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之年一般,做了一些活儿就已经全身酸痛。我放下水桶揉了揉肩膀,水桶中的倒影映出一张病态的白的脸,嘴唇没有血色,只有眼角红红的,嗯?可能是哭的?应该也不是吧,怎么哭你也不会回来了。
总而言之,到了深夜我就搭了一张木板随便睡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独自居住深山老林自力更生的人了。睡惯了皇宫里柔软的床,盖惯了锦被再睡这硬邦邦的木床感觉硌得难受。
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金贵矫情了。你曾经说好要保我衣食无忧却只做到了三年,把我惯坏了就扔掉我。想着我又自嘲的笑笑,人家一介帝王能看你一眼就要偷笑了,你还奢望那么多。
习惯了你的温柔,我很不适应原来的独自一人的生活方式。皇宫里的往事如一场绚丽多彩的梦境,庄周美蝶,黄粱一梦。醒来时梦碎得满地都是,我急急去寻找、渴望这个荒唐的梦再次来临。明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还是想要,却怎么也不到。
这些事情总是在我脑海里,在我的梦境里一遍一遍敲击着我的理智,我思念你,我想你,我想要你,却连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此刻唯有对月弹一首阳春调解千愁,你什么都没留给我,只是清晰的记得在我弹的那么多曲子中你最爱的是它。
每当我弹起时我就觉得你仿佛还在我的身边。但是我真正弹完之后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看不到你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望着我。
整个身体都是行尸走肉,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离开你我就会立马死去,如同离水的鱼儿在干燥的空气中痛苦挣扎。
而我的魂魄早已离开身体,我感觉它轻轻飘到长安皇宫,飘到你身边,偷窥你的睡颜,描绘你的眉目,在你耳边轻轻说着温柔情话。
而你却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白玉兰树
慢慢的走在热闹的街上,人群,小摊,各种各样的香味与声音。还有一束阳光,很温暖的光。
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这一束久违的阳光都显得有些刺眼,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要下山一趟了,每天把自己关在山上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可是却不知道去哪里。
以前嫌没有自由,现在有了自由却怀念从前,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享受了最好的时光才恍然大悟何为孤独,为何自由,原来自由是孤独的放大版。
在繁华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突然眼光停在一间茶馆上,上面大大的三个字:起云阁。有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桌子上,手里捧着本书,放着杯茶和花生米躲在一片树荫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好不悠哉。
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他也看见了我,愣了愣,随即绽出笑容:“公子怎么今天一个人来啊?”
这是茶馆的常客,以前和你一起来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但我想或许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听到这里我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办法,以后我都只会是一个人了。”
那人也不再多问,说:“要和我说说话吗?”
我说:“我没钱。”
他说:“我请你。”
“你叫什么名字?”他带我走进茶馆,寻了张桌子要了壶茶。我也不客气的坐下,说我叫渐澜。
“好名字,叫我辰凉就好了。”他咽了一口茶说“其实我想请你喝杯茶,就是怕没有人再和你说话你就出事了。”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哪里有一上来就说别人会出事的,但是偏偏我就是不对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回答:我的确不对劲。
辰凉给我斟了一杯茶:“看吧,混茶馆的人总是有最敏锐的直觉。我也没有想到三年后能遇到你,也算是缘分吧。再怎么着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说说吧,你怎么了。”
我没有动眼前的茶,并不是我不相信这个人,只是突然让我说,给我个机会说我反倒说不出口了。
他点点头看我动也没动就说:“我能理解,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定是曾有奇遇。哎~没事的,谁的人生没两件事儿呢?”
辰凉看我毫无反应就自顾自的喝着茶,看着书,我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良久,他被我看毛了放下书挑了挑眉毛:“我有那么好看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能理解。”
他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唬得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我回应的是前不久他的说的话。
喝掉了他斟给我的茶,早已经凉了,透出谈谈的苦涩,我放下茶杯问道:“如果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之人,你会如何?”
辰凉听了还有微微有些吃惊,他说:“我以为你这么仙的人是不会为感情的事情纠纷的。”他嘿嘿一笑接着说:“不过人之常情嘛,谁不这样。”
我一听这话忍不住问道:“难道每一个人都要为爱痛苦吗?”
辰凉点点头:“算是吧,但是只有一种人可以脱离这种命运……”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接着我听见他说:“太监。”
我忍住要骂他滚的冲动,但最终只是颇有修养的翻了一个白眼。其实我以为他要说看破红尘之人,却没有想到他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无论怎么说也让我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他正了正神色才仔细回想起我的问题,问道:“你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
我点了点头。他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只是说:“一个人一旦爱了就会快乐,就会高兴,会幸福。但是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凡事都有两面性,它既然有它的美妙,也自然会有它的苦涩,而且他们成正比,有多快乐就有多痛苦。”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了,就忘了吧。”
我突然间意识到辰凉以为我所说的再也见不到了是死了的意思,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解释。
我皱了皱眉眉头:“一定要忘记才能解脱?”
辰凉说:“也不是真的要忘记,有多少人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其实人生还有很多种未知的可能与精彩。你可以不忘记,将其珍藏在心里,也一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我想辰凉一见我就说我有事,难道我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他:“我看起来怎样?”
“你是说表情吗?”他又看了看我的脸:“像我欠了你两百万。”
其实我仔细琢磨辰凉的话,我真的可以只将你放在心里不忘记去过更好的生活吗?我真的可以不活在你的世界里吗?我真的可以拥抱新生活吗?
可是我觉得好难,或许,我真的做不到。
我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没有。“
辰凉“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