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经历过这种恐怖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第一个闪这麽远。
诺靡亚见众人皆惊讶地瞪大眼,好像他听见这消息没杀人简直可以列入十大神秘事件一样,令人匪夷所思,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
「那孩子跟著母亲身旁我不一定放心,但跟在衣飒身边我肯定安心。」
总理:「你是不是说反了?」
他摇头:「哪里说反?」
总理抹去额头的那一层汗,挥挥手,挪回椅子。「算了,你们师生到底都在做什麽我也搞不懂,从以前就觉得你们诡异。」
诺靡亚:「没要紧,不怪你不懂,这的确和智商有关。」柔声。
总理狠瞪了他一眼,闷闷地瞥向始终没被影响到,刚刚那种危急画面眼睛也没闭、只是站在那儿的马达尔。道:「你继续说。」
马达尔鞠躬。「是,最後一件事情......」他环顾整个议事厅内的人,然後微笑。
大家都以为他会一开口就批评众高层的不是,於是战战兢兢地坐直身子,没想到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鞠躬道歉:「在下办事不力,给各位添麻烦了。」
众高层倒抽了口气,几个人赶紧冲到他面前将他扶直,哀号道:「马达尔先生您别这样,您朝我们鞠躬是折煞我们啊......」要知道马达尔先生德高望重宛如神只一般,要神向凡人鞠躬道歉实在是大不敬啊大不敬。
总理咕哝了几句,类似:「他倒比我更像总理」之类的话,诺靡亚看了总理一眼,低笑。
见那群人的态度,伊斯札心里就升起怒火。明明是个伪善的家伙,凭甚麽大家就这麽尊敬他?
明明......
明明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罪刑的,为什麽就是不敢在大家面前说清楚?这麽四两拨千斤的就要敷衍过这些事实吗?
伊斯札冷哼了声,拍桌而起。「我看,」他刻意提高音量,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看向高贵美丽的伊斯札。「你不只是办事不力。」
马达尔先生扬眉,轻轻地哦了声,嘴边还含著微笑。
伊斯札紧握拳头,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我们会输,是你一手策划的!人间死伤惨重,也是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是间谍!」他存著满满的报复心态喊出来,就是要大家知道──马达尔不是什麽好人。
於是他也故意忽略掉......马达尔今天的那句话,那句......让他深感不安,深感背叛的话。从他说出口的那刻,他就晓得他指的是谁。
却不敢去承认,也不敢去面对。
他甚至连去看他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马达尔说的话,仔细想想,几乎每个时间点上都跟那人相连。他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却不肯相信是谁将他推入了这谷底。
全身发冷。
高层们自然是不肯相信,几个坐在伊斯札身边的高层们急著想拉他坐下。「殿下,这话不能乱说的,肯定是你哪里误会了,马达尔先生为我们尽心尽力,他绝不是间谍的,您快坐下吧......」
伊斯札甩开他们的手。「放开我!」他直直瞪向马达尔,道:「你为什麽不把跟我说得也对他们说呢?你害怕了?不想高高在上的马达尔沦为阶下囚?你为了打这场原本就不打算赢的仗,策划了多少?你说啊!」
他有一身的骄傲。之前就说过了,他可以接受失败,却无法接受蓄意的失败。
马达尔正在擅自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还、还跟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他听都不想听的话......
