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地窗中射入的阳光,明亮而灿烂,甚至我的身边还时不时有使用电子阅览室的路人经过。
只是当我要触碰他的时候,手掌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嗯?
怎么回事?
我又摸上我的右眼,之前被锁链穿透的伤口已经完全不见,只有几片桃花的花瓣还粘在脸上。
眨眨眼,无关我的右眼的开合,另个世界的景色都呈现在我眼前。
“姜……”
“间……彤”
微弱的呼唤声伴随着清脆的虫鸣声从我的脚边传来。
我蹲下身体。
我摸索着伸出手,穿过右眼中明明是电子阅览室中铺设的地毯的位置,扒开显示在左眼中层层叠叠的桃花,终于在攀枝错节的桃枝的缝隙中见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脸。
“王进喜?”我喊道。
“似……唔”
那个东西开口说话道。
从他张开的口中有什么黑黄色的东西窜动着。
我向桃枝内探入头。
只看见数十只,甚至更多的半只拇指大小的蟋蟀,密密麻麻地附着在他的脸上,他的伤口中,甚至在口中自由出入。
“斑……斑……唔”
“帮你?但是为什么我要帮你?你还记得我哥刚刚因为你死了吗?”我想起刚才在我面前被吞噬的哥哥,冷笑得回答道。
“你……苏瑶……卓哥……门”
那个我曾见过的断首玉石雕刻从红黑交叠的蟋蟀和桃花的堆叠中露出。
“我需要用这个开门?”我伸手想要去够它,但它始终离我的手指有一段距离,非要下面那个人的帮忙才能拿到。
“把它扔给我。”
“啾……小桃……就……给你”
“救郎涛就给我?”我重复道。
“久久……你……或……他……所……度不提……”
我想起笔记里写的陆浪涛死于他杀,以及之前我在陆浪涛病房中听到的王进喜进入房间后高鸣的心电监视仪。
“当年是在医院里,难道就是你杀了郎涛吗?”
“撒……陆……他……及……解脱了”
“杀了他就解脱了?你什么意思?”我趴在桃枝边,向下伸出手,想要扒开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桃枝,到他身边去。
这些桃枝亦或者蟋蟀看起来都是祂的造物。
自然不会伤害同为一个阵营的我。
但它们并不受我的控制,没等我靠近王进喜,石像被扔起,而他就被拉入更深处,再一次消失在桃花之下。
只留下唯一清晰的一句话:“快去!”
我捡起手边的那尊小玉像。
原本翠绿色的雕像,此时变成了浅白色,就好像是活生生的略带苍白的人类裸`体,甚至我握在手中,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黏连感。
可就是这个东西的实体,曾经保护了我们家数十年。
不难想象爷爷当时处在了何种绝望的境地,以至于要选择它的帮助。
我将它塞进口袋里。
王进喜拜托我救助真正的郎涛,我仍然毫无头绪。
正如我现在同样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位使用郎涛相貌的存在。
但我透过右眼向远处眺望。
二楼阅览室的双开玻璃门上,用硕大黑色贴纸,清清楚楚标明着i200~ i350这个索书号的区间。
i31345/604。
它由王院长、断首的哥哥一再告诉我,甚至在那个借由假郎涛视角的梦境中都反复出现。
不管它是不是那本破烂的希腊神话集,里面只有曙光女神厄俄斯爱上了人间的美少年提托诺斯,后者虽然因为宙斯的祝福不会死,但渐渐老缩成蟋蟀的那个故事还可以辨认,亦或者是那本被假郎涛塞进我的笔记的《亚弗戈蒙之链》。
但我能感到它背后的提示,用提示也许不够准确,而是召唤。
就像有人在说。
跟着它。
我抓着身边的桃枝,一边小心脚边的障碍,一边顺着右眼指示的位置,从枝条盘绕的房间中穿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