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中箭
“变身——”
下半夜时,狭窄的房中一道银芒乍现,卡斯半睁半闭着炽红深邃的眸,庸懒翘起二郎腿,眼巴巴盯着天花板。是夜,窗外风急,树叶唰唰吹拂,鸟儿亦比往日叫的欢,夜带着烦躁的味道。
漆黑中,两道血『色』的眸照耀周遭,抿开的嫣红唇瓣,似翻滚的玫瑰花海,耐看中带着懒懒的魅『惑』。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开来,枕在身下,而几根绿『色』的伴着刘海的漂浮,显得『色』彩斑斓甚有生机。
右脚一只牛皮靴,左脚光『裸』,靴被踢向墙壁,再折回来套回脚尖,这般扔飞盘的游戏他做得不下几十遍,等待一直未归的蠢女人。银『色』的衣襟微微敞开,古铜『色』的肌肤在夜中喧嚣其健美,他饶有兴趣在被褥边画着一个个圈圈,边愤懑边嘟囔道:“蠢女人,我画圈圈诅咒你丫的。”叫你不回来,叫你不回来!他便像个怨夫,苦等未果,不得已将中指按在额前,炽蛇窜动,满室的血『色』……
半响,耳畔传来嘶哑的叫喊,他寻声而去,将房檐钻个大窟窿,直奔遥远的声源而去,依稀中,有凄厉的叫喊求助声。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刚下过雨的缘故,略微泥泞,黑糊糊看不清杂早分布,长靴如铁钉般稳稳落地,卡斯一双炽眸,便似两个缩小版太阳般,令周遭燃烧起来,顿时树叶狂飞而舞,踩着杂早寻声而去,“啊”卡斯一声尖叫,亦不设防掉入那猎人陷阱中,只听“扑通”巨响,洞中传来“该死的”咆哮……
“是谁?”
角落中,传来颤抖的话语。
“你是谁?”
卡斯反问,指尖伸开,火苗从指甲中窜出,微微照亮洞『穴』,很宽广,骸骨遍地,动物的,人的分不清,角落中有具娇躯畏缩着攀住杂枝,那张端庄无暇的面颊,令卡斯不由一惊。“是你?”
“卡斯公子?”
阎不悔颤巍巍试探。
“你是……”
“公子!”那一刻,栖息一日的委屈,全全泄『露』而出,阎不悔的泪珠噼里啪啦流淌下来,那般凄楚可怜。卡斯走上前,凝视她浑身脏兮兮的模样,看着她鼻梁似被划破皮,发丝凌『乱』蓬头垢面。“公子……”出于本能,阎不悔就近扑入卡斯怀中,牢牢拥着他发泄满腔的孤单和害怕,于这洞『穴』中,过着最寒冷的春季。“我以为我会死,我以为不悔再也见不到你和韩姐姐。”
“我带你离开。”话落,卡斯扶起阎不悔,她却踉跄停滞,瞥了瞥腿,淡若而坚强说:“我的腿摔骨折了。”她的右腿依稀残余着血迹。“别耗费力气,省着精力带我上去,韩姐姐会帮我医。”听从她的意见,卡斯将阎不悔背在肩上,邪佞叮嘱道:“抓住,别松开!”那一刹那,敛足,运气,刚欲飞身冲出洞『穴』,却惊觉天『色』渐亮,而他的身体正处于瘫痪状态,只听“啪”的一声,结果,可想而知……
“啊……”
凄惨的喊叫声,在深的只见底而不见天日的洞『穴』中一遍遍回『荡』,仿佛讥讽和羞辱卡斯的暗夜笑声。在黎明前的东方渐白,卡斯和阎不悔双双坠落洞底,砸在骸骨上,摔的人仰八翻甚为狼狈,卡斯显得很绅士,一双精壮的臂将阎不悔柔弱的身子拖在胸前,而坚硬的背摩擦的布帛纷飞。
“见鬼的,该死!”卡斯咬牙切齿衔着舌尖,疼痛的眉梢翘起,如花海般承载涟漪的唇瓣抿起抹耐人寻味的吞噬冷笑,夹杂一丝丝难得羞涩的尴尬。
“公子,你怎么样?”阎不悔忙起身扶起卡斯,瞧着他背后银『色』的衣襟被摩破,『裸』『露』的古铜『色』肌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眼泪便在眼圈旋着转,腿骨骨折,行动不便,她便咬住下唇将裙摆的内衬撕碎,替卡斯擦拭背部的淤伤……
“目前死不了。”
卡斯懒洋洋回一句,一双火热的眸凝视洞口,满面的愤恨,仿佛欲将那天幕戳个窟窿出来才泄愤。靠,看模样,他真成那坐井观天的青蛙了!
