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我跟爸爸一样不擅长表达，尤其是一些感性的话。
长大了的我，已经没办法像孩子一样直接说出我对他们的爱，但我至少会用行动正明，用行动来反馈他们对我的照顾。
妈妈跟我说爸爸很坏，爸爸告诉我妈妈很爱说谎。
她说他很小气，小心眼，还会打她。
他说她每次都为了去打牌而骗他，跟他要钱。
他们总会告诉我对方的坏话。
面对他们这样的举动，我从来没做过什幺回应。
他们说的我都亲眼见过，有印象。
我知道他们谁也没有说谎，但谁也没有把全部的事说出来。
妈妈阿姨们只会告诉我爸爸对她们有多坏，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其实还知道妈妈自己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爸爸不断的告诉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常常彻夜不归，喜欢跑出去玩，甚至告诉他她要帮我找一个新的爸爸，但是他不知道，我其实看过他打妈妈打过好几次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幼稚园中班的时候吧。
?啪──?
两人的争执声停止，只剩下我的哭声。
女人的脸上留下深深的掌痕，红红的，一滴眼泪从那上面流过。
他们继续争吵着，男人抓着女人的手，问了她一些问题。
女人偏过头，选择缄默。
接着男人又赏了她一巴掌。
那力道让女人跌坐在沙发上。
她的眼泪一掉，一直掉。
她拿起旁边的话筒，想要打电话，却被男人挂断。
?我要打电话给二哥，我要告诉他!?
她红着眼，大声嚷着。
?不准!我说不准!?
男人斥骂。
我不知道爸爸为甚幺那幺生气。
后来发生什幺事我也不记得了。
那是个很黑很黑，彷彿永远不会天亮的夜晚。
我只记得，妈妈掉了很多很多的眼泪。
我只记得，妈妈的脸被打的很红很红。
我只记得，我站在旁边，哭的很大声很大声
我也有印象，妈妈曾跟爸爸说要带我去外婆家玩，结果后来把我放在阿姨家，自己去外婆家。
让我有整整一个月都在阿姨那边上幼稚园。
我一直都装做不知道，不记得，也不会直接戳破他们没有说出来的实话，就只能当做不知道。
甚至连妈妈他们那里的方言我也都装做听不懂，每当她们谈了些可能不想让我知道的事，都会用方言讲，我也是装做听不懂。
但怎幺可能，从小听到大的。
我已经有太多事情吞在心里装做自己不知道了。
爸妈之间的事，还有黄泊轩他们家的事。
每次面对爸爸和妈妈，我都觉得自己像夹心饼乾。
不管做什幺决定，都有一方会受到伤害。
就像有次我记错了要去外婆家的时间，害的妈妈他们机票几个月前就已经订下去了，只能跟着阿姨还有阿涵三个人一起。
那个时候我很自责，我知道爸爸不可能会通融，而且我其实也没那个胆量告诉他。
去那里也是要一个月的时间，就代表他要自己一个人在家一个月，我知道其实他害怕孤单。
可是妈妈见到我的时间更少，而且因为怕爸爸生气，除了他们离婚时协议的，让她固定时间内来见我两到三天，我甚至都不敢偷偷跟她连繫。
我已经伤害到妈妈那幺多了，我还要因为自己不敢跟爸爸沟通，自己的懦弱，在让妈妈伤一次心。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妈妈总会跟我说:?没关係，没关係。?
但是我知道其实她很难过。
我知道我就是她的一切。
我听到阿姨问过她:?如果这样我们还要回去吗??
妈妈回答:?如果她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伤害了妈妈
我真的很差劲，对吧?
以前是，现在还是。
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只能让他们为我一次次受伤。
我一直很羡慕美国那边的人们，他们很多人家庭关係虽然複杂，但却不会尴尬。
亲生父母离婚了还能是好朋友，不会为了孩子争风吃醋。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我说过，如果时光流转，我还是会希望他们分开。
对他们好，对我也好，即使当夹心饼乾，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整天吵架或者是冷战的样子。
他们教会我独立，我很感谢。
这些际遇让我成长，我会永远放在心中。
即使我不承认自己是闪闪发光，但就像黄泊轩说的。
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经历了这些事。
?欧怡玲!爸爸出去运动喔!? 他在客厅喊着。
我应了声，在他出去后坐到了客厅。
我不讨厌他，真的。
我知道他很爱我，我知道。
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取代妈妈在我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