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走到一间便利商店前,她们才说再见。
程雨深朝已经在马路对面的江芳妤挥手道别,直到她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她才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
走进寧静的小巷裡,她止步於离自家门口仅有j步之遥的隔壁家门口,从书包掏出今天早上魏子谦扔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收起雨伞进了他家。
屋内幽暗一p,没开电灯。看来魏家爸妈和魏子洁、魏子颖都还没回到家。
换上拖鞋踏上木质地板,她依凭着j年来对这裡的熟悉,摸索p刻便找到了电灯开关,日光灯一打开,客厅裡的桌椅摆设立即清晰了起来,不再昏暗。
程雨深转身关上门,眼角餘光却瞥见桌上一张用马克杯压着的hse的小纸条。她chou起纸条,上面是有些潦c的秀丽字跡,应该是魏家爸妈留的
看完了字条,程雨深随手再把它压回白se马克杯下。纸条只简略告知了他们俩今晚加班,不会回来吃晚餐了。
她踩上静默的楼梯,魏家爸妈为她準备的房间在二楼。她进了房间,扔下书包开灯掩上门,慢慢解开x前那一排扣子换下制f,穿上休閒舒适的素面棉质t恤和chou绳短k。
房间裡的东西并不多,白se墙壁上也没有贴海报之类的东西,乾净明亮,她稍微整理了衣柜,将昨天随便扔进去的衣f一件件折叠好,再清理完略显凌乱的书桌,才躺上柔软的床闭上眼睛休息。
床单是昨天才刚刚换上的。鬆软的大枕头有种被y光晒过暖洋洋的味道。
爸妈预计下星期週末才会回来,有事耽搁的话可能还要延到下下星期。还要在魏家借住好一段时间。
从小到大,不晓得这样打扰魏家j次了,由於爸妈工作繁忙,不在家的时候就麻烦j情甚好的邻居魏家爸妈,把她扔给他们照顾。
说扔是难听了点。
她已经十七岁,就算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当她自己一个人住,每天放学回家看不见家裡有灯光亮着等她,晚餐自己準备自己吃,夜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她总是觉得太寂寞了。
只有一个人的家太寂寞了。
与其说是爸妈把她扔给别人照顾,不如说,是她太依赖有人陪的感觉。太受不了孤单。
也许这也是当初她和那个人分手的原因之一。
太过於靠近的距离让她不安更感到不适应,稍稍分开一点,她又觉得他给的温暖关心不够多,没有办法抹去她的寂寞感。
她要他用力拥抱着她让她可以清楚感觉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t温,却不要他和她之间紧密地没有一点缝隙,她要他付出全部但她却不肯完全j出自己。
最害怕失去结果最后的结局却是失去。
优柔寡断的曖昧终究让他没了耐心。
程雨深窝在床上,舒f地拥着她的hello &nbsy粉红抱枕,绒布很柔很软地紧贴她右侧脸颊,只是蓬鬆的棉花缺少了一点温度,缺少了一个人的t温。
她就这样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黯淡下来,还在下着细细的雨。
她听见浴室隐约传来水声,应该是魏子谦已经回来了,正在浴室冲澡。她一脸睏倦地爬起床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手机萤幕在没开灯昏暗的房间突然亮起,让她眼睛不太能适应地微微瞇起。
六点十五分。
她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原来才不过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她打开房门,想下楼看看其他人回来了没,但才推开门,就看见魏子谦走上楼。
他赤l的肩膀上掛一条mao巾,全身上下只穿一件牛仔k,头髮还是溼的,水珠沿着髮尾滴落在他肩上颈后,沿着他结实的身t线条滚落。也许是因为平时有在打篮球运动的习惯的关係,他的身材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单薄。
她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直到他走上来打开在她房间旁边的那扇门。他房间的门。
程雨深快速移开目光,没再多看他任何一眼。她很莫名地感觉浑身不自在。
多穿一件上衣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她暗自嘀咕着,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尷尬一样,脚步停顿在自己房门口,迟迟不踏入房内。
须臾,他开口,声音略显沙哑低沉:「爸和妈今天加班,晚餐我们得自己处理。子洁和子颖会晚一点回来,不用準备她们的份了。」
点点头没再多问,她走下楼,一边问:「晚餐你要吃什麼」
「泡麵吧。厨房柜子裡还有好j包泡麵。」以前爸妈加班时,他懒的下厨煮晚餐,都靠泡麵过活。
「不要。吃泡麵不健康。」她说,「防腐剂很多,你想变木乃伊吗」
他笑了。
