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断丝连,拉拉扯扯,尤其中文系女生居多,就算不是尤佳,司徒嘉也不愿意让郁涛和她们多有联系,所以她帮郁涛拉到的,也仅仅是中文系的仇恨,对于郁涛所在院系的那些同学们,她一个都没有得罪到。
所以司徒嘉看似泼辣,并不是毫无头脑的,否则也不能把郁涛吃得死死的。
郁涛当然不会知道女朋友的心理,他只能朝施沅她们尴尬地笑了笑,又伸手去拉司徒嘉,准备将她拉到一边去。
谁知司徒嘉提前半步又开口了,这回的对象是尤佳。
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争风吃醋,对象还是他的前女友,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骗自己说不认识对方,只要一想想,司徒嘉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哎呀,尤小姐是吧,”她看着尤佳,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露出诧异的表情,又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你这里,有蛋糕屑。”
一般人的反应都是下意识去摸嘴角,但尤佳对司徒嘉心存防范,并没有贸然作出举动,而是先看了看施沅,在对方微微摇头之后,她才转回来,对司徒嘉微微一笑:“多谢,不过我想你可能眼花看错了。”
不管这位司徒嘉小姐当初是不是造成她跟郁涛分手的导火索,但实际上,尤佳对他这位新女朋友并没有太大的恶感。
很多女人一看到丈夫或男朋友出轨或另结新欢,总要将责任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更有甚者还会带人去报复那个女人,但在尤佳看来,一切根源都在男人身上,如果男人本身能够经受住诱惑的考验,就算那个女人堪比褒姒妲己红颜祸水又有何用,难道有人拿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出轨?
若说是男人出于某种原因回心转因或悬崖勒马,跟原配忏悔的理由就更可笑了,要么就是自己当时喝醉了酒一时鬼迷心窍啦,要么就是那个女人一直在勾引我啦,总而言之就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说到底,无非都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在给各种犯错找借口罢了,想要出轨或分手,那总是能找到理由的。
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尤佳早就不是昔日忍气吞声的包子了,司徒嘉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桑骂槐进行挑衅,她当然也不可能任人欺负。
就像刚才郁涛还当着许芳俊的面想奚落尤佳,仅仅是看到尤佳的外表今非昔比,并没有因为离开他就变得落魄,而他的老同学竟然想追自己的前女友,心里酸溜溜的,想要以某种方式来挽回面子,这才口不择言,被尤佳毫不客气顶回来之后,郁涛立马就决定偃旗息鼓,别让其他同学看了笑话。
司徒嘉见尤佳没有上当,不由有点牙痒痒的,面上却笑靥如花:“其实吧,我觉得,一个人不管外表打扮得多么光鲜都好,骨子里的出身和教养总是改不掉的,就像有些普通人忽然跑到上流社会的宴会去,结果却像乡巴佬一样闹出许多笑话来一样,你说对不对,尤小姐?”
尤佳:“听这语气,好像你还去过上流社会的宴会?”
司徒嘉:“上流社会也算不上吧,就是普通富豪圈子而已,严建国你们应该认识吧,就是国内那位有名的实业大亨,他儿子严友东上周订婚,我也应邀出席过订婚宴,也是自助餐的形式,旁的不说,出席宴会的客人们教养就都不错,没有那种看到什么东西好吃就跑过去狂吃一通的人。”
这下任谁都能听得出她是在影射尤佳刚才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的事情。
尤佳笑了笑,严友东订婚的事,她也听说了,上次他还邀请了柏泽跟尤佳,只不过当时两人都没时间,所以仅仅只是送了份礼过去,订婚又不是结婚,结婚宴上所邀请的,才会是真正重量级的人物,所以当时柏泽他们圈子里的几个人,也只有王越去了,其余的像危世卓等人,因为不在本地或正好身有要事,都没有到场。
结果现在倒成了值得司徒嘉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俗话都说坐井观天,尤佳现在总算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种人只看到了一口井,就以为自己看到了整个世界,尤佳也没兴趣去反驳她,日子过得好不好,那只有自己知道,不是让别人看和评价的。
反倒施沅从刚刚司徒嘉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的时候她就想骂人,憋了半天总算等到机会了:“尤佳是因为今天在忙签售会的事情,所以一早上没吃东西!”
