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时回来?没有太多时间了。”
“暂时不确定。我没有什么意见,你自行跟策划商定吧。还有点事,晚些联络。”说完陈锦琛挂断电话,对司机说了一声,“先去工厂。”
在行程里巡查工厂应该是第二天的行程,他这一下打得别人措手不及。到工厂的时候因为财产安全问题,车不能开入内,进厂需有厂内人员到门岗担保签字才能带入。陈锦琛的助理落了车,打了电话给对接人员。
对方听着似是为他们的自作主张觉得不快,口气也有点不善,但是仍然表示会找人去门口接人。陈锦琛坐在车里低着头看资料,直到有人来了,他才开门下车。工厂情况很好,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未能被陈锦琛发现太过明显的缺陷。其他的不是表面能看出来的。
他们看到一半的时候,对接人员才开车匆忙赶到。是德国人常见的长相,五官深刻,表情肃穆,即使只看脸也能察觉的刻板。
他只会说德语,口气十分生硬,“陈先生,你不应该这样自作主张。我们之前已经沟通确定好行程,您这样临时更改,让我们觉得很困扰。”
陈锦琛歪了一下头,用英文问他的助理,“他说什么?”
助理稍微低下一点头,“他说您今日不该过来。”
陈锦琛嗯了一声,没有答话,只迈动脚步直接往前走去。等巡查完工厂,天色已晚,对方不知是因为还有气在心,或者这边并没有这样的习惯,只与陈锦琛的助理确定了明日的开会时间,送他上车便离去了。
算上时差,陈锦琛接近4时未睡,到了酒店让其他三个人自行用餐,自己先休息了。可能是因为过了劲儿,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反而没能立刻入睡。
他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细细过着明日的开会思路和问题,甚至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的对应。不管风土人情如何的天差地别,全世界各地的酒店却大多都是一般模样。陈锦琛从床上坐起来,眼神触到床头的菜单,他没有夜宵的习惯,但是还是伸手拿过了。
最后,他拿起电话用标准的德语点了一个很小份的甜点蛋糕。
陈锦琛虽然从来不中意这种甜腻食物,但是还是只咬了一口就忍不住皱了眉头,他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重新去卫生间刷牙。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记忆产生偏差,或者因为是在德国的关系,这根本不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重新刷完牙,他还觉得嗓子粘腻难受,实在不懂为什么俞阳会喜欢食宵夜。
第二日闹钟一响,陈锦琛就睁开了眼睛,将醒未醒的模糊神色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快速恢复了清明。他翻身起床,换上高级定制西装,戴袖扣的时候,他花了一点时间挑选了一下,手指在孤零零的黑曜石上划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旁边的蓝宝石。
他自己的那一颗,始终未能找到。
今日与他们开会的还是还是昨日那人,又多了一个高层。陈锦琛与对方握了握手,互相自我介绍后,解开西装最下面的扣子在椅子上坐下,助理帮他把资料翻好放在他的面前。
陈锦琛拿起来,用德语说道,“关于合作案最后没有确定的几个细节,我们再来商讨一下。”他说话声音不大,表情也似平常,但是莫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他笑着说,“我的婚期将近,连礼服却还没选定。这次我们快些。”
这次的合作对于双方来说属于双赢,一个有钱没技术,一个有技术没钱,谁也不占绝对的优势地位。因此整个谈判过程并不很顺利,时常陷入胶着。
其他问题都还能可以勉强取得共识,最后一步却是针锋相对,无论如何也不能达成共识。
关于双方的注资和股份占比。
陈锦琛把笔在指尖环绕了一圈,“我方全资,股份六成,你们技术入股算四成。”然后他把笔搁在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撞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微挑起嘴角,“但是,我方拥有最高决策权。”
对方表示不能接受,这样会导致他们最后不过变成一个普通红利参与者,唯一的不普通不过是金额大些,比例高些。
陈锦琛不愿再让,一直到夜仍未有结果。陈锦琛合起文件,从椅子上起身,一边扣衣扣一边说,“今日先到这里,你们可以回去再考虑,明日再谈。”
德方高层能在陈锦琛的凌厉攻势下守住,实在也是因为自身严谨端穆的性格本身,任陈锦琛怎么说,都咬着底线不松口。陈锦琛说结束,他也松一口气,顺势同意了。邀请陈锦琛一起晚餐,陈锦琛借口时差还未调整好,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多休息两天,我们过两天再谈。”
昨天的对接人却有点皱眉,“昨天陈先生说听不懂德文,今天交流却顺畅。”
陈锦琛略笑一下,不予答话,再次说了道别,带着助理一行人离开了会场。
等他走了,高层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刚才很无礼。”
“是他先不尊重我们。”
高层又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很需要这次的成绩,他们的资本和条件好,只要促成合作,其他的就算了。”
三天里,陈锦琛带着团队又在酒店做了市场调查。房间当做书房,咖啡,烟草作伴,又是很熬了三天。第三天,几个人穿戴整齐,又驱车前往上次的谈判场地。
高层还是那个高层,对接人却换了。
陈锦琛与他握了手,目光在他的脸上巡视了几个轮回。
高层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陈先生,俞先生也是中国人,换上他,我们可以沟通得更好。”
陈锦琛嘴角牵出笑容,用中文问他,“俞先生从哪里来?”
“b城。”
陈锦琛笑着说道,“之前我也在b城,是个很好的地方。”
俞四友对他致谢,“不过我从读书来德国,甚少回去,如今变化一定很大了。”
陈锦琛看了他一眼才微笑着接话道,“是很大。”他说完直接步入场内,在位子上坐下,助理要将资料给他,他伸手推了,“我们再来?洗蔚幕疤狻!?br /≈
“俞?你怎么了?”高层见俞四友有点发愣叫了他一声。
俞四友回了神才笑着入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尽管刚才陈锦琛是笑着的,但是他却觉得那笑意没有传到眼睛,甚至眼睛里还闪着冰冷的光,冷冷地扫视了他。
今日的谈判虽然还未有更好结果,但是陈锦琛的言辞之间以没有之前的尖锐犀利,甚至字里行间有愿意退步软化的考虑。这让德方高层十分惊喜。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中场休息,俞四友去了洗手间,陈锦琛稍迟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俞四友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余光感觉自己旁边站了一个人,他抬起眼睛一看,陈锦琛指尖夹着烟伸在嘴里,在他旁边站着。
陈锦琛嘴里吐出烟雾,眼睑稍微低垂着看自己吐出的眼圈,却开口问道,“俞先生是否成家?”他不比俞四友年轻太多,但是言谈举止都是久居上位才有的从容大气。
俞四友抽了一张纸擦擦手,“自然成家了,”说着他有点温柔地笑了,“我的妻子是德国人,还有一个女儿和儿子。”
“多大了?”陈锦琛问完又笑着摆手,“是我太唐突,希望不会冒犯你。”
俞四友自然表示不会,“女儿明年就要成年了,儿子才十岁。”
陈锦琛低着头,嘴角挂着一抹笑,“一女一子即是好,俞先生好福气。”
不论是什么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舒心,俞四友也不例外,他客气地回道,“听说陈先生也即将婚娶,将来也有这种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