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情况下将尸体翻了个个儿,右手的指尖在尸体背部的衣衫上一划,上好的锦缎便碎裂开来。
这一手,没有几十年的内力根本做不出来,然而他做得轻松自在,行云流水,看愣了屋内众人的眼。
后知后觉
司徒函也是没想到燕瑾看起来病歪歪的,功夫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比起前世被誉为天才的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
他才多大?十六还是十七?顶多十八岁。
俗语说人不可貌相,世人诚不欺我也!
只见他衣袖轻轻一拂,便露出尸体泛着乌青的背部来,在靠近左边肩胛的地方,一个类似针眼的黑点便赫然在目。
屋内众人都屏息静气的望着那一处细小的黑点。
燕瑾抬头,若有深意的将视线望向萧天齐,见他神色一愣,便又看向皇后李婉清,四目相对时,只见她轻轻的撇开头,躲避着自己的视线。
燕瑾淡淡一笑,从司徒函捧着的布包中取出一把小刀来。
小刀约莫两指长,形似柳叶,分为刀刃和刀柄两部分,刀刃的部分薄如蚕翼,是殿内众人都不曾见过的。
司徒函望着小刀的样子蹙了蹙眉,那样子自己似是在哪里见过,想了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燕瑾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刀柄,在稍稍偏离针眼的地方轻轻一划拉,刀刃没入肉中,乌青的尸体上出现一道约莫尺长的细小线痕,但是却看不到半点血迹。
燕瑾搁好小刀,又取过一只大约一寸高、碗口粗的圆筒状的东西来,轻轻掰开刚刚划开的口子,将圆筒撑了进去。但见尸体被撑开一个洞来,正好可以瞧见里面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心脏已然变成了乌黑色,在心脏的表面,可以瞧见有一处颜色比别的地方要深,赫然就是深黑色。
燕瑾弓身瞧了瞧,在深黑色中心瞧到一处细小的凸起时,唇线的弧度更翘了。
“圣上你过来瞧瞧。”燕瑾道。
萧衍微愣道:“安王不介意?”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燕瑾神情淡淡:“这屋中,瑾也就能接受圣上走近,何况需要一个证人不是?!”
司徒函一怔,终于明白燕瑾这厮的规矩为何了。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个怪异的家伙!
想到自己离他不过咫尺距离,便也识趣的退开了两步。
萧衍正要走过去,李婉清一把拉住他道:“皇上,有污圣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萧衍隐隐有些不耐的甩开她的手走到燕瑾身边,凑近瞧了瞧,心思稍一转,神色便有些不豫的退开了一些距离。
殿内众人都不知道萧衍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燕瑾探起身欲取镊子,发现司徒函不知何时站远了,温声打趣道:“你站那么远干嘛?我能吃了你?”
司徒函嘟囔道:“我倒不怕你吃我,只是你的那规矩……”
“你现在才知道我那规矩,未免太后知后觉了。”燕瑾好笑的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司徒函这才意识到适才在赌坊,回来的路上,以及刚刚,自己都离他很近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如莲的清香。
“哦。”
司徒函轻轻哦了一声,也不再忸怩,两步跨到燕瑾跟前。
幡然醒悟
燕瑾眉眼里都是笑意。
取了镊子,弯腰小心翼翼在心脏处夹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来。
那银针因为染毒,全然的变成了黑色。
燕瑾举起银针转向李丞相道:“这淬了砒霜的银针,便是致李二公子丧命的暗器。”
萧天齐淡淡一哼道:“就算找出了暗器,似乎也不能证明司徒小姐的清白吧?”
燕瑾跟司徒函同时看傻瓜似的看向萧天齐,二人的动作跟神情几乎一致,让萧天齐很是不舒服,神情讪讪。
燕瑾似乎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将银针置放于一张白纸上,取回卡在尸体上的圆筒,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又褪下手套放到司徒函手中的布包上,动作闲适舒展,任谁看了都觉得优雅至极。
众人此时才发现,他纵是剖开了尸体,竟是半点血污也没沾到,仿佛从来没做过此等血腥的事。
“圣上,不如由你来为太子解惑吧。”燕瑾看向萧衍。
“刚刚朕看到,牛毛针刺进心脏只余尾端在外,可见那施暗器之人定是功力极好的。”萧衍点头总结道:“但众所周知,司徒小姐从小没有内力,她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凶手另有其人!”