“你的伤……”
“会自动愈合!”这便是妖孽的好处,真身没人类那么脆弱。“天要亮了,本大爷除了撑这具身体,连你的骨骼都没辙。娘的,我忍!”卡斯毫不忌惮拨开骸骨坐下身,脑海中残余那抹模糊的容颜,想象倘若她回来,看到他失踪,那副母野叉的鬼脸,既可恨,可怜又相当可怕呀……
“对不起公子。”
“你说啥鬼话?”左句对不起,又一句抱歉,那蠢女人就从不跟他这般客气,开口闭口臭男人,像叫坐骑般呼来呵去,哪有她这般娴熟识大体?也好,上不去就上不去,反正他想逃离她这霉星,给个教训的好,免得将来更骑着他脖颈拉便便,令他男『性』的尊严三不五十就扫地一空。
“不悔又连累公子和我一起遭罪。”
“是我自己跌下来的。”他可没那么虚伪,实话说没打算救她,是碰巧掉进来了,没办法,一个也走,俩个也带,孰料如此倒霉,偏偏赶这个时辰,没有蠢女人的唧唧喳喳,倒显得枯燥无味。
“那公子怎么办?韩姐姐等的一定很急!”
“凉拌!”卡斯奴奴嘴,将粗糙的指抚上樱红的唇瓣,衔着滑溜的舌尖,半盘着老太爷的腿,庸懒盯着洞『穴』的石壁,这是一个很深,很结实的洞『穴』,挖洞以后以石头堆砌,来防止猎物逃生,原本该有何绳索,只因年久荒废,无人来营救,谁倒霉谁掉下来,便只有坐干牢等死的份儿。
“啊……”
“消停眯着吧,我陪你一起,只有等着晚上!”卡斯眯起眸将双臂弯向中间,头懒洋洋枕上,唇瓣偶尔撑开,似准备就寝的前奏。“你最好给我闭上眼睛,大睡十个时辰,看到我失踪,别哭别闹,往你脚下瞧,别踩到本大爷,要不我们一起死这个鬼地方。”卡斯善心提醒,便闭眸装睡,不知是不悔的气息影响,亦或是对韩歪歪的担心,半响,他烦躁起身,倏地将阎不悔扯近身边,略微粗鲁拽住她手腕问道:“你叫什么、什么阎不悔是吧?”
“恩。”
“你和蠢女人……不是,韩歪歪……的关系好是不是?”卡斯忽然对那只忽然冒出来领养他的母夜叉很有探讨的兴趣,闲来无聊,烦闷至极,不如用那个蠢女人做笑料取取乐子,反正她够可恨,却蛮逗趣。
“呵呵,看样卡斯公子确是不记得了,从前提到韩姐姐,你的眼睛都会窜红,你句句‘我的女人’,不准我哥染指,够霸道,亦够天真,平日见你那副标准情人的模样,我都羡慕韩姐姐。”
“我的女人?”卡斯重复一遍,心想,这话听着耳熟,貌似,貌似……他从前见鬼的有病,惹个大麻烦来爱。
“卡斯公子是想试探和韩姐姐究竟是何关系吧?”
“没错!”
明人不说暗话,那丫头鬼的很,他怕上当受骗,老大不小徒自伤悲!双腿交叠,微微瞧起,撩开衣襟身体半倾斜,大咧咧倚着洞壁,那副身材颀长有型,完美的比例突显他狂野如斯的气质,尤以炽红如血,诱人蛊『惑』的眸子和那半启未启,笑起来既冷又耐看的笑令人难挪开视线,不经意中流『露』的风姿,是那般的『迷』绚,仿佛抢了日月的光辉,将洞『穴』照的有了细微的光亮,看的阎不悔亦痴『迷』。“好英俊的公子!”她心中暗叹,世上为何有如此长相俊俏,令人着『迷』的男子,哪怕是妖孽,亦那般的不令人畏惧,暴躁中却透着致命的诱『惑』,些微的『性』感和与生俱来的尊贵形成一副姣好的肖像画卷,而勾勒的笔墨,处处皆有绽放光彩的魅力。看着,看着,阎不悔暗自感伤,眉黛微润,心落空虚却故作坦然抬眸说:“公子若怀疑,那大可不必,因为不悔是亲眼目睹你们两个是如何的生死不渝!”
“哦?”
