡的怀念，“也许，我只是想回到我们当初住在一起的日子而已。”苏肆身体微微一僵。那些过往，他和她都不可能回得去了。“不好笑，”她皱起眉头，“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雷枉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是不是说谎没所谓，端看你自己怎么看而已。”他向前倾身。伸出手似乎想要继续接触苏肆，被苏肆用力一掌拍开。他遗憾地发觉，她的眼神越变越冷了。苏肆知道就算她再问这样下去，雷枉也是夹杂不清地含糊其辞，不会愿意真正告诉她，他的目的，所以她不想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她沉声换了个问题。“好，你让我进来的目的，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了。既然是你让我弄进噬魂圣都的。那么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把出口告诉我。”雷枉摇了摇头，“我不会告诉你。更何况，既然我让你进来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你出去？肆肆，你天真了。在这里，你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出去，出口也得你自己找到，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帮不了你。”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在这里她想要出去，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他可以把她带进这里，他却无权帮里面的人走出去。可是苏肆不信。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口我会自己找。”苏肆就没有想过他会老实告诉她出口，她只是试探问问而已。如果他愿意告诉她的话，他就不会把她弄进来，企图得到始作俑者的答案，她没那么天真。她现在还没理清他的目的，她必须从他似是而非的话中寻找蛛丝马迹。除了他让她进来这里的目的之外，唯一让她觉得奇怪就是大家都说这里已经数千年没有人外来人进来，而苍炎又待在这里数千年，雷枉上两个月还跟她住在一块，这里好像怎么样都对不上。想到这，苏肆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但闪得太快，她没有捉住。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无论怎么想，这事都透着不对劲的地方。“当然是同一个人。”雷枉的声音在苏肆的耳边响起，她才惊觉自己把内心的疑问不小心问了出来。雷枉笑道：“看你这小眉头皱的，还以为你在想什么难题呢，原来在想这个问题。你是不相信我们是同一个人？”“你跟他完全不像。”无论是相貌、性格、还有行事风格等等，除了都喜欢宠溺人这一条之外，没有一丝相似的。雷枉沉吟了一会，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有点无奈，“我感觉你好像比较喜欢我之前那个脸，可怎么办呢，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啊，如假包换。”他指着自己善意满满的脸，笑眯眯地道。苏肆微微一怔，这些年来，她见惯都是那个老是戴着眼镜的雷枉，突然被告知那个脸其实是假的，心情难掩失落。所以说，连她喜欢的那个人的脸，都是假的……雷枉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情，微微眯起双眼，“我现在倒是有点嫉妒那个自己呢……”“雷枉，你就不能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吗？不要故意含糊其辞。为什么你要接近我？让我来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这里既然已经数千年没外人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苏肆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她是真的想不通，想破了脑袋都无法参透这些复杂的事。雷枉微微一顿，“你不会以为我在这里的生活的事，都是虚构的吧？或者是骗你的？”他微笑，“我的确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这不是谎言。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是和你相处几年的雷枉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剩下的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肆肆，那些答案都要靠你自己去寻找。”“我不懂……”“以后你就懂了。”雷枉言尽于此，他想了想，抬起手伸手揉了揉苏肆的卷毛，看她一脸怔忪茫然，顿时觉得有点心软，他低声道：“我是雷枉，雷枉也是我，我也叫苍炎，这些都是真的。你不用觉得纠结，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噬魂圣都数千年已经没有外来者是事实，只是我不比其他人，我可以自由出入这里，所以可以到外面的世界，以前对你说的出差，不过是回到这里罢了。”他手指点了点苏肆的额头，无奈地道：“这些不应该跟你说的，我似乎也开始变得心软了。”他自嘲一笑，又低声道：“噬魂圣都只有我能自由出入，我把你拖进来，只是因为有一些事不得不做。”“你到底是谁……”哪怕苏肆对噬魂圣都完全不熟悉，也知道噬魂圣都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让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雷枉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对！电光火石之间，苏肆猛然想到，也许她知道他为何要把她弄入噬魂圣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么跟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有关，“你让我进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我体内的永恒力量？