从小没有内力?难道并非是一年前失了内力?
司徒函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努力的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在人前表现出来。
难怪会得了个废物的名声!本体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司徒函暂时抛开困扰自己的问题,问萧衍道:“圣上,这下可能证明臣女无罪了?”
“自然无罪!”萧衍一句话还给了司徒函清白。
“臣女就知道皇上是个明君!臣女谢过皇上。”司徒函笑盈盈的拍了个马屁。
萧衍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道:“适才还威胁朕来着,这会知道说好话了?”
司徒函嘿嘿一笑道:“事关臣女性命,臣女不是心急嘛,皇上你大人大量,可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萧衍无奈摇了摇头,对李丞相道:“李丞相,李二公子死得冤屈,朕准你半月假期不用上朝,好好将他安葬了吧。至于凶手的事,就交给周大人去查吧。”
李丞相忙跪下谢恩:“微臣谢过皇上。”
萧衍摆摆手道:“你起来吧。”
“是。”
萧天齐望着司徒函,他突然觉得好似才认识她似的。脸还是那张丢到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普通脸孔,可是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却是无从探知。
萧天齐定定将她打量了一番,幡然醒悟道:“难怪你在如意赌坊你不提及暗器的事,原来是为了在见了父皇后,好一举为自己洗脱罪名。”
“否则殿下你还会同意将尸体搬到皇宫来,让皇上圣断吗?”司徒函淡淡的语气中难掩轻嘲:“太子殿下,我突然很想知道,如若这事传出去,不知殿下你的盛名可会受到影响?”
哼,你若是稍微对司徒函公平公正一点,又何以会闹出这样一出闹剧来?不过由此可以判断,萧天齐并非是杀害李敖的凶手。那么这殿中唯一有动机设计害自己的便只有那一人了!
“你……”
萧天齐偷偷望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不再言语。
越快越好
“司徒小姐。”李婉清听闻司徒函说起将这事传出去,忙道:“齐儿不过是不懂办案的程序,处理事情果断了些,让你受了些微的委屈。你与太子订有婚约,太子的名声受到影响,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司徒函缓缓的转向皇后李婉清,灿如星辰的明眸微微的眯起,望着她半晌没说话。
李婉清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神色不好看的对她轻声斥道:“司徒函,你这般看着本宫作甚?”
“司徒函突然觉得皇后娘娘今儿格外的漂亮,丝毫不输给那些十六七岁的姑娘,真不愧是咱们南越国最尊贵的女人!是以忍不住便多看了两眼,娘娘不会因此便要杖责司徒函五十大板吧?”司徒函拍拍心口,有些怕怕的道。
“……”
李婉清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
司徒函又道:“司徒函适才便对皇上提出废婚的请求,只要证实司徒函无罪,便解除与太子的婚约,所以不管太子殿下将来是做乞丐还是做皇帝,与司徒函八竿子也打不着!”话落转向萧衍道:“皇上,李二公子的死已经证实与臣女无关,还望皇上允准臣女解除与殿下的婚约。”
萧衍还未答话,李婉清抢在他前面道:“皇上,如今本宫看司徒小姐口齿伶俐,灵台清明,哪里是传说中的废物?本宫越发的喜欢她了。依臣妾看,这婚约嘛,就不用解除了。”
萧衍虽是不爽李婉清处处抢他的话头,不过并未表现出来,稍稍迟疑道:“司徒小姐,你与太子殿下的婚约是朕与你的父亲都赞同的,所以这退婚嘛,朕不能立即允你,还需与司徒将军商谈。”
司徒函挑眉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家父允了,皇上便同意退婚?”