卡斯挑眉,似在等待,那双鹰般的利眸中,迸发既欲逃避,又有期待的矛盾光芒,思绪蠢蠢波动。
“那段时日,你们两个,成为不悔病愈的一大诱因。韩姐姐的菩萨心肠,公子的仗义直率……”阎不悔微叹口气,对上卡斯的瞳眸甚为真挚娓娓阐述。“公子,我知你若不在乎,亦不会询问,故尔,不悔能原原本本将我所知的讲给你听,你亦得好好照顾韩姐姐,疼她,爱她,像从前一样宠她,因为,那是个值得你爱的可爱女子!”阎不悔语重心长叹曰,我心本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不能得眼前的男子,便将他推向幸福之源,笑着,哪怕苦笑,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便是阎不悔,有过『迷』离的心动,却扼杀于心灵深处。“韩姐姐很可怜,听闻5、6年前,因我堡中失窃的御血藏宝图而被杀全家,爹,娘,未婚夫个个惨死,而她却坚强地活下来,学医救人,惩善扬恶,那段时日,她过的是我所不敢想象的苦难日子,却造就她异常开朗却坚强的『性』格。
为查明父母被杀真相,她想尽办法潜入赤血堡,嫁与我哥做侍妾,虽装痴半傻,却受到嫂嫂们的排斥,对她严刑,虐待,甚至谋杀,而公子却一直呆在她身边看热闹。我听韩姐姐说,你们曾有冤仇,她10岁时调皮得罪一条蛇,而令你憎恨到想要报复,孰料,人算,妖算,却不抵一个‘缘’字,当日韩姐姐被休时,踩着针板,踏过火盆,你一气之下,将我赤血堡吹的漫天狂沙,风暴肆虐,我们全给您吹飞了起来。
再后来,韩姐姐开了医馆,却不计前嫌替不悔医治旧疾,而公子时常去捣『乱』,你们吵吵闹闹斗嘴斗的不可开交,不过很单纯,很有趣,那时,你便和我哥对峙,和骆彬叫阵,和所有跟韩姐姐走的亲的男人吹胡子瞪眼睛。后来一个叫茉莉的青楼花魁将你们『逼』上了极限,你便和韩姐姐成了情人喽,张嘴闭嘴‘我的女人’,你爱她可爱到骨子中,谁也碰不得,谁也骂不得,宝贝的很哪。”
“我那没出息?”卡斯咧咧嘴,尴尬地挑起眉,听着描绘的生动真切,他亦提起了神,眼睛瞪的骨碌溜圆,一簇簇的火苗恣情窜动。
“呵呵,公子是懂得辨别真金。正值情浓时,你却忽然失踪,韩姐姐疯狂的四处寻找,时常流泪。站那十里长河边,一等便是几日几夜,劝吃吃不下,劝喝却咳嗽,仿佛便在强撑着等公子回来,给她,一个解释,一个拥抱,一句‘歪丫头’。医馆中,只剩她一人吃饭,一人欢笑,时常见她多摆一双筷子,多盛一勺汤,对着你常坐的椅子发呆,一呆便是一顿饭的功夫。打开门,她强颜欢笑,故作乐天,可关起门,躲进被窝,她哭的比谁都伤心,少了公子你,她的世界就空了,刚得到的满满的快乐,全成了泡影!我和哥离开后,听闻她常站在悬崖边,也许想等你,也许便是想徇情,不悔也不清楚韩姐姐那些时日是如何熬过来的?医馆一场大火,彬死了,韩姐姐一无所有,又开始流亡,可她从未放弃公子,公子可曾体会她的孤单和心伤?”
“我……”他从不知这些事,仿佛听着一个痴情女和薄情郎的故事,而男主角,便是他这个想抛妻了之的混帐!
“所以说,公子,你该珍惜韩姐姐,她这一世命薄,过的苦,无亲无故,只剩下你一个希望和依赖。”
“没听蠢女人说过……”
“她不说,是不想你替她心疼,她也怕她再忍不住伤心。”阎不悔清清楚楚地替卡斯分析道:“同为女人,我能体会那种感受。”
“蠢兮……”
“啊?”
“我去找蠢女人。”话落,卡斯“咻”一下站起身,攀着洞壁,学着蜘蛛爬行,半响,只听“啊”的惨叫,他甚英勇从上方“啪嗒”一声摔落,四仰八叉成“大”字型几尽亲吻尸骸骨……
“公子,公子......”
“我活着,安~~~”卡斯冲她摆个“v”手势,踉跄爬起身,狠狠垂着洞壁,咬住下唇恼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忽然想起那蠢女人替他偷『药』草,不会有危险吧?撩开遮掩眸子的柔顺刘海,伸开中指对准炽蛇,修长的指,仿佛银钗,在对壁上画下一道圆弧,扩大的光圈中有一幕模糊的画面:
一个漆黑的地牢中,『潮』湿的墙壁正滴答着水珠,而四个人正被绑住手脚畏缩在角落,地牢门“咯吱”被推开,一个嫣『色』长袍,手持拂尘的太监拎着蜡烛,缓缓的走了进去,依稀能看到韩歪歪满身狼狈的模样。
骤然,光圈从洞中消逝,只有残余的水痕悄悄流淌,卡斯踉跄扶住墙,韩歪歪那憔悴的容颜令他再亦平静等待,一根根的幽长发丝,将缠绕的束套挣破,瀑布般的长发披肩过肩吹打银衫,唇瓣由嫣红转嫣黑,仿佛是被满腔的气憋的发狂,安静的洞『穴』中,除了他急促的喘息,便是攥紧的拳头“咯咯”响无穷。果真,她果真被逮住,该死的,为何她就不能令他省心,不『操』心?
“见鬼!”
他咆哮而起,凝视着修长的指,看着粗糙的掌纹,和长靴一起攀住洞壁,明知躯体撑不了几时,却不想妄自等待,尤其想到,那蠢女人『性』子烈,不服软,万一有何,有何万一,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上次是毁容,这次能毁哪?只有一条命,他绝不允许,不管是爱,是责任,他都不允许“他的女人”受任何伤害……
“公子,你等等。”阎不悔理智地抓住他脚踝,劝道:“你这般做也是枉然,明知不行,为何却要冒险,难道公子想和不悔一样摔断腿?我若瘸,也就罢了,你若有何闪失,韩姐姐怎么办?”
