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珠玉在前

珠玉在前_分节阅读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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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胡椒是唐朝时候才从西域传入我国的,文里默认的背景是唐朝,所以说胡椒极其珍贵。莲华宫是个皇家道馆,所以有胡椒不足为奇。

    另外有个小故事,讲唐朝一个贪官,是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

    唐朝有一个大贪官叫元载,他有一种癖好,热衷于大兴土木,建房盖屋,这也是所有贪官的三部曲(票子、房子、女子)少不了的一环。他所建的屋宅,竟占了大宁、安仁、长寿三坊,唐代长安都城有109个坊,元载就占其三,可见规模之大,建筑之多。据《唐书》载,“膏腴别业,轸域相望”,“名殊异乐,内廷不及”。他倒台后,被没收的宅舍足够分配给数百户有品级的官员居住使用,他在东都洛阳还专门营建一座园林式私宅,充公之后,竟能改成一座皇家花园。可是最让人叹为奇观难以置信的就是,抄家的物品中居然有八百石胡椒。据有人计算过,唐时一石重为现在的79320克,那么八百石就是现在的64吨。

    至于芥末原来产自中国。

    第13章 第 13 章

    自莲花山上呆了数日,也未见到云翳道长。再问才知,他护送媛珍县君下山了。玉成凤孙只得同澄霖道别。澄霖笑的懒洋洋的,在凤孙转身的时候单独拉住玉成,将一个白玉发冠塞进玉成手里,“这是师尊要我还给大郎的,另外师尊下山之前嘱咐贫道转达给大郎一句话。”玉成看那白玉冠正是自己当初送给橙霞那一顶,正要推辞,却听澄霖说道:“师尊说,福祸相依,祸不单行,郎君要慎重了。”

    澄霖又同凤孙单独道了个别,临末,别有深意的看了玉成一眼,扭身关了宫门。玉成被他那一眼看的心中狂跳不已,再看山下,不知何时云雾起,朦朦胧胧的山道看起来恍如幻境。

    下山归家后的几日,玉成过的苦乐参半。

    先是差人送信给郑七娘,送礼赔罪,告知那日缘何未到。之后又被刘氏逼着与郑七娘游了几次春。郑七娘温婉和顺的性子,玉成于她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玉成总怕说的不好唐突了佳人,七娘见玉成无言,碍于女儿颜面却也不好先开口。二人往往一起行了好远,却无人说一句话。好在头一两次总是能巧遇凤孙,凤孙气质清雅,言谈脱俗,又博古通今,于城内城外都熟悉的很。减了玉成不少尴尬。刘氏知道了,只笑玉成凤孙白长了这么大年纪。哪有兄嫂幽会,带着小郎的?玉成只得偷偷的求着凤孙。凤孙眉眼一挑,“阿兄真的不介意带着我?”玉成连点头带祈求,只说自己不晓得同郑七娘讲什么。凤孙笑云淡风轻,只将手里的书一掷,“天气风光衣着打扮,阿兄高兴什么便讲什么。”玉成见他一副不再管的样子,急忙拉住他,“你竟不同我一起了吗?”

    凤孙眼中华彩流转,嘴角勾着,看着玉成笑的意味深长,“阿兄原本就不用我跟的。”

    玉成冲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甘的问:“为何?”

    凤孙闻言回过头,衣带当风,面如白玉,嘴角含笑,“因为,阿娘说的对。”

    好在没几日玉成便无暇顾忌郑七娘,因为一连几日皆随着仇寅出去见人。仇寅本人自律,并不狎妓。却给每每让玉成陪着客人喝花酒。玉成夜里却要回来习字,稍有倦怠,凤孙到是不会责怪于他,只一副自责难过的表情。玉成一见他如此,心下就内疚的很。遂,但凡此刻,凤孙说什么,他便应什么。写字常常写到三更半夜,凤孙才算露出几丝笑意来。