萧衍点了点头。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司徒函道:“臣女相信皇上定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
“司徒函你……”萧衍连名带姓的唤她,语气有些气怒:“你还真是大胆,什么都敢说!”
“只要皇上言而有信,这话便只是一句废话,臣女不觉得大逆不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司徒函撇撇嘴道:“何况臣女一直低调做人十四年,反而险些丧了性命,既然如此,高调一些又何妨?臣女端要看看那些个牛鬼蛇神要怎么再来取司徒函的命!”
她气势凌然,让人不能忽视。不过她这话倒是别有深意,显然是在告之众人她之前受伤昏迷半月之久,是有原因的!不过高门大户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膻腥事,所以彼此都心照不宣,并不点破。
李婉清嚅嚅嘴想责难于她,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司徒函察颜辨色,见萧衍面色虽是不爽,却并不是真的恼怒,又道:“臣女年后便前往边关,求得父亲一纸退婚书。”
萧衍有些无语,许久才问:“你至于这么急吗?”
“急,当然急!”
司徒函道:“有的人,别说见到,就算与他有半丝的牵连,都会让臣女觉得恶心!所以这事越快了结越好。”
在座都知道这个“有的人”,指的自然是萧天齐了!
一国太子竟然让人恶心,可见他有多失败!
李丞相等人大气都不敢出,萧衍愤愤的望了萧天齐一眼,后者低着头,心里将司徒函恨了个彻底。
挟持公主
“既然司徒小姐心意已决,朕便等着你将司徒将军的亲笔退婚书取回来。”萧衍道。
得了皇上的允诺,退婚的事已然板上钉钉,司徒函暗自高兴。
然而萧天齐却兀地觉得自己似乎被她摆了一道,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究其原因,却不知为何。
司徒函瞥了萧天齐一眼便不再看他,对萧衍微微倾身道:“臣女谢过皇上。”
萧衍嗔道:“收起你的谢意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司徒函嘿嘿傻笑着,不疾不徐的转向依然跪在地上的粉妆道:“粉妆姑娘,本小姐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奴家不知道司徒小姐什么意思。”粉妆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司徒函,眼中有着不认命的决绝。
“是吗?你那么主观的以为本小姐是杀人凶手,难道没什么要交代的吗?”司徒函走到她跟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道:“说说背后主使你那人吧,说出来本小姐定会向皇上为你求情,若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婉清蹙眉问道:“司徒函你这是做什么?威胁证人?”
“娘娘你在担心什么?莫非娘娘知道幕后那主使之人?”司徒函稍稍偏了头,视线却没有从粉妆的脸上离开。待注意到粉妆在望了李婉清一眼后眼神闪了闪,嘴畔的笑意也不由加深了一些。
“你……”李婉清再次被气得哑口无言。
“奴家只是说了自己当时所看到的。”粉妆侧开头,避开司徒函抬起下巴的手道:“在那种情况下,相信任谁都会认为司徒小姐便是杀害李二公子的凶手,司徒小姐又让奴家交代什么?”
“还真是嘴硬!”
司徒函淡淡一笑,还欲说什么,默默在一边收拾好一应工具的燕瑾忽地一甩衣袖,卷起刚刚从李二公子的心脏上取下的淬毒的银针,直向粉妆的咽喉射去。
粉妆直直的看着银针向自己射来,脸色顿时刷白。
殿内有几人注意到燕瑾的动作,但是都因为震惊而来不及思考。
司徒函自然也听到了银针射来的声音,虽然不知道燕瑾是何用以,不过她并不打算救她。
因为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那个人,她奈何不了,粉妆如果咬紧牙关不认,她也拿她没办法,可是她并不想放过对自己有坏心的人,就算是从犯或者是被胁迫,她也不会放过她!那么,便让燕瑾杀了她又何妨?左右他在南越国杀上一两个人,萧衍也不可能治他的罪!
哪知,就在银针离粉妆的咽喉不足一尺的时候,她纵身而起,避过银针,就近扣住碧瑶公主的脖子。
只是她展现的这一手功夫,根本就是一个高手!