「那妳说,想吃什麼」他一边拿起mao巾擦乾s润的髮,一边说,那双乌黑眼睛及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
她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微笑的他一眼。
「我煮麵。」
等程雨深从厨房端出两碗热腾腾的麵,已经将近七点鐘了。
魏子谦已经套上一件白set恤,坐在客厅沙发上,百般无聊的拿遥控器快速换过一台又一台。直到看见程雨深端着两碗麵出现,他才露出一点笑容。
「笑什麼,再不快拿走你的份,我就拿去倒掉。」她赏了他一记白眼,他才伸手接过他的那碗。
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她拿过遥控器随便转了台新闻,一边听着电视上的气质美nv主播报新闻一边吃麵。
刚煮好的麵条冒着热气,程雨深怕烫,每夹起一口麵都要慢慢吹凉才送进嘴裡。
很快就已经吃完半碗麵的魏子谦放下筷子,隻手托着下巴微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注意到他目光的她暂时停下对麵条吹气的动作,没好气的再赏他白眼:「g嘛这样看我。」
他笑了笑,y光的酒窝浮现在他左侧脸颊。
「只是在想,照妳那种慢吞吞的吃法,要吃到民国j年才吃得完。」
「我怕烫到舌头嘛。」她吞下一口麵,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妳不会放凉一点再吃」他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程雨深皱起眉,他挡住了电视上的气质美nv主播姊姊,害她看不见了啦。
魏子谦走进厨房,拿了杯子倒了两杯开水。
「等凉了再吃我都已经饿死了。」程雨深嚥下嘴裡的一口麵,才放下筷子接过他递给她的那杯水。
水是温的。刚刚好温暖又不烫口的温。
魏子谦接着在她旁边坐下来重拾筷子解决剩下半碗麵。她喝了j口温水才发现,他那杯放在桌上的开水裡还有冰块。叁块冰块沉浮在开水裡,杯上还凝结着水珠。
「为什麼你有冰块我没有」程雨深盯着他杯裡的冰块,深感不公平。他有叁块冰她这杯连半块冰都没有。
魏子谦停下筷子,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的眼神看着她。
「g嘛」她被这个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没事g嘛这样看她。
「妳」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这j天,不是差不多是那个日子吗」
他视线回到自己的晚餐,夹起一口麵,说:「喝冰的会不舒f吧」
为什麼喝冰的会不舒f等程雨深意会过来,魏子谦正心满意足地吞下他最后一口麵。她涨红了脸颊,实在很想直接把他的头按进碗裡泡汤。
她很大力推了他肩膀一下。
「g嘛记得那麼清楚」她力道之大让魏子谦手裡的那杯冰水差点送给地板喝。
他先是错愕,然后接着大笑:「妳不好意思吗我这是关心妳。」
程雨深瞪着他倒在沙发左侧笑不停的样子,没必要连她生理期是什麼时候都关心啦
任魏子谦倒在沙发上笑个够,程雨深乾脆转头回去吃她的麵,试图忽略掉他的大笑声。
等她吃完麵,看了看手錶,都已经快七点半了。
「子洁和子颖应该快回来了吧」
「子颖大概八点前会回来吧。」魏子谦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至於子洁」
他走进厨房,然后她听见他那略为低沉的声音混着碗筷在水槽裡轻轻碰撞的声音以及水声,依然清晰地从裡头接连传来:「她和她男友去约会,谁晓得她什麼时候捨得回家。」
程雨深见过魏子洁的男朋友j次。他叫陈宥玄,魏子洁习惯喊他阿玄,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左耳上的一枚耳钉,低调的黑搭上他那双形状漂亮、神采奕奕的乌黑眼眸和嘴角的自信微笑却特别引人注目。
魏子洁和他今年都是国叁,他们是从国二下学期末左右开始j往,魏子谦自从在暑假时得知这件事,就非常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国叁升学压力大的缘故吧。
不过,反对的原因更可能是纯粹看不顺眼他。
程雨深笑了笑。她听得出魏子谦声音裡少见的不悦。
「子洁都十五岁了,你就不要再像个管家婆,时时刻刻都盯着她。」
在厨房裡洗碗的他沉默p刻。「不管她j岁了,她总还是我的mm。」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再受伤一次。」
讲得男方一定会劈腿似的。程雨深喝完了水,拿着杯子起身走进厨房,任客厅裡开着的电视继续播着连续剧。
她很自然地打开冰箱寻找她ai喝的牛n,果然在冷藏库裡找到一大罐光泉鲜ru,她愉快地关上冰箱门,旋开瓶盖倒了一杯牛n。
只剩下约不到五分之一的鲜ru被她倒到一滴也不剩,塑胶瓶裡已经空空如也,杯子裡的牛n也才八分满,离她想要的全满还有好一段距离。
但这样就够了,要得太多最后反而会承受不住地满溢出来。
她双手捧着冰凉的杯子,低头尝了一口,香醇的牛n凉凉地流过舌尖喉咙,最后流经她x口处抵达胃裡。