“什么签售会?”许芳俊问。
“《圈中男女》你们听过吧?作者就是尤佳。因为书卖得好,出版社给尤佳办了一个签售会,就在隔壁书店,所以今天尤佳忙了一个早上呢,就在那里签书,不饿才怪!”施沅说完冷笑一声,“有些人啊,见识浅薄,还喜欢炫耀,没承想自己视若宝贝的东西,别人都当成垃圾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郁涛,又看了看司徒嘉。
跟中文系的女人吵架,活腻了吗?
“天呐,尤佳,你还写书了!《圈中男女》我也看了,原来作者就是你啊,签名签名,我要亲笔签名!”
“就是啊,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说你将来一定是靠写书成名的,没想到你成大作家了啊!”
“隔壁就是书店,我这就去买书,尤佳你一定得帮我签名,说好了啊!”
中文系的同学们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道。
别人的每一句奉承和赞赏,听在郁涛耳朵里就像一根针扎在他心头上。
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他正是觉得尤佳太不争气,配不上自己而选择了分手,结果一转头,人家却混得那么出色,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跟他在一起没有前途?
郁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司徒嘉笑了笑,脸色倒没有男朋友那么难看:“原来尤小姐还是作家,真是事业有成,恭喜恭喜啊,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再有本事,那也得找个归宿才行,许多女强人往往都是单身,不是因为她们不想找,而是找不到啊,男人可不喜欢太过强势的女人,尤小姐还得抓紧了。”
尤佳:“多谢你费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听了这话,许芳俊一阵失望。
司徒嘉:“那怎么不带过来让我们瞧瞧呢?”
尤佳:“他挺忙的。”
司徒嘉却不肯罢休:“他从事什么工作的啊,怎么周末还忙个不停,该不会是你不肯让他来吧?”
话已至此,尤佳根本就没兴趣再搭理她了,连施沅她们也觉得这女人完全是在没事找茬,为的就是想看尤佳丢脸,千方百计将她踩在脚下,证明郁涛放弃尤佳而选择了自己是个明智的行为。
郁涛却觉得司徒嘉把尤佳驳得无话可说,心里颇觉快意,也不阻止了,就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其他人则因为事不关己而不好插手,说白了这都是人家前女友现女友之间的恩怨,而且男女双方都是同校的同学,帮谁都不好,所以大家也都没吭声,只是看气氛越来越僵凝,孔海才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也都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今天有些同学工作忙没能到场,明天校庆来的人会更多,郁涛,你不是说你想见陶献吗,那小子明天也会到呢!”
施沅忙道:“可别啊,孔海,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刚才郁涛他女朋友还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呢,你还招呼他们吃,这不是不尊重人嘛,让她赶紧请你们去五洲酒店吃自助餐吧!”
孔海苦笑,他这不是想劝架吗,这下里外不是人了,那好吧,你们吵吵去吧,我不管了!
郁涛也尴尬道:“小嘉刚才没这个意思,施沅,你误会了!”
尤佳听到他喊跟自己同音的“小嘉”就一阵反胃,正好电话响起,她干脆走到旁边接电话。
“你还在那间饭店吗?中午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说这话的自然是柏大公子。
“你刚不是还说你在港岛吗?电影拍好了?”尤佳诧异。
“骗你的,早几天就拍完了,刚才跟你讲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路上了,现在已经快到了。”柏泽有些得意。“我去接你,还是你想就在那间饭店吃?”