一个功夫高手会害怕看见死人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那么她在赌坊见到李二公子的尸体时所表现出来的惧意便是在演戏了!
司徒函此时总算明白了燕瑾的用意。想来他是早早察觉粉妆会功夫,所以以毒针迫她避开。如果她不躲避,那便只有死之一途了!她大约也是想到燕瑾有杀她之心,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只见她挟持了碧瑶公主后,施了轻功就向御书房的大门掠去。
恶人告状
这一系列的变故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萧衍等人根本没想到粉妆会功夫,更是敢大胆的挟持公主,纷纷愣在当场。
碧瑶公主本人更是吓坏了,被粉妆钳着脖子,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眼看粉妆带着碧瑶公主就要出御书房大门,燕瑾不紧不慢的浅浅唤道:“轻歌。”
轻歌意会,在粉妆跨越大门的一瞬间,突然纵身而起,一掌劈向她的心口。
“呕!”
粉妆立即呕出一大口血来,她身体一软,自空中坠落,她手中的碧瑶公主顿时如脱线的风筝被甩了出去。
轻歌离碧瑶公主极近,不过他似乎不怎么喜欢碧瑶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甩出去,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大胆践人,竟敢挟持公主!”
眼看碧瑶公主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回过神来的萧天齐大喝着瞪了轻歌一眼,飞身将碧瑶公主接住,然后落在粉妆跟前,对着粉妆补了一掌,司徒函与燕瑾想要制止都来不及了。
司徒函走到杏目圆睁的粉妆跟前,弯腰探了探她的鼻息,显然已经没了气息,转向萧衍道:“皇上,她已经死了。如今唯一的证人死去,看来这毒害李二公子的幕后真凶怕是要逍遥法外了。”
话落,戏谑的望了萧天齐与李婉清一眼。
萧衍薄唇抿了抿,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天齐连忙朝萧衍跪了下去:“对不起,父皇,儿臣气她险些害烟儿受伤,一时心急才……请父皇责罚!”
萧衍眼睛微微眯起,直盯着萧天齐看了许久。
萧天齐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罢了,你且起来。”萧衍开口道:“李丞相丧子之痛,想来心力憔悴,你帮着处理一下后事吧!”
萧天齐不明白自己的父皇这番安排是何意,不过眼下不是容他猜度的时候,连忙道了声“是”,站了起来。
李婉清这会似乎也醒过神来,急急走到浑身打颤的碧瑶公主跟前,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忙吩咐人将她送回去,才转向司徒函厉声责道:“司徒函,你怎生惹上这个刁民,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拿你是问!”
司徒函慢慢的直起身来,睁着一双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婉清,显然没想到她会来上这样一出,扯了扯嘴角道:“皇后娘娘,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如此说来,太子殿下适才在赌坊诸多包庇粉妆姑娘,那臣女是不是可以认为粉妆姑娘是太子殿下收买来陷害臣女的?毕竟他厌恶臣女想要解除与臣女的婚约是不争的事实,这大约就是动机了!而此番粉妆姑娘挟持公主,只不过是一场苦肉计,眼看粉妆姑娘就要被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出手击毙了她,以免她说出那背后的真凶来?”
“呵。”燕瑾听到司徒函这番言论,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你……”
李婉清想不到她竟是伶牙利嘴至此,隐隐有些后悔招惹上她了。
萧天齐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涔涔,如果刚才他还不敢猜度自己父皇那番安排的用意,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司徒函在有意无意的将祸水往他的身上引,而且父皇显然是有所怀疑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天齐恨恨的瞪着司徒函道:“所幸的是咱们的婚约就要解除,孤希望从此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司徒函莞尔笑道:“彼此彼此!”
萧衍各自看了他们一眼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气急败坏
李婉清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气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屏退殿内所有人,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气急败坏的自己,一股脑儿的将梳妆台上的东西给扫在了地上。
登时,胭脂水粉撒了一地,色彩斑斓。
起身正欲砸别的东西,殿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
“是谁?”李婉清大声喝道:“本宫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母后,是儿臣。”萧天齐在殿外道。
李婉清这才收起自己的怒意,坐回凳子上:“进来吧。”
萧天齐进门来,一见地上歪七扭八倒着的瓶瓶罐罐,问道:“母后,事情虽然不尽人意,但总算是解决了,你又何以这般生气?”
