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啊!
第一句话他并未在意。孟铃端着枪淌水往回走。
“你在看什么呢?奥托!”这回声音明显大了,周围的回音都盖过了水声。奥托不急不慢地转过头看着她。
“我发现了血,还有——摩尔的名——字——牌儿。”
每个大兵脖子上都会戴着名字牌儿项链。它代表士兵的身份,就像身份证代表市民的身份一样。发现这个在战场上一般都不太吉利,预示着对方已阵亡。看来残酷的事实揭晓了。孟铃看到名字牌儿的瞬间,心中的悬石便稳稳的落下了。
“唉!”孟铃接过名字牌儿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奥托也很无奈,心中有千言却无法道来。他看着孟队,这个女人眼中流露出歉意,一种深深的歉意。
“孟队,我们走吧。摩尔回不来了。”
“看到他尸体再走吧。是我连累了他,连累的你们。”
女兵的这句话突然令奥托感到不安,这情绪并非正常。连他都不知道从哪儿钻出的这种不安?在他心目中眼前的女人是冷血没人情味的。这句话在她嘴里说出来感觉新鲜点。他可没忘记自己受伤时,女兵怎么给治的。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很脏吗?”孟铃将头转到一边。他看到孟铃脸色发红,原来这女人也会脸红啊。
“其实你不必说连累的话,我们是一个团体。同舟共济才是。”他故意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讲:“即使死也在一起。”
孟铃乐了,奥托心中也小兴奋了一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面前笑,应该是个不错的感觉。
“我们走,摩尔的尸体应该就在附近了。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狄伦的事情了。”
“孟队,实际上。这一系列都是引诱我们一步一步走入深处,发现最后的真相。”
孟铃没有回答奥托。实际上,她已经默许了队友的观点。如果这些发现都是徒劳,或者没有意义的。那岂不是戏耍大家吗?
灵异宴会厅 (2)
“黑鹰”他们还困在第二层,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过的太漫长了。让狙击手心中非常压抑。压抑的都想去死。整个宴会厅里里外外,台前幕后连个人影都没发现。真郁闷。这里的人到底去哪儿了呢?他回忆着经过会场大厅时看到桌上整齐摆设的咖啡,冒着热腾腾的烟雾,一切都完好无缺,味道也很新鲜。音乐还在前台回响。隔着这么多房间都能隐约听见。幕后的空间真的很大,不亚于前台大厅。屋子是一个套一个简直是迷宫阵。而房间大多数没有陈设,只有少数的套间摆着梳妆台,镜子,更衣架等设施。这些房间还有点像演员化妆室。这些化妆室的墙角都留有一个小门。门里是更衣室,各色的演出服装挂在大衣柜内。柜子好些都是敞开的,衣服也随便的丢在地上。化妆台上的口红,粉底盒儿,指甲油,卷发器,理发师剪刀,拢子,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女人的细软物品随意的丢在上面。摆放得很杂乱,仿佛这里刚发生暴乱。又像是匆忙的演出现场,匆忙的以至于连物归原位的时间都没有。难道是赶场演出?“黑鹰”感觉身边一阵发冷,阴森森的冷。仿佛数股寒流从身边穿梭,这股寒意痛彻心扉。冷的直打骨头。眼前出现很多白色的影子,它们若即若离,时聚时散。走走停停,出入房间如走城门一样肆无忌惮。
这种感觉持续了将近五分钟,“黑鹰”却感到过了半个小时之久。一切都恢复正常,刚才的奇怪感觉就像被孩童戏弄一般。“黑鹰”揉了揉双眼,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上面都是细小的汗珠,那些可是冷汗。真的很冰凉。全身仿佛进入冰窖一样。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披上了一层白纱,看上去雾蒙蒙,柔化了许多。
“黑鹰”看见桌上的口红在融化,红色的口红如鲜血一样在慢慢消融。红色的汁水很黏稠,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狙击手努力用自己的嗅觉来辨别。“是血味儿——无趣!”他闻出来了,是血腥的味道。就来自桌上的口红。那些不是化妆用的吗?
他拿起桌上的拢子,上面竟然有女人的几缕头发。狙击手心中一惊,拢子脱手掉在地上。
“刚才还没发现拢子上有头发。现在怎么——?”