“不了,去别的地方吧。”尤佳才不想继续跟郁涛他们打照面。
“那好,我一会就到。”
柏大公子的速度果然够快,说一会就是一会,不过半个小时,他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高大英俊的外表霎时收到不少注目礼,大家看着这个陌生面孔,都在回想自己以前的同学里有没有这号人物。最妙的是,因为信息院和文学院的聚会是合并在一起的,所以文学院的人以为柏泽是信息院那边的,而信息院的人则以为他是文学院的。
尤佳并没有告诉柏泽自己在哪个宴会厅,她以为柏泽到了之后会给她电话,结果直到柏泽穿越重重人群,喊了一声佳佳之后,尤佳才回过头发现他的存在。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是哪个宴会厅啊?”尤佳有点奇怪。
“你们门口不是贴着k大文学院和电子信息学院09届聚会请入内么?”柏泽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副“可怜的孩子都烧迷糊了”的表情。
“我都饿糊涂了!”尤佳吐了吐舌头。
两人完全旁若无人的亲昵让人不难猜出他们的关系,施沅带着促狭的笑容:“尤佳,这就是你男朋友吧,不介绍介绍?”
尤佳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柏泽,我男朋友。”
柏泽纠正:“是未婚夫。”
尤佳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备注的。”然后又对他道:“这是施沅,这是宋梓馨,这是……,这是……,她们都是我同学。”
“你好,你好!”大家跟柏泽打招呼,心想别的不说,单凭外表,尤佳这位新男朋友就比郁涛出色多了,就这样看来,郁涛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啊。
不说大家的各种好奇和羡慕,许芳俊的失落,司徒嘉想要打击尤佳却反被打击,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她伸手暗暗扭了一下男朋友,意思是让他争口气,在外人面前也表现表现。
谁知道郁涛打从柏泽走过来的时候就盯着他,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冷笑一声:“好啊尤佳,原来你在跟我分手之前,就早跟这个男人勾搭上了?难怪我提出分手之后你只是掉了两滴眼泪就没有纠缠呢,敢情早有姘夫在等着你了”
尤佳本来就不想搭理他们,这下却是被他这番难听的话气到了,同样冷着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郁涛指了指柏泽:“这个人,我上次在房地产中介那里见过的,不是吗?你还说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
尤佳简直要被他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当初明明是你先提出分手的,我没有纠缠你,现在反倒成了我早就出轨的证据?敢情全世界的道理都是你家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柏泽握住尤佳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从上到下打量了郁涛一番,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就是上次跟着你妈到中介那里看房子,然后非要人家中介介绍一手的,结果听到一手的太贵立马改口说二手的也行的那个人?”
不等郁涛说话,他又看了司徒嘉一眼,啧啧两声,一脸同情地对郁涛说:“买二手的也好,工薪阶层嘛,每个月也就三万块钱,又要供房子,又要给需索无度的女人买名牌,是拮据了点,怪不得连买房子都要靠女方出钱呢,做男人做到这份上是挺惨的,也难怪心里不平衡!”
郁涛涨红了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似乎能感觉到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奇异眼神了。
随着房价越来越贵,经济压力越来越大,现在结婚女方一起分担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问题就在于从郁涛和司徒嘉的相处模式来看,如果连经济地位都没有,可以想象他平时是多么做小伏低,大家也就不难想到他要跟尤佳分手的缘由了,敢情是因为尤佳帮不到他呢!
这自然让很爱面子的郁涛受不了。
柏泽笑了笑,挽起尤佳的手道:“我们佳佳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要结婚,我肯定会给她准备好豪宅别墅的,不说多,两三套总该有的吧,至于车子嫁妆什么的就更用不着她操心了,只要她愿意嫁给我当新娘子就好,那种吃软饭的男人最让人看不起了,你们说对不对?”
郁涛冷笑:“豪宅别墅?说话别风大闪了舌头!”
柏泽微微一笑:“我是不是闪了舌头不要紧,怎么说我也不至于买不起二手房还要老婆来赞助,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佳佳跟你分手,我也不会遇上她,像你这种男人也就活该有悍妇来治,连我们佳佳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祝你们赶紧结婚,早日终成眷属,互相祸害,可千万别分手再找了,地球人民感谢你们!”
