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钟铭这次很有自知之明,学着肖扬退到了远处,给肖扬一点私人空间。
过去肖扬活得不好,对自己、对明天都没什么期待,所以每次来这里,他都无话可说。
但现在稍有不同,他觉得自己心里,也开始有许多话想倾诉。
“妈……爸……我过得挺好,刚买了房,工作上也升做主管了……”
——虽然很多时候郎钟铭有开小灶之嫌。
肖扬在双亲墓前待了一会儿,直到起风了郎钟铭来催,才下山离开。
回程中,依旧是郎钟铭开车。肖扬本来想去考驾照,却因为资料系统改进的关系有点腾不出精力。
郎钟铭向他保证这样忙碌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了,等资料系统完善好,他就只需要注意日常的维护和运作。
到时候,他也可以匀出时间来做些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之前郎钟铭自己也忙得不着边际,几乎每天都加班不说,周末也常常耗在宏盛。
这个周末倒是难得,从昨天起他就没出过门。
“这周不用加班吗?”
郎钟铭笑:“对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会空闲一些,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平时想去哪儿玩也可以安排。”
肖扬一愣。
照理说宏盛业务的高峰期就差不多从这两个月开始,会一直持续到第四季度开头,怎么会反倒是空了些呢?
“那么闲?”
肖扬主动问起让郎钟铭有点受宠若惊,却也担心表现得太激动会让肖扬好不容易起的好奇心又缩回去,只能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边看着路边闲聊。
“我准备把公司里一些事安排给其他人来接手。”
宏盛不是郞家的私产,也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肖扬不确定他所说的“给其他人来接手”是什么程度上的意思,但也隐约感觉到郎钟铭是在暗中进行什么大动作。
只是这动作应该是和宏盛有关,他倒不用担心郎钟铭会对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郎钟铭看时间还早,就提议说:“都到近郊了,不如顺道去看看钟锦吧?一会儿出来直接找家馆子吃饭,省得回去自己开火。”
肖扬没什么意见。于是郎钟铭一个拐弯朝另一条道上开去。
虽然郎钟铭平日里不怎么提起郎钟锦这个名字了,但到底是宝贝了许多年的亲弟弟,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有柯琛那通电话,他对郎钟锦的精神到底有没有问题一直存着疑虑。
只是郎钟锦已经走偏了,他就算能保证弟弟出来后不愁吃穿,也无法放心地把他养在家里,更不可能放手让他去做事。
当然,看现在的样子郎钟锦自己也不希望离开精神病院那个安全的壁垒。
不论是真病了还是假装的,都不过是郎钟锦逃避恶果的一种方式罢了,其实本质上并无差别。
唯一的不同只是对于郎钟锦自己而言,过得是否舒心了。
其实郎钟铭倒是希望弟弟这是真病,好歹他主观上是开心的,天天无忧无虑玩耍着,把小时候没有体验到的乐趣都重新体验一遍。
近郊山清水秀,植被茂盛。
就是这样的地方,才会有墓园,也有疗养院。
郎钟铭的车驶过山路,两旁的树荫投影下一层层光斑。
到了医院门口,两人下车。
肖扬和郎钟锦没什么瓜葛,过去那些事情他也不想再揪着不放,便只陪郎钟铭走到他弟弟的病房前就止步了。
现在还不到可以活动的时间,里头的人独自待着,安静异常。
郎钟铭一个人推门进去。
郎钟锦转头看到来人就笑了。
“哥,你来啦。”
郎钟铭呼吸一滞。这样的神色……
郎钟锦调皮地往外探了一眼:“肖扬哥不进来吗?”
郎钟铭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不尴不尬地含糊了一声。
穿着病号服的人头发剪短了,打理得服服帖帖:“哥,我一直在跟自己打赌。”
郎钟铭回应:“赌什么?”
郎钟锦又笑开了:“赌……如果你来看我,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郎钟铭皱眉,不自觉地担心他口中的“秘密”是否会伤害到什么人。
郎钟锦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故作伤心道:“哥,我都已经把自己毁完啦,还能做什么妖呢?”
说罢,他整个人凑上来,如同以前常做的那种亲昵动作一样,靠在他哥耳边压低了声音耳语:“你的摄像机修好了吗?”
郎钟铭沉默,摇了摇头。
前一秒还在作怪的人忽然顿住了,脸上一闪而过失落的表情,继而缩了回去,装作不在意地说:“那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