李婉清从铜镜中望着萧天齐问道:“你猜到了?”
萧天齐慢悠悠的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才道:“在母后赶到御书房之前,儿臣还在想是谁信给儿臣前去如意赌坊,你一回来,儿臣便猜到是你了。所以才会在粉妆挟持烟儿意图逃跑时将她击毙,以免她供出母后来。”
“没错,李敖是母后让人杀死的,目的便是让那废物死,结局最差也要退了你跟她的亲事!”李婉清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无意隐瞒,神色依旧有些愤愤的道:“可是母后没想到她到最后不但安然无恙,还主动提出退婚的事,这要是传出去,让你这堂堂储君、未来南越的君王的面子往哪搁?”
“母后,事已至此,也无暇顾及面子不面子了,他日儿臣坐上那个位置,谁敢乱嚼舌根?”萧天齐不以为意的道。如今他也想通了,只要解除了与司徒函的婚事就万事大吉!
“这说起来的确不算事。”李婉清悠地转身道:“最让人气愤的是司徒函刻意言语引导,让你父皇怀疑到你的头上,母后看你父皇似乎起了疑心,若是这般,还真是得不偿失!”
这也是萧天齐担心的地方!
“母后,你觉不觉得司徒函那废物变化未免太大了点?若非还是那张脸,儿臣还以为她变了个人呢!”
“是变化挺大的,或许她之前只是伪装,现在才露出真面目而已。”李婉清若有所思的道:“让人不解的是,燕瑾似乎对她极有好感。她之前足不出户,又是怎么与燕瑾相熟的?”
“指不定燕瑾就是一时兴起帮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天齐问道:“母后,你觉不觉得烟儿似乎看上燕瑾了?”
李婉清回想起刚刚在御书房自己女儿看燕瑾的时的神情,不豫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他倒是个隽秀的人物,不如……”
“什么人物不人物的?横竖就是一个没几年好活的!也不知道你父皇是个什么意思,竟然让烟儿去接待燕瑾!”李婉清眼中精光闪闪:“烟儿是要嫁给燕昀做东临皇后的,怎能看上那个病秧子?”这事她得好好的斟酌斟酌!揉了揉眉心道:“好了,母后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萧天齐起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问道:“母后,那李二公子的丧事,儿臣可要去?”
“你父皇都那般说了,怎么能不去?”
萧天齐点头道:“儿臣知道怎么做了,母后好好休息吧,儿臣告退。”
李婉清神色疲惫的点点头。
待萧天齐关上门出去,她褪去身上的衣袍,不着寸缕的欲进内室沐浴,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在屋内响起。
李婉清一扫疲态,欣喜的疾走向衣橱,打开橱门,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请旨娶你
从御书房出来,司徒函按原路出宫,燕瑾与轻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她想停下对燕瑾道声谢,后来思忖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司徒函,你等等。”刚出宫门,萧天宇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燕瑾甚是不爽的放慢动作,在萧天宇经过身边的时候,左手袍袖轻轻的挥出一道气劲。
司徒函停下脚步,悠悠望向身后,正好看见了燕瑾的小动作,萧天宇险些摔了一跤,向前急匆匆的冲了几步才稳住了脚。
淡淡瞥了燕瑾一眼,并未对萧天宇指出那始作俑者。
萧天宇回头,挠着后脑勺看了看平坦的地面,似乎想不透自己怎么险些摔跤。想不透便也不再想了,对燕瑾点头道:“安王殿下。”
“急匆匆的作甚?”燕瑾眉头微蹙,语气平淡的道:“哪里有半丝皇子的样子?”
