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狂妃·狠彪悍

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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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鲁甚至都来不及喊一声“救命”,甚至都没明白这北燕的主帅为何要杀他,就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嘴角含笑的兀达哈一同倒在了血泊中……

    毙命。

    天色终于放晴。

    大雪在一番肆虐之后似乎也没了元气,只有一些细碎的雪花稀稀疏疏地飘落,渐渐的停了。

    阳光裂云穿石,铺展在漫漫天地间,铺展在大片大片的血泊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合着江水的潮湿弥漫在落峰关的上空,楚堰江畔整个被鲜血染了个通红,血红的波涛翻滚着,唱着一曲生命的哀乐。

    这一战,形势彻底逆转!

    这一战,比起上次来更是惨烈!

    这一战,五万前锋军伤亡数千,副将黄忠所带的一万军尽数死亡,城楼对峙再伤数千,背水一战亡魂一万余,东楚大皇子东方鲁,化为具具白骨森森!

    这一战,北燕大帅兀达哈被乱箭射杀,北燕大军兵败如山倒,自燕楚开战以来的十五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四散逃窜。

    ==

    剩下的就是收尾的工作,东楚虽然赢了,却也元气大伤,十万大军仅余五万,军营中一片压抑的气氛,死气沉沉。

    慕二再次加入到了救治之中,不得不说,有这个神医在军营里,确实帮了东方润一个大忙。

    这日,冷夏闲得无事,坐在慕二的营帐外看他给士兵医治。

    为什么是营帐外?

    慕大神医的洁癖发作,直接将医德操守全丢到了楚堰江,坚决不让满身脏污伤患进他的帐篷。

    冷夏坐在个小马扎上,听着士兵凄厉的哀嚎,脚尖踢了踢慕二,皱眉道:“让他别出声。”

    慕二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直接连人性都抛去了楚堰江,纤长的手指一点,士兵破锣一般的叫喊立即吞进了肚子,半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响。

    士兵的眼中满含着控诉,狠狠的瞪着两人,这唇红齿白的美少年,还有那所谓的神医,竟然这么没人性!

    冷夏撇嘴,再踢了慕二一脚,介于这段日子里两人之间养成的种种默契,慕大神医立即会意,修长的指尖再次一点,士兵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战北烈和东方润到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两人合起伙来欺负人的一幕。

    战北烈那老婆奴的奴性无间隙发作,鹰眸中一片爱意宠溺,怎么看都觉得媳妇真是可爱啊!

    虽然这可爱两个字用在彪悍的母狮子身上,实在是不那么合适。

    战北烈和东方润这几日,虽然敌意未减,但也颇有了几分惺惺相惜,识英雄重英雄的意思,东方润那边,因为战北烈的提点,想到了用计迷惑兀达哈,更是顺手干掉了东方鲁。

    虽然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打的是让燕楚战事胶着两败俱伤的主意,但是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在战北烈那边,却是觉得这东方润虽然卑鄙无耻了点,阴狠算计了点,猥琐下作了点,但是战场之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也就勉勉强强被他战神看入了眼。

    再加上这战事已经打的差不多了,的确是如他预想的两败俱伤,接下来,大秦也该干点什么了。

    所以这几日,二人时常在营帐中“聊天”,具体聊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些卑鄙无耻、阴狠算计、猥琐下作的招。

    东方润一身月白衣袍,温润如初,丝毫让人想不到这就是那个用整整一万楚兵做弃子的男人,心狠手辣至斯!

    他瞥了眼已经昏了过去的小兵,也拖了个马扎坐下,坐的是一派优雅清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坐的是黄金龙椅。

    冷夏伸出手,战北烈几步走上来握住她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摩挲着,唇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微微蹙了眉,嘱咐道:“怎么手这么凉?雪停了,可这天却是更冷的,以后出门可要多穿点。”

    那声音,含了蜜糖一般,化都化不开。

    慕二嫌弃的皱了皱眉,东方润望天撇嘴,都是同一个意思:鄙视。

    冷夏凉凉的刺了一句:“还是想想那东方鲁,你要怎么解释吧。”

    东方润笑的温软,招来个小勤务兵,命他去斟一壶茶水送过来,眯着狭长的眸子,缓缓道:“折子由马将军写了,派兵送去了京都汴荣。”

    言外之意:折子是将军写的,军营里的兵送的,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东方鲁的死因,东方召信不信是一回事,可这是数万的战士们数万双眼睛看见的,北燕主帅兀达哈狂性大作,临死前拼了命也要杀死东方鲁。

    具体的原因?

