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慕文轩突然大婚,据说新立的皇后是交趾国的公主,但满朝文武 却没有一人曾听说过这个国家,尽管一些老派大臣竭力反对,但慕文轩还是以铁血的手腕镇压了反对的浪潮,将所谓的交趾国公主捧上了凤位。
而对于林景天的突然消失,就像对顾倾城说的那样,慕文轩通告朝野上下自己将定国侯派往了初云国,主持初云国的军务大事,说不准何时才能回来。尽管刚开始朝野上下猜测不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慕文轩对于林家的赏赐不断加大、恩宠也从没减少,所以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谈及此事了。
而福生曾不止一次的担心顾倾城会追问自己林景天消失的细节,可出乎意料的是,顾倾城从来没有和福生谈论过此事,福生知道以顾倾城的冰雪聪明,必然是知道林景天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她却从不拆穿他们笨拙的谎言,只是顾倾城似乎又回到了初识的那时候,温柔、恬静但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娘,吃药吧。”自林景天消失后林夫人便长病不起,多亏了顾倾城衣不解带的伺候,林夫人才慢慢好转。
林夫人看着端着碗的顾倾城,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顾倾城侍奉着林夫人吃完药,扶着林夫人躺下柔声道:“您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
陪着林夫人闲聊了一会儿,顾倾城便起身告辞,向着汀兰院外的池塘走去。现在已是初夏,顾倾城坐在池塘边的秋千上踮起双脚慢慢晃动着秋千,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顾倾城呐呐自语道:“景澜,你说过要陪我乘凉看星星的。”
“少夫人,你怎么又来这了?我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秀禾看到坐在秋千上的顾倾城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顾倾城歉意一笑道:“我在这坐着忘了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福生赶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少夫人你没事就好。”
顾倾城莞尔一笑,看看秀禾又看看福生道:“你们也该成亲了。”
秀禾脸一红将脸撇向一边,低声道:“谁要嫁给他。”
“嘿嘿,多谢少夫人。”福生乐得哈哈直笑。
顾倾城看着羞红脸的秀禾,牵起她的手放到福生的手中含笑道:“你们要好好过日子,要珍惜彼此,不要像我一样。”
“少夫人。”看着眼眶泛红的顾倾城,秀禾有些担忧的唤道。
顾倾城仰头,将即将掉落的泪水逼回眼眶,看着空中闪烁的群星轻声道:“其实她从来不曾离去,我一转身、一回头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我从不曾孤单。”
静谧的夜空就像一个无底的神秘洞穴,似乎可以将所有的忧伤和伤痛吸收,顾倾城仰头看着无垠的夜空,觉得人置身其中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一个人的离去似乎从来不曾改变什么,悲欢离合每日都在上演,但时间却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停滞,在时间的长河中曾经所有的执念也都不再重要。
曾经的欢乐、忧伤在现在看来都是如此的宝贵,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支撑着自己在没有林景澜的日子里活下去的勇气,曾经的美好与不完美支撑着她在困境中坚持下去,即使孤身一人也不再害怕。
“景澜,如你所愿,我会好好活着。”
(正文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终于结束了,接下来会陆续写番外,希望大家别早早离席呀!
☆、番外一
“皇上,皇上,您慢点。”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一路小跑,看着前方翻飞的龙袍迅速划过了转角。
慕文轩脸色铁青一路直奔永福宫,快步走进寝宫,慕文轩气喘吁吁地站在床前,一双眼睛似要喷火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躺着的人。
脚下跪了一地的宫人,都低着头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雷霆之怒会祸及自己,慕文轩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声道:“一群废物,全都给朕推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饶命。”听道慕文轩的话,跪着的众人一下子慌了神,拼命磕头连声求饶。
慕文轩不耐烦的叫道:“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跪着的众人被侍卫拖拉着拽出去,躺在床上的人只是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慕文轩屏退了所有的宫女,上前一把将那人从床上拽起来,愤怒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疯了吗?”