“黑鹰”不太相信眼前所见,再细细地看掉在地上的拢子。梳子齿儿上的确挂着几缕金色的头发。他从玻璃的反光瞥到一丝亮光。就是指甲盖大小的亮光,个头虽小,但亮度却惊人。亮光的位置在梳妆台的后面,也就是沙发那块。他转过身看到沙发扶手处摆放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上撂着一根未熄灭的女烟儿。徐徐烟雾从烟头的亮光腾起。那个亮光原来是烟头。就在他转头之前,从镜中瞥到的还是光点,可转过身怎么就变成了一根烟儿?而且还是点燃的。难道有谁在屋子里走动,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真是撞邪了啊!他一直盯着那根烟儿,没人抽却自己燃烧,烟灰掉在了地毯上。
灵异宴会厅 (3)
“我到底是怎么了?”
“黑鹰”扣心自问。“难道科考站闹鬼不成?”他端起m-20向化妆镜点射,将房间的所有玻璃统统打碎。奇怪的事情好像停住了。那颗烟已经抽完了,烟屁掉在地上。没有声音,但还是被“黑鹰”发觉了。躺在地上的拢子不见了。头发也消失了。
地上碎裂的玻璃发出尖锐的声响,纷纷融化了。每块玻璃碎屑在融化时都会变红,然后冒着血泡儿融化在地毯上。“黑鹰”感觉地毯变潮,变红,从下面翻上来的血腥味儿笼罩着整个房间。从化妆镜的裂口处冒血。头顶的灯忽明忽暗,一会儿关一会儿开。最后炸掉了。灯泡挨着炸掉,屋内突然黑了。
屋里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太安静了。静的有些吓人。“黑鹰”感觉浑身不自在,冷汗从汗毛孔钻出。头皮一阵子发麻。他拧亮了战术手电,真是庆幸,战术手电还能打开。只好依赖这手电艰难后退。他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恐惧,虽然这恐惧不太好压抑。周围响起很多女人的声音。刺骨的寒冷仿佛离他很迫近。他听到很多杂音,但又听不出是什么声音。也许是幻觉,“黑鹰”认为那些只是幻觉,只是幻觉。他在向后退着,借助光线向后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向后退,就像来时那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进入。周围简直太黑了,他根本看不见自己走到哪儿。只听到远处的歌声更强烈了,是舞曲,很激昂的舞曲。这一定是前台的声音。这声音离自己并不是很远,还有女人的歌声,嗓音很好听,圆润而甜美。歌词也很优美,但听不出唱的是什么?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圆号的悦耳声音也响起来,最先演奏的是小提琴。优美的歌声就是伴随小提琴瑟瑟的声音进行的。当鼓乐齐鸣的时候,隆重的掌声也响起来。这些声音在黑暗中指引着狙击手前进,成为狙击手的动力。他每走过一个房间前台的歌声就更明显,声音就迫近一些。那些优美的旋律在此刻不得不成为“黑鹰”的导航。他只能贪婪地感受音乐带来的快感,因为这快感能有效的带他走出迷路的困境。不知道该喜该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直经历的这些似梦非梦的经历真实存在吗?