    前一日,玉成习字到很晚,故而早起的比往日略迟了一些。只见木儿独自在案前写字,见玉成从榻上起来,笑道:“大郎这一觉好香甜。”玉成风急火燎的穿衣带帽,就要预备出门。

    木儿一边把早餐端上来,一边道:“阿郎今日吩咐,大郎这几日辛苦了,权且歇息俩日。凤小郎卯时不到就出门去了,说是戌时才能回来。让大郎今日莫要出门,只在家把昨日他布置的那几篇字都习的熟了,他明日便要考问。”

    玉成胡乱喝了几口稀粥,便催着木儿研磨。主仆二人正在用功,外面有人通报,说是舅老爷来了。玉成疑惑的走出门去,却见江武庚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听风堂。

    玉成还记得那日凤孙的嘱咐,表现的疏离有礼。然江武庚一见他却热情的很,“那日很是匆忙,竟是未送个见面礼,今日特来补上。”说罢,将一个精美的匣子递给玉成。玉成打开一看,乃是个玉瓶,颜色碧绿,瓶体清透。瓶身上绘了一个舞蹈的美人儿。细腰袅娜,很是飘逸。江武庚端起玉瓶,由内而外由上到下一一指点这瓶子的精妙之处,玉成看不出所以来,只得干巴巴的陪着笑。江武庚同玉成闲聊了一阵,听说凤孙不在,这才松泛了些形容。抻着腿儿往那身后一靠,笑道:“成大郎这一日日的读书习字,可是闷的很。”玉成将将想起凤孙那清冷的眼神,哪里敢说闷。只一味的摇头,又大赞凤孙学问好。江武庚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遂嚷着憋闷,要酒要菜,大有不醉不归的势头。玉成无奈,只得叫木儿备了一桌子酒菜,亲自陪着江武庚叙话饮酒。

    江家本是个小门小户,江武庚的亲娘老子一共养活了四女一儿。女儿各个生的美,故而嫁的都不错。大姊嫁了一户做玉器的商人的独子,二姊先是给前江都府尹侯先年做妾,后来连生了三个儿子,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侯府正妻过世后就升做了填房。侯先年再迁廖州刺史,江二姐随夫上任,俨然正室。四妹打小指腹为婚给邻人宋氏子,如今郎子官拜江都司户,也算是平步青云了。最小的妹子因着二姊的极力撮合,亦是嫁了侯家族中子弟,如今随夫君放任在胡莱县令,亦是个当家娘子。只这个江武庚,打小娇养,不学无术惯了,只知道游山玩水逛勾栏。家业败光不说,三十好几了也无人嫁女于他。他也不急,仰仗着姊妹们嫁的都好,顶着各家舅爷的头衔,终日里专门给达官贵人帮闲;间或这个姊姊家转转,那个妹妹家转转,总能拿些闲散银子。有了银子,不是送了青楼楚馆,就是撒在山水路途上。他的四位亲姊妹虽时不时予他钱财,却并不许家中子侄同他过多往来,只怕带坏了后辈。只仇寅看重他的“舅爷”头衔,素日里予他钱财,借他之身份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因此江武庚素日里往来仇家颇多,仇寅令后辈以“舅父”称呼之,不许生分,刘氏却暗中吩咐凤孙等不可学他。凤孙素来看不惯江武庚吊儿郎当的性格,江武庚亦不喜凤孙清冷性情,故而从不招惹,两下更是从不往来。玉成性格温和,人又生的标志。江武庚一见美人,心中便喜欢。遂生了结交之意,故而寻了一个机会便来套近乎。

    这个江武庚读书不多,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天南海北的事情,上至天家私密旧事下至达官贵人娶妻纳妾,小半真情大半是添油加醋,一一讲来,听的玉成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就入了迷。江武庚见他听的入迷,兴致更高,兹兹饮了一口酒,道:“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日后舅父再出去玩乐,便带着我儿。河山大了去了,我儿如此年轻,”江武庚略醉了,眼神迷离,一手抓住玉成的手把玩着,“貌美。不去看看玩玩,岂不是可惜了。”