“她被抓了……”
“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也急啊,可公子不能冒失,得从长计议,我怕你摔坏身体,到晚上也救不成。”
“你滚开。”卡斯红了眼,“啪”一脚将阎不悔踹开,那具娇躯不堪负荷,被踹到洞角落磕的浑身青肿,眼泪选在眼圈,却生生憋住,这般疼痛的滋味,不止是身,而且是心,从里到外皆被击毁。
“不悔……”卡斯飞身而下,抱住一动不动的阎不悔,敛起眉仔细查看,却发现她的腿正流着鲜红的血,腿骨处不止骨折,伤痕有加重之势。“你的腿,是不是……”
“没有,有点痛,估计骨折的缘故。”阎不悔边擦拭血,边推推卡斯,皱起眉,满额的冷汗,似正在忍耐。“公子不必担心,小伤而已。”
“那我去救蠢女人。”
阎不悔忽拽住他手腕,问道:“公子果真想冒险上去?”
“就算爬,也得爬上去。”
闻言,阎不悔慌忙松开手,微挪了挪身体,轻笑一声。“公子小心,千万别勉强,若摔下来,不妨将不悔当垫背,没关系的!公子若能离开,赶紧救韩姐姐,我等着你们一起来救不悔离开。”
“你真是个好丫头。”卡斯微微『摸』『摸』她的头,稍微带着宠溺和赞扬。转过身,看不清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颊,顺着洞壁攀登,克服脚下的滑,身体孳孳的摩挲,身体的力量越来越弱,狠狠咬住下唇时血丝从舌尖溜向嘴角,伴着刺目的『色』泽,迎来清晨的第一缕朝阳。“啊……”他咆哮,带着一骨子碎心的苦涩味道,张扬的发丝抽打两腮,不愿放弃,始终坚持,仿佛万丈之高,难如登天。
“啪”
刚爬半中央,身体呈直线摔下来。
“啪”
再爬上去,不懈的努力,换来新一轮的失败,他仰望夜幕,浑身瘫软,手脚正在向柔软化转变。
“啪”
新的尝试,摔的他浑身伤痕累累,瞥向对面,想到那『潮』湿的牢狱,幻想那尖锐的刀很可能刺入那具身体,那颗生命,将从手心溜走时,那种锥心的滋味,从内心深处迸发的恐慌便泛滥……
“公子,你放弃吧!”
阎不悔心疼地说。
“我不……”
他若放弃,蠢女人怎么办?他若放弃,谁救那个歪『性』子的丫头?不是说,他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吗?
“公子,你再摔下去,会没命的。”
“我还活着……”
他爬起身,接着挑战,妖孽的命大,摔不死的,他在心中为自个鼓气加油,就算爬,也得爬出去,一刻的耽搁,许便是终生的遗憾。
“公子……”看着他摔的嘴角溢血,阎不悔疼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不悔求你,就算是妖,也会痛的。”
“丫的,混帐!”
卡斯不信邪地擦干血迹,攀着沿壁,指甲中依稀残余着血『色』的『液』体,直到东升日白,他嘶哑地咆哮:“啊……”那般不甘,那般愤恨,那般的揪心,他仿佛在求炽蛇帮他,可那保护神似亦无能为力。只有任他摔下去,便再亦起不来身,一道银芒照耀洞『穴』,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向骸骨深深……
黑漆漆的地牢,带着明显的血腥味,目所触及,仿佛皆是骸骨拼凑的桌椅和铁架,各种刑具具备,从轻而重陈列。紧挨着地牢,仿佛有个密闭的兵器库,其中装载能毁灭整个皇城的储备。
而进入逍遥王府的地牢中,便犹如走入恐怖的墓场,早替你挖好坟墓,等待你两只脚踩进去便是一命呜呼。狱卒很严肃,仿佛铁面无私,持着宝剑把守,而这走进来不屑斜睇的男人,正是掌管地牢的太监,亦称“公公”……
黑暗的角落中,阎翼,韩歪歪,风情,风血分别被绑住手脚,堆在『潮』湿的地界等待地狱般的审判。严公公甩着拂尘微微走上前,嘴角噙起抹阴险的笑,常年征战于刑场,早成为麻痹的刽子手。“你是我王府的养花丫鬟?”不急不缓,阴阳怪气问道。
“是!”
“你好大的胆子,敢窃入王爷的寝中偷东西?说,你从何而来?有何企图?同党是谁?从实给我招来。”
“我从扬州来,没有企图,只想保命,同党便是身边者,不过他来抓我,不是刺杀王爷的刺客。”韩歪歪甚清晰讲述,很识相坦白交代,并且浅浅一笑,补上一句。“王爷也知道我不是刺客。”
“王爷只吩咐我追问你们的来路,可没有说你交代过什么,你们几个小蟊贼斗胆惹到王爷,哈哈哈~~~”话落,严公公也不罗嗦,挥挥手叫侍卫递过来一个铁盒,盒中装有认罪画押书,他弯下腰,执起笔,像往常一般很自然利落递道韩歪歪面前,笑曰:“签字画押吧,免得受刑。”
“公公,奴婢没有肆意刺杀王爷,这罪名我不敢担。”
“签,或者不签?”
