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盯着眼前的一扇老旧的木门，轻轻将其推开。锈蚀的门扉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一楼大厅内，让人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下面似乎别有洞天。”云溪从他身后往里面看了一眼，依然是一节拐弯楼梯，通往下方黑洞洞的某个空间。
“我们下去看看。”陵越掏出腰间的配枪，先一步走了进去。
云溪谨慎地跟在他后面，小心地防范着四周的情况。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少有人来。”他看着角落落满的灰尘以及墙角旮旯随处堆着的杂物箱子上满布的蛛网。
陵越借着头顶小天窗微弱的光线看着脚下的路，微微皱起眉头，“既然是少有人来的样子，那个人带着一套清朝的官服来这里做什么？”
云溪一愕，觉得陵越似乎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他就是拐弯推开了门走进了这里。”
两人一边说着，很快就来到了地下一层。这里和一楼大厅的布局差不多，现有的痕迹可以看出曾经这里也被做为考古系的教学场所使用过。但却不知什么原因，最后竟然荒废了。
陵越和云溪依次看过了每一扇门，最后在尽头的一个暗红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所有的门把上都落满了灰尘，只有这个是干净的。”陵越指了指金漆斑驳的门把手，“也就是说目前只有这个地方在使用。”
云溪抿了一下唇，思索道：“那个人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陵越扭动了一下门把，毫无悬念是完全锁死的。他放弃开门，转而观察起四周的情况，这里依然和楼梯那里的情况差不多，到处都堆满了一些木头做的箱子，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印上了一些字。
云溪站在他身后不远，轻轻抿着唇沉默不语。突然，他裤兜内发出微弱的震动声。他神情一凛，抬头看了眼依然在研究那些木箱子的陵越，悄然从裤兜内拿出手机打开了界面，里面只有寥寥两句话。他的手机之前一直被陵越收着，今日出门才还给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讯息……
他快速看完，再次将手机放回裤兜内。这一切从头至尾，另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研究了半天，陵越才发现这些木箱子上的字都是相同的。
“光华玩具厂？”陵越微微皱眉，“这一个大学的考古系，买来这么多的玩具做什么？”
云溪没有做声，四周打量着环境，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天我碰到的那个男人确实有什么事情要隐瞒，那么就很有可能，他会觉得我撞破了他的秘密，同时也就有可能会想要除掉我。”他说完，回头看向陵越，却见对方微微含笑地望着自己。
“干嘛？”他不悦地瞪了对方一眼。
陵越莞尔，道：“你分析案情的时候，还是那么凌厉。”
云溪面容一僵，忿忿地撇开脸，“既然你还有闲情逸致胡说，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倒要去看看，当日的到底是什么人。”
“云溪。”陵越伸手拉住了他，“你不必去，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
云溪猛地转身，急问道：“是谁？”
陵越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海城大学考古系系主任，柳建民。”
“你能确定是他？”云溪道。
陵越点了点头，“我见过他很多次，不会认错的。更主要的是，你说的那个清朝的官服，我曾经见到过。”
“在哪里？”
“同样是我遇到你的那一天，在我刚到达考古系的时候，他们一楼大厅的那个珍贵文物的展柜里。”
云溪深锁眉头，一脸费解：“若那个人是考古系的负责人，那么我之前看到的事，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呢？”
“你还记得前两天我们发现的那个女死者吗？柳怡心？”
“嗯。”
“昨天已经查明，那个柳怡心就是柳建民的女儿。”说到这里，陵越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凌厉而沉凝，“我一直都怀疑柳怡心的死，而如今再结合他们父女的关系，以及你说的情况，我更加怀疑她当初杀害夏荷的目的以及她的死因了。”
“你想说什么？”云溪看着他一副有所猜测的表情，问道。
陵越道：“我还需要去查证一下，才能最后确认。”说着，他便与云溪一起往楼上走，出了考古系的教学楼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而去。
到之前已经打了电话，约的人果然来的很快，依然是那副爽朗豁达的笑容。
“陵警长。”张乐迎了上来，微笑着和陵越握手打招呼。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帮忙。”陵越道。
“我？”张乐不解。
陵越点了点头，道：“我想知道，你们考古系里用来教学的古物，是不是可以被学生借来研究的？”
张乐不解他其中的深意，却依然老实地点了点头，“没错，但是都必须要在柳主任和任课老师的批准以及监督下才可以。”
陵越微微颔首，思索了片刻后又道：“那这件事情平时应该学院里都有记录的吧。”
“对。”
“是谁负责的？”
“管理古物的老师以及系主任都有一份。”
“这样啊。”陵越想了一下，笑着拍了拍张乐的肩，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就只是这样？”张乐没想到这个忙竟然这么简单。