阿滚标只是静静地听著,没什麽反应。从刚刚就是这样,愤怒过後,他就一直是这样失神。思绪像是飞到很远的地方去,然後停留在那里不肯离去。像是想到了谁,然後不肯走。
其实心底还是有一点......感谢马达尔的。这样卑鄙的心情,真不该出现在一个军人身上。他自嘲。
马达尔闭眼又开,表情很无奈。他看向诺靡亚。「这该怎麽办啊诺靡亚大人?」
总理又咕哝了几句,类似:「好啊竟然直接跳过我去问诺靡亚了到底谁是总理啊」之类的话。
诺靡亚一手撑著头,颇富兴味地看向气到发抖的伊斯札,然後又看向马达尔。突然笑了,不是平常的那种微笑,而是足以媚惑众生的绝美笑容,幸好灯还暗著,替他挡去了不少威力。
他执起自己的长发,无聊地把玩著。
道:「那麽,既然人家都这麽说了我们也不好没有处置,就委屈你先到牢里蹲几天如何?」
有几个人正要求情,马达尔先生却耸耸肩,说道:「那也只好这样了。」
诺靡亚看向总理,总理自然的也想看向副总理,却赫然惊觉自己才是正主儿,轻咳了几声:「那个......叫几个警察过来。」
「可是总理──」这是求情者一号。
「嗳,别问我。」
「诺靡亚大人──」求情者二号很明显知道谁才幕後黑手。
「问总理。」
「总──」
「警察来了没有啊慢吞吞的。」总理怒道。
「诺──」
诺靡亚悠悠哉哉地喝了口茶。「你才刚叫呢,你要人家用飞的不成?」
「一群笨蛋,连飞都不会吗?」他不耐烦的双手环胸。
「人家是警察不是鸟。」
「你也会飞,我也会,可是咱也不是鸟。」
「我们是警察吗?」
「不是。」他乖乖摇头。
诺靡亚笑道:「所以你要是继续讨论这种没建设性的话题我就打你。」细嫩的手也浮上青筋,可见他现在火气多大就好。紫尘怎麽说也没笨成那样,自然是闭嘴了。
不久後警察来了,诺靡亚朝他们交代几句後,马达尔被铐上手铐带走,只是铐上手铐的动作慢的像调情似的,带走的手劲也轻的可怕。真是可怕的差别待遇。
走过伊斯札身边时,马达尔刻意放慢脚步,靠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然後扬著诡谲的笑容走人,伊斯札则是脸色突然惨白,面色恐惧。突然,眼前一片黑,然後盖过意识。
马达尔临走前的笑容还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
第六章之二.再见
後来,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担忧的「殿下」,然後好几个人往他拥来,之後就不晓得了,只知道他全身发凉。
再恢复神智已经不晓得多久以後了,虽然头痛欲裂,但意识却异常清楚,甚至看摆设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中央行政中心大楼内,大概是最高几个楼层的临时休息卧室吧。
他坐到床边缘,两手捂住脸。按照礼貌,他应该是要醒了之後就立刻去道谢,毕竟人家还替他准备了房间,安置好他,但不晓得为什麽,就是有股很深很深的无力感,哪儿都不想去。
其实也没想些什麽,只是放任脑袋一片空白,就这麽坐著。
如果什麽都不去想的话,就不会心烦,也不会难过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被试探性地轻敲几下,然後没等他回应就推开。大概是以为他还在睡,所以当路尔看见伊斯札坐在床边,还淡淡地瞥他一眼时,反应才这麽夸张。
他後退一步,嘴张得老大。「啊......对、对不起殿下,我以为你还在睡就......」接著迅速跨出门外,说了声「我重来一次」就要把门关上。
伊斯札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道:「进来吧,别玩了。」
「嗳?」刚要关上门的路尔像是被他的反应微微惊吓到。要是平常的殿下肯定大吼大叫要他重来一次,殿下是非常注重礼节的,只是今天似乎反常了。路尔甩甩头,一脚跨进卧室内,小心翼翼地观察伊斯札的反应。「殿下?你不舒服?我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来看你。」
伊斯札是背对他的,所以路尔必须将上身倾斜一点才能看得见他的脸。伊斯札面无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绪。
於是他又喊了声:「殿下?」
伊斯札这才缓缓挑起眉,偏过头来朝他温柔一笑。眼儿都弯起来了。「路尔......」
「咦?」
「我们去逛逛。」
「啊?可是你身体──」
他坐起身,懒洋洋地扒过发,扬眸,浓密的睫毛随著这个动作而跟著上扬,媚态万千。「我哪里这麽虚弱了?只是这几日比较疲劳所以才昏倒,」他伸出右手,道:「楞在那干麽?拉我起来。」
「咦?喔!」
路尔的手牵上他的,黝黑与白皙形成强烈对比,他稍一施力,就将彷佛全身都给放软的伊斯札给拉起。伊斯札一开始没站稳,还多往前多踩了几步。
路尔笑:「殿下,你怎麽突然肯让我这样吃豆腐了?」
「反正以後也不会有了。」边说著,他随意将头发束成马尾就往外头走去。
路尔赶紧小跑步跟上,脸上那抹讨人厌的玩世不恭笑容越扩越大,都要裂到耳朵边了。「殿下你的手真得很细很好摸欸。」说完赶紧後退几步,紧闭双眼,赶快做好保护头顶的姿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