听不到任何回答,慕文轩将那人扔回到床上,像发了疯一般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摔碎在地,将床上的帷帐撕扯下来,狠狠地踩在脚下,一通发泄之后,他跪倒在床边双手掩面,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他?那是我们的孩子。”
慕千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由泪水不断滑落。
慕文轩爬起身来将慕千菱抱进怀里说道:“千菱,你恨我,你可以报复我,但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要伤害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呀!”
慕千菱就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慕文轩抱在怀中,她感觉到慕文轩的泪水不断落下,将自己的脸庞打湿,但她什么都没说如同灵魂出窍一般木讷的看着前方。
她不知道慕文轩后来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慕文轩是何时离开的,她只是觉得眼皮很沉、身子很累,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三年前初云国皇城被攻破的时候,巧云毅然决然的假扮成慕千菱和容修远一起藏身于火海,好给她创造逃跑的机会,而她却在逃出皇宫的时候被丰国的大将军发现,她苦苦哀求那个年轻的将军放过自己,不要把自己带回丰国,出乎慕千菱意料的是,那位年轻的将军竟然真的放过她,并将她安置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直到两年前慕文轩突然找到自己的时候,慕千菱才知道当时那位年轻的将军便是定国侯——林景天。
无论是慕文轩带她回皇宫,还是慕文轩说要娶她做皇后的时候慕千菱都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是在新婚之夜看着那个在自己身上奋勇的男人,自己的亲弟弟,慕千菱也没有丝毫的反抗。
只是当自己再次怀孕的时候,慕千菱才感到了极大地愤怒和恐惧,与那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孕育一个新生命对于慕千菱而言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她不能,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怀念失去的第一个孩子,更不知道这个孩子该如何去面对那些致命的流言,与其让那孩子日后受尽别人的指指点点,不如就让他不要来到这世上。
而对于慕千菱的心思,慕文轩根本不知道,他完全沉浸在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中,那是他和慕千菱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会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他要和自己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站在最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可是慕千菱却亲自打碎了这一切,她使得慕文轩从天堂跌入地狱。
“啪”慕文轩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推倒在地上,无力地靠在龙椅上,仰头看着屋顶七彩的琉璃苦涩道:“景天,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把千菱接回来的原因吧。”慕文轩的泪水不断从眼中滑落,痛苦的压抑着声音,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慕文轩一直把慕千菱的顺从当做是接受,他小心翼翼的把慕千菱捧在手上,可没想到慕千菱竟会如此决绝,甚至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和他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慕文轩这样想着。当初他毫不犹豫的逼迫萧蕊儿打掉了孩子,而现在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痛苦而残忍的事。
慕千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有人在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睁开迷茫的双眼,便看到慕文轩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自己。
慕文轩抓住慕千菱的手,看着慕千菱苍白的脸,愧疚道:“千菱,我再也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既然,你不想要孩子,那我们便再也不要了,不过,”慕文轩顿了顿,满眼疼惜的说道:“你要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能再伤害自己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需要自己保护的男孩了,如今他是天下的霸主,执掌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暴力冷血,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永远是那么乖巧,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性质,慕千菱的眼神变幻万千,她突然有些疼惜眼前的人,轻声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听到慕千菱的问题,慕文轩先是一愣,随即坚定道:“因为我爱你。”