    谁知道呢,可能丫长的不顺眼。

    慕二轻吐了一口气,终于将担架上的这个伤员救治结束。

    他面无表情的抬起脸,语气无波无澜,冲着侯在外面的伤患,呆呆道:“下一个。”

    伤患们齐齐一抖,进来了两个士兵将担架抬出去,点头哈腰的连连摆手,一边朝外小心的退,一边说着:“不麻烦神医了,不麻烦了,咱们小伤小患的,去找军医就成!”

    说着,顶着满身哗哗淌血的伤口,逃也似的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开玩笑,给这慕大神医治伤,连声都不能出,没看着前面那个伙计么,刚嚎了一嗓子就被点了|岤。

    慕二望着逃窜如鼠的士兵,不解的皱了皱眉,思索了半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想了,坐回马扎上,望着三人,发呆。

    冷夏倚在战北烈肩上,食指在他的发丝上打转,问道:“最近的形势如何?”

    战北烈搂着她,还没说话,东方润淡淡的嗓音已经率先响起:“听说大秦派了十五万的军队,驻扎在赤疆边界,每日沿着北燕的雪山散步。”

    说起这个,直让北燕的皇帝一口鸟气憋在胸口。

    自和东楚的一战之后,伤亡惨重,仅回来了三万多的将士,原本就让北燕朝中上下睚眦欲裂,更可恨的却是边关外的军报。

    大秦的军队每日就在他们的雪山下面,溜达过来,溜达过去。

    派人去交涉,带兵的副将好声好语的说着:“这件事,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贵国的流民跑到咱大秦的领土上,哎呦可怜的喂,没的吃没的穿,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咱战神烈王菩萨心肠,最是看不得百姓受苦,当下就收容到了城里。”

    那人再问:“这……和诸位在咱们北燕的边境有何关系?”

    大秦副将大摇其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说道:“怎么能没关系呢!这么一大批人,穿衣服要银子啊,吃饭也要银子啊,盖房子还是得要银子啊,咱大秦再有钱,也不能充了这大头蒜不是?烈王说了,这银子贵国一定会出的,好歹也是北燕的百姓,贵国怎么可能占咱们便宜呢?”

    那人踟蹰道:“这……”

    副将凉飕飕的说:“就连那卑鄙无耻、阴狠算计、猥琐下作的东方润都将银子给咱们送了来,贵国绝对不会连卑鄙无耻、阴狠算计、猥琐下作的东方润都不如的,哦?”

    那人顿时铁青了一张脸,气恨道:“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涉,那你们将兵将囤积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副将哈哈一笑,搭着那人肩膀,笑眯眯道:“没错没错,咱们两国慢慢的交涉,咱们就在这等着,一旦交涉出个结果来,也省了贵国的路费,咱们拿着银子就走,多方便!”

    交涉的官员将这番话禀报给了北燕皇帝,气的他一口茶噎在了喉咙里,却也没有办法。

    自那以后,大秦的军队不光在附近溜达,还在附近练兵,每日的铿锵声响顺着风儿直飘进雪山以北,听的边关百姓心肝轰轰轰的颤,连带着官员和皇帝齐齐的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人家是来收钱的,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就在附近溜达溜达,练练兵,你能说什么?

    就算是明摆着在威胁你,你也没话可说!

    可是在这荒谬的借口下,却让北燕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燕楚正在交战,大秦却突然说来收银子,早不来晚不来,两边打的不可开交两败俱伤的时候,你来了。

    这明显是别有所图!

    这笔钱他们自然是不会给的,那流民原本是北燕的,可是此时已经进了大秦的境内,也不再当自己是北燕人,为了跑到别国的流民给钱,真当咱们是冤大头呢!

    北燕态度强横,上下嘴皮一碰,直接表明:要银子?没有!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暗暗猜测,是不是东楚和大秦私底下定了什么协议,若是两国联手,那北燕危矣!

    北燕暂时停下了再派兵攻击东楚的想法,这口鸟气自然是要出,可是现在两国态度暧昧不明,还是再等等。

    这一等,就让他们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想出了一个招。

    冷夏眉梢一挑,问道:“什么招?”