严公公挑起眉凛冽问道。
“麻烦你请王爷……”
“王爷?王爷那是你说请便能请来的,王爷正就寝,由夫人们陪,才懒得理你这刺客的死活,入我地牢,便签字就好,别废话,免得受皮肉苦。”
“你……”难道他欲屈打成招?只两味『药』草,便被喀嚓掉,她何等的命苦?韩歪歪挣扎着绳索,骨碌的眸一个劲的转,脑海急速运转,正绞尽脑汁想着对策。“她不签,你签。”严公公办事亦是利索,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既来此,便葬此,没有他说的,倘若能画押也不必行刑那般麻烦。递过认罪书,双眸依旧淌着血丝的阎翼冷声斥道:“滚——”
“你说什么?”
“滚!”
阎翼狠狠攥着拳,胡『乱』将认罪书推开,除了耳能听,双眸皆失明,整个世界果真成了黑『色』调,而他,从一只凶猛的野狮,化作血淋淋被攻击的羚羊。睁开眼睛,全是天黑,孤独的,只剩下他自己,仿佛小时被继父锁在衣橱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不断的喘息,再喘息……
“你这王八蛋,想造反呀?”严公公怒了,将认罪书向他眼前一砸。“你给我签,今儿个不签,我让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我没有罪!”
阎翼『摸』索着将认罪书撕毁,将碎片一片片扬向半空,像他那般善于经营者,本该懂得自保,这分明有意激怒严公公。韩歪歪悄悄瞄向她攥紧的拳,那揪住裤角的无助模样,仿佛被遗弃的孩童。
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俊美亦俊朗的容颜,眸中的血触目,残余惺惺咸咸的气味,他冷瑟的表情中夹杂痛处,喉咙深处有撕吼,有咆哮,有不甘,还有……恐慌……只有他一个人的黑夜,怕到仿佛欲窒息……他的身体在抖……从未见过阎翼这副模样,英姿凛凛卸下时,只剩一颗对人世的恐惧和不信任……骤然,韩歪歪触上他冰凉的指,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好吧?”
“滚开。”
他狼狈地推开她。
“我……”
“你给我滚出去。”她温和的指刹那融化了他的冰凉,这种怜悯,最令他恐慌。“我不需要你可怜。”
“你们寒暄够了?够了轮到我,来人呀,给这个不识相的蟊贼点颜『色』尝尝,让他知道进逍遥王府地牢,是不是闹玩的。”严公公双手背过去命令,随即,两个侍卫便抬过来烧红的烙铁架,烙铁被烧灼的通红,上刻有“囚”字,架很高,支着火,两人合力将沉甸的烙铲抬出,足见其威力如何?
惊恐于眼前的架势,韩歪歪略有些悔,本想教训教训阎翼,却弄到这般田地。“卡斯,你在哪?”她心中暗喊,却不知,那边的他,早狼狈不堪,却难脱离那个可恨的洞『穴』,拼命用小软身体凿石以泄愤……
“给他上刑!”
“属下遵命……”
两人撂下烙铲,便欲架起阎翼,身旁的风血强撑起身体,将阎翼护住,斗篷脱落,满面烧毁的容颜煞是恐怖,坑坑洼洼的一片一片,仿佛魑魅魍魉吓破人胆儿,两侍卫一倒退,吓的满身冷汗。“公公,怎么办?”
“那这丑八怪架开,架不开就抬着尸体走,这点还用我教你,进地牢者不听话全部喀嚓掉,笨!”
“公公教训的是。”侍卫听从命令,抽出剑,冲着风血,猛地一刺,顿时鲜血漂泊,收不住势,奔涌狂流,从背抽刺入心脏,挣扎半响,护住阎翼的肩膀,耗尽最后一口气道:“堡、堡主,我、我只能护送您、您到此了……”右臂一瘫,斗篷染满鲜血,阎翼双臂狠狠箍紧他,喉咙中发出颤抖沙哑的野兽般叫喊:“风血……”那般的凄厉,那般的疼痛,眼角的泪终于止不住,第一看到阎翼痛哭,混淆着血迹令人心生不忍。“风血……”他胡『乱』『摸』索着,哭的岔声。
“等我教你们吗?”
严公公使个眼『色』,其他侍卫便硬头皮冲上前抬起烙铁,冲着阎翼的脸烫去,满头的银丝飞扬起来,风情捂住胸口以手抵住烙铁,用足内力推阻。“风情……”韩歪歪惊呼出声,狠狠挣开绳子,掏出一根银针倏地『射』向俩侍卫,一根银针串烧两个,烙铲“啪”掉在地上,烫的尘土焦红。
“风情……”韩歪歪扑过去,执起他修长被烫伤的手心,边轻吹冷气,边用衣袖擦掉表面残余的污秽。
“咳咳……咳……我没事。”
“风情。”耳畔,传来阎翼冷冷的呼唤,接着,他浑身的绳子被猛力挣断,手腕处勒痕卷着血,微微站起身,扶着墙壁,耳根听着响,两脚将烙铲踢向小窗,整个地牢被阴森的寒气笼罩。“想杀我吗?”阎翼鹤立鸡群,毅然决然。“来呀……”他勾勾修长的指,嘴角扬起一道嗜血的冷弧。侍卫将他包围起来,打斗声,衣帛撕裂声,兵器磕碰声,他冷绝的命令声:“你们还不滚?”