萧天宇忙点头哈腰的道:“安王殿下教训得是,天宇再不敢了。”
他俩年岁差不多吧?为何燕瑾可以像个长辈似的训人,而被训的那个还一副谦恭受训的样子?司徒函无语望了望天,转头不再看二人,作势往前走。
“司徒函,你等等。”萧天宇余光瞥见司徒函要走,再次大喊了一句后,转而却对燕瑾闻声细语的道:“安王殿下,天宇有些事情寻司徒小姐,这就告退了。”
燕瑾刚刚可没落下司徒函望天的小动作,憋着笑对萧天宇摆了摆手,正色道:“去吧,天色不早,本王也要回驿馆去了。”
“那安王殿下你先行。”萧天宇连忙贴着宫墙站着。
燕瑾也不谦让,领着轻歌往宫门外走去,错过司徒函身边时,还不忘瞥她一眼。
司徒函微微对他晗了颔首,燕瑾也对她点点头,便脚步不停的走了。
“王爷。”轻歌见自家主子步子虽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不过迈得极大,传音道:“你不听听那萧天宇找司徒小姐会是什么事吗?”
“横竖不过是告诉她,他带陈贵妃过去是为她解围,轻易就能想到的事,何必浪费时间去听?”燕瑾淡然的传音道:“走了,你家主子看中的女子,断不会是那种见到男人贴上去便找不着北的女子,你们不必为爷担心。”
言下之意是,他燕瑾若是连追个女人也要靠下属提醒帮助,那他也不必活了。
“是。”轻歌不再说话,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那方,确如燕瑾所料,萧天宇正在对司徒函说起刚刚自己带母妃过去的事情。
司徒函听后不解的问道:“我们似乎不是很熟,昨天在司徒将军府,我甚至对你出手了,你为何要帮我?”
“我……我……”
萧天宇脸色一红,“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反而扭扭捏捏的,极为不自在。
司徒函到底是过来人,这种神情,这种动作,她前世每天少说也要面对三五次,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他不说出来,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没必要的桃花的,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府了。”
左右望了望,见自己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便头也不回的往马车走去。
萧天宇一急,几步追上司徒函,抓住她的袖子半晌才红着脸下定决心般的道:“你若与太子哥哥退了婚,我向父皇请旨娶你。”
春光满室
“娶我?”
司徒函怎么也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说娶自己,定定的看着萧天宇许久,慢慢的将他攥住自己衣袖的手给掰开来,声音清冷的道:“我才从萧氏王室的阴影下走出来,你以为我还会愿意一脚踏进去吗?呵……”
司徒函略带讥嘲的笑道:“因为我是个废物,因为我占了不属于我的位置,所以有人欲对我除之后快。先是将军府蓄意的谋杀,又有今日设计陷害……额,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今天针对我的一场蓄谋只是一场意外吧?”
“你是说……”
萧天宇星眸圆睁,显然听明白了司徒函的话。他一直以为太子母子是抓住这一机会想要将她从未来储妃的位置上拉下来,没想到竟然会是刻意设计的!
“没错,我司徒函惜命得很,决计不会再重蹈覆辙!”
司徒函道:“虽然今日不需要你们帮助我也能为自己洗脱冤屈,但是我还是要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事你听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宣扬出去,否则对你、对陈贵妃都没好处!至于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多想了,我司徒函这辈子就算嫁人,也绝不会嫁给萧氏的男人!言尽于此,再会!”说罢转身就走。
原来她厌恶萧氏至此,足见他们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了!
“司徒函……”
萧天宇再次叫住她,神情有些讪讪的:“去年……我将你推下水的事,我向你道歉,虽是晚了点,希望你能接受。”
“呵呵。”司徒函回首对他粲然一笑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萧天宇被她的笑感染,脸上的阴云散去,求而不得的失落顿时化为虚无。
“我可以当你是朋友吗?”萧天宇问。
“当然!”司徒函回着话踏上马车。
皇后寝殿内,烛光暗,轻纱垂,铜鼎中氤氲的香气也掩不住满室的情潮。
大床上,李婉清赤身靠在一名中年男子怀里,一条手臂柔若无骨的搭在男人的胸膛事,脸上透着刚刚完事的潮红。
那男子约莫四十来岁,国字脸,倒剑眉,琼鼻薄唇,麦色肌肤,看起来英气勃勃,大约常年习武的缘故,裸着的胸膛精硕壮实,不见一丝赘肉。
“今晚的事怎么处理的?”男人问道。
李婉清一听他提及今晚的事,整个人有些愤愤的:“千算万算,算漏了那废物居然会提议将尸体带回宫中,请求萧衍定夺,还要求当庭验尸,那安王燕瑾竟然主动帮她验尸。你那一针射得太狠,几乎没入心脏,可是她没有内力,结果自然拿她无辙。”
“这么说来功亏一篑了?”