    战北烈的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言语间颇为鄙夷:“向西卫借兵。”

    这下,就连一向呆滞的慕二,都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不知是赞赏他们有勇气,还是鄙视他们没脑子的表情。

    冷夏和战北烈对视了一眼,大奇!

    二愣子也能看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冷夏兴致盎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凤眸挑着,那意思很明显,是问他对这的看法。

    慕二微微抿唇,歪着脑袋发呆了半响,憋出四个字:“引狼入室。”

    战北烈一巴掌捂在脑袋上,连这缺心眼儿的都明白,北燕真是比缺心眼儿还缺心眼儿!

    冷夏笑倒在他肩头,不可抑制,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西卫的反应呢?”

    战北烈瞅着媳妇高兴,心里也乐了,答道:“暗卫回报,燕皇命人快马加鞭送了密函去西卫,卫王却只是踟蹰,还在犹豫中。”

    勤务兵将茶水送了来,搬了个小圆桌,给几人斟满了茶,躬身退下了。

    东方润端起一杯来,浅浅啜了口,笑语道:“是我,我也会犹豫的,若是出兵,有可能得罪了大秦,若是不出兵,则有可能放过吞下北燕的机会。”

    冷夏的唇角一勾,嗓音冷冷:“吞下北燕?凭他西卫还没这个能耐!”

    “卫王野心勃勃、自视甚高,只要他以为有这个能耐,最后必会出兵的。”战北烈语声轻蔑,接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北燕以为招来个盟友,实则亦是虎狼之辈,就不知这下三面受敌,要如何应对了。”

    东方润却一瞬间抓住了冷夏话中的重点,若是她真是西卫的废物公主,就绝对不会是这种口吻,眉梢淡淡上扬,饶有兴致的问:“王妃方才说,‘凭他西卫’?”

    冷夏也端起一杯茶,吹去茶水上浮着的茶梗,轻轻啜了口,才慢悠悠的说:“那又如何?”

    这明显带有敌意的语气,让东方润耸了耸肩,心里的答案已经有了,也不愿破坏难得的好气愤,转了个话风道:“反正这次,算是北燕自取灭亡。”

    “不过……”战北烈斟酌了片刻,鹰眸缓缓的眯起,说着:“北燕有终年被冰雪覆盖的雪山,这么个天然的屏障,却是不好办。”

    冷夏挑了挑眉,没说话。

    几人又聊了一阵,到了傍晚狂风骤起,战北烈看媳妇穿的单薄,只罩了件披风,心疼的牵着媳妇回营帐。

    临走时,慕二突然唤住她,眉心微微蹙着,将她带到帐子里。

    冷夏等啊等,呆呆的慕二终于呆呆的说了句呆呆的话。

    然而这句话瞬间让她瞪大了眼,难得的露出了一个不知是惊愣,还是好笑的表情,直愣了半响。

    然后挑开帘子朝着等在外面的战北烈看了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直不起腰。

    大秦战神狐疑的瞅了瞅慕二,再瞅了瞅笑的泪眼朦胧的冷夏,总觉得这两人有啥秘密,而且他还是被摒弃在秘密外的,心里……

    很不爽!

    战北烈二话不说,打横将冷夏抱起来,瞪了慕二一眼,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一直到回了帐篷,钟苍送了饭菜进来,冷夏一边吃着,还一边忍着笑意,不时的朝战北烈瞄一瞄,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直瞄的大秦战神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终于,战北烈受不了她这个心理上的折磨了,将筷子放下,正色问道:“媳妇……”

    “噗……”他的话还没说完,冷夏又再笑成一团,见他黑了脸,赶忙顺毛,转移了个话题,说:“那个雪山,我有办法。”

    战北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虽然心里依旧毛毛的,也顺着她说道:“什么办法?”

    算算时日牧天牧阳也该到了赤疆,冷夏将想法和他说了说,战北烈虽然依旧不是百分百的相信,却也知道母狮子是绝对不会说没把握的事的。

    他的媳妇他了解,那么彪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既然说出了口,就是言出必行。

    吃过晚饭后,冷夏倚着床榻翻书看,忽然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这里也差不多了?”

    战北烈也翻着本兵法,这还是前几天从东方润的大帐里顺来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说:“就这两日吧。”

    冷夏笑的高深莫测,那笑容淡淡的挂在唇角,再次让大秦战神打了个抖。

    一定要找个时间,逼问逼问那二愣子,到底给老子媳妇灌了什么药!

