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拉开灯,将装满热油的蒜臼端起来,浇到炒面里。
第二天一大早,刘力回来了,看到油浇炒面,闹着要吃。秋叶道:“这是给你爷爷做的,小孩儿吃了变成猪,快给你爷送去。”
刘力走到刘宽住的房前,门关着,里面传来刘宽的呻吟声。刘力问:“爷爷,你咋了?”
刘宽不敢声张,怕孩子知道了,丢人不说,儿孙会嫉恨,到死了。儿孙孝子也不给当。只得撒谎:“我在吃烤肉,骨头卡住喉咙了。”
“我也想吃。爷,让我也吃点呗。”刘力扒住门往里看,看到爷爷光着下身坐着。
“我这里没火了,烤不熟。你娘哪里有火,跟她要去。”刘宽开始使坏。
“我把炒面给你放到砖垛上了,我去找我妈要火去。”刘力说完跑了。
刘宽停了一会儿,要找炒面吃,却看到炒面碗被花猪拱掉了吃了。气得他抱住自己的物件大骂:“叫你硬,你不硬,一只烧鸡都输净。该你软,你不软,一碗炒面不得喃。要你干啥,还不如割掉喂狗。”
三斗进了屋,看到杏花坐在椅子上,阴着脸,一声不吭。儿子已经睡了,睡的香甜。
三斗蹑手蹑脚进来,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
“你吃饭没有?”三都问。
杏花不吭声,把头深深埋进羽绒服领子里。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三斗瞋着脸,讨好的问。
依旧没有回音。
三斗干笑一下,继续收拾屋里的东西。然后到外间择菜做饭,大气不敢喘一口。
屋里很静,静的让人害怕,就连手表表针的滴答声都能听到。屋外杨树上又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交换,把三斗撩拨的只想发火。走到门口,又跺脚,又哄喊,把鸟儿哄走了。
三斗的声音大了,把儿子闹醒了,开始大哭。三斗去抱,被杏花一下扒拉开了。“走开,别碰我的孩子。”
三斗憨笑:“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一个人能生出来孩子吗?”
“滚开,别和我嬉皮笑脸,我不想搭理你这个骗子。”何杏花骂道。
“我怎么是骗子,我骗过谁,你看到了,你有证据吗?”三斗很激动,他不愿担承骗子的名声。
“你骗我了。你不是军官,楞说自己是军官,不是骗子是什么?”何杏花不依不饶。
三斗愣住了,何杏花点到了他的死穴。愣怔了一下,三斗狡辩道:“我也没有说自己是军官,是你大爷相信我,误以为我是军官,能怪我吗?”
“你娘满大街嚷嚷,说你当团长了,说谎也是从你娘开始的,怎么把责任推到我爹头上。你和你娘都是骗子。”
“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不要牵连我的老人。再说,我是骗子,你也不是啥好人,你不一样骗人吗?”三斗看到杏花把他娘牵连进来,非常恼怒。
“你说,我骗过谁,我怎么成骗子了?”何杏花提高了嗓门,嚷道。
“你骗过我,你记性太差,大概是忘了。”三斗寸步不让。
“你信口雌黄,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间骗过你。”
“让我实话实说吗,说出来可就不好看了。”三斗不想说,嘴里吞吞吐吐。
“你说,你说啊,不说,你就是不是男人。”杏花把话赶了过来。
“你非逼我说,老子就不要脸了。当兵前,你和梁红卫钻到玉米地里,干的啥好事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却说去解手,骗鬼去吧。”三斗脸都气红了。
“你说我们干啥好事儿,你看到了,还是抓住了,你说。”杏花更是恼怒,气得脸憋成了茄子色。
“你非要逼老子揭你的底儿。我没有看到,可我听到了。你们在一起唧唧歪歪,哼哼唧唧的,能干啥好事儿,傻逼也能听出来。”三斗道。
“你知道我们那样,你为啥还要追我,还要娶我,你是啥目的?”杏花转移话题。她知道,三都已经失去理智,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就是为了报复你,还有你那当支书的爹。我让你们一辈子心理不好受。”三斗咬牙切齿。
“你乱搞破鞋,也是为了报复我,也是故意伤害我?”杏花抱着儿子,眼泪婆沙的问。
“对,就是让你痛苦,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骗人是啥滋味。”
“秦三斗,你就是一头猪,一只狗,你猪狗不如,是最大的流氓,最坏的骗子,我去团里,找你们领导告你去。你乱搞破鞋,部队领导知道了,扒了你这身绿皮,让你滚回老家种地去。”何杏花抱起豆豆要走,儿子“哇”的一声,放开嗓子哭了起来。何杏花索性把孩子扔在床上,头也不回,直接去了团机关。
何杏花一脸泪花走出临时来队家属院,路上碰到几位官兵和家属,看到何杏花的样子,很吃惊。今天早上的事儿这个院里的来队家属都知道了,都想看看这个女人如何反应。看到她如今走出来,叽叽喳喳,胡乱猜想她下一步要去干啥,一定去机关找领导告状。
何杏花来到西门,低头要进去,被哨兵拦住了:“干啥的,找谁啊?”站岗的是炮一连的索大江。何杏花满脑子是想该去找谁告状诉苦,谁能管得了秦三斗。索大江一咋呼,她竟然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不认识索大江,索大江认识她。索大江看到何杏花从临时来队家属出来,后面没有跟着司务长,故意逗她。
“我是炮一连的家属,我去