转过身时,他已被刺中一刀,却执拗的起身再打。“滚呀!”他残酷喊道,韩歪歪知道,那是在叫她,扶起风情,眯起眸盯着严公公挥来的宝剑。“你到底想怎样?”她的眸底满是厌恶之『色』,自有再『逼』她,同归于尽的气魄……
“你们这群不要命的家伙……”
“你这老混帐,你一把剑,我有毒针,敢轻举妄动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韩歪歪恨恨瞪圆骨碌的大眼睛,瞥向阎翼满身带血,瞥向风情气息恹恹,眼前的一幕,充斥令她痛恨的血腥,脖颈被抵着剑,指尖撵着毒针,秀眉微微蹙起,和严公公顽抗对峙。“卡斯,救救我们……”她心中脆弱地呐喊,她怕死,怕便这样离开他,她还没有治好的病,没有抱够他,没有做他的新娘,他的王妃,他唯一的妻……扶住风情,容颜冰冷,决绝的神『色』有几许颤抖惊慌是为他?
“小丫鬟,瞧瞧你身后。”
严公公饶有自信说。
“我没有那么傻,转过身,被你刺成马蜂窝?”
“歪歪,你身后有一群侍卫。”风情捂住胸口擦干嘴角的血,微推开韩歪歪用受伤的身体护住她,银白的发丝飞舞漫天,他冰冷俊俏的侧面好似卡斯,有种超凡脱俗的俊美,难能可贵的担当。一排侍卫手持弓箭做好准备,严公公『奸』笑地躲向一侧,从案边取一颗枣香糕在嘴中咀嚼,含糊不清命令道:“『射』箭!”
一刹那,万箭齐发。
仿佛漫天烟雨斜『射』而来,躲躲不开,避避不了,几根银针狠狠攥入掌心甚为麻痹,看着这些箭,她只觉好笑,便那样嫣然魅笑,再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卡斯……”她攥紧拳闭上眼大喊一声,洞『穴』的石头被震的翻滚,掉下一颗砸上阎不悔的腿,几滴鲜红的血不经意飞溅上卡斯栖息的小身体上……
那声呼喊,于苍穹间,无声无形,却不知为何,贯穿他的耳,形成巨大的冲击波,仿佛巨浪破风席卷……
漫天箭雨湍急,仿佛奔驰的波浪,不顾一切向他们『射』来,冰凉的风吹拂漫天银白『色』的发丝,伴着阵阵的血腥,风情半跪倒在地上,捂住胸口旧疾流淌的血,回眸,冰冷的眼神包涵丝丝抱歉。
“对不起!”
他狠狠挣扎两下,嘴角噙着血丝,微微倒向地面,飞翘俊秀的眉梢中,泄『露』他一丝丝希冀的顾盼。
“风情……”
那一刹那,韩歪歪猛扑上前,护住风情的身体,以血肉之躯挡着冰冷的箭,冲着苍穹撕厉大喊:“啊……”发髻松散开,粗糙的朱钗顺着乌黑的发丝滑向肩胛,再卷入衣裙,听到清脆的“叮当”响。闭起黝黑的眸,张开双臂,像展翅欲翱翔的纤纤鸟儿,等待被万箭穿心血泪徜徉……
“噗”
冷箭刺入血肉的细微的声响,一滴冰凉的东西飞溅上韩歪歪的眉心,绽开血『色』浪漫的玫瑰花瓣。接着,传来凄惨的群起叫声,所有的弓箭仿佛柴梗般折断,坠落地面,狠狠扎向侍卫的长靴。
优美的轻曲『荡』漾起,一根根清脆的弦,仿佛从琵琶中摔落的翠珠,自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味。微微睁开眼,却迎来一阵暴风,吹打的两腮疼痛,黄沙肆虐横扫,将地牢陷入原始的呼啸中。
“啊……”
阵阵的惨叫崛起,而她的身体却似被那旋转暴风罩住,勉强撑开眸子,看清眼前混『乱』的景象,她才恍然得知,流血的并非是她,而是那只正弹着琵琶曲的修长手掌,朦胧的白纱飘向他掌心,迅速被血染红,嫣红的『色』泽,和莫邪唇瓣一模一样,催眠般妖冶的狭长眸子斜睇整个地牢。
半响,暴风渐渐停止,琵琶被随『性』撇向翻起的案上,莫邪颀长的身体,仿佛一座耸起的山,挡住所有急急的风雨和那冰凉嗜血的牛『毛』之箭。
微微凝视他那只替她挡箭的白皙手掌,几只箭残余的伤痕清晰入目,血渐渐渗透直到皮肉不声不息的愈合。
看似纤瘦的身子,却颀长挺拔得令她仰视。看似妖娆魅『惑』的容颜,仔细端详,却有种致命的中『性』美。看似冷血无情,绝对扼腕,却于关键时刻,替她挡那一箭,能为她而掀起地牢中的狂沙巨浪。他看似玩世不恭,桀骜不逊,高傲邪恶,却偶尔有那么一丝丝的认真,就像此时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骨子满意劲儿。