前台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响。一缕强光从幕布后面射进来。这股光射入的同时还带着奇怪的风,这风有些腥味儿。风将幕布吹开一条缝隙。音乐也随之闯到后台,他感到耳边强烈的音乐。揪住正在往回荡的幕布,他看到了外面,光线很强烈,红衣服的女人在舞台上跳舞,两侧是乐队,钢琴师在舞女的右侧。场下全是观众,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坐在宴会席高档的椅子上欣赏舞女的表演。
灵异宴会厅 (4)
“黑鹰”已经奇迹般的接近舞台,可他不敢出去。也没道理出去。他要看看接下来要
发生什么事情?那女人红色裙子,裙子的卷花纹,都太像门廊陈列的相框里的女人,舞女和演奏者都背冲着自己,都陶醉在乐色中居然没留意狙击手的存在。他用m-20的瞄准器望向观众,因为只有观众是面冲着自己的。原本带着好奇心去看眼前的一切,没想到事情的确蹊跷,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他不轻。
瞄准器里看到的观众一个个面目全非,头骨碎裂,面皮脱落,眼球耷拉在外面,严重腐烂,血肉模糊。没有一个看得过去的。简直是一群鬼。他们的衣服也破烂的不成样子,有的还端着咖啡,往嘴巴里灌,灌下的咖啡汤儿再从腐烂的气管里流下来,可他们全然不知,仍然乐呵呵的品着咖啡,在舞蹈和乐曲进入白热化的时候还鼓掌,手指和手指碰触的时候发出“铿铿!”地响声,裂开的嘴巴露出半颗牙齿,阵阵阴森的笑声从破碎的嗓子里发出。真是又恶心又恐惧。“黑鹰”赶紧撂下枪,不敢再看下去了。
……
音乐突然停止了。仿佛时间定格住了。
正在狙击手犹豫之际,舞台上的舞女和所有的演奏者朝自己看来。
狙击手这才知道自己已超越了界限,鬼使神差地走出了幕布已经到舞台上了。
看到舞女美丽的面庞在慢慢腐朽,皮肉像脱水般向里收缩。眼睛失去往里的光彩退隐到眼窝里,颧骨向外凸起,阵阵恶臭传来。
她不再跳舞了。旁边的演奏者也不再奏乐了,他们都变成了骷髅,向自己慢步而来。
舞女的裙子很快松散下来,因为肉体的流失,骨头已无法支撑裙子漂亮的隆起而干瘪失去了
精气神。
骷髅嘴巴里发出“呃!呃!呃!——”地嘶哑声。
狙击手握紧了手中的m-20,是战斗的时候了。
……
继续前进 (1)
舞女走在最前面,双臂垂下。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闪闪发光。其他的奏乐者向她聚拢,人群形成了一个扇形。像“黑鹰”包抄过来。
狙击手抬枪便射,他瞄准的都是骷髅的脑袋。
“啪!”一声脆响,骷髅头炸了,碎骨伴随着恶臭从脖腔内喷出。脑袋都碎了这些尸体竟然没倒下。它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脖腔内“突!突!”地冒血,从里面又钻出一颗脑袋。同样是个骷髅头。
这回“黑鹰”可吓着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死不了啊!”
狙击手提枪再射,跟前面一样。脑袋碎了然后又长出来。
“难道真碰上幽灵了?”眼看逼近的骷髅将自己的范围越占越小。“黑鹰”心中有些发毛了。已经能感觉到腐朽的味道。“不能再磨蹭了,不能再磨蹭了。”黑鹰提醒着自己。索性闭上眼向尸群撞去。
“哗啦啦!”一通碎响,奏乐者的尸骨被他撞的散架了。碎骨头掉落一地。黑鹰感觉被狠狠地硌了一下。就是被那些骨头,他的右臂酸疼无比。当他跑到舞台最前沿的时候,新的发现不得不强迫他退后。
原本静静看演出的群众都站起来,他们朝自己扑来。很多很多具尸骨活动着条状的肢干向“黑鹰”迫近,指骨已经摸到了狙击手的军靴。
转身却发现被撞碎的尸骨又重新的组合起来。
听到它们贪婪的笑声和恐怖的嗥叫。“黑鹰”已经无处可走,被团团包围。那些骷髅抓住他的胳膊和腿,将他举起扔下舞台。
舞台下是数百具的尸骨,他感觉自己背部着地。摔地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贪婪的面孔全部向他看来。伸出无数只枯干的手臂,将他抓住,狠命地在他身上抓挠,狠命地撕扯他的皮肉。他感觉痛苦无比。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很剧烈的爆炸,爆炸将宴会厅的大门炸开。听到这声爆炸,仿佛一切都恢复平安。眼前出现一片黑,周围的一切如风卷残云,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吊灯摇摇晃晃了一阵儿。“黑鹰”没知觉一样的平躺在地上。狙击步枪扔在身边。全身的衣服被抓烂。胳膊上满是血道。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廊外跑进一个人,此人是科伦。他看了看周围在确定安全后向身后招手。示意在外待命的二人进来。蒙托和柯尔端枪快速跑进宴会厅。
看这里灯火通明,明光闪烁,心中肃然起敬。
“没想到冰天雪地还有如此情景?”
“行了,蒙托。别说那么多废话。刚才听到枪声。怎么突然停了。我们的队长在哪?”
“队长!你在哪儿?队长!我是柯尔!”柯尔努力向四周观望。
“我们再往前走走。”
继续前进 (2)
科伦端枪向里走。一桌一桌仔细地搜寻。终于在靠近舞台的地方找到了“黑鹰”,他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
科伦第一个发现队长的,他拍了拍身边的柯尔。用手指给他俩看。“队长就在那儿躺着呢。”
柯尔大叫:“不好!快去看看!”