柏大公子虽然是港岛人,却不知从哪学来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么一大段话说完都不带停顿气喘的,直接把旁人听得窃笑不已。
他说完也不等郁涛和司徒嘉反应,就对施沅她们道:“佳佳还没吃饭,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校庆再过来。”
施沅忙道:“那好,我送你们。”
柏泽点点头,拉着尤佳的手转身就走。
郁涛快要气死了,他口舌本来就不算灵便,跟柏泽这种毒舌帝吵架当然没有任何优势,他又不能上前拽住柏泽跟他说“不行我还没说完你们不能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司徒嘉恶狠狠地拧了他一把,恨郁涛反应太慢,刚才没有帮她挣回一口气,反倒还落了面子,被别人占了上风,也拎着包包扭头离开了宴会厅,郁涛不想追又不能不追,最后还是得追了上去。
这一出闹剧让周围不少人大饱眼福,一时半会想忘记都难,有好事者还跟出去看了一下,回来时兴奋地报告道:“尤佳那位男朋友开的是路虎揽胜呢!”
路虎揽胜不算豪车,但在普通人里已经算很不错了,大家议论纷纷,有说郁涛过分的,有说郁涛女朋友不好伺候的,也有说尤佳运气好的,原来分手之后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谁不羡慕呢?
不过本来也是郁涛跟司徒嘉自己没事找事,自掌嘴巴,虽然大家都是同学,当着面不好说什么,但背后可就没有顾忌了,柏泽给郁涛定下的“吃软饭”标签,从此成了他在旧日同学心目中挥之不去的印象。
却说尤佳那边跟施沅分手,在与柏泽同去吃饭的路上,柏泽问:“明天是不是你们k大的校庆?”
尤佳:“是啊,你怎么知道?”
柏泽:“你明天还去吗?”
尤佳:“去吧,都跟施沅说好了,不过老实说我没什么兴趣,一想到要继续跟那两个贱人打照面就恶心。”
柏泽抓着方向盘,分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乖啊,明天我陪你去。”
尤佳抓下他的手,给了柏少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家里两只猫了?”
柏泽:“说什么呢,猫怎么也比你可爱一点啊!”
鉴于对方正在开车,要不尤佳直接就给他一爪子了。
柏泽见好就收,小两口怎么斗嘴那都是内部矛盾,要温情脉脉地来,至于对付阶级敌人,那肯定就要一致对外了,要像秋风扫落叶那样毫不留情:“你放心吧,今天那俩贱人都被我虐成了渣,明天我保证他们连渣都不剩下。”
尤佳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柏泽撇撇嘴:“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尤佳毫不犹豫:“像!”
柏泽:“……别趁我在开车就言行无忌,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52章
但凡学校校庆,尤其逢“五”逢“十”的整数年份,更是受到格外关注,何况k大本来就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一百二十年校庆这样一个好日子,确实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对于学校方面来说,校庆意味的不仅仅是学校的生日,展现光荣校史,还是拉拢人脉的好机会。
试想一下,一百二十年的建校史,每年得出多少毕业生?就算一年那么多毕业生里只有一个出息的,那一百二十年,起码也有一百二十个知名校友了,而且事实上远不止如此。
像其它许多历史悠久的大学一样,这一百二十年里,从k大走出去的校友,其中就不乏知名人物,为社会作出杰出贡献的有之,在商业闯出一片天地的有之,还有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这些人都是学校的名片乃至资源,撇开有些已经作古的没法邀请到,像还健在的名人里头,若是能够邀请到一两位莅临母校餐馆访问,那可给校领导大大地长面子,这校庆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
十年前k大一百一十年大庆的时候,就有幸邀请到了某位在军用航空制造业业鼎鼎大名,为国家立下功勋的院士校友到母校来作演讲,但当时的校长并不是现任这位,当十年后的新校长再想邀请这位院士时,他老人家却已经仙逝了。
新校长只得另外想办法,好在k大一百二十年,名人济济,随便一捞就一大把,虽说未必比得上那位院士那般德高望重,但名字总归还是为世人熟知的,其中还有一些近年来毕业之后小有成就的校友,自然也在校方的邀请之列。