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苏肆想起来了，他当日在总部，让她踏入那个幻破骨阵，甚至选择用恶念珠与她交换。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让幻破骨阵压抑住她的净化异能？从而将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激发出来。也是在这里“……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体内的混命珠的‘永恒’力量，是吗？”雷枉定定了看了她一会儿，才笑道：“肆肆，有时候不要太聪明，会活得比较快乐一些。”这么多年来，他在她身边的真正目的，就是因为她是混命珠的宿主，才刻意靠近的吗？苏肆一阵阵发凉，仿佛一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意吗？”“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而已。”苏肆神情冷淡。他笑道：“苏肆，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已。”“你到底是谁……”哪怕苏肆对噬魂圣都完全不熟悉，也知道噬魂圣都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让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雷枉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对！电光火石之间，苏肆猛然想到，也许她知道他为何要把她弄入噬魂圣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么跟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有关，“你让我进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我体内的永恒力量？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苏肆想起来了，他当日在总部，让她踏入那个幻破骨阵，甚至选择用恶念珠与她交换。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让幻破骨阵压抑住她的净化异能？从而将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激发出来。也是在这里“……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体内的混命珠的‘永恒’力量，是吗？”雷枉定定了看了她一会儿，才笑道：“肆肆，有时候不要太聪明，会活得比较快乐一些。”这么多年来，他在她身边的真正目的，就是因为她是混命珠的宿主，才刻意靠近的吗？苏肆一阵阵发凉，仿佛一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意吗？”“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而已。”苏肆神情冷淡。“不要跟着我，不然我杀了你。”他笑道：“苏肆，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已。”
164 与你无关（一更）
“你让我进来噬魂圣都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我体内的永恒力量？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夜色下的二人视线相对，微弱的虫鸣声在四周忽有忽无，由于太过安静，一旦没有人说话的话，二人的呼吸声便变得更加鲜明。〖比奇 首发〗苏肆望着雷枉，声音微哑地说出她刚灵机一闪想到的可能性。似乎现在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雷枉所做的一切。“永恒”力量她现在已经很清楚具有什么样的影响力和破坏力，如果说她身上有什么能让人垂涎的东西，就只有体内的“永恒”力量。雷枉在她身边……潜伏数年，图的是什么？也许雷枉一早就知道她是混命珠的宿主，所以才会在之前就接近她。当日在总部的时候，为了让她踏入那个幻破骨阵，甚至不惜选择用恶念珠与她交换，目的应该为了让幻破骨阵压抑住她的净化异能，从而把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激发出来。不然那阵子发生的事怎么会都充满了巧合……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雷枉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恶念珠，而是她，所以当日团长才会反对她用自己换回恶念珠。细想起来，团长事后对她说话言辞闪烁，分明是隐瞒了什么。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体内的永恒力量就算激发出来又如何，对雷枉来说有什么作用？永恒力量既然在她身上，一旦她身死又会重新寻宿主，他就算把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激发出来，除了对她有影响之外还能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混命珠的宿主，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从几年前就开始接近我，都是为了我体内的混命珠的‘永恒’力量，对吗？”苏肆的指尖有点发凉。她握着匕首的柄，任由浅浅凸起的纹路深深镶嵌她的手心中。雷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深幽的眸色越发浓重。仿佛黑得像无边无际胡泊一样，苏肆被那深沉的眼神扫得心头一跳。才见他低声一笑，慢条斯理地道：“肆肆，有时候不要太聪明，这样会活得比较快乐一些。”苏肆浑身一震。他承认了——果然，这么多年来，他待在她身边的真正目的，就是因为她是混命珠的宿主。因为她体内的永恒力量，所以他才刻意靠近她的吗？苏肆像是现在才刚认识雷枉一样，用非常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个部分。随着他这一句话而崩落溃烂了。可是说着那话的男人仿佛不知道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还笑得如此和善。