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被他眼底的焦急之意吓到,颤颤巍巍道,
“回太子,小殿下昨日留了传音说菩提祖师找他去听课,连帝君叫他去的瑶池会都推了,说是过两天才会回来。”
菩提?昨日?
怎会这么巧?
斜月三星洞距离天宫路途遥远,且祖师历来难见影踪,平日授课也不定期,若当真是他的课,恐怕一时半刻还真的不好找……
他指心微动,一道流影窜入地下。
“他,可曾出现什么异状?”
这话问得犹豫,仙侍不解仍小心答道,
“不知殿下指得是什么?小殿下一切正常,与平时无异。”
无异么……
若团子当真是鬼厉的孩子,鬼厉身上血脉苏醒,那他也应当出现了问题才对。
思索间,后方突地传来鬼厉的声音,
“你在找团子么?”
夜华定了定神,本欲告知却又停了:此刻一切还未得到证实,最好还是别告诉他了。
他转身朝鬼厉走去,口中应道,
“恩,不料团子竟是恰巧出门了,你不宜留在这,我们回去吧。”
鬼厉瞧出他神情有异,以为是夜华还不知自个知晓团子是他儿子之事,想着选个时机还是挑明了才好,也未多言,“恩。”
一路出了南天门,惩治一下,天宫待着的神仙都听得明白,自然瞧见他二人也不会奇怪,遇见了总是要作个辑的,“见过太子殿下,鬼王殿下。”
三拜之约并非不可查之事,天帝既是探出来自然会放出消息,可架不住这种算得上家事的消息不能正儿八经的颁旨明令,听得真真的那句却是“内子”与“缔约”,多嘴的也不少。回天复命的仙君好容易得机会看见二人,张口就来的祝贺声比惊雷还大上三分,“恭贺太子与太子妃缔结婚约!却不知能否讨杯喜酒?”
这一声称呼可比着冥界里刺耳的鬼声还要来的惊吓。
安静冷漠的人一下子就愣了,旁边的夜华却淡然颔首,
“届时自会通知仙君。”
不知打哪来的仙人大喜过望,连连称谢的走了,周遭本就在磨蹭的目光的便更多了,正主都开了口,之前还在观望的仙人纷纷上前准备恭贺。
一道道热切的目光比着万千妖兽还令人胆战心惊
鬼厉顾不得质问,拉着夜华的手化了一道流光眨眼逃出了九重天。
这可真是再真诚不过的逃了。
自他入了鬼族以来,这般狼狈倒还是第一次。
云下碧波,水石粼粼,霏微淡薄而流水沄沄。
“太子殿下似乎瞒了本王一些事?”
这话凉意颇重,明显混着被逼逃窜的恼怒。
夜华脸不红心不跳,将那日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只不过将说话的人安到了墨渊头上,装模作样的开脱,“墨渊上神做惯了战神,说话难免不多思,回去让白浅姑姑教教他就是了。”
鬼厉又不蠢,这话半句也不信,可依他对夜华的了解,这事再说下去便要到自个私自闯无间上头去了,便也明智的换了话。
脚下淋漓不尽的雾水并着钟灵俊秀,也是看不腻的美景。
他眯眼撷来一枝青嫩,似是随口一问,
“不是说我应当受天罚么?难不成又要到月中?”
鬼厉既为鬼辛血脉,那本就是神胎,被莲绮取出之时便已是先天灵体,只是用了封神之术掩盖了他的天赋罢了。先前夜华便一直奇怪这数万年里,四海八荒哪里有一步登天成仙的道理?
七万年莲息养护累积,再加之诛仙台戾气袭身之际破开了他体内部分封印,被归令带回鬼族调养这才激出了他的一半仙身。这样一来,鬼厉与素锦的恩怨便是根本未清,由他毁去素锦灵体,便是自然的报应因果,自不会受到神罚。
夜华清楚的很,啄了他一下,温声道,
“司命骗你的,素锦不过一丝灵体在无间,本就是必死,你毁了去也不过是搅乱了地府,自然担不得刑罚。”
鬼厉不信一般“恩?”了一声,夜华心神一缩,却只闻他笑道,“那你不是吃亏了?若早由我去,你也不必受了这三年惩罚。”
夜华暗自松了口气,紧跟着眼底便阴了,憋着的气总算是找到了由头开口,“你才是胡闹!那无间是何等地方?你都敢闯?!”
他话想再添个几句,便被一片温软堵住了唇,模模糊糊的小声,“我错了。”
柔柔软软的三个字,合着人身上极为清凉的香味。
投怀送抱从来都是难以拒绝的行径。
夜华暗叹一声,认命的抱紧了他。
……
蝉鸣高远,瑶池边上作广袖打扮的成玉元君正伸长了手去够中央的莲蓬,后方突起一声,吓得她险些落入水里,“偷我家的东西这下被我逮到了,我说你,监守自盗可是要被投入人间反省的!”
成玉袖子沾了水,气冲冲的回头朝使坏的人嚷,
“这是我自个栽的,哪就是你们家的了?撑死不过占了一寸土罢了,忒得小气!”
连宋也不答话,扬眉冲她笑得俊逸,心中却是思及今晨在天帝处旁观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