厨房裡只有洗碗的水声,和客厅裡电视机传来的偶像剧p尾曲歌声,她看着魏子谦安静的背影,不用看见也清楚,他现在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子谦,时候到了就该放手。」她的声音很轻。
魏子谦没有回话,而是关上了水龙头,将方才洗乾净的碗盘一一擦乾。她则放下手上的那杯牛n,走到他身边接过那叠擦乾的碗盘,放进碗柜裡摆放整齐。
她背对着他,才听见他开口:「真亏妳还能放手让她自己乱搞一通。」
关上碗柜,她转身看见了他脸上僵y的表情,他一向开朗的眉宇深锁,嘴角没有半点笑容。他真的很担心魏子洁。
「我到现在还记得去年她和男友分手,哭了一整晚,枕头上都是泪痕,她早上起床声音还是沙哑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当时的男友的j往状况,也看得出来她那个男友不是什麼好东西。」
她也曾见过魏子洁的上任男友一次,对方言行举止有些轻佻,看得出来是个ai玩而无心於课业的学生。
「子谦。」看着他的表情,程雨深缓缓地说,「放手让她去尝试,她才会明白。」
因为人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相信她的选择,多给她一点她自己的空间,她会过得很好的。」
她看见他紧抿的嘴脣动了动,又yu言又止地沉默下来。
她抢先他一步再开口:「上一个会劈腿,不代表现在这个也会找小叁。」
她语气突然转为轻鬆的口吻,他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她顺手拿起桌上已经被她倒光的那瓶光泉鲜ru冲洗乾净扔进垃圾桶。
「我看子洁很喜欢他啊,比喜欢之前的那个更喜欢。」不喜欢他的只有魏子谦。程雨深对陈宥玄的印象并不差劲。从上次他们见面时,他温柔替魏子洁披上外套的贴心举动,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关心她。
「你到底对陈宥玄有哪裡不满意了」
他终於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拒绝再回答。
程雨深微笑:「那就对你未来m夫有信心一点。」
「什麼未来m夫。」他皱眉,坚决不认同这个称呼。「前提是他可以不变心,一直喜欢着子洁。」他认真地看着程雨深,她嘴角的笑容一僵,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很莫名地不知所措。「比我ai她这个mm,还要更ai她。」
像稍早下楼时撞见刚从浴室出来的他一样,她别过头错开彼此的视线,以故作轻鬆的语气掩饰过她的不自然:「恋m狂,谁能比你更ai她。」
「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再不甘愿都会放手。」
程雨深听见这句话时愣了一下,嘴角旋即再弯出一个浅淡微笑:「是真的就好了。」她知道不管魏子洁和魏子颖有没有找到那个人,魏子谦一定还是放不下心的。
想得多,考虑得多,担心得多,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和只会横衝直撞的她不同,他总是思虑周全后才开始行动,即使受伤了,也能够坦率面对伤口。而她只会藏起伤口,任它慢慢溃烂化脓,再慢慢结痂。
她低头喝了一口冰凉的牛n。抬眸才发现魏子谦一直看着她,像是再等她开口接续下文。
她轻轻晃了晃手裡的杯子:「要喝吗」他和她一样都喜欢喝牛n。
他接过杯子,他却迟疑了一会儿才将杯缘凑近他的脣边,仰首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杯牛n。
迟疑什麼呢。她望着他将牛n一饮而尽,他们自从升上国中之后,一直一直都是维持着一种很亲近又心照不宣地给对方留有一点空间、维持一段距离的状态。
她不排斥这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但她却讨厌他刚才的迟疑。
在以前的话,他不会在意这种亲暱的举止的。间接接吻之类的事更是想都不会想到。
魏子谦看了看手錶。
「外面还在下雨,我去接子颖好了。」他将杯子随手扔进水槽裡,走出厨房。「她应该还在朋友家,妳打通电话告诉她我会去接她。」
「嗯。」
程雨深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还有,子洁可能又没带钥匙,等下如果听见门铃声应该就是她回来了。」她记得,魏子洁经常是不带钥匙的,因为回来时家裡通常有人会替她开门。
「好。」
门关上了。程雨深打开水龙头冲洗乾净杯子,现在魏家裡只有她一个人,少了魏子谦,房子裡只剩客厅传来的电视机声音和她洗杯子的水声。
关上水龙头,她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及x腔裡的每一下心跳。
「妳有喜欢的人吗」
「那魏子谦呢」
「妳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
想起江芳妤的问题,程雨深莫名地想笑,喜欢他
只是习惯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