三人心中大惊,“黑鹰”遇难了?“队长不是死了吧?”蒙托总爱说没趣的话。
“我说你能不能管住你的嘴巴。”科伦对他信口开河很是烦恼。
三人跪在地上看着“黑鹰”,看着他浑身的挠痕,从伤口向外流血。双眼紧闭,嘴唇颤抖,满头大汗。衣服也有明显撕过的痕迹。科伦从军衣大兜内掏出一卷纱布为队长擦拭伤口。
“他这是怎么了?队长!队长!听得到吗?”蒙托拍了拍队长的脸袋儿。可他没醒。
柯尔在一边检查了他的狙击步枪。弹夹轻了很多。再看看舞台上掉落的子弹壳儿。他很惊奇地问:“我说二位,能告诉我,队长在朝什么东西开枪?地上没有血迹,更没有尸体。”
“他一定是盲目开枪,向四周开枪。可能是队长的幻觉吧?”
科伦才不相信什么幻觉的说法呢。“什么幻觉,能让他开枪。队长一定遇上危险了。”他继续呼唤队长并将手指贴在黑鹰脖子一侧,仔细感受他的气息。
“跳动很快,但没有死。是突然昏倒。蒙托,扶住队长的脚。柯尔,警戒。”
蒙托按住队长的脚。科伦骑在队长身上按压他的胸口。
“咳!咳!咳!咳!——”一连串猛烈地咳嗽把自己惊醒。
三人兴奋地狂呼起来。
“我这是在哪?你们怎么进来的?”黑鹰的头还昏昏沉的,脑袋像灌了铅。
“队长,你醒过来就好。”科伦看着队长说。
“你骑我身上干吗?下去!”黑鹰怒吼了一声。科伦这才知道自己的屁股还坐在队长的肚子上呢。“你要坐死我啊?”
科伦一笑了之,赶紧起身将队长也拉起来。
黑鹰感觉浑身酸懒,身体如冰棍一样。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脸色惨白,双眼发晕,脚下如踩棉。手臂上的口子异常明显,汗水流入酸疼无比。他捂住了受伤的胳膊。
“队长,你没事吧?兄弟们听到枪声才过来。知道你出事儿了。”科伦说。
黑鹰拍了拍科伦的肩膀。这是他一贯表示感谢的动作。
“队长,你遇见什么了?”
黑鹰看着向自己提问的蒙托。他摇了摇头。“也许什么也没有——我们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走。奇怪这里竟然有电,一定能找到一条出路的。后面的房间很暗很多,也很容易迷路。我离开你们多长时间?”
科伦看了看表。“有一个小时了。”
继续前进 (3)
黑鹰心中一惊,“一个小时,真的吗?”他看着同样迷茫的三位士兵。经历的灵异感受在脑海中“回味”着。那味道不是冰激凌的“甜”,也不是“良药苦口”或者辣椒的“辣”。这种味道开始是冷,而后是麻。
“队长,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蒙托总是问个没完。
正如蒙托所说,“黑鹰”自己都不晓得看到了什么?对啊,那些骷髅架子都是什么?
……
摩尔的尸体躺在河床上,身体都被摔得散架了,脸部很痛苦扭曲在一起,牙都磕掉了,嘴唇贴着河床的淤泥。脖子很别扭的拧着个儿。脊椎已经被摔折了。受伤的腿膝盖以下都不见了。他的双脚泡在水里,可以说摩尔死的很惨,他浑身流血。每块摔伤的部位都在流血,现在看去那些血水已经凝结成块。毫不留情的讲——他就像一滩烂泥般赖在河床上。孟铃确信这具尸体有很多部位都被摔断了。谁能干得出来?这么大的力气。杀死摩尔的人一定非等闲之辈。
摩尔死了可眼睛却睁得老大,眼球布满了血丝。狠狠地盯着孟铃,仿佛在责怪她将自己丢弃不管了。那眼神让孟铃看了有些伤心,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愧疚。她抚平摩尔的眼睛让他安心,了去牵挂一路走好。
经历死亡和危险,奥托变得沉稳了许多。可能是见多了死亡也就麻木了吧?他不再有意避讳那些血啊,肉啊的东西了。
“我们怎么办?”