    ------题外话------

    哇咔咔,这件事说出来鸟~圆房就快了,咱小小烈的名字,还在纠结~

    还有,仰天吼一句:嗷嗷嗷……伦家今天万更鸟~

    第二卷 狂妃·锋芒 第二十八章 爷的苦

    之后的两日里,大秦战神每日都在媳妇诡异的浅笑中,过的提心吊胆。

    最可怕的不是即将到来的厄运,而是未知,那种好像有什么将要来临了,却就是不明所以的感觉,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尤其是他所认为的秘密,还是冷夏和慕二两人之间的,完全的将他摒弃在外。

    大秦战神从脚底板升腾起了一阵不爽的感觉,有一种被媳妇抛弃了的幽怨。

    此时的战北烈可不知道,这将要到来的哪里是厄运……

    完完全全是他梦寐以求的天堂啊!

    所以,这两日他别的事没有,每天就变着花样的往慕二身边转悠,至于为什么要变着花样,自然是要避开冷夏,单独从那二愣子身上着手。

    在战北烈的想法中,二愣子那么缺心眼,忽悠忽悠这秘密也就套出来了。

    但是他明显低估了慕大神医的呆……

    普通的呆子,傻头傻脑,忽悠忽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慕大神医那是普通的呆子吗?

    当一个呆子呆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和他说什么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这呆子唯一能回给你的,不过是一个迷茫中带着不解的呆滞眼神。

    大秦战神这辈子还没输给过谁,当然除了冷夏,所以他愈挫愈勇,完全的跟二愣子叫上了板,丫不是跟老子装呆吗?

    老子跟你杠上了!

    就比如现在,战北烈和冷夏刚刚用过午膳,坐在榻上皱着眉思考着,这次要用个什么借口……

    他想的肠子都打结了,善解人意的媳妇托着腮,勾了勾唇角,自动自觉的问:“哪里不舒服?”

    大秦战神立马顿悟了!

    他一对剑一般的眉毛以光的速度拧成了一团,以内力将那张俊脸憋了个青紫,虚弱道:“可能是这午膳吃的有问题,胃……”

    “唔……昨天早晨是风寒,中午是头晕,晚上是心慌,今天早晨是血气上涌……”冷夏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给他数,数的战北烈不住的咳嗽。

    她饶有兴致的以下巴点了点他的手,凉飕飕的说:“午膳吃的有问题,捂着心口干嘛?”

    铁掌瞬间下移,挪到胃上!

    战北烈顶着一张惨兮兮的脸,再次露出那大型流浪犬的哀怨眼神:“媳妇,胃疼……”

    冷夏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她是看的明明白白的,好笑的点了点头,正色道:“那的确该去给神医看看。”

    话音刚落,“咻”的一下,一道残影在空中划过,帐篷中已经没了大秦战神的身影。

    战北烈一路施展轻功,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

    再出现时,已经冲入了慕二的帐子内,带进一股强劲的气流,拂的帐篷帘子晃了三晃。

    慕二放下手中的碗筷,呆呆的抬起头。

    鉴于这人昨天整整一日的来访,两人之间已经养成了高度的默契。

    他极为熟练的拉过战北烈的胳膊,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搭了上去,开始把脉。

    半响,眉峰微微蹙起,仰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战北烈,确诊道:“没病。”

    老子当然没病!

    战北烈抽回胳膊,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食指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面,面沉如水。

    慕二等了片刻,这人依旧沉默,又缓缓的执起筷子,慢悠悠的吃起了饭。

    直到他饭都吃完了,发现对面的战北烈还坐在桌前,搞不明白这人的意思,无奈,只好盯着他,发呆。

    勤务小兵进到帐篷收拾碗筷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诡异的画面。

    大秦烈王和神医慕二,一人占据着方桌一角,坐的笔直,脸对脸,眼对眼……

    大眼瞪小眼。

    勤务小兵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硬着头皮迈进了帐子,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默默将碗筷收拾走。