陵越笑了笑，道：“只是这样就已然是帮了大忙了。”
说完，他和张乐道别，和云溪又再次离开。
“去哪里？”云溪看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
陵越莞尔，道：“自然是考古系管理文物的办公室。”
89、分离
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查完，陵越和云溪开着车返回了住处。到家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路面上洒下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投射出二人修长的剪影。
“你所要寻找的，是既有夏荷又有柳怡心名字的古物记录。”
“对。”
“而我说的那件清朝的官服，就在其中。
“没错。”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走，彼此都在思考着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陵越微微侧首，看着云溪低头凝眉深思时候严肃的面容，不觉露出微笑，“云溪，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灯笼红和鸡冠红的区别？”
云溪一愣，恍然想起之前很早的时候，陵越似乎提过一次。
“到底有什么区别？”云溪反问道。
“其实他们都属于红色玉石类翡翠的一种，很早的时候曾经……”陵越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神冷凝地盯着前方。
云溪一愕，顺着他的目光往楼梯之上看，发现他们居住的房子竟然大门敞开着，屋内漆黑一片。
“你后退。”
陵越从腰间拿出配枪，下意识地将云溪护在身后。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瞬间冷凝下来的表情，以及凌厉晦暗的眸光。
他悄悄走上最后几层台阶，靠着墙来到房门口。从他的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到门口不足半米的范围内，已经是凌乱一片，很明显被人刻意地翻找过。他心中一凛，这个地方虽然老旧，治安情况却一直很好。即使是之前无人居住的那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入室行窃的情况，而如今他们住进来，却有人闯了进来……
陵越目光一沉，握在手里的枪换到另一只手上，转而走到楼梯墙壁上的一个消防箱旁边，从裤兜内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锋芒锐利的宝剑。
“焚寂？”云溪大愕，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看着他吃惊的表情，陵越莞尔，低声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说着，他将焚寂拿出来递给云溪，“里面的情况不知如何，你擅用焚寂，拿着也可自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眸异光流转，突然含义莫测地笑了笑，伸手抚上云溪脖颈后面，“但云溪应该不会拿了剑就跑的吧？”
云溪冷漠地甩开他的手，“废话真多，若是里面有人，我们早就死了。”说着，他拔出焚寂，先一步走到门侧，戒备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陵越站在大门侧面，与他做了一个二人同时行动的手势。随后，二人一起冲入门内，陵越打开门边的大灯，而云溪则握剑戒备，环顾四周的情况。客厅杂乱不堪，所有柜子的抽屉均被打开，里面的物品凌乱的丢弃在地上，可见对方行动十分匆忙焦急。
陵越眉头紧皱，眼睛却一直盯着卧室半掩的房门。周围一片静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楼下人流的吵杂声。他屏息凝神，握在手中的手枪悄悄扣下了击锤，脚步轻缓小心地朝着卧室靠近。
然而就在他伸手推开门的一瞬间，昏暗的房间内突然闪出一道银光。陵越快速躲避，却依然被它擦过手掌，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如此熟悉的伤口，见过一次大概都不会忘记的。
“悭臾。”陵越退后了一步，看着卧室的方向。
那人依旧穿着惯常的黑色衣服，几乎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银色钢琴线在他的手下就犹如有生命的灵蛇一般，顺从着他的指令收放自如。
“又见面了，陵警长。”
陵越沉凝着眉宇，冷冷地望着他，“如果可以的话，像你这样的人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
听他如此说，悭臾却也不恼，只是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但很可惜，你扣住了我们的人，简直就是逼着我不得不来见你呀。”说着，他扫了一眼陵越身后。
陵越顺着他的目光侧过头，余光只看到云溪远远站在门口，手中握着焚寂做出防备的姿态。心中涌上一股无法名状的暖流，将自悭臾出现以来的担忧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悭臾的目光多了一份镇定从容，“欧阳少恭这一次又在谋划什么，九泉巷荒宅里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陵越，多日不见你似乎愚蠢了很多。”悭臾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这样的问题我可能回答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