孟铃向前看了看,前面是墙壁没路可走了。但暗河的上面还有一段路。它通向二人坠崖的地方。
“我们先上去,然后往回走。前面没路了。”
“那就找一条上去的路。这距离上面很高啊。”奥托仰头向上目测了一下。“有十米高呢?我们可没有绳索啊?”
“走那边儿,那边儿石壁有凸起的石台。我们踩那些石台上去。”
“孟队,我们要回死人沟吗?”
“一路走来,还没发现什么道儿能出去。”
孟铃带领奥托走到石壁旁边,二人迅速踏石台儿上去。奥托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孟队,如果这里是条死洞根本出不去。我们怎么办?”
“那我就照原路返回好了。”
话说间,忽然觉得底下水声涔涔,声音不大不小。有一股红光从水下冒出来。
“那是——”奥托看到了水面的异样。
“别出声——”孟铃轻轻捂住奥托的嘴巴,“压低身体,压低身体——”女兵在奥托耳边细语。奥托听来却很暧昧。
二人蹲下身,靠在角落处盯着下面。
只见那红光隐藏在水下,在二人视野中,那就是一大团红色的光晕,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具体的模样。那股红光在水中游动。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很壮大,泳姿就像只大蛤蟆。它的目标是摩尔。这个家伙靠近河床后才从水里钻出来。
继续前进 (4)
全身泛着红晕,通体透明。头部最有特色,手臂很长。它一把拽住摩尔的尸体将他拖下水。在水中游了三米远就消失了。
“那些是什么?是不是那东西杀了摩尔?”奥托有些疑惑不解。
“我也不清楚。总之,我们得走了。”
“孟队,看来我们真的是不寂寞啊?”
上面的路段泥泞蜿蜒,没有冰没有雪,地面的潮湿气息怎么形成的呢?真的很奇怪。
回去的路很快,他们已经到了坠崖的地方。水声阵阵。曾经休息过的石台上多了一双脚印,很怪异的脚印,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石头上积着血,确切地说应该是血块。
“这些血块?”奥托用手撩水冲着血渍。“还有脚印?”
孟铃顺着血脚印寻觅。她知道奥托想说什么?他想说那是摩尔的血,在暗河发现的那团红光?那个人形的怪物?速度真快,早就走过这里了。
“奥托,看看这个?”孟铃用脚指着地面。“它上来过,然后一路钻进了那个黑洞。”
“黑洞!”奥托按孟铃指示看到了黑洞。就在水池后面不到10米远,一个黑漆漆的圆拱形的洞。里面的水声比外界强烈的多。水池西边有股很强的小瀑布倾盆而下汇入水池中。没准那条瀑布的水流也会流进黑洞中。
二人走到洞边,孟铃甩出一颗照明弹,亮光在洞中长明,照射出很长一段范围。洞体四周全是水流,“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地面由高低错落的石阶组成。看上去就很滑,亮光光好像抹了油儿一样。里面的味道是那种久违的焦糊味儿。为什么这里的水会是焦糊味儿呢?
“啊——呵呵——呵!——”
笑声,一阵子怪异且放荡的笑声从洞那边传来。声音很闷很微弱,但还是被孟铃听到了。她确信洞一定很深很远,否则那声音传过来不会那样微弱。
“你听到了吗,奥托?”
“什么?”
“你没听到?”
“听到什么?有什么声音吗?我只听到了水声?”
“不是水声——”孟铃小声嘟哝着。“肯定不是水声。”
“孟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算了。”她看了看奥托。“我们进去吧?”