    临着出房门,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拍着胸脯一溜烟跑走了。

    小兵的出现和离开,完全没有干扰到两人,四只眼珠子甚至连转都没转过。

    鉴于前面几次的忽悠不成,战北烈改了策略,和慕二对峙了起来,这对峙他是最有经验的,谁先开声,谁就等于输了一半,论耐性,他自信还没人能比的过。

    奈何大秦战神明显低估了对面的慕二,呆子的世界既可以说单一无色,也可以说是五彩缤纷,他们可以一个人自己发呆一整天,自娱自乐,其中尤以这个呆子为甚。

    一盏茶……

    一炷香……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对视中,悄无声息的溜走。

    冷夏在营帐中左等右等,也没见到战北烈回来,不由得挑了挑眉,披上件大氅出了营帐。

    黄昏时分,地面上的雪依旧厚重,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路到了帐篷门口,侧耳倾听,里面两个轻缓却绵长的呼吸,应该是战北烈和慕二无疑。

    掀开帐篷外垂挂着的布帘,入眼所见,直让她愣了一瞬。

    帐内两只同时转过头,对着她眨了眨瞪的酸涩的眼睛,见她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战北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要瞪眼瞪到明天早晨吗?

    冷夏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胃好了?”

    战北烈面色极为自然,睁着眼说瞎话,说的一溜一溜的,“唔,有神医在,自然是好了。”

    冷夏也不拆穿他,对着还呆呆坐着的那只点了点头,牵着这只回帐篷。

    ==

    营帐内。

    “媳妇,今天早点睡吧!”战北烈搂住冷夏的腰肢,将她整个儿的抱在怀里,脑袋枕在她肩头。

    冷夏歪着头,瞧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调侃道:“我怕你晚上再有哪里不舒服,还要去找神医。”

    捏了她的腰一下,大秦战神自然不会承认,瞪了一下午的眼,这会儿眼珠子都好像要飞出来了一样。

    一鼓一鼓的疼!

    就在这时,门外的钟苍攥着一只鸽子进来,身后跟着狂风三人。

    钟苍将鸽子递给战北烈,说道:“爷,赤疆的飞鸽传书。”

    战北烈接过,取下鸽子腿上的信函,扫过一眼,眉峰顿时皱了起来,直到看完,脸上不知是气是笑,沉声道:“赤疆那边,已经和北燕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冷夏一愣,问道:“谁指挥战役?”

    通常来说,主帅不在的时候,这战事是绝对打不起来的,战争可不是打群架那么简单,几万人一窝蜂的冲上去,直接开打就行,而是需要主帅坐镇指挥、排兵布阵、制定策略。

    可是这大秦的主帅现在还在她身边儿坐着呢!

    战北烈揉了揉太阳|岤,只觉得眼睛更疼了。

    半响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没有人指挥,北燕和大秦都没有,是两边的士兵自发的开了一战。”

    冷夏从他的怀里站起来,接过那张信函扫了一遍,轻声道:“是因为流民?”

    原来此事是源于北燕对待牺牲兵将的态度。

    随着战事开启,边境处的流民是越来越多,尤以这段时日为甚。

    燕楚一战,北燕大败而归,燕皇闻后大怒,不问缘由,凡逃逸回国的将士一律降罪,也并未给予牺牲士兵的家属应有的抚恤。

    普通的百姓之家,没了家里的男人,也就是没了顶梁支柱,再加上朝廷的态度,竟不颁发任何的抚恤政策,一时这十多万原本就因为失去亲人而心灰意冷的老弱妇孺,更是万念俱灰。

    狂风抓了抓脑袋,有些想不明白,出声问道:“爷,北燕这么做,不怕引起反抗吗?”

    战北烈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缓缓说道:“这点倒是本王疏忽了,北燕从来都是以武力振国,牧民彪悍,北燕只能以苛刻的刑罚和森严的纪律规束着,时日长久,上位者已经形成了严酷暴戾的习惯,对待百姓,但凡不顺,杀!”

    冷夏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函递给钟苍。

    她接着道:“已经引起了反抗,平民百姓自发的静坐游行,表达抗议,北燕朝廷上的态度很强硬,不安抚,不规劝,一律镇压!有百姓开始逃亡,大批的流民朝着北燕的关外流动聚积。”

    钟苍板着张生人勿近的僵尸脸,眉头蹙着,说道:“北燕竟然会阻拦流民?以前也没……”

    尤其是开战之前,边关的流民越来越多,那么大数量的流民都没见北燕阻拦。

    这次却派兵镇压,采取了强制性的拘捕,所有的妄图出境的流民,尽皆斩杀!

    冷夏提醒道:“以前是以前,一些不能征战的老弱妇孺,留下又有什么用?可是现在不同了,大秦的军队堵在雪山门口,正管他们要着安置流民的银子。”

    钟苍恍然大悟,赤疆的军队还在雪山下溜达着呢!

