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用力,用力。”产婆急的满头大汗,站在一旁催促道。
刘氏一手拉着女儿,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安慰道:“秀禾,听娘的话,用力,再用点力。”
秀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身体正在被撕裂,狠下心来大声道:“啊。”
“好,好,”产婆看着秀禾身下,鼓励道:“已经出来了,再用点力。”
秀禾弓起上半身,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无力地摔倒在床上。
“哇,哇,哇。”突然听到一阵接一阵清脆的哭声,产婆抱着孩子欢快道:“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刘氏赶紧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抱着她凑近秀禾笑道:“看看,你的女儿。”
秀禾无力的看了一眼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眼皮已经困得上下直打架,在闭眼之间,秀禾想的是“那孩子好丑。”
“吱”房门被打开,福生赶紧凑上前去,看着刘氏抱着孩子缓缓走出来,他僵在原地,刘氏笑着把孩子递给福生道:“你女儿,你不抱抱吗?”
福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双手,别扭的将孩子抱在怀中,静静看着怀中的小生命大气也不敢喘,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才想起了什么赶紧将孩子还给刘氏道:“娘,您先抱着,我去看看秀禾。”说罢便赶紧跨进房门。
看着站的远远地顾倾城,刘氏问道:“少夫人,您要抱抱吗?”
顾倾城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刘氏,小声道:“我,可以吗?”
刘氏走近顾倾城,将孩子递了出去,顾倾城见状,有些慌乱的伸出双手,接过孩子,低头看着怀中的生命,是那么纯洁,没有一丝杂质,又是那么脆弱,没有一点儿防护,怀中的小生命扭动了一下身子,沉沉的睡在顾倾城的怀中,顾倾城微微一笑,“原来生死轮回从来不曾停止”。
看着怀中的新生命,顾倾城满眼的温柔低声道:“希望你能无忧的过好这一生。”
秀禾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女儿是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好丑,可短短五天的时间,秀禾早就把这句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恨不得整天抱着自己的女儿,怎么都看不够,福生只得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可怜兮兮道:“秀禾,你让我抱抱吧,就一下。”
但秀禾对福生的话置若未闻,满脸笑意的逗弄着怀中的女儿,福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聊的将头转向一边。
“少夫人。”看到顾倾城走进来,福生赶紧站了起来。
顾倾城莞尔一笑,示意福生不必多礼,她坐到秀禾床边,柔声道:“身体还好吗?”
秀禾笑着点了点头,将孩子往顾倾城的面前抱了抱,开口道:“少夫人,你给我女儿取个名字吧?”
“我?”顾倾城有些诧异的摆了摆手道:“这不合适,还是你们决定吧。”
“少夫人,您就别推辞了。”福生见状也赶紧说道:“我和秀禾都没读过多少书,我们是真心希望您能帮我们。”
顾倾城看着一脸期待的福生和秀禾,又低头看了看秀禾怀中的孩子,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握紧的小拳头,想了想沉声道:“希望这孩子以后听到的都是欢歌笑语,不如就叫闻笑吧?”
“闻笑?赵闻笑?这个名字好,”秀禾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摸着她的额头乐道:“以后你就叫赵闻笑了,笑笑,笑笑。”
福生也乐呵呵的看着那母女俩,又向顾倾城道谢:“谢谢少夫人。”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顾倾城眼神暗了暗,低声道:“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少夫人,你说什么?”福生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柔柔柔一笑,摇了摇头,站起声道:“秀禾,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顾倾城提步看到想要跟来的福生道:“不必送了,你陪着秀禾吧。”
顾倾城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突然苦涩一笑,她转头看向天空,夏日的晴空一如这寂寥的午后,空无一物,定定看了良久,突然双目紧闭,似是无法承受那灼人的日光,一串晶莹从眼角滑落。
顾倾城抹去那滴落到优雅的脖颈的泪珠,是那样的轻柔,似乎这一抹也把所有的心酸与苦楚都抹杀掉,抬起脚步悄然离去。
慕文轩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卧榻上熟睡的慕千菱,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恋,终是忍不住心底的眷恋,轻抬手描摹着慕千菱的轮廓,轻柔的拂过那翠柳般的眉毛,那小巧的鼻尖,最后手指轻点着那双鲜艳的红唇,思索良久,俯身下去,温柔的擒住,有些贪婪的吮吸着。
慕千菱睁开眼,便看到的是慕文轩那张放大的脸,感受到唇上的湿热,她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身上的人。
慕文轩在那双红唇上流连忘返,等到放开那双红唇时,才发觉慕千菱早已醒了,对上那双没有一丝情欲甚至满是冷漠的眼眸,慕文轩的欲望瞬间被泼灭,有些尴尬的坐起身来。
慕千菱没有说话,整了整被慕文轩弄得凌乱的衣衫,从软榻上起身。慕文轩将一旁早已备好的茶水递给慕千菱,顿了顿道:“千菱,你想去宫外转转吗?”
慕千菱放下茶杯,有些怀疑的看着慕文轩道:“可以吗?”