“也不全然。”李婉清道:“那废物主动提及要废除与齐儿的婚事,萧衍推说只要司徒楠同意,这事便依她。我看她心意已决,这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哦?”男子挑眉道:“没想到她这次醒来,倒是转了性子,人也变得聪明了。”
“的确变了个人似的,我曾想要阻止验尸,反倒被她几句话噎得难受,为了避免萧衍怀疑,我也不敢太过火。”李婉清说着将刚刚的事情简单的述了一遍,末了愤愤的道:“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想要她的命!”
“这有何难?”男人说着,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一口含住她胸前的柔软,含混的道:“只要你想,我便为你做到!”
“赵哥……”
李婉清神情娇媚,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动作。
家法侍候
司徒函刚回到将军府,便被李婉淑身边的罗妈妈给请去了大厅。
李婉淑端坐在上首,表情严肃,见到司徒函一身男装打扮,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又见她身后跟着两个长相一样的陌生丫头,而那俩丫头步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司徒静娴与司徒静月规规矩矩的坐在李氏右手边的椅子上,一派温婉贤淑的大家千金模样,若是细瞧,定能瞧见她们乖顺的眉眼下掩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大厅除了李氏母女三人外,还有一大堆的仆人。
四个婆子八个丫头站了两排,其中一个丫头手中托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实施家法的藤条。
那藤条长约三尺,由四根小指粗的黄金棍组成。
所谓黄金棍,不过是一种极其坚韧的植物枝条,放油中浸泡数月后晒干,经久耐用,打人比刑杖还疼。藤条的手柄挽成巴掌大的水滴状,以棉布包裹,藤身用柔韧的细丝捆扎,下方留有一尺长短却不曾捆缚,一鞭挥在身上,便是几道血痕。
有那些经验老到的施刑者,以藤条夹住皮肉,手上一扭,立即血肉模糊,几个月不能痊愈,还会留下可怖的疤痕。
司徒函站在大厅中央,瞥了瞥藤条末端那泛着的淡淡绿光,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嘲讽。
“女儿见过母亲。”司徒函屈膝,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
“大胆逆女,将军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李氏申然大喝:“还不给我跪下。”
“呵,母亲这是咋地?三司会审呢?”司徒函昨儿还不想与她撕破脸皮与她演戏,今日见她又有除自己之心,那戏也没必要演下去了!自顾自站直身子,戏谑的道:“母亲,女儿倒是想跪来着,可是你受得起吗?”
李氏不怒反笑,神色傲然:“我堂堂柱国大将军府当家主母,又有二品诰命在身,有何受不起?”
“母亲怕是忘了女儿乃当今圣上亲封太子妃,虽说未入皇家,但那名衔却还在。今儿就是皇后娘娘在,也不敢质疑圣上决断,漫说是你一个并无实权的二品诰命!”
司徒函丝毫不给李氏面子,一席话说得李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口欲驳,她却突地眸色清明,望着李氏若有所悟的道:“呀,难不成母亲想造反?”说完又摇头晃脑的否认道:“不不不,母亲你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女儿猜测,定是宫中某位大人物心存反意,一定是!改明儿一定要提醒圣上多加防范才是。”
她口中那“某位大人物”,不是她李氏的妹妹皇后娘娘李婉清还会有谁?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自己倒是低看她了!
李氏气结,这样的罪名她们怎么担得起?这风声要是传出去,对妹妹母子的影响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