    他们又怎么可能再让这些流民出境,岂不是正正好好的给了大秦借口。

    一直没说话的闪电将信函两面儿翻了个遍,眨了眨眼,说道:“爷,这上面也没说具体是怎么打起来的。”

    战北烈气恨的哼了一声:“他们倒懂得避重就轻!”

    感受着他阴森森的气息,钟苍和狂风三人齐齐退后一步。

    爷,这不关咱们的事啊,可不能连坐!

    战北烈嫌弃的扫了四个没出息的手下一眼,撇撇嘴道:“收拾好东西,翌日一早启程。”

    ==

    早上,冷夏遵循着良好的生物钟,早早的就醒了来,身侧那人却极少见的还在沉沉大睡。

    好吧,瞪眼也是很耗费精力的。

    冷夏难得的开始欣赏着他的睡相,战北烈一直是极好看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仿若阿波罗一般耀眼,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深有感触。

    他的睡相却可爱的紧。

    那双睁开时凌厉而锋锐的鹰眸,此时闭合成一道弯弯的弧线,又黑又长的睫毛卷曲上翘,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刷子般的阴影。

    高挺的鼻梁微皱,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条线,唇角浅浅上翘,带着几分满足的神色。

    冷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腮。

    他蹙了下眉,极不情愿的鼓着腮,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戳一下,再翻回来。

    冷夏就这么连着戳了几次,眼见床上的人眉毛越蹙越紧,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嘴巴也瘪了起来,似在睡梦中也感觉到……

    受欺负了……

    冷夏顿时被这个表情萌住了,再笑着戳了他一下,也就是自己吧,因为知道自己在身边,所以才睡的这么沉。

    她的手指在他的身上点着,手下一片硬邦邦的肌肉,极有弹性。

    忽然,床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眨了两眨,还有几分迷茫,条件反射的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咕哝了一句:“媳妇,别闹……”

    闭上眼,接着睡了。

    好吧,看来昨天那一下午的瞪眼,果然让他累极,竟然都忘了今天一早要启程。

    战北烈在冷夏的提醒中,黑着一张晚娘脸,头顶一片哀怨的乌云,终于起床,准备出发。

    营帐外,钟苍和狂风三人已经候着了,皆被这怨灵一般的战神给吓的一哆嗦。

    闪电朝着两人飞了个眼儿:爷这是……欲求不满吧?

    雷鸣朝着冷夏努努嘴:没看王妃多精神吗?绝对是一夜七次郎,被榨干了!

    狂风崇拜的望着战北烈僵硬的背影:果然是爷啊!

    三人齐齐握拳致意:战神威武!

    幸亏这眼神交流,前面的战北烈是看不见的,否则肯定一脚将他们踹进楚堰江,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找个小角落,咬着衣角默默垂泪,爷的苦哪是你们能知道的!

    东方润对几人的离去,表示了高度的欢喜,那双狭长的柳丝样的眸子,几乎弯成了一条缝,新月一般的挂在脸上。

    温润的嗓音连连说着:“一路走好,一路顺风。”

    听的冷夏直翻白眼,听的战北烈牙根儿痒痒。

    等到慕二顶着和他同样的晚娘脸,头顶怨灵一样聚积着一片黑云,迈着睡不醒的步子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的时候,战北烈的牙根儿已经痒痒到了极致。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撇开脸,不理。

    冷夏瞅着二人水火不容的孩子气样,玉手摸了摸鼻子,若是战北烈知道了慕二和她说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唔,真是期待!

    ==

    一行人马不停蹄,再加上没有沿路各种刺杀浪费时间,仅用了五日就到达了赤疆。

    众人到达的时候是中午,这边也落了雪,在地面上铺展了厚厚的一层,足有脚踝那么深。

    赤疆军营内的一切和原来没有变化,即便经过了一场战事,依旧井然有序,空气中飘舞着饭菜的香气,将士们在训练场上操练,半分懈怠也没有。

    整齐而振奋人心的呼喝声,直冲天际!

    守营的士兵见到战北烈和冷夏回来了,齐齐行了个军礼,高呼道:“参见王爷,谋士!”