水帘黑洞 (1)
照明弹的范围很广,将顶部和底部照得通体发亮。洞口处的水连成线向下流淌,形成了一个水帘。奇怪的是黑洞顶端的水却不往底下流。水在石壁周围形成了一个透明的保护膜。这可是很奇怪的现象。蜿蜒曲折的黑洞不会都是这身素装吧?孟铃用手顶了顶保护膜,它的弹性很强,不容易破,即使压力把它弄变形也不破裂。在外面听到很大的流水声是从这层膜里传出的。水竟然是在里面流淌的。
“这里的景观真的很奇怪啊?”奥托也尝试着用手指碰触保护膜。
“我们赶快行动吧。快点跑起来,已经慢过那家伙了。”
想起那怪物还拎着摩尔的尸体,奥托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同和孟铃跑开了。
照明弹的范围慢慢缩短了,黑暗再次袭来。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洞口,范围很亮也很小。奥托用手指着尽头的洞口说:“我们找到出口了。”
洞口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异常遥远。孟铃带着奥托向洞口走去。看来这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那边是出口吗?周围的水声变得弱了,洞壁上结满了奇怪的植物,那植物长的很怪有些其貌不扬的感觉。红色的大叶儿,这叶子看上去不是菱形,不是圆形,而是奇怪的方形,正方形的,上面还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这光很像怪物身上散发的。它们是不是同一种生物?藤蔓直径有成丨人拇指粗细。呈暗紫色,带刺儿。细小的卷脉在半空舞动。这些植物全部附着在墙壁上。
奥托好奇就要去摸那些植物。
“别动!”孟铃的话说晚了,奥托还是被那些植物给缠住了。卷藤缠住他的胳膊往回拽。植物的拉力很大,其他的植物也向他靠拢,众多卷藤从他的背后伸过来。
“救我!孟队!”
看着那些怪异的植物缠住了他的腰,继而向腿延伸,双臂也被束缚住。孟铃抽出军刀,奋力向植物斩去。
“喳!喳!”藤条发出两声脆响,从中间断开了。流出来的汁液竟然是紫色的。奥托的右臂挣脱开束缚,用力解着自己腰部的藤蔓。手刚离开,就再次被藤条勒住。藤蔓越来越多了,孟铃已经切不过来了。女兵心急手快,立即端枪向四周射击,子弹全部倾泻在墙体上。一通发狠的子弹将植物打得身首异处。紫色液体溅了满墙都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纠缠奥托的疯狂植物老实了许多。它们的速度明显变慢。奥托用尽力气挣脱开束缚。刚一挣脱开植物,就端枪向它们射击。子弹将近前的植物打烂。奥托愤怒地大叫一声。算是泄愤
吧。
“奥托,我们赶紧走!”
水帘黑洞 (2)
孟铃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她不敢再跑了。也阻止奥托前进。前面的洞根本看不见了。可能是刚才一阵乱枪把植物给激怒了。靠近两旁的植物全部聚拢在过道儿上,它们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麻花,藤条之间和藤条之间互相缠绕,互相打结,那些方形的叶片变大变厚。从叶脉间钻出一些吸管状的东西,它们口吐黄丨色液体向二人袭击。是这株怪异的怪物把后面的出口堵住了。
孟铃大叫:“不好!”一下将奥托推出去。那股液体射入水中,发出一声刺响。“刺啦!”一声,水体表面直犯泡沫。
“就这一下水都开了!眼前的怪物不可小视!”孟铃心中有些异样。这怪物还在壮大,所有的藤条从墙壁上脱落下来。汇聚成一个长着双脚,双臂的人形怪物。在水中怪物行动很慢,粗大的腿部几乎重的抬不起来,他只是靠藤蔓在水中的移动而移动,甩开将近3米长的胳膊,胳膊上长满了活动的藤条,还有那喷射酸液的大叶子。
“避开它的手臂!”孟铃说话间,一只手臂向它甩来。女兵立即俯下身用军刀狠狠地划了一下。
“刺啦!刺啦!”水中腾起烟雾。瞬间被蒸腾的水烫了孟铃一下。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手臂不住狂甩。黄丨色的液体漫无目的的向周围射过来。二人向后跑了好几米。怪物的速度却相当慢。只会用手臂胡抡一气,用酸液伤人。那怪物双臂突然举起,看来是要发必杀了。
“是时候了!”二人异口同声,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扣动扳机。
疯狂的子弹向它的双臂打去,子弹打折了它的胳膊。孟铃瞄准怪物的胸膛,轰去一颗榴弹。
强烈的爆炸将怪物上半身撕碎。碎藤条伴随着紫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支撑着腿的藤条一下子就松垮了。卷藤不再抱团儿,纷纷散落在水里溶化掉了。
“我们没事了。奥托。”看着奥托捂着大腿靠在墙上一脸痛苦的表情。孟铃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了?”孟铃看到他捂住的地方直冒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快趴在水里!”
