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饿的时候,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可以看见食物,最可怜的事莫过于食物在别人的手上。
那种感觉可比饿死难受多了。
李慕白就在忍受着这种痛苦。他眼睁睁地看着桃桃的小嘴张到最大的程度,然后美滋滋地一口咬着包在油纸里的大包子。
这可是江苏远近闻名的三丁包。李慕白已经可以闻到肉馅飘出来的阵阵香气,他甚至可以看见包子里的鸡丁,肉丁和笋丁。
桃桃舔着嘴巴边上的汤汁,忍不住道:“真是太好吃了。”
李慕白低声道:“吃这么多不怕胖?”
楚春吟捂着嘴笑道:“若是我的小桃桃变成小胖子,那我已经怎么给你找婆家呢?”
桃桃瞪了一眼李慕白,又望着楚春吟笑道:“天下男人都是臭烘烘的,人家才不要嫁出去。倒是小姐都已经快二十了,我都替小姐担心。”
楚春吟满面绯红,伸手打向桃桃的小臀,桃桃急忙把三丁包捧到楚春吟面前,道:“小姐,这包子太好吃了,您也吃一个吧。”
李慕白看着桃桃手里六个大包子,低语道:“买这么多吃得完?”
桃桃白了李慕白一眼,道:“我愿意,你管不着。”
千种理由,万种理由,都抵不过女人一句:“我愿意。”只要女人愿意,她可以做任何你想不到的事情。女人若是说了我愿意,那么聪明的男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千万不要和女人理论。
所以李慕白就一句话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桃桃在他面前故意“吧唧”嘴。
桃桃看见李慕白那幅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她打算把每一个都咬上一口,馋死李慕白。可她却发现手中的三丁包子少了三个,她抬头一个,竟发现李慕白两手各拿一个,嘴里还叼了一个。
世上最神奇的东西莫过于李慕白的那双手和那两条腿。他的手若是可以在一个人眼皮子底下拿走那个人身上任何一样东西。一个人即使把眼睛睁地快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溜走的。
天底下不少人愿意跪在李慕白面前,求他教受这独一无二的盗决摘星手和天下无双的轻功神行无踪。
一个人若是学会了这两种武功,那么他就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可是李慕白现在却穷得连包子也都买不起。
李慕白的确是偷,但却绝没有人说他是小偷。
有人骂他是强盗,有人骂他是流氓,但偏偏从来没有人骂过他是小偷。
因为他就算是偷,也偷的漂漂亮亮,偷的光明磊落。
尊敬他的人都称他为“摘星盗圣”,不尊敬他的人,当着他的面,也不能不称一声“摘星盗圣”。
三个大包子被李慕白三下五除二的吃尽了肚子里。
桃桃大声骂道:“吃这么多不怕噎不死你。”
李慕白笑道:“再多吃两个也噎不死。”他的手里不知从哪又多出了两个包子,桃桃赶紧看向手里的油纸,里面的包子果真被李慕白拿走了。
桃桃哭哭啼啼地走到楚春吟身边,她拉着楚春吟的衣袖,就像是一个受欺负的小孩。她在年龄上确实是一个小孩。
桃桃可怜兮兮道:“小姐,李慕白他欺负人。”
楚春吟瞪了一眼李慕白,安慰着桃桃道:“桃桃乖,想吃再买。江苏美味小吃数不胜数,我们全买下了,馋死他。”
桃桃会心一笑,道:“小姐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昆山好吃的东西全买回来。”
桃桃朝李慕白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不一会儿,桃桃带着一堆吃的回来,千层油糕,藕粉圆子,甚至还有一份清炖蟹粉狮子头。
可是李慕白和楚春吟已经不见了踪影。
桃桃把手上的东西塞给了一个路人,便开始四处寻找他们,她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可是桃桃连李慕白和楚春吟的影子也见不到。
桃桃开始挨个的询问路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留着一缕白流海,腰间配着一只玉箫的男人,有没有看见梳着斜刘海,穿着青衣绿衫的女子。
桃桃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忽然一伙年轻男人盯上了她。
他们把桃桃围了起来,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桃桃的身躯,他们时而淫笑,时而窃窃私语。
桃桃惊恐地看着他们,她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她道:“你们是什么人?”
终于,一个为首的男人站出来,下流地笑着,他问道:“小妹妹可是第一次来这里迷路了?我们几个是这里的活土地公,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
活土地公是地方话,意思就是这地方我管,也就是地方的地痞恶霸。
桃桃愣了一下,她眼神里的惊恐忽然消失。她像是带上了一张面具,一张妖娆妩媚的面具。她的原本清晰动人的美眸里却充斥着欲望。她的清纯可人已经完全消失,她似乎不再是那个可爱的桃桃,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春吟说过:“那些臭男人若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让他们在心甘情愿死在自己手里。”
桃桃用黄鹂般美妙的声音道:“各位大哥,小女子初到贵地,不料迷了路。不知哪位大哥愿意收留小女子。做饭,洗衣什么的小女子都愿意做。”
那男人淫笑道:“什么都愿意做?”
桃桃微微点头,她的手轻抚着那结识玉挺的小胸脯,她又露出了那白皙迷人的大腿。男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男人的呼吸已经加重,他的手向桃桃摸去,他笑道:“不知道你做什么最厉害?”
桃桃妩媚地笑着,她虽只有十二岁,可她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她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只要男人只看的到这动人的笑容,就会被这笑容蒙蔽的眼睛,怎会注意这笑容底下藏着的软刀子。
桃桃用手摸了一下那男人的喉咙,娇笑道:“我最厉害的就是杀男人,杀过天下下流的男人。”
——————————————
李慕白在屋檐上穿梭,楚春吟紧随其后。
可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楚春吟渐渐有点体力不支,她叫道:“停!我有话对你说。”
李慕白伫足在远处,道:“说什么?”
楚春吟道:“你为什么要跑?”
李慕白道:“你为什么要追?”
楚春吟囔囔道:“你若不怕我怎会追。”
李慕白笑道:“你若不追,我又怎会跑?”
楚春吟气得直跺脚,她斥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喜欢和女人顶嘴。”
李慕白道:“你若只想说我是不是男人,那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楚春吟忽然咬着唇,道:“我若告诉你曲无容的下落呢?”
李慕白几个飞步跑到楚春吟面前,他拉着楚春吟的肩膀道:“你说谁?”
楚春吟挣脱开他的手,道:“你弄疼我了!”
李慕白连忙放开,又急忙问道:“你知道曲无容的下落?”
楚春吟冷冷道:“知道又如何?她对你很重要吗?”
李慕白没有说话,有时候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曲无容救了李慕白太多次,她甚至用体温给李慕白取暖。她对李慕白怎会不重要?
可李慕白连她的相貌也没见过,他只记得楚春吟右额有一只粉蝶,只知道曲无容那清如明镜的眼神。
可她却在李慕白醒来之后离开了,她在哪?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几个熟悉的陌生人。这种一见如故,就像是前世已经认识。
楚春吟冷冷地看着李慕白,她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忽然让李慕白感觉有一种愧疚感,他们上辈子是不是也认识?那么上辈子到底是谁亏欠谁?
李慕白忍不住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楚春吟咬着嘴唇,道:“等我们找到天机老人,我再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告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