    战北烈点了点头,吩咐其中的一人道:“传话,一刻钟后,所有的副将在大帐议事。”

    战神和他说话了!小兵亢奋的无与伦比,顺着拐传话去了。

    战北烈和冷夏去了营帐,将东西打点好。

    没一会儿,七名副将排排站在了军营大案前,一个个使劲儿低垂着脑袋,就差把头塞进地缝里了,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一声都不敢吭。

    战北烈望着七个后脑勺,声音冷沉:“你们也知道避重就轻了?谁教给你们的!”

    不是战北烈疑心,自己的手下自己明白,这七个副将皆是老实汉子,即便是精明的冯贤立,也不会耍这种小心思,只把战事的原因和流民的惨状汇报了,却不提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若是没人出主意,他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七人跟着战北烈多年,从他初出茅庐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一直到如今稳稳的掌握了大秦的百万军权,战神名号在战场上喊出去,得有多少人吓的尿了裤子。

    这被战北烈一问,立马全秃噜出来了。

    战北烈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叶一晃……”

    尾音拉的老长,光听那语调,也知道叶一晃要倒霉了。

    郑石最是实心眼,一张胡子拉碴的大方脸上,顿时急的通红,连连说着:“王爷,叶兄弟也是好意,属下虽然擅自和北燕军动了手,可这次其实真的是事出有因。”

    冯贤立嗫喏着,说道:“是,王爷,信函上一时也说不清楚,叶兄弟才帮咱们支了个招,省的王爷路上上火。”

    战北烈却是知道,叶一晃心里打的小算盘,信函上说的支支吾吾,他才会急于知道内情,和冷夏火速赶了回来。

    暂时跳过这一节,反正那小子他是记下了!

    战北烈倚着靠背,缓缓道:“说吧,怎么回事。”

    冯贤立将此事的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北燕虽然以铁血手段镇压了大部分的流民,但是依然有少数逃了出来,边关的士兵接到朝廷下达的旨意,既然镇压不行,就直接杀!

    当日,大秦的将士们依旧在雪山下操练,十几个士兵结伴进山方便。

    拐进了山口的时候,陡然看见一群流民,大概有几十人自雪山向下逃亡,无一不是老弱妇孺,年迈的老人,缺胳膊少腿的残疾,抱着婴孩儿的妇女,五六岁的孩童……

    他们跑到山下,一见到身着大秦兵服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一时不敢上前,也不能退后。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后面追上来十几个北燕兵,二话不说举刀就砍,面对这些自家的百姓,下手极为狠辣!

    十几个秦兵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被杀了几十个人。

    秦兵立即冲上前去,北燕的兵和东楚相比彪悍,可和大秦战北烈所带的兵比起来,也只是相当而已,更何况前些日子冷夏教过他们如何一击毙命,身手上更是厉害了不少。

    他们迅速的制服了北燕兵,救下了余下的几十个流民,北燕的士兵却不愿意了。

    一人虽然还被他们押着,但态度却是极为嚣张,张牙舞爪的大喝着:“这是咱们北燕的事,你们这些外人凭什么插手!”

    其他人纷纷附和:“没错,识相的赶紧把咱们放了,咱们杀了这些刁民好回去复命,要不然,这个后果你们可付不起!”

    于是一方非要杀,一方非要救。

    十几人商量了片刻,将北燕的士兵放了回去,毕竟烈王此时不在,若是因为这件事引起了战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关于那几十个流民的处置,他们的口风却是一致的,决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死在面前。

    “妈的,你们给我等着!”北燕兵放了几句狠话,进了雪山。

    他们本以为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不过是几十个流民,救了也就救了,谁知道,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甚至还没回到大军的阵营里,那些北燕兵带了帮手来,大喝着就冲上来厮杀了开!

    交手中两边都死了几个,这下剩下的人也红了眼,互相厮杀着。

    流民惊慌间尖叫着,声响吸引了大秦的军队,派出了一小队侦察兵察看,侦察兵一见这形势,立马也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后面雪山上又下来了一小队北燕的兵……

    这下全乱了!

    开始还只是小数量的厮杀,后来渐渐的演变为大军的厮杀。

    不,这不能叫厮杀,不能叫战争,完全是一次无组织无纪律无预兆的大规模持械斗殴事件。

    说白了,就是两边儿的士兵们,打了个群架!

    冯贤立吞了口唾沫,猛的仰起头,高声说着:“爷,咱不认为自己有错!战场杀敌是一回事,一旦上了战场,面对的就是敌人、对手,不杀死对方就要被杀死的敌军!可是那些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不管他们是哪个国家的,咱们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北燕的士兵残忍的屠杀!”