慕文轩轻声一笑,起身环住慕千菱的腰深情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去做的。”慕文轩明显感觉到慕千菱的身子在自己接触到的时候突然变得紧绷,他苦涩一笑,但并没有放开双手,而是更紧的抱住慕千菱,低声道:“千菱,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少夫人,让福生陪你一起去吧。”秀禾抱着孩子,看着顾倾城道。
“不用了,让福生多陪陪你,我有春香就可以了。”
“可是······”秀禾还想说,站在一旁的赵成笑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夫人的。”
看着一脸担忧的秀禾和福生,顾倾城安慰道:“别担心,这次是和皇上一起出宫,而且还有赵统领在,不会有事的。”
面对慕文轩的邀请,其实顾倾城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当听说要去的地方是白城的时候,顾倾城突然改变主意了。白城是林景天长大的地方,她在那里生活了十一年,顾倾城很想去看看,那个林景天曾经生活的地方是怎样的,她想要感受一下,林景天在那里的悲欢,她总觉得在那里她可以更加了解林景天,也是在那里,她可以更加贴近林景天,所以她欣然答应了慕文轩的邀约,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番外五
“倾城。”慕千菱看清站在马车旁的人时,满脸喜悦。
“娘娘。”顾倾城含笑微微施礼。
“快别多礼了。”慕千菱赶紧上前扶起顾倾城,拉着顾倾城登上马车,慕千菱撩起窗纱看了看一旁含笑的慕文轩,低声道:“谢谢你。”
慕文轩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一身便装的赵成道:“赵统领,出发吧。”
慕千菱放下窗纱,转头看向一旁的顾倾城,握住她的手道:“倾城,你能陪着我,真好,”慕千菱看着淡笑的顾倾城有些犹豫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倾城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倾城的荣幸。”
顾倾城撩起窗纱,出神的看着窗外,曾经只是边陲小城的白城在林怀瑾和林景天的治理下很快就焕发出新的生机,十几年的时间,白城早就变得繁荣富庶,人人安居乐业,一提起定国侯,白城的百姓无一不翘起大拇指,感叹林景天的功绩。
顾倾城看着马车外的一切,都觉得分外亲近,也许现在走的这条路、也许现在看到的树都是林景天曾经走过的、看到过的,一想到和林景天同处于一片天地顾倾城便不由得面带笑意。
“千菱,”慕文轩在马车外道:“我们到了。”
慕千菱起身扶着慕文轩的手下了马车,回头才发现顾倾城还呆坐在原地,低头看着顾倾城紧紧交叉在一起的双手,慕千菱柔声道:“倾城,别怕。”
顾倾城看着慕千菱,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展开笑颜,拎起裙角走下了马车。马车就停在喧闹的街市旁,顾倾城看着街道中往来的人群,突然听到身后的慕文轩道:“我们就住这里”
回身看着慕文轩带着慕千菱走进酒楼,顾倾城又将目光投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成见状,走近顾倾城恭敬道:“夫人,赶了这么久的路,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顾倾城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辛苦赵统领了。”
“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赵成弓着身子,指着前方道:“夫人,请吧。”
慕千菱看着沉默的慕文轩,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倾城和赵统领?”
慕文轩看了一眼慕千菱,低声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她们去不合适。”说罢又陷入了沉默,慕千菱也不再追问,强压住内心的疑惑,静静坐着。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慕文轩顿了顿,终究还是慢吞吞下了马车,低声道:“到了。”
慕千菱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的就是一处普通的乡村院落,大门紧紧闭着,但隔着院子却可以听到院内孩子的欢笑声。
“这是哪里?”
慕文轩没有说话,看了看慕千菱,走近紧闭的大门,轻轻一推,院门便被打开,院子内的欢笑声也更加明显,慕文轩站在门旁看着慕千菱,示意慕千菱进去。
不知为何慕千菱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手掌也不断冒汗,她抬起脚步,慢慢走进了院子。院子并不宽广,但却很干净,院落两旁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而在院子中间,两个小孩正在玩耍打闹,一个男子背对着院门正在埋首伺弄一旁的鲜花。
看着突然走进来的慕千菱,两个孩子停下打闹,年龄较小的女孩似是有些怕生,藏到了男孩的背后,只伸出一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慕千菱,男孩子一手护着妹妹,一边高兴地叫到:“爹,爹,咱们家来客人了。”
一旁的男子闻言,放下小铲子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疑惑道:“客人?谁来了?”
慕千菱看着那男子慢慢走近,突然泪水涟涟,低声道:“太,太子哥哥?”
那男子也似是愣住一般,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慕千菱,直到慕千菱扑进自己怀中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搂住顾倾城,但看着满是泥土的双手又放了下来,任由慕千菱紧紧抱着自己,笑道:“千菱。”
慕千菱紧紧拽着慕文羽,满脸的泪痕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太子哥哥。”
慕文羽宠溺一笑,抓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抹掉慕千菱的泪水柔声道:“千菱,是我,我还活着。”
慕千菱看着一旁满脸好奇的两个孩子,犹豫道:“他们,是······”
慕文羽也看向两个孩子笑道:“弘智、弘秀还不快见过姑姑。”
“姑姑好。”听到父亲的话,两个孩子也不再害怕,笑眯眯的看着慕千菱。
“好,好。”慕千菱满脸笑意,疼爱的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连连点头。
慕文羽看着门口的慕文轩敛去了笑容,平静道:“你也来了,进来坐吧。”
慕文轩将视线从慕千菱身上收回,看了慕文羽一眼,慢慢走了进来,慕文羽笑了笑,冲着屋内高声道:“雪云,你快出,你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少妇应声而出,虽然一身的粗衣,但是仍然难掩眉目之间的高贵与优雅,尽管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但是萧雪云的身形依然窈窕,看清了眼前的人,萧雪云莞尔一笑,上前拉住慕千菱的手柔声道:“千菱,回来了?”
慕千菱点了点,哽咽道:“嫂子,你们都还活着,真好。”
萧雪云擦去慕千菱眼角的泪水,看了看慕文羽笑道:“是呀,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千菱你该替我们高兴才对。”
“好了,”慕文羽一手揽住妻子,一手揽住慕千菱道:“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该高兴才对,走,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