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七,晴。
云脚游医郭无常渡船将李慕白送至江苏地界便道别了。
朋友何尝不是有聚有散?
李慕白漫步在苏州的官道上,宽阔漫长的道路上只有李慕白一个人。阳光总是从未偏心地照在每一个人脸上,好的天气总会给人带来一个好的心情。
李慕白并不是一个忧愁的人,他常常为自己找点乐子。他认为着人活着就应该快快乐乐地活着。所以李慕白总是去做一些快乐的事情。那些事或许能令自己快乐,或许能令别人快乐,他总希望这些快乐可以传递下去。
所以李慕白成为了劫富济贫的李慕白,爱管闲事的李慕白,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李慕白。
“树倒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叫到。
“轰。”随着一声巨响,一棵成年男子都难以环抱的大树轰然倒在李慕白面前不到一丈的距离。
李慕白顺着树根望去,只看见一个**着上身留着汗水的老汉,他喘着粗气,腰间别着一把劈柴的短斧,露着枯黄的牙齿笑道:“年轻人没事吧!”
李慕白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他郁闷的时候总喜欢摸鼻子。现在的人是不是都不怕冷吗?若说越漂亮的女人穿的越少,那情有可原。若说男人在年初的寒天打着赤膊,那男人若不是展现自己耐力非常厉害,就是展现自己内功特别厉害了。
能用劈柴的短斧拦腰斩断一棵树,武功自然不会差。
李慕白笑道:“老人家若是准备打劫,那可就找错人了。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老汉眯着眼睛,咧嘴笑道:“我一个老头子要那么多钱干嘛?”
李慕白道:“那老人家你一定就是欠了别人的人情。”
老汉诧异地看了看李慕白,又忽然笑道:“黄渔夫说的果然没错,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
李慕白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大树腰上,笑道:“能一斧子斩断这么粗一棵树的人,除了银斧樵夫高阳正高前辈,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高阳正吐了口唾骂星子到手上,搓了搓手,把腰间的短斧紧捂着在手里,道:“既然如此就打完再说吧。”说着一斧子劈了过去。
斧子未到,声势已出。这一斧子气势凶猛,力道刚强,有开天辟地之势
金网渔夫黄鲁直,银斧樵夫高正阳本就是结拜兄弟。金网渔夫的渔网只是普通的打渔网,却连大罗金仙也逃不出他的渔网。银斧樵夫的斧子也只是街边六两银子的普通斧头,但在他手上却可以削银如泥。
只可惜银是死的,李慕白是活的。连金网渔夫的渔网都网不住轻功天下无双的李慕白,银斧樵夫的斧子的又怎么能劈到李慕白?
“啪。”地上的巨树又被斩出一道巨痕,斧子都都已经嵌入树中。而李慕白早已跳到三尺之外。
高正阳一脚踏在树上,把斧子从树里奋力拔出,又接着一个转身,对李慕白一招横砍。
李慕白一个招轻功旱地拔葱,跳起了一丈多高,一下自己跃进了两旁的树林中去。
高正阳紧追其后,又连砍十斧。李慕白左闪右躲,一一避开了那猛如山洪野兽,急如霹雳闪电的要命斧子。只是林中的树木大多都遭了殃。
高正阳忽然不打了,把斧子随手一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老了,不中用了。”
李慕白坐在高正阳面前的一棵树的粗枝干上,翘着二郎腿,笑道:“高老伯怎么不打了?”
高正阳道:“此局我已经输了,打的还有什么意义?”
李慕白笑道:“不到最后怎么知道谁输谁赢?”
高正阳道:“你们年轻人还有力气去努力试试,我老了,哪还有那么多精力。”他又接着道:“你可知道我使的斧法?”
李慕白道:“愿闻其详。”
高正阳道:“我使的是东山北派的天罡十二斧,总共十二招。我已使出这十二招,被你一一躲过,再打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招式。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他抹了一把汗,又继续道:“而且你一直躲避,以逸待劳,我就必败无疑。”
李慕白点头微笑着,许多事情不是只有胜和败,生和死。打和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他摸了摸鼻子,他高兴的时候也喜欢摸鼻子,他道:“那么我可以离开了?”
高正阳道:“我受昔日恩人之委托来取你性命,既然已经失败了我又有何脸面见他?”说着他一掌拍下自己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年迈的躯体失去了平稳。
李慕白赶紧从树上跳下来,扶着他的身体,道:“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已经尽力又有什么丢脸的。”
他口中含着血,笑道:“如今我自负武功,也算是无愧于他。我活着即不喜欢拖欠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拖欠。”
江湖人岂不总是快意恩仇!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铁血的江湖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江湖人。
高正阳又道:“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黄渔夫托我转告你,你的人头又比以前值钱了,让你小心。”说完,他一把推开李慕白,道:“走吧!走吧!不要管我老头子!年轻人应该去做自己的事!”
李慕白没有劝说,没有反对。这是一位老人的人格和尊严,他又怎可以破坏他们?
李慕白就这样,又走在宽阔漫长的官道上,依旧是一个人,独自一个人。
太阳呢?太阳已经落山。植物失去阳光会死,人呢?
李慕白现在好好地活着,只是肚子饿的受不了。
活色生香,食与性本是人最大的欲望,也是人最原始,最无法控制的欲望!
一个人可以没有权,没有钱,没有性,但不能不吃东西。
李慕白相信自己是幸运的人,因为他常遇到很多危险,但总是化险为夷。所以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一个常快乐的人总是幸运的。李慕白何尝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所以他在这条官道上遇到了一家酒馆。
官道上本常用酒馆,而且这些酒馆平日里会异常红火。官道平日里本就人来人往,只是那些旅人和商人都早已和家人在家乡里团圆,又有谁会像李慕白一样独自一人在官道上寂寞前行。
酒家依旧开着门,门口的招牌边还挂着火红的灯笼,血一样红的灯笼。
李慕白走进这家酒馆,这酒馆和别处的酒馆一样,普通板木的桌子,普通的硬木椅子。中年的老板,中年的老板娘,年轻的店小二。
老板娘和店小二站的很久,他们是什么关系?或许是母子,或许是情人。总之老板娘看店小二的眼神像是在暗送秋波。世上总是有那么多老板娘和店小二,有那多么放荡的女人和下流的男人。
李慕白站在酒家的门口,他没有进去,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怎么好意思走进酒家?
李慕白思索着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腰间的一只玉箫和脖子上楚春吟送的玉佩。凤凰连心玉。
原本属于月神和楚明杰的玉佩,象征纯洁爱情的玉佩。他们的之间的爱早已变成了恨,早已物是人非。
李慕白想着:“这枚玉是上好的蓝田玉,应该可以典当几个钱,换上几壶好酒。”一个酒鬼若没有酒,那可比没有命还难受。
李慕白正准备拿出来,却听到背后传来甜美的女人声:“你若是敢拿我送你的这枚玉佩换酒,那你一定会后悔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