如果只看脸的话，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好人，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坏人。苏肆想，明明拥有一张那么和善的脸。却偏偏可以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他哪怕是曾经有一刻，对她真心过吗？苏肆想，没有吧。想起这几年一腔心意付给了狼心狗肺，苏肆也随着雷枉的轻笑而笑了。她跟那人说：“我和你不同，我是不聪明。但是我一样活得很快乐，而你整天算计，不觉得累吗？难为你还在我身上浪费了好几年，牺牲这么大，你一直，过得快乐吗？”苏肆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说出那么尖锐的话。“肆肆……”“我想，应该是过得不快乐的吧。”苏肆打断了雷枉的话，她的手指无意识般一动，大拇指不经意间刮过锋利的匕首，在她指腹留下一道血口子。她恍若未觉，只沉着眼看着雷枉，目光又像穿透了他，不知在想什么。雷枉垂眸看了她手上的匕首一眼。指腹上的鲜血流了下来，让精致匕首染上了刺眼的艳红痕迹。雷枉想要伸手过去，在苏肆凉凉又颇觉空茫的目光之下，他身体只是微微向前一倾，又停住了动作。事已至此，苏肆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无论他想要她体内的“永恒”干什么，她都不想知道了。连之前对他曾经有的留恋也想放下，再如此沉迷下去，只是笑话一场，这人从来就不是她的，一开始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深深地看了雷枉一眼，而后缓慢地转过身，在夜色中迈出脚步。“肆肆。”雷枉在身后唤住她，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很低沉，“现在是晚上。”外面很危险。哪又如何？苏肆翘起嘴角，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在雷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不说的出口，她会自己找。危城一片黑暗安静，白日里也算繁华的景色，到了晚上，竟是如空城一座。苏肆独自走在路上，这里没有灯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若不是靠着天空一片紫雾色让眼睛依稀可辨物，还真容易在这种夜色之中一脚踩空。苏肆从地宫出来，头也没回，一路走进了危城。夜色中看着似陌生又像熟悉的街道城墙，苏肆恍惚间记起昨日她还与苍炎在这里嬉戏笑骂，和苍芜豁出生死般干了一场，如今那一幕幕却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身边友善的青年不见了，只余下满身的寂寥跟着她，就连平日那只喜欢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的小肉虫也不见了。一瞬间，她又回到当日在传送口和无痕道别之后到达虚无之境那时的孤身一人。苏肆停了脚步，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危城四周一片寂静，宛如一个潜伏在夜色之中静静窥探的巨兽，仿佛会在不经意之间，对苏肆露出它的嗜血爪牙。整片天地似乎只剩下自己缓慢跳动的心跳声，苏肆抬头看着前方昨日她挑战苍芜时候的那个巨大石台子，上面的地面血迹斑驳，一滩一滩地尤带几分鲜艳，分不清是她流下的血，还是苍芜身上的。在苍芜身上穿胸而过的手瞬间变得炽热起来，好像突然记起那种把别人身上的力量吸收的兴奋感，指尖开始隐隐发麻，牵引到全身冒起一种无名战栗感。让她不禁觉得异常恐惧。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她的身上企图挣脱出来。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却停不下来，全身都叫嚣着想要更多，想要破坏一切，让那些人通通都死在她的手里……仿佛上瘾一样。雷枉就是看中她体内这种力量，是吗？苏肆神色越变越平板，眼眸不再泄露任何思绪。她收回看着石台上的视线，抬起脚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她昨日靠永恒力量打败了苍芜，已经通过了危城的考验，说明她现在可以开始出发半个月。那一日的换物商人跟她说过，噬魂圣都出口的线索也许可能在半月谷，她想要尽快离开噬魂圣都，她连一刻都不想再停留在这里。苏肆低头而行，脚步渐渐加快。她没有听到前方细碎的脚步匆匆而行，一道高瘦的人影迅速逼近，从她身边快步走过，一下子那人的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被撞得忍不住脚步一个跄踉，待她站稳脚步之后，那人没有道歉，已经匆匆在转角消失了踪影。……这里是噬魂圣都，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这点小事道歉。苏肆弯了弯嘴角，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笑什么。“肆肆。”低沉中又带着一丝慵懒味道的嗓音在她旁边传来。苏肆没有回头，她还是看着撞到她的人消失的那个转角，像是没有听到叫唤一样。是啊，他那么费劲才把她送进噬魂圣都，又怎么会让她在他跟前失去踪影。“你想要去半月谷的话，路上很危险，我陪你去。”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他来陪伴？因为她体内“永恒”力量的无限可能吗？苏肆轻笑一声——她慢慢地回过头，眼底没有染上一丝笑容，她冷眼看着雷枉，只觉啼笑皆非。“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因为如果我死了，对你而言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不知道永恒力量对他有什么用，既然永恒在她身上，他再觊觎又如何，她一旦死去，永恒也会继续找另一个宿主，更何况——“放心好了，就算再危险也没关系，我身上有永恒，死不了。”她嘲弄地说完，静静地越过雷枉的身边，正准备与擦身而过，而这个时候，雷枉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她挣了一下，没挣脱，便也任由他握住，雷枉低声道：“你应该知道，你体内的永恒并没有不伤不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