“爱我?”慕千菱苦笑一声道:“可是,我是你的亲姐姐。”
“那又如何?”慕文轩一脸不屑,开口道:“我只知道我爱你,与你的身份无关、与我们的血缘无关。”
看着冷漠的慕千菱,慕文轩突然俯下身来紧紧抱住慕千菱道:“即使你不爱我,我也绝不放开你,我至死都不会放开你。”
“何必?何必这样折磨彼此?”慕千菱悠悠的开口问道。
“我不管,”慕文轩把慕千菱抱得更紧,他使劲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林景天,她可以舍弃了一切,只是为了让顾倾城好好活着,可我不要,即使痛苦,我也要紧紧将你圈在身边,我要能看得到你、摸得到你、抱得到你。”
“顾倾城?”听到这个名字慕千菱微微皱了皱眉,慕文轩曾把林景天和顾倾城的故事告诉过自己,但她从没见过顾倾城,只是这一刻她突然非常想见到那个故事中的女子,想知道她的心路又是怎样的。
“我想见见她。”慕千菱在慕文轩的怀中闷闷的开口道。
“她?顾倾城?”慕文轩有些诧异的问道。
看到慕千菱点头,慕文轩想了想道:“好,不过你要先养好身体,我才会让顾倾城进宫。”
得到了慕文轩的保证,慕千菱便安下心来好好休养,想着早点恢复就可以早点见到顾倾城,不知为何她对顾倾城越来越好奇,她日日都盼着可以早点见到顾倾城。
“千菱,还没睡吗?”慕文轩将辗转反侧的慕千菱搂进怀中,低声问道。
在慕千菱的再三央求下,慕文轩终于答应明日让顾倾城进宫,一想到明天便可以见到顾倾城,慕千菱就很是激动,根本睡不着,只得不停地翻身,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看着慕千菱期盼的眼神,慕文轩轻笑一声,搂着慕千菱道:“乖,先睡一觉,醒来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慕文轩搂着慕千菱,嘴里低声哼着小时候奶娘哄自己入睡的曲子,一边轻轻拍打着慕千菱,在慕文轩低沉的声音中,慕千菱渐渐闭上了双眼。
☆、番外二
“参见皇后娘娘。”
听着清冷如水的声音,慕千菱看着地上跪拜的女子,明明是跪着的但却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傲然地气质。
“起来吧。”
看着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慕千菱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一声。慕千菱在丰国时虽然对顾倾城早有听闻,但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才发觉旁人对于顾倾城美貌的描述并不夸张。那女子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裙,白色的束腰点缀着几朵梅花,淡雅而又高贵,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轻抹淡妆,嘴角一笑的温柔和眼神中的漠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坐吧。”慕千菱说道。
顾倾城微微一笑,并不推辞,坐在了慕千菱的下方,看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慕千菱柔声道:“听闻娘娘凤体不适,不知今日如何?”
知道慕千菱自行堕胎之事的人几乎都被慕文轩处死,所以她身子不适的事也几乎无人知晓,而顾倾城却知道,那必然只能是慕文轩自己说的,一想起慕文轩竟会把这些事告诉另外一个女子,慕千菱突然有些恼怒,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本宫并无大碍,劳烦顾小姐费心了。”
顾倾城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慕千菱情绪的突然转变而惊慌,而慕千菱看着一派坦然的顾倾城,突然有些暗恼自己失了风度,她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还在等林景天吗?”
似是没有料到慕千菱会突然如此发问,顾倾城有些吃惊的看着慕千菱,随即莞尔一笑道:“我会一直等她的。”
“那,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慕千菱都觉得自己很残忍,但顾倾城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转头看着宫门外的天空,轻声道:“我已经习惯等待了。”
慕千菱看着坐在下方的那个女子,是那么的孤寂和落寞,慕千菱突然很后悔自己无理的提问,她起身走到了顾倾城身旁,拉起顾倾城的手充满歉意道:“对不起,本宫只是,”顿了顿,慕千菱看着空中某处失神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顾倾城笑着摇了摇头道:“逝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既然还活着那便是上天的恩赐。”
“可是,如果这样活着是不对的呐?”慕千菱满脸的惆怅。
“没有什么对不对,关键是娘娘你要想清楚自己心里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什么?”慕千菱低声重复了一遍。
顾倾城长叹了一口气:“人活在世上,总是自己制定着一些规则去约束自己,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可等到临了却发现这一切是多么可笑,所以人总是在后悔,后悔那些做过的和未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