请校友过来共聚一堂,除了联系感情,让他们不要忘记母校的栽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捐钱。
学校虽说教书育人,可这也是需要成本的,建教学楼,聘请师资力量,购买教学设备,样样都需要钱,虽说有国家拨款,可政府就一个,嗷嗷待哺的学校却那么多,狼多肉少,最终还是得学校自己去谋出路,所以很多高校就会跟企业合作项目,除此之外,一些社会知名人士或校友有时候也会回馈母校,慷慨解囊。
那些没有名气的小学校,几十年也出不了几个能够阔绰地拿出几十万乃至几百万来捐赠母校的校友,好在k大没有混得这么惨,不过今年是一百二十年的校庆,校方之所以举办隆重庆典,除了给学校作宣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募集资金。
贺璋就是被邀请的杰出校友之一。
毕业那年,贺璋开了个小公司,五年之后,原本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百来个人,规模日益壮大,业务也从国内扩展到国外,虽说一百多人的公司还是小公司,别说在国内,在省内也未必排得上号,但如果放在同届毕业的同学里比较,贺璋这份成绩还是非常傲人的。
虽说他的第一桶金离不开家里的支持,换了普通人家的小孩也许还要比他多好几年的努力奋斗才能挣到和他一样开公司的第一桶金,但他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将公司发展起来,这充分说明他不是只会靠家里荫庇的二世祖,起码是有相当能力的。
早在一个多月前,k大就给他寄去了邀请函,请他出席今天的校庆,与之一起的还有施沅的同学聚会邀请,贺璋以工作缘故婉拒了施沅,接受了母校的邀请,所以昨天的同学聚会他并没有出现。
饶是如此,事业有成的他依旧是同学们口中羡慕不已的人物,越是见不到,大家就越好奇,渲染来渲染去,这位昔日的中文系才子仿佛成了云端上的传说,许多人至今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为别人打工,可贺璋同学却早就跳出这个怪圈,自己当起了老板,看看别人再瞧瞧自己,怎么能不羡慕?
五年不见,贺璋依旧是那么耀眼,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不像同学们揣测的那样秃头发福,依旧高大帅气,不同的是脸上青涩变成了成熟,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跟谁说话嘴角都带着笑意,就连应对那些上前献殷勤示好的单身女同学,也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辩论会上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的中文系才子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人生赢家,是让别人用来羡慕嫉妒恨的,想想贺璋的公司已经有一百多个员工了,而自己还在给别人打工,两相对比,就不由得自惭形秽。
有同学问:“贺璋,这次你是校方邀请来的吧?”
贺璋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别人就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地道:“有邀请函的都要捐钱吧,你打算给母校捐资多少啊?”
贺璋笑了笑:“也没多少,就是一点小小心意,权当回报母校了。”
大家就起哄:“行啊贺璋,你就当是中文系代表了,把我们全系的贡献一起做了!”
贺璋谦虚道:“没有的事,大家就别笑话我了。”
施沅就打趣道:“当年你跟尤佳两人,一个是才子,一个是才女,现在才女当了作家,才子却变成商人,你可不合格啊!”
贺璋听见尤佳这个名字,略略失神,随后笑道:“尤佳她现在怎么样了?”
施沅:“挺不错的呀,在游戏公司上班,业余还出版了书籍,昨天她来了,可惜你没在,等会儿她要是来了,你可别害羞不去打招呼啊!”
贺璋现在怎么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商人,每天从政府官员到公司员工,要打交道的人不知凡几,怎么可能怯于跟老同学打招呼?但他一想起尤佳这个名字,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惆怅。
贺璋:“她现在已经跟郁涛结婚了吧?”
施沅撇撇嘴:“别提了,郁涛这人渣,还好没结婚呢!”
