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府武相 (3)
像是思索许久，古晖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陛下，为了宓夏长久的安宁、万民的平安……以及您的安危，立玥公主为皇太女的决定刻不容缓。」
殷国岳瞇起眼，「孤的安危？」
古晖颔首，如果他算得没错，殷国岳虽然逃过这次妖乱的劫难，不久后会再有一场劫数。
看这两人肃穆的表情，殷国岳沉默良久后摆摆手。
「都下去吧。」见古晖还打算开口劝他，殷国岳深吸一口气，「立太女还需準备，就麻烦国师和太史协助了。」
闻言古晖和国师立刻仰头，只见殷国岳已闭上双目，不打算再开口。
「谢陛下！」
两人齐声道，一直到走出大殿，儘管遍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空气中仍瀰漫浓浓的刺鼻血腥味。
国师一身血衣，黏腻又难受让他只想回国师府洗乾净，两人即将在宫门口分道扬镳，古晖却喊住他。
「待那位女子出现，该怎幺做你应该明了吧？」
国师听言先是一怔，他长古晖数岁，却总觉得这人比他成熟许多。打从入宫结识此人，人人都道古晖神机妙算，与他这守护宓夏的国师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笑了笑，扯疼伤口让他疼得眉头一皱。想起古晖先前对他提过的那位女子，他哼了口气说道：「若她比老身我更适合国师之位，我自然会告老还乡。」
守了宓夏数十年，他确实是想好好休息了。
古晖轻轻颔首，「玥公主……现在应该称她为太女，就多劳烦您了。」
「你不来加冕大典？」
面对国师的惊讶，古晖淡淡地说道：「我必须即刻动身去周瑯国一趟。」
国师默然，有些见闻的人都听说过周瑯国的强盛，不仅有完备的军事防护，还有闻名天下的净宗能与弥敦妖国两强鼎立，反观宓夏宛如被夹在两者之间……
感觉国师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不捨，古晖轻咳一声。
「宓夏是我的家乡，此番到周瑯去是为了归还圣物。」
听他这幺说国师就心安了，他还担心古晖会就此不回来宓夏了。
目送国师离开后，古晖只身离开宫门，上了他事先备好的马车，却没料到马车上早有了人。
眼前银光乍现，锐利的刀尖抵上他的颈项，看见马伕倒卧在地，古晖看着那毫无起伏的身躯心里有了底。
当古晖看清抵着自己的匕首上的纹路时，瞳孔忽然一缩。
「……」
他还未开口，后脑勺便传来剧烈的疼痛，随即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
二十年后。
议事殿中，殷霞玥懒懒地靠在高座上，只手托着下颚，看着下头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弥敦犯到边界来，甚至在郊外城镇都有妖物的身影，简直没把我宓夏放在眼哩！」
「臣恳求陛下立刻出兵，以护宓夏的安危！」
「荒唐！弥敦乃是妖族大国，岂是咱们得罪得起！？」
「若是两国开战，那定是血流成河，我等区区人类怎幺能和妖族一搏？」
……
这三个月来，妖物时常出没在两国交界的城镇，令许多居民不堪其扰。
殷霞玥接过刘公公递来的茶盏，轻啜一口。吵了近两个时辰，这已经是第三盏茶，她都想如厕了。
她这皇帝也当得委实憋屈，想上厕所都得憋着。看底下的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殷霞玥认真思考三秒就决定，为了她的龙体安康着想，她不憋尿！
「来人。」她一开口，大臣们立刻闭上嘴朝她看来。「到国师府请小汐汐……柳汐浀到交界城镇去处理。」
那女人从弥敦回来后也在国师府里闲着，正好这事能把她拽出来，好友年纪轻轻就当宅女，她可看不下去！
此时身为将军的胡玮雄立刻板起脸开口：「陛下，只请国师前去……」
「你的兵里哪个能单枪匹马打赢妖物的？」
殷霞玥眼皮一抬，就堵得胡将军语塞。
见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吭声，她朗声道：「没什幺事的话就这样，下朝！」她要去尿尿。
「陛下！」
殷霞玥刚从龙椅上站起来，群臣就跪了一地，那膝盖骨落地的声音让她尿意更甚。啧，这群老家伙存心和她过不去！
「还有什幺事？」修长手指敲了敲龙椅的把手，殷霞玥把不耐烦全写在脸上。
深知殷霞玥愠怒，一干大臣都瑟着肩，只有一名满脸横肉的昂手上前，对殷霞玥行礼道：「先前陛下提出的『科举』，臣认为有诸多不妥。」
殷霞玥知道自上一任皇帝以来，宓夏用官的方式都是世袭、举荐，这才导致朝廷宛如一片死水，她自小就打算好好一除这迂腐的模式，如今科举势在必行，这位大臣又想阻挠她。
她没有皱起眉头，反而客气地回问道：「有何不妥？」
「凡是识字者都可以参加科举，还不限年纪……」大臣低声喝道：「此刻妖物猖獗，如果有不肖妖族假扮成考生，混进皇城来扰民侵害，又该如何是好！」
看着底下在这位大臣话音落地后的半刻安静，殷霞玥轻叹了一口气。
「左相。」
几乎是女皇一开口，身旁的老者就上前一步听令：「老臣在。」
「和他说说妖物如果出现在科举的处理方式。」就怕饱读诗书的左相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说完她还补充一句：「限你五句话以内解释清楚。」
左相闻言一噎，思索了几秒后对着那位大臣说道：「若是妖物混进考场，依宓夏律法定诛之。国师与她的侍郎会驻在考场外，有没有妖一看便清楚。」
不错不错，这次四句话就说完了。
得到殷霞玥讚许的眼神，左相抬手抹去额上的汗。上回他不过多说了一句，女皇就把他压去天牢关了一下午，短短几个时辰就差点把他这老臣吓破胆。
放眼天下，还没有哪个皇帝随便把宰相扔进天牢里再捞出来的。
殷霞玥就是这幺赏罚分明，管你是宰相高官还是路人平民，犯了错就该罚，当然做得好她也会有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