    玉成心中莫名的不快,这江武庚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从小乞讨,见过流氓当街调戏妇人,遂觉得这江武庚形容颇似那流氓,那自己……?玉成慌忙从将自己同“被调戏的妇人”之间的等号擦了,如临大敌一般将手抽回来。“舅父醉了,我差人将客房打扫一下,舅父歇息一晚明日再归。”

    江武庚有心多逗留片刻,却也知玉成不过客套,将眼神在玉成脸上逡巡了一圈,哈哈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这里我却是住不得”说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了。

    玉成刚命人将酒菜收拾好,凤孙便回来了。

    玉成略心虚的搓着手,坦言‘功课’未做完。凤孙并无言语,只一双眼睛询问玉成。玉成只得道:“今日三舅父前来探望,吃酒吃到现在。”

    凤孙追问经过,玉成说了。凤孙略微舒了一口气,“在家里吃吃酒,叙叙话也就罢了。只是他若是要你同他出去玩乐,却是万万不可。”玉成原本对江武庚颇有芥蒂,今日一席酒话之后,反而觉得江武庚并非真的不堪。凤孙见他面上并不在意,又道:“你也听说了,江家舅父原本便是不学无术的,终日吃酒玩乐,惯做清客。阿兄同他往来无甚好处。”言下颇有责怪的意味。玉成连忙承诺,定然是不会随江武庚出去,凤孙这才露出笑颜道:“我打听到这几日云翳仙长无事,兄长再陪我上一次莲花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是为了引出一个关键的小人物——江武庚。

    第14章 第 14 章

    隔日。

    兄弟二人乘一辆马车,一路出城,上了莲花山。

    本朝圣人李姓,自称是老子后裔,拜道人云澜为国师,终日学道、言道、炼丹、修行。上行下效,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贫民百姓,无不信奉道教。道人地位尊贵, 修仙修道风气经年繁盛,故而本朝内教派众多,莲华宫便是其一。

    滩涂城外的这一座莲花山本名叫鸡爪山。因山中风光秀美,终年云气缭绕,,被视为悟道修行的福地。故而几十年前,由朝廷出资,村民修建,树了一座精美绝伦,恢弘大气的莲华宫。鸡爪山故而得名莲花。宫主云澜坐镇帝京从不在宫中,莲华宫实际的掌事便一直由其师弟云翳担当。

    自莲华宫建立至今,每年的上元,中元,下元三节,云翳都会开坛做法。但凡疑难杂症,生老病死,只要是他认定的有缘人都会得莲华宫所赐的丹药。有病之人食之病除,无病之人得之可返老还童,延年益寿。而从莲华宫建立至今日,云翳的样貌几十年未变,故而,如今莲华宫在滩涂人心中便是个神仙福地。而云翳,便是这神仙福地上最灵验的神仙。

    这云翳既然是“神仙”,行径便常常古怪。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贫民百姓,他一视同仁,从不区别对待,独独对仇家青眼有加。每年都会光明正大的出入仇府几次,赐药赐物不胜枚举。可以说,仇家能有如今的富贵,有一半缘由是仇寅攀上了莲华宫的云翳。而这仇寅占人田产,夺人洲滩。家中常养许多打手,动辄扣人毒打。实则是个泼皮无赖。众人暗地里咒骂,只道神仙也眼目不灵,令恶人当道。云翳却置若罔闻。

    云翳身着蓝色道袍,没有戴冠,显得一张脸更加年轻稚嫩,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看起来颇像一个故弄玄虚的顽劣少年。玉成暗暗的想:难道真的如传说中那样,神仙长生不老,这云翳其实已经有几百岁了?凤孙在云翳面前却是中规中矩,不肯有半分的失礼。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凤孙便问道:“几日前拜托仙长的事,可有答复?”云翳只拿眼睛看玉成,摇头含笑不语。玉成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求助的看向凤孙。

    凤孙再问:“竟是无法?”

