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地系上安全带，一旁随即便递来了一个食品袋。
“是什么？”他没有接过，只是反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对方将东西放在他膝上，踩下离合驱动车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白色的食品袋。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饭盒，旁边还立着一个同色系同花纹的杯子。
打开，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一杯豆浆隐隐传来诱人的香味儿。
他目光一暗，这……曾经是自己最爱吃的早点。有的时候早晨来不及给大家做早饭的时候，他都会和那个背着浅蓝色御宅屋的男子一起，到小巷口地铁站附近的那家早点店去买这两样东西。
“我不饿。”他敛下眸，将东西放在一旁。
专心开车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巷口那家的，你平日最爱吃。”
他抿了抿唇，似有不悦，“我说了我不饿。”
正说着，扁平精瘦的腹部就发来了抗议的声音。从早上忙碌到现在都还未来及享受美食的肚子觉得自己很需要最喜欢的包子和豆浆。
开车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来沉稳儒雅的男子第一次如此丢脸，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他脸色有些窘涩地撇开头，耳垂透着异样的红色。
对方笑着摇了摇头，把东西又递给了他，“快吃吧，堂堂的心理学博士，难道还要我像对希宇一样哄你吗？”
他咬着下唇，尴尬地白了对方一眼。
“吃吧。”对方未再多言，将注意力放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膝上的东西半天，才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拿出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吃了起来。
他素来是个斯文儒雅的人，就连吃饭也不例外。别的男人在饥饿时都狼吞虎咽，他却依然还能保持着优雅的吃相，慢条斯理地解决自己的这顿早餐。等一顿饭吃完，对方的目的地也到了。
他从车窗往外开，“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笑了笑，为他解开安全带，走下车转个圈绅士地为他打开车门，“自然是有事才来的。”
…………………………
毓泰打开房门，就看到略商伴着恒久站在门外。他微愣了一下，遂赶紧微笑侧身让开。
“快请进！”
恒久侧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略商，在他的推动下走进了毓泰目前所住的酒店房间。
“身体好些了吗？”略商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对面给二人倒水的毓泰。
“嗯。”毓泰点了点头，“昨晚张队长送我回来之前到药店给我买了一些止咳化痰的药，让我回来冲水喝一些，这样晚上就不会咳嗽了。”
略商颔首，道：“他做消防队长这么多年，这些经验还是值得信服的。”
毓泰莞尔，在二人对面坐下，“你们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而来吧。”
“九泉巷荒宅无缘无故着火，调查科非常重视。说不定昨晚的事件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所以我想来找你再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
略商从口袋里拿出调查科统一配发的随身记录册准备做记录，一枚银色的警徽跟着一起被带了出来，掉在他和恒久之间的沙发上。
恒久神色一变，微微撇开了脸，平淡的神情闪过些许不自然。略商却似乎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很随意地拿起警徽放回了裤兜里。
他转而对毓泰道：“我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你到九泉巷，是因为有了新的发现？”
“对。”毓泰一直微微敛眸，似乎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波动。听到略商问他，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的桌子上拿来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你看一下这个。”
这是一份调查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隐秘资料，上面全部都是英文攥写，很显然这是毓泰带过来的东西。
“这是亚当?肯特在担任大英博物馆华夏古文化馆区馆长的时候的工作记录？”略商边看边道。
“对。”毓泰点了点头，探身到他面前指了指其中一行文字，“你看这里，写的很清楚。在他担任华夏古文化馆馆长期间，这里曾经破例五次引进了七件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华夏古艺术珍品，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枚很珍贵的‘贵人老天珠’。”
“这件东西有什么问题吗？”略商疑惑不解。
毓泰莞尔，道：“你或许对古玩方面的知识不太了解，这件珍宝，是传世孤品，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经发现是要被我国严密收藏起来的。”