贺璋看到她这种反应,自然很奇怪,不过也无须他多问,旁边已经有同学七嘴八舌将昨天的见闻绘声绘色描述出来了。
贺璋听完也是唏嘘不已:“真没想到郁涛会是那种人,当初在学校里看上去也是挺稳重的。”
施沅:“谁说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贺璋感慨唏嘘的同时,忽然很想当着尤佳的面对她说:你看,你当初选择了郁涛,没有选择我,现在证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你当年做对了选择,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光景了。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又听见施沅道:“不过还好尤佳现在的男朋友比郁涛还要优秀一百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郁涛还找了个泼妇女朋友,也算一物降一物了。”
贺璋微微吃惊:“尤佳有新男朋友了?”
施沅:“是啊,等会她来了,也许你能看到呢。”
贺璋一笑,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有莫名的失落感。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儿,尤佳就来了。
跟昨日不同,今天她换了一身浅黄丨色的无袖希腊式长裙,长发也编成辫子落在一边,妩媚风情变成清新秀丽,虽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却依然亮眼。
贺璋只看了一眼,眼睛就有点移不开了。
施沅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艳,笑着解释道:“可惜你昨天没来,不然尤佳穿了那身红裙子才更漂亮呢!”
说完,她走上前去,很自然地挽住尤佳的手,调侃:“怎么,你男朋友舍得让你一个人来?”
尤佳:“他好像有点事,我也没仔细问,就先过来找你们了。”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贺璋身上,不确定地问:“贺璋?”
贺璋微微一笑,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风度,他上前跟尤佳握手:“你好,尤佳,好久不见。”
尤佳也笑着惊叹:“好久不见,你变化可真大,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贺璋开玩笑:“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
尤佳:“当然好,大才子变成大商人,听说你事业有成,恭喜恭喜啊!”
贺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欢迎随时莅临视察。”
施沅看在眼里,心下有些了然,要知道刚才那么多同学过来跟贺璋寒暄半天,可没见他掏出几张名片呢,这一上来立马就给名片,寓意深远啊。
尤佳倒没有多想,道了声谢就收下来了,一边玩笑道:“大老板的名片我可得收好,以后有机会可以敲敲竹杠。”
贺璋耸肩摊手:“无任欢迎。”
今天是校庆日,庆典还未开始,所幸入秋之后天气也不是很热,校方就在大操场上布置了露天休息区,让先来的校友们休息聊天,这也是为了方便大家多年不见,可以联络感情,毕竟能够容纳所有人的大礼堂也只有一个,若是分散在每间教室里,又不方便大家行走串门,不过在露天休息区里,还是会有年份和院系指引,以便来参加庆典的校友能够找到“自己人”。
当然,今天还来了不少上级领导和社会知名人士,那些都由校领导陪同着,在另外的休息室先行休息,等到庆典快开始的时候才会请他们一一入座。
所以此时的操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单是尤佳那一届的同学,还有往届许多兄弟姐妹都来了,既有白发苍苍的老校友,也有青春勃发刚毕业没多久的新校友,大家叙旧谈天,气氛很是热烈。
施沅等一干老同学正在闲聊,就瞧见郁涛带着女朋友司徒嘉小姐走过来了。
说来也巧,今天09届文学院和信息院的休息区正好又挨在一块,所以两边同学自然而然又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过郁涛这一来,也就又跟昨天碰面的人又打了个照面。
他看上去已经调整好状态了,不复昨日的气急败坏和恼羞成怒,大家也都装作忘了昨天的不愉快,笑着寒暄招呼。
尤佳早就瞧见郁涛了,但她把这人当成空气一般,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忽视了个彻底。
郁涛眼睛又没瞎,自然也不可能没瞧见尤佳和施沅她们,他的脸色一下子又黑了,脚步顿了顿,跟司徒嘉耳语几句,两人还是走了过来。
尤佳本以为他们想找回昨日的场子呢,结果郁涛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就对贺璋堆起笑容:“贺璋,还记得我吗?我是郁涛,当初跟你都是学校里羽毛球队的,咱们还一起去吃过饭的。”
人都走到跟前了,贺璋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他也笑道:“当然记得了,听说你现在在it行业吗,学以致用,不错啊!”
