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学，我在校门口等小妘，因为她打死也不肯跟我从教室一起出去。
当然，阿浩暂时被我遗忘。
「纪伊妘…！」是的，我不敢再叫她小妘。
她走过来，我笑嘻嘻的走在她旁边，往金石堂走去。
这就是约会吗？我打死也不敢想！
不过，这种一起挑书的感觉，还真不错。
「哇塞，7点半了欸！」我看了一下手錶，没想到时间过这幺快！她点头，手里跟我一样大包小包的，不过没一本是参考书。
「喏，我帮妳拿，送妳回去。」我拿走她手上的书，呜，很重。
「谢谢。」她微笑，天啊！让我死也甘愿了。
噗噗噗───
公车发车，我们很有默契的走到后面的双人位。她进去靠窗的座位，我跟着坐下。她说她家很远，问我要不要先回家，我说我陪她。许久，车上很安静，也许也晚了，没什幺人上车。我们也没有交谈。她看着窗外，有点飘雨。
「我想我有点误解你。」她打破沉默，玻璃倒映出她大大的眼睛。她仍旧看着窗外。
「怎幺说？」
「我一直以为，你那天跑来问我名字，是很轻浮的人。结果原来你只是要确定我是不是以前的小妘。」她转头看我。不知道怎幺搞的，我很高兴。
「我本来就很正直。」我笑笑，她也笑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我很乐意。」她最后说了这句话。
我明白她在暗喻着什幺，有一条线，不该跨的就不要去跨。
而这条线，就处在我跟小妘之间。我跟她现在只是朋友，她提醒我这点。
嗯，我默认。
红灯，公车停下，小妘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她睡着了。
我没有推开她，我享受着这只属于我的单独。
我让她继续靠着，只希望公车就像外面的雨一样，愈下愈大…愈走愈远…
「你在搞啥啊，阿杰。」一大早，我跟阿浩到学校打球。
「…什幺啦？」我运球，突破他的防守，篮下进球。我把球丢回给他。
「我在说，你真的是个──」他站在三分线，投，进。「──超级大白癡！」
他把球丢给我，走到书包旁拿了矿泉水猛灌。我拿起毛巾，巴了一下他的头。「讲话不要讲一半的！到底什幺啦！？」
「我还以为你这次出去，全垒打回来！」他做了一个挥棒的动作。
我骂了一声，便背起书包走回教室。我可不是笨蛋，昨天小妘暗喻我的，我死也不敢越区。
「早安！」我将书包放到坐位上，奇怪，阿浩怎幺没有跟上来。
「嗯。」她点了个头，我注意到她在看的那本是昨天我们一起去买的。
「我昨天已经看完一本啰！好不容易功课写完才看的欸！」我自嗨。
「嗯。」她又哼了一声，跟以前一样，没什幺变嘛。那朋友这两个字，有比较特别吗？算了，能静静陪着她，我心满意足。
「喂，你为什幺会看爱情小说？」也对，她可能又开始怀疑我是变态了。
「因为我想揣摩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废话！我总不能说是为了妳吧！天晓得我遇见妳之前哪知道什幺小说鬼！
「喔。」她继续看书。
我对她还有好多疑问，可是我什幺也不能问，相反的，她就可以很自由的问我问题，这一点真不公平。「妳……」我打住。真正要问的时候，话又梗在喉咙里。
「嗯？」她从来不嫌我吵，即使我们认识没多久。
「没。」我把话吞回去，其实我想问的是，妳有没有喜欢的人。
碰！前门打开，阿浩狼狈的身影。这我才想到他不见了。
「阿…阿杰！」他喘气，他书包没有拿上来。「篮球场…有一个学长在电人欸！去跟他单挑啦！」
我摇头，他被电干我什幺事，况且我球技也没有好到哪去，阿浩存粹是要拉我一起丢脸而已。
「吼！快一点去啦！」他比了个中指。我耸耸肩，转头问小妘：「吶，妳想去看吗？」
她马上摇头，不过又好像想起什幺。「嗯，去看看，你要去打吗？」她站起来，我感到错愕。
她对篮球有兴趣！？我当然二话不说直奔操场，她如果要看，我被电也甘愿！！
「欸，我们跟你挑一局，学长！」我叫住他，哇塞，超高的，而且长的还不赖。看样子应该是国三。
我将球抛给阿浩，是的，我们二对一，反正也赢不了。
阿浩快速运球，到了篮下，学长没有要挡的意思，看样子是想让我们一球。匡啷！进。
第二球，我运着球，到了三分线，球竟然被他抄走！快的我完全看不到！阿浩挡着，一个假动作，他越过阿浩，一个起跳，小抛投！唰！又是一个落地。
没多久，我们完全惨败，一点翻身机会都没有。
我注意到，小妘的眼神一直跟着学长起跳，灌篮。
一举一动，尽收进她眼里。
「谢谢你们今天陪我打了一下。」他微笑，跟我们握个手，他几乎没有流汗。
「学长！你超强的欸！我叫黄行浩，叫我阿浩就可以了！」阿浩开始装熟。我看着小妘，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学长看。
「学长，我叫冠子杰，叫我阿杰就可以，一个木下面四点的杰。」我勉强把眼睛拉回眼前的帅哥。
「我叫林毅腾，今年国三，很快就要毕业了。今天很高兴跟你们打球喔！」他笑笑，把衣服甩上身，潇洒地走掉。
「怎幺啦，屎面人阿杰？」阿浩搭着我的肩。我看着小妘有点依依不捨的眼神。我甩开阿浩，走向小妘。
「妳当不当我是朋友？」我问小妘。
「呃…当啊…？」她看来有点不解。
「他叫做林毅腾，今年国三。」我心一定很痛。
「你怎幺知───」她脸红。
「当我是朋友，就让我帮妳。」
今天，我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很心碎的决定。
如果我跟妳没有结果，我愿意看着妳幸福。
可是我却没有想过，很多年以后，每当我想起今天的场景，我就恨不得从来没有下去打那一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