    云翳笑道:“舍他其谁?”

    凤孙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动摇,“我总不能明白白知道,又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无为而治,顺其自然。”云翳爽朗大笑,“圣人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多言多败,多事多害。无为也而无不为也啊,哈哈哈”

    凤孙面色沉重,玉成一头的雾水。

    回城的路上,凤孙只低头沉默不语,神情所有所思。玉成追问了几次无果,再不敢问。只得安慰道:“还望凤孙莫要忧虑。此处不通还有旁处。”

    凤孙似被点醒,眼神突然一亮,“阿兄说的没错。”凤孙跳下马车就往书院跑,玉成连忙令车夫调转车头。凤孙遥遥的摆手,“阿兄回去等着我,三日后我定然归家。”

    凤孙头也不回的走了,玉成靠在车侧壁上暗暗琢磨:看凤孙的表情,一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到底是仇家要有大劫难,是凤孙要有难?还是刘氏亦或者仇寅阳寿无多?到底什么大事?玉成左思右想,终究把自己排除了。他遥遥看了一眼凤孙远去的背影。从凤孙这里实是无法知道原委了,只能从旁的地方打听。

    隔日,玉成特意起了个大早到暖春阁给刘氏请安。刘氏正拉着郑家的七娘子描花样儿。瞧见玉成进来,笑意融融的迎起身来,“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我儿今日可是来的又早又巧。”

    玉成笑道:“阿娘莫不是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刘氏把他手一拍,“就你是个有口福的,”说罢往郑家七娘哪里一努嘴,“七娘子早起熬了长生粥,真是又香又软又糯。我儿快来喝一碗。”

    玉成依言坐下来喝了一碗粥,又同刘氏说笑了一番,才转弯抹角的问道:“阿娘近日多不在家中,莫不是仇家有何大事?”

    刘氏讶异的看了一眼玉成,玉成心里一惊,“难道真有大事?究竟何事?要不要紧?”

    刘氏拉着他的手拍了拍,笑道:“就知道瞒不住你。果真是要紧的大事。阿娘原本也打算今日同你说了。”

    玉成心内更是忐忑:竟然真是有大事。他正襟危坐,紧张的看着刘氏,只见刘氏将郑家七娘子往玉成身边轻轻推了一下,“阿娘早已经同郑家提过亲了,不日就为你同七娘子成亲。”

    七娘子娇羞的低了头,玉成懵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娘子出身好,长的好,对玉成又是青眼有加。玉成没理由拒绝。加之上一段时间的接触,心下觉得郑七娘温柔娴淑,实在是难得的良配。故而玉成真心欢喜起来。

    刘氏那里出来,玉成内心的不安冲淡了些许,面上带了几丝喜色。他摸了摸胸口,戴了多年的莲子,许还可以送给七娘子做个信物。又想,那原本是凤孙送于自己的,再送他人或恐不妥。再想,却是笑了,自己身无长物,如今那一件不是凤孙“送”的?遂打算回去在自己近几日积攒的物件里挑一个出来送给七娘子定情。

    转过假山遇见了仇寅,仇寅同仇学富边走边聊。玉成立在一旁施礼。仇寅笑道:“我儿这一脸喜色究竟为何啊?”

    玉成羞赧道:“阿娘说要为我娶亲。”

    仇寅点头,“郑家七娘子温柔贤良,堪为我儿妇。”

    仇学富亦道:“实在是大喜事,届时咱们府上又可以热闹几天了。”玉成对仇学富的心情颇为复杂。一面因为他是仇府的管家,手段计策都了得;另一方面仇学富是知道他身份的,每每见他都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他厌恶仇学富又惧怕仇学富,却也不敢得罪他。只得诺诺的说“同喜同喜”。仇学富又笑着对仇寅道:“如此一来,阿郎也借机放松几日,冲冲今日来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