郁涛笑着摇摇头:“不如你,不如你,你都自己当起老板了,听说你这次要给母校捐资十万?大手笔啊!”
贺璋含蓄地微笑:“哪里哪里,只是略尽心意,比我杰出的校友还有很多,小小一笔钱不在话下。”
大家不知道郁涛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听他一说贺璋捐资十万,霎时间多少颗脑袋齐刷刷地扭过去,贺璋顿时又成了各种目光的聚焦所在,头顶上原本就耀眼的光环这下子又多了一个。
这可是十万啊!
听上去数字好像不够吓人,十万在本市用来买房子,连首付的十分之一都未必够,但问题是房子是刚需,贺璋这十万却是捐赠,不是每个人都有拿出十万来做慈善的魄力,这起码证明了贺璋的身家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十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尤佳这也才知道,原来郁涛不是来找茬,而是为了跟贺璋套交情的。
不过郁涛注定要失望了,贺璋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冷淡,可也谈不上热络,寒暄了半天还停留在客客气气的范畴,他连名片都没能拿上一张,旁边司徒嘉狠狠拧了他一把,那意思是嫌男朋友跑来套近乎太丢人。
在司徒嘉眼里,她连严友东的订婚宴都参加过,当然不会将贺璋这种小有身家的公司老板放在眼里,毕竟贺璋家境再好也远远比不上严友东。
但郁涛并不这么想。是个男人都有自尊心,他虽然现在倚仗女朋友良多,但他并不愿意一辈子都靠女朋友,昨天柏泽那句“吃软饭”实实在在是戳在他的伤口上,如果他自己能多一条人脉,就意味着将来不需要受女朋友太多的辖制,所以纵然顶着施沅等人古怪的目光,他也要跑过来跟贺璋套交情。
施沅见郁涛在那里剃头担子一头热,忍不住就道:“真是奇怪了,有些人放着自己院系的老同学不去聊,专门跑过来跟别系的人聊,这跨专业跨得也太大了!”
司徒嘉嫌男朋友丢人是一回事,现在男朋友被嘲讽,她当然要帮忙顶回来:“那也总比有些女人被甩了之后忙不迭找第二春,昨天明明还给别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今天却又跟别的男人勾搭上好吧?”
“……”尤佳真是躺着也中枪,明明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结果这战火竟然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来,她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是司徒嘉现在没有指名道姓,去反驳吧,等于承认对方说的就是自己,不去反驳吧,对方又得意洋洋。
施沅还想回嘴,尤佳按住她:“庆典开始了,广播在请人入场,我们走吧,狗咬人,难道人还去反咬狗吗?”
“你说什么!”司徒嘉大怒,她平时骄纵惯了,想也不想就要扬手给尤佳一巴掌。
贺璋上前半步,刚好挡在尤佳面前,他冷冷地对郁涛道:“都是老同学,这还是大庭广众,你要让你女朋友闹出什么笑话吗?”
郁涛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把女朋友拦下来,小两口私底下又是好一阵闹。
那头施沅他们三个已经转身走远了。
“刚才的事谢谢你了。”尤佳并不是没有防备,就算没有贺璋,司徒嘉也照样打不着她,不过贺璋挺身而出,这份情谊她肯定要领的。
“不用客气,老同学,应该的。”贺璋笑了一下,他很想询问关于尤佳男朋友的事情,但是场合不对,只能捺下这个疑问。
进了会场,由于贺璋跟尤佳她们的座位不同,很快就各自分散了。
庆典的重头戏就是捐钱,顺便表彰那些捐助最多的人士,k大今年收获颇丰,所以校长有意将庆典的规模弄得更隆重一些,连分给校友们的胸花都分为男女两种,男的用红玫瑰样式,女的用兰花,上头还镶了水钻,很是精致,这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是看上去却立马就上档次了许多。
这次来参加校庆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捐钱,有能力的诸如贺璋就捐多一些,没有能力的就一百两百,量力而行,意思到了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