略商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严肃道：“然而……这样东西却被死者亚当?肯特弄到了大英博物馆里。““没错。”
“而且最让我起疑的地方，是这里……”他又顺手往下指了两行，“亚当?肯特在离开大英博物馆之前，收获的最后一件馆藏，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略商眨巴了一下眼睛。
毓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未来及的开口，一旁的恒久突然道：“这是原本在八国联军侵占京城的时候，焚毁了万园之园掠夺走的珍宝。”
“八国联军侵占京城？”略商蹙眉。
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丝极快的念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还未来得及细究。
毓泰看着他，凝眉道：“那是1900年。”
“……”略商一怔，“我似乎……”
“1901年，九泉巷荒宅的主人从英国来到海城，兴建了这座小楼。”
略商单手托腮，凝眉深思，“仅一年时间？”
“所以，我总觉得这九泉巷荒宅，并没有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说着，他抚了抚额头，似乎又想到了昨晚的经历，“而且我昨天也验证了自己的这一点看法。在着火之前，我在荒宅地下室里面，看到了很多英国早期的一些图案，我觉得，很像某个家族的徽章。而其中几个字符，似乎是玛雅人的文字。”
略商沉吟不语，恒久坐在一旁，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毓泰，手垂在身侧轻轻敲击着大腿侧面的肌肤。
“我总觉得……”略商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这九泉巷内的两宗案件，似乎都和古玩珍宝牵连颇多。”
“此话怎么说？”毓泰反问。
“因为对于荒宅传说的红宝石项链感兴趣而夜探九泉巷荒宅的海城大学考古系的学生，他们本身涉足的，就是古玩的鉴赏和发掘。而这亚当?肯特，又曾经在大英博物馆担任过华夏馆的馆长。”他想了想，道：“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呢？”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三个人坐在那里，似乎都在考虑着这其中隐藏的内情，却又始终不得其解。
“这样吧。”略商一拍腿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到九泉巷去看看。”
“可那里已经被烧毁……”毓泰跟着站起身，道。
略商摇了摇头，“我昨晚看了一下，因为火源是从东边起来的，地下室的部分因为本身就凹下去一部分，所以焚毁的并不严重。”
“可昨晚那里才出过事，你现在过去也许会很危险的。”毓泰焦急地道。
略商微微一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着他起身，却始终一副冷淡的事不关己的表情的恒久。
毓泰看着他，微微敛下了眸，“我的意思是，或许多个人一起去比较好。如今案情错综复杂，我们并不知道其中隐含的危险到底有多少，还是小心为上。”
“没事。”略商笑了笑，“我和恒久一起去，你身体刚刚恢复，就好好休息。”说着，他拍了拍毓泰的肩。
“嗯。”毓泰点了点头，“你……们小心一点儿。”
“好。”略商颔首，扶了恒久后腰一把。
恒久点了点头，朝毓泰礼貌地一颔首，跟着略商往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正准备按门铃，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沉甸甸的，都要支撑不住了。
“幸好你开门了。”他笑着道，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并不是房间的主人。
“崔警官？”张文健惊讶道：“你也来看毓先生？”
略商愣了一下，侧首看了毓泰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着侧开身。
“张队长也来了？我刚给毓泰录完口供，正要走。”
“哦。”张文健爽朗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昨晚毓先生有些不舒服，我给他带来一些海城的小吃，还有一些缓解的药。”
“好。”略商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饭再聊。”他拉了慢吞吞的恒久一把，让张文健走进房间。
“没问题，到时候一定去。”张文健爽快地答应了。
略商和恒久相携离开，毓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垂下头不知何意的笑了一下，略带苦涩和哀伤。
“毓先生。”在屋里把东西放下的张文健看他还站在门口，高声唤了一句。
他回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来了。”
房门，轻轻关上，酒店的走廊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80、死亡
到达九泉巷荒宅的时候，夜色早已降临。这个原本就冷清的小巷深处也因为凶案和火灾的连续发生而变得更加荒凉，四周还隐约带着烈火焚烧之后的衰败。曾经的荒宅，如今到彻彻底底成了一栋死宅。
他将车停在了巷口路边隐蔽处，步行进入了九泉巷深处。穿过被焚烧殆尽的焦土花园，跨过断壁残垣的客厅，他来到了还保持的相对比较完整的地下室入口处。
他的手里拿的是张印了一个繁琐花纹的图案，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在这花纹中藤蔓缠绕之下，有几个特殊的字符隐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