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不解地问道:“何出此言?”
苻洛回道:“天王已杀五公,再杀一公,又有何妨?”
苻坚听完之后,低头无语。
但是朝班之中的孙斌却心中暗自说道:“苻洛乃是先帝子孙,故而此人断然不可留之!”所以立即出列行礼,但还没有开口说话。
苻坚则抬头说道:“无需多言。来人,将其松绑,送出长安。”
苻洛虽表面上十分镇定,但是内心之中极其担心苻坚是否会斩杀自己。但是听到苻坚此句之时,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高弼,心中暗自说道:“万幸此人当初提及五公之事,否则今日难逃此劫。”
可是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被孙斌看得一清二楚,孙斌这才明白这一切全都由高弼一人所为。他不但痛恨高弼卑鄙小人,而且更加自责自己无用,没有办法阻止事情发生。
苻洛被人带下去之后,高弼行礼说道:“天王,周朝历经八百,试问缘由如何?”
苻坚不解地看着他。
高弼继续说道:“因其分封诸侯,相互牵制,各安其命。”
苻坚点头说道:“颇有道理。”
孙斌一听,立即行礼说道:“天王,不可。若无分封,岂有春秋战国,天下大乱数百年?致使周天子流离失所,无有帝王威仪!”
高弼则说道:“那因周朝有所疏漏。倘若周帝将都城子民亦派遣各地,平日各自劳作,但若天子诏书一下,试问哪个诸侯不敢从之?”
还没等孙斌反驳,苻坚却说道:“此法甚妙,来人……”他还没有说完。
急的孙斌跪地行礼说道:“天王,当年项羽为何没能成就霸业,惨死故人之手?皆因没有加强皇权,大肆分封!如今大秦来之不易,焉能毁在小人之手!”
高弼也跪下行礼说道:“天王,微臣一心为国分忧,怎成小人之流?”
慕容垂立即出列行礼说道:“还请天王辞去微臣官职,允许归乡以保性命!”梁琛,乐嵩和姚苌也都跪下行礼说道:“臣亦如此。”
苻坚怒视孙斌,但还未开口说话。权翼出列行礼说道:“天王,孙斌大人待秦之心,天地可鉴。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改日再议?”
但是高弼立即说道:“既然天王心有疑虑,微臣不愿天王为难。”说着用手取下官帽,并向苻坚磕了三个头,慕容垂等人亦如此。
又气又急的苻坚大声说道:“此事无需再议。将三原,九峻,武都,汧,雍中之氐族分出十五万户,由各宗室统领。”
急的孙斌磕头说道:“恳请天王收回承命,否则定有大祸临头!”
苻坚却训斥道:“若非因有王公,寡人定会严惩不贷!”
身为氐族的邓羌虽无谋略,但也觉得此事不妥。而且当年王猛不计较自己冲撞无礼之罪,故而出列行礼说道:“还请天王三思,孙斌大人一心为国,无可厚非。”
吕婆楼亦出列行礼说道:“微臣附议。”
苻坚生气地一挥衣袖,起身说道:“依旨行事!“说完转身便要回宫。
孙斌痛心疾首地大喊道:“还请天王收回承命,臣愿以死明鉴!“说完起身,快速跑到殿柱之前,撞柱倒地。在场众人皆惊,唯有高弼等人暗笑不语。
已是雷霆之怒的苻坚用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孙斌,大声喊道:“不许医治此人!草草葬于乱岗之中!《史书》亦不可提及此人半字!抗旨者格杀勿论!”说完离去。
孙斌听完之后,气得口吐鲜血眼前模糊。秦国旧臣无不摇头叹息,无奈离开。
高弼走到孙斌面前,得意洋洋地拱手行礼说道:“同僚一场,大人好走!”
听得一清二楚的孙斌又吐了一口鲜血。这时,权翼,吕婆楼和邓羌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孙斌身前。
邓羌气得大声说道:“若再胡言乱语,休怪邓羌无情!”
吕婆楼亦说道:“言出半字,定要其命!”
高弼和慕容垂等人这才离去。
吕婆楼跪在地上,抱起躺在血泊之中的孙斌说道:“放心,在下即刻命人医治!”
孙斌却摇了摇头。
吕婆楼却说道:“我与天王交情非浅,纵有不满,亦不会严惩!”
孙斌苦笑说道:“我曾答应王公照顾天王,守好大秦。谁料,竟然失言。”
权翼和邓羌也跪在地上,权翼说道:“大人放心,权某即刻进宫,恳请天王收回承命。”
邓羌也点头说道:“吾亦同去!”
奄奄一息的孙斌绝望地摇了摇头,未曾说话,两行热泪却先留下,气若游丝地说道:“大秦亡矣,请,请保天王性命!”说完带着无限的怨恨,离开人世。
这时,镇殿将军走了过来,欲执行苻坚旨意。泪眼婆娑的吕婆楼立即起身,从身上取出所有值钱之物并说道:“厚葬大人,如若天王怪罪,吕某定会承担。”
权翼和邓羌也站了起来,纷纷照做。权翼行礼说道:“烦请将军厚葬大人。”
邓羌亦行礼说道:“此恩邓某定不忘怀。”
镇殿将军见他三人如此,心中暗自说道:“这三人乃是朝中重臣,且与天王关系匪浅,不可得罪。况且孙斌死的的确冤枉,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点了点头。
回到将军府的慕容垂等人开怀大笑。
梁琛向高弼拱手行礼说道:“先生好谋略。既让宗室对苻坚不满反心甚重,又活活气死秦国谋臣孙斌。真是大快人心!”
慕容垂也点头说道:“孙斌已除,大计可施。”
但是乐嵩却说道:“权翼,邓羌,和吕婆楼忠心于苻坚,故此三人亦不可留之!”
这时,高弼开口说道:“孙斌谋略不及王猛,而权翼更不及孙斌!且吕婆楼年老体弱,无有远见,故而无需忧虑。倒是邓羌乃是氐族之人,号‘敌万人’,不可留之。”
慕容垂点头说道:“今姚苌不是其对手,且与我等心存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