一身火辣辣的红装,锦帛微长半拖半拽,腰上亮眼的水晶环扣将他的高贵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前襟有一朵蓝『色』的花簇,其中镶嵌七颗玛瑙石,袍子暗衬绣满隐约的真龙图样,威慑四房……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到腰,却和往日有所不同,并非半拢到右肩的蓬松型,而是发梢略微弯曲,形成波浪的诱『惑』状,刘海齐眉,绝代的风华,亦掩不住他灼灼的气质,阴柔并济的中『性』不免令人痴『迷』。
莫邪挑起眉,转过身,伸开修长的指,抚上她眉心,将残余的血迹轻柔擦拭掉,嘴角扬起惯常的似笑非笑,分不清是关怀,亦或嘲讽,唯有随着他的温柔攻势,体会一种叫“『毛』骨悚然”的脉脉秋水情。“本王很庆幸,你还活着。”他将手指自然而然抵住她两颊,饶有兴趣端详韩歪歪的表情。
“王爷……”
众侍卫“扑通”跪倒,必恭必敬向他行礼,鉴于刚刚一场灭顶之灾,想必人人皆知这个王爷的神通广大。
“严公公……”
莫邪很有韵味,粉红的舌尖在嘴角划下完美的弧度,声音悦耳动听,却亦带着些许不满的腔调。
“王爷,奴才不知王爷驾到,令王爷受伤,奴、奴才以死谢罪。”
“你真想死吗?”
莫邪冷声问曰,以戏谑的口吻打消他不切实际的谢罪,撩起一缕发丝,在嘴角轻轻吹拂,很是惬意。
“奴、奴才不想死,奴才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不知王爷为何再救他们?”
“本王改变游戏规则了。”一阵风,吹起他发丝的弯弯波澜,亦吹起他嘴角的邪佞冷笑,血『色』的衣袍翩飞,那般自信的眼神,仿佛一切的主宰。“本王怎会舍得如此有趣的小丫鬟,离开我?”他的话半阴半阳,听不清是善是恶,看似认真,却又调谐,看似诙谐,却又有些真心,观他,便像观那镜中花,水中之月,折『射』的永远是模糊的影象,探透的永远不是他莫邪的心。这便是龙宫太子的游戏规则,『操』纵,『迷』『惑』,掠夺,贪欢,哪怕龙王皆『摸』不清这亲生骨肉。
“好可怕!”韩歪歪喃喃自语,心中暗哆嗦,和此种人来往,随时有丧命的危机,他说你活,能替你挡枪挡箭,说你死,能一箭刺穿你。“莫邪,你到底是个什么妖孽?”真的猜不透,当你不了解他时,他会表现的仿佛让你看穿他的情绪,而当你自以为是觉得了解他时,却又觉得一切皆是假象,唯有被他时时刻刻的『操』纵,而没有逃脱的余地。倘若卡斯遇到他……韩歪歪不由幻想……真替卡斯忧心……
“王爷,奴才该……”
“不必我教你,我只想保她一个。”莫邪冷声勾住韩歪歪的肩向外漫步,置身后的血泊徜徉于不顾,谁死,谁活,全由其命,与他何由?尤其,不想保住她的夫君,一个令他厌烦的废物……
“奴才明白!”严公公心领神会,挥下拂尘,从地上起身,扯着喉咙命令。“来呀,把他们全杀了,别留活口。”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这是长生的至理名言。
“等等……”
韩歪歪挣扎着推开莫邪的臂弯,小跑到风情面前,将他瘫软的身体扶起来,点住『穴』道替他止住伤口的血。“王爷,若能放了奴婢,也放了他们吧,此事是我一意孤行,连累无辜,根本和风情和……和阎翼无关……”
“我没有兴趣顾及男人的死活!”莫邪冷哼,拒绝之『色』溢于言表,斜睇 向两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嘴角扬起的是残酷的妖冶魅笑。
“王爷,奴婢请您放了他们。”
“你凭什么?”
“凭……凭我就是一丫鬟,就一条贱命。”想保住她,便保住他们,否则,就一起杀了吧,她似乎在对他说,你的游戏,你的规则,将彻底无效,就这般宣布结束,见鬼的自个去折腾吧!