    战北烈揉着太阳|岤,淡淡的问了句:“伤亡如何?”

    冯贤立刚才鼓起的胆子,顿时又缩了回去,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咱们牺牲了四百多人,伤了六千七百多……”

    郑石扯着大嗓门,跟着补充:“娘的北燕也没讨了便宜,老子杀了他们两千多!受伤的更是接近一万!”

    他说完赶紧朝着一直没出声的冷夏瞧去,嘿嘿笑着:“这还多亏了谋士教咱们一击毙命的手段,省了那些没用的花招,咱是一刀一个!一刀一个!过他娘的瘾!”

    “对!过他娘的瘾”

    ------题外话------

    今天有娃子说,这几章男女主出来的太少了,长夜也发现了,第一次写战争,就一门心思扑在了战争上,没顾上男女主之间的戏~

    前面主要写的是东方,后面暂时没他什么事了,回归男女主鸟~

    第二卷 狂妃·锋芒 第二十九章 制作炸弹

    七个副将齐声呐喊,激动的无以复加,将见到偶像一样的目光投向冷夏,直到他们真刀真枪的和北燕兵拼了起来,才真正见识到了谋士教导的手段的强悍。

    不花哨、不拖沓,利落、凌厉、一击毙命!

    冷夏失笑,真是些实心思的汉子。

    饶是以她雷打不动的淡定性子,被这么七个大老爷们儿赤裸裸的崇拜眼神盯着,也不自觉的眨了眨眼,有点别扭。

    大秦战神是坚决不会承认,手下落在冷夏身上的目光,让他吃醋了!

    他咳嗽了一声,召回了死死黏在他媳妇身上的视线,沉声问道:“后来呢,怎么结束的?”

    “后来北燕那边儿人越来越多,咱们又揍了几下就撤了,他们有喀达什雪山作为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咱们……”冯贤立的眼睛闪了闪,黑黑瘦瘦的脸上泛起了微红。

    他们跟着战北烈多年,不论脾性还是作战的手段,也都有几分战神的影子,霸道、迅猛、一往无前!

    对于大秦的军队来说,撤退绝对算的上一个耻辱!

    冷夏和战北烈却是点了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眼见形势逆转,已经占了便宜自然要赶紧跑!

    一直没出声的冷夏,突然问道:“牧天牧阳呢?”

    战北烈也想到了她那日说的办法,来了兴致,问道:“牧天牧阳可回了军营?”

    本来还等着挨训的副将,一听她转了话题,心里的感激感动顿时“呼呼呼”的往上蹿,谋士真是讲义气啊!

    七人暗暗的朝着她挤眉弄眼,冯贤立赶紧答道:“是,王爷走后没几日,牧侍卫就回来了,拉了一辆密封的大车,还有几个工匠,咱们问,他们只说是谋士要用的。”

    想起这一茬,两人那日回到军营时,神神秘秘又满脸便秘的表情,又浮现在了眼前。

    尤其他们说谋士跟着王爷去了落峰关,牧天牧阳顿时扑在大车上,连连感叹:“不在好,不在好!”

    好像那车里有啥宝贝似的!

    冷夏走到帐外,吩咐门口候着的勤务小兵,道:“去把牧天、牧阳叫来。”

    “是,谋士!”小兵行了个军礼,赶忙跑去了。

    不一会儿,牧天牧阳就飞奔了过来,不待冷夏询问,他们已经满脸激动的说道:“王妃,咱们照你的吩咐,从长安调集了会功夫的侍卫,做足了准备采集硫磺,那真是一片巨大的矿藏,咱们看见的还只是外围的,再往山里的内部走,更是多!”

    他们一边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大笔的硫磺变成了金子,变成了国库中的银两,变成了打仗时的军费……

    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一闪,简直堪比爱财如命的莫宣。

    冷夏点了点头,这也是因为五国的硫磺矿产太少所致,若是在前世,见着他们这没见过世面的德行,她肯定撇撇嘴,鄙夷的骂一句:“没出息!”

    两人说完后,又开始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不时地拿眼角瞄着冷夏,运是运过来了,工匠也已经找来了,但是小王妃不会真的要拿硫磺做烟花吧……

    那可是硫磺啊!

    堪比金子的硫磺啊!

    直接无视了他们赤裸裸呈现在脸上的怨念,冷夏吩咐两人去城里采买需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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