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但为君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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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无抱着冷青翼跨坐骆驼之上,众人在再见声中缓缓离开,向着冥城,一路进发。

    第一百四十七回:千沟万壑

    众人在熟悉沙漠的族人带领下,行将三日三夜,抵达边城城门。

    中原在前,抵不住往事滔天。

    “二位不用担心,缉拿之令已然撤除。”

    冥城已有人在城门外接应,众人下了骆驼,换了马匹,与族人道谢道别。

    回首相望,大漠茫茫,欢声笑语,犹在耳边。

    离开,是一种心意,不愿牵连的心意。眼下,景阳算是最为狼狈之时,自身应接不暇,自然顾不上其他,但绝对掩不住其卷土重来之势!不是未曾见过,那般跌落谷底之人,厚积薄发,重生后种种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如此,待在大漠,虽说安宁,却只是一时。

    而冥城,从不怕牵连,本就是收留之地。江湖人皆知,走投无路之时,还有冥城。冥城收人自有规矩,护得住你,也毁得了你。入得冥城再被赶出者,乃江湖败类,冥城不杀,但再无任何江湖地位可言,除了同道耻笑,便是先前仇人追杀,无安身之所,无立命之处,像是被打下了烙印的死囚,在凄惨狼狈之中,残度短暂余生。

    入得边城,萧墨尘安排众人稍作休整,再行出发。

    边陲小镇,带着些许异族风情,小贩很多,吆喝声阵阵,却无人有心左右凑凑热闹。

    萧墨尘虽是未说,但隐隐之中的不安,却是很浓。

    那一计假意中毒,虽说以全胜之姿,制服前火堂堂主曾启斌,废其武功,毁其计谋,安定其乱,却在关押之时,死的蹊跷。

    七孔流血,面目紫红,骨骼俱损,筋脉皆断,死相惨不忍睹,却是在关押之时。

    关押守卫毫发无伤,期间仅一人前来送饭食,后又消失,自是嫌疑最大。

    之后几日,冥城派人搜寻,发现送食之人其尸,死相竟是与曾启斌一般模样!且说那人,身形矮小佝偻,四肢犹如孩童,其实很难假扮,守卫竟是未能察觉分毫,实在匪夷所思。

    萧墨尘心思凝重,只因他想得一人,此人用毒神乎其神,最为关键之处,此人深藏失传已久的绝学——缩骨功。若当真此人,便是冥城最大危机,棘手非常,若是自己猜错,便是虚惊一场,得以安生。

    [司徒老贼落了假墓被我们发现,一直隐秘躲避,怎会轻易置身险境,亲力而为,只为取小小曾启斌性命?]

    [一切证据皆是指向曾启斌野心勃勃,欲谋城主之位,事迹败露,被同谋所杀,不定是司徒老贼……]

    众说纷纭,大多不信是冥城死敌司徒黔宇,萧墨尘有着自己思量,未说。

    [疑点颇多,这杀人行径过于明显,似乎……为了杀人而杀,制造种种似是而非的端倪。]

    [萧城主担心并不为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未有定论前,一切皆有可能。]

    [先回冥城再做打算,此举唯眼下最佳之法,只怕阴谋重重,算计的皆是萧城主……]

    [太晚了,在下身子略有不适,明日再议……]

    入冥城,并无仪式,意愿之下,土堂登入册子,即为入城,故而莫无与冷青翼自应了入城,便就算是入了城。既为冥城之人,自当担一分力,萧墨尘有意,冷青翼有心,二人一拍即合,这一路商讨分析,虽不能洞悉彻底,但事端来龙去脉,却已知晓大概。

    心思一动,便是伤神,莫无不悦,幸而冷青翼也知自己体弱,并未逞能。

    休整一番,继续上路,冷青翼略显倦怠,坐在马上,颠簸间昏昏欲睡,莫无知其身子刚好,风餐露宿,操劳赶路,胃腹难免不适,一直辅以内息,默不作声替其暖着护着。

    除此之外,薛语昕也一直关心左右。心疾治疗之后,并非根治,终身服药,还需心法加护,不得劳累,情绪激动,如此便可安安心心度过十年。

    萧墨尘和温凛两骑当先,其余暗卫策马在后,一行人也算浩荡。不让任何生人近身,所用食水,皆用银针试毒,谨小慎微,防患于未然。

    如此一路安静无扰,又行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晨间,众人上马继续前行,行将不到半个时辰,却出了异状。冷青翼和薛语昕先后出现不适,先是头晕,四肢乏力虚脱,接着症状略有不同,冷青翼是腹痛,薛语昕是胸痛。众人又疑又惊,赶紧下马查看。温凛义不容辞,观色、问询、切脉、触诊……一一做了,事情却越发蹊跷。不是急症,不似中毒,脉象只因疼痛而虚,再无其他,再触及痛处,更是古怪。若说腹痛,多为痉挛抽绞,而冷青翼腹部柔软,加之莫无一直用内力暖着,触之丝毫不冷,与一般腹痛症状毫不类似;再说胸痛,多有心率失调或骨裂,但薛语昕一切皆好,只说疼,绞着疼。

    医者望闻问切,一切皆是正常,百思不得其解,便求起因。前几日皆好,何故今日这般?若说是毒或是药,众人同吃同睡同行,均无异常,唯独此二人,再者水食服用前,银针已探,一路上也无生人靠近,如何而发,简直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是有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这么奇怪,我们好像没事……”

    “怎会这般诡异……不会是些不净……”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面色紧张,本就危机四伏,又遇不明不懂之事,难免惊慌。

    二人见耽搁行程,带来恐慌,自觉过意不去。冷青翼直说几日来奔波,兴许是累了,也不是特别疼得厉害,大约歇歇就好,薛语昕跟着应和。

    萧墨尘心中百转千回,事出必有因,奈何不得要领。

    惴惴不安间,众人只得继续前行,只希望真如冷青翼所说,歇歇也就好了。

    不多久,便出了城镇,前方一片近郊野地,易埋陷阱,掩埋伏。萧墨尘安排几名暗卫先行探路,一切无恙,方才领着众人策马奔行,至天黑,于山脚下停歇,一路寂静,无人打扰。山高却不陡,相约明日越山而过,等到了云起镇,再行一个半时辰,便是冥城。

    “如何?疼得厉害?”

    下了马,冷青翼微微蜷缩,落地站不稳,压着腹间直不起腰。莫无一把将他抱起,放于一棵树边,焦急询问。

    “嗯……”冷青翼脸色发白,额间是汗,确实疼得厉害,只是疼,依旧没有其他任何症状,“小昕呢……”

    “与你一般。”莫无大手覆上,内息不断,却是收效甚微。

    “别担心……”冷青翼吃力笑起,伸出手指来,戳了戳莫无紧皱的眉,“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心疾治好后,你胃腹本就最虚,如今又……”莫无话说一半,却见冷青翼浑身一颤,满面愕然,转而看向一旁由温凛看顾着的薛语昕,不觉疑惑,“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了……”冷青翼疼得煞白的脸上,骤然满是光彩,拉着莫无手臂,吃力地想要起身,“带我……唔……带我去小昕那里……”

    “……”莫无并不多说多问,抱了人,转瞬便来到薛语昕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