奥托已经忍不住腐蚀带来的疼痛,大叫一声跪倒在水里。水中冒起白烟儿。
“把你的手拿开!”孟铃冲他大叫,近前踹开他的手时,发现队友的手已经烂了。皮都没了。“你受伤怎么不说?”
“我——以为——没事,那家伙的液体——沾到我裤子上了。哦!疼——死了——我。”伤口泡了水也减轻不了多少痛苦。伤口的灼热感几乎窜满了全身。“我的手——我的手——好疼啊!”奥托眼见自己的小拇指被烧化了。
孟铃心中大慌,强行攥住他的手向水里放。当手碰到水的时候反而更加疼了。就好比一块烧红的铁去淬火。
水帘黑洞 (3)
“啊!放开我的手。”奥托被一时的疼痛搅得失去理智,大喊一声将孟铃一拳打开。这一拳挺重的将女兵的鼻子都打出血了。孟铃脚下没站稳倒在了水里。
从水里抽出手才发现自己伤的不轻,半个手掌的肉都被腐蚀掉。如果最初不用手去捂伤口。不至于变成这样子。他对失误打伤孟队感到愧疚。可手和大腿的疼痛还是让他无法稳定下来。疼得他身体一阵狂抖。
孟铃险些被队友一拳打懵,她吐了口血水用衣袖擦了擦流血的鼻子。缓缓从摔倒的地方站起来。痛骂奥托:“我在帮你你却攻击我,难道你疯了吗?不赶快稀释,你的手就废了!”
奥托靠倒在墙体上。感觉疼痛缓解了一些。也许是水真的起作用了。伤口的恶化停止了,他能够感觉得到。奥托没有去看孟铃责怪的脸而是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般说:“对——不——起,孟队,我不该——对你那样。但是我疼——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很抱歉。”
他这一拳还让孟铃嘴里犯血味儿呢。女兵叹了口气走到奥托身边,轻轻地拍着他肩膀说:“算了,我是为你好。让我看看你的手,好吗?”
“等疼痛好一些吧。我们休息一会儿,好吗?”
孟铃看着他双腿直抖,疼痛一定不轻。这不同于划伤,那样的伤痛不是持续性的。而腐蚀和烧伤最疼的,犹如骨折是内部向外的疼,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
孟铃取出身上带的唯一一支吗啡,为他注射了。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孟铃也坐在他旁边。“这里很危险的,我们不能久坐。等你好一些,必须把伤口包扎以防感染。你得忍耐一下了。”
奥托睁开眼瞥了一眼孟队,他看到女兵的鼻子还残留着血渍,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用自己未受伤的手轻轻攥住了女兵的手。
“你对我真好,我可以叫你阿铃吗?”
孟铃甩开奥托的手。严肃地说:“行了!你这都什么啊!我看你是不疼了吧。把手给我,我帮你包扎上。”孟铃从军衣兜内拿出一卷纱布。
“好。”奥托把受伤的手抬起来。烧得很恐怖很惨的。皮肉烧掉了四分之一,露出了骨头,这手的功能是否健全是个问题了。她轻轻地为他包扎伤处。
“忍耐一下。我尽量轻点就是了。奥托——”
“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希望你活着。能并肩作战,这里不是家,此来也不是考察旅行。这你要知道。”
“我们已经卷入了一场战争。但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孟铃被说乐了。“什么?喜欢我?我没听错吧?”
“我真的喜欢你,自从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水帘黑洞 (4)
由于吗啡的作用,伤口的疼被抑制住了。所以包扎的时候痛苦就少多了。
“奥托,男女共同需要的不仅仅是爱情。你别自以为是。我们在一起只是执行任务而已。跟你们这些男人来南极洲也是为了任务。如果没事了,我们必须走了。以后你不要说这些傻话,自从选择军队的那天就不存在爱了。也许是我看‘受伤’看的太多了吧?”
奥托无语,只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孟铃走。他知道孟铃是一个固执的女人,而且心中隐藏着什么东西,女人失去“爱”了怎么能称得上女人呢?无论男女追求爱情是平等的。当兵的又怎么了?战争又如何?难道战争年代就不能有爱情?何况现在还是不是战争年代啊?
“孟队,我一直想问个问题?”
孟铃转过身瞪了他一眼。这一瞪让奥托心里有些退缩。
黑鹰和三位士兵离开前厅。后面的房间太碎,四个人找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