“哈哈哈,小丫鬟,别以为本王饶你一条命,便对你有何特殊。我只对这个有趣的游戏着『迷』,对你……”他的眼神转而轻蔑,仿佛在嘲笑她的廉价。“和驯不服的马有何区别?”莫邪的话,无形是种侮辱,彻底在韩歪歪涌起的希冀中落下重重的一锤,在暗示她别不知死活,白白丢了『性』命……
“那王爷便将奴婢当做有驯服价值的马吧,放了他们,我随王爷驯,鞭子,刀枪,随君的便。”情急之下,她洒脱回道,仿佛一个不畏强权的侠骨之女,粉扑扑的满颊上那只蝴蝶充斥满血丝,骨碌有神的眸中洋溢着决绝的光芒。
“妖孽……”阎翼忽然踉跄爬起身,“噗”拔掉胸前的箭。“你不必假惺惺,我阎翼就算死,也不稀罕你搭救。”
“你给我闭嘴!”
韩歪歪冷声斥道,谁不知那混帐东西想让她放弃他,可惜谁叫她是学医的,便是忍不下那个心独自求生?
“你滚吧。”
“求你闭嘴吧。”韩歪歪恨恨咬住下唇,将风情扶起身,恶狠狠瞪着阎翼,不可否认,看着他眼瞎,浑身血淋淋,却依稀有忏悔之心,她的恻隐之心绝非一般的泛滥。“我要救的是风情,你顺带。”
“歪歪,不必管我,你活着就好。”风情虚弱劝道。
“呵呵,我怎能对你无情的起来?”韩歪歪伸出纤长的指将风情凌『乱』的银丝温柔拢起来搭向肩胛,嘴角洋溢着嫣然而亲和的笑,清澈的眸中永是那般的乐天和明朗……“王爷,风血已死,这场仗你用血祭祀,该截止了吧?”
“你在命令本王吗?”
“奴婢不敢,奴婢只记得有个人曾说,他开始嗜好替人收尸了,若不嫌麻烦,不如就放他们一马吧!”韩歪歪很机智地用他们曾经玩笑的话,来激起莫邪的记忆,将他带入轻松的环境中求情。
“哈哈哈,小丫鬟,你很聪明!”莫邪邪肆大笑,再次赞扬。“这是王爷第二次赞扬奴婢,我能不能理解成,您同意我的说法了?”韩歪歪鸟悄悄抬起眸,对准他那妖邪引诱的视线很小心翼翼问道。
“你有何条件能让本王点头?”
“我……”
“本王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游戏被中途破坏,是一件很糟糕的蠢事。”莫邪抚抚眉心状似沉思。
“王爷想奴婢做什么?”
莫邪不语,仅默默凝视着她,半响,韩歪歪“扑通”一声跪倒磕了三个响头,用衣袖替莫邪将牛皮靴擦干净,再起身替他将松弛的腰带系结实。
“只有这些?”
“我……我不知道王爷想要什么……”
莫邪忽然抬起韩歪歪下颚,盯着她故作闪烁的眸,挑起眉梢容颜上布满邪邪的算计,他戏谑说:“本王想要……”
“我不能给你!”情急之下,韩歪歪捂住前襟,倒退两步,吓的浑身哆嗦。“除了我,其他王爷命令,奴婢都照做。”
“哦?”
“奴婢不敢骗王爷。”
“那好,本王要你从明日开始,做我的贴身丫鬟,替我打点日常琐事。从早到晚,服侍我的日常起居。”
“什么?”韩歪歪一愣,惊的下巴几乎脱臼,莫邪提的条件极为尖端,做他的贴身丫鬟,不、不得包括侍寝?她狠狠挤挤眉头,表情甚为难。挣扎于情理和伦理中,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不牺牲,便救不老风情,若牺牲,那便是与妖共处,她的命能长乎?想想那日死的贴身丫鬟,浑身便『毛』骨悚然,鼻息中夹杂着依稀的血腥味……
“做我的贴身丫鬟,或者他们死,依旧两个选择。”
“让我想想……”
“倒计时,五,四,三,二……”小丫鬟,你最好别让我动干戈,本王的忍耐,鲜少有如此大限,再忤逆,那绝不止血染地牢,令整个洛城大旱三年,他也做的出,莫邪在用目光警示她见好便收。
“好,我答应做王爷的贴身丫鬟。”
“很好!”
他展颜一笑,面『色』绽开璀璨的光芒。
“不过,奴婢不在王爷安排的寝中过夜,奴婢还是习惯睡我的小窝儿。”至少晚上能见到卡斯,这若被那暴躁狂得知,真不敢想象景象将如何?
“好!”
交易达成,莫邪挥挥手腕,便命令严公公放了风情和阎翼,走向韩歪歪,勾住她肩胛甚自然调戏。“小丫鬟,本王等着你的侍侯,千万,别让我失望。”他的话一语双关,轻佻,调侃之意不言而喻,感触耳边吹拂的热气,听着过于暧昧的悄悄话,韩歪歪的脸“唰”一下红到脖颈,几乎吐血而亡,这、这、这妖孽未免忒能诱『惑』……
“奴婢尽力!”
韩歪歪匆忙转过脸,不让他窥探到她的害羞之『色』。
“别转,本王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莫邪霸道扭转过她的头,『摸』着她红扑扑的面颊,将额抵上她的额,仿佛很充溺,却又不那么真实,韩歪歪可不敢不自量力说那是他被她『迷』的,她只好奇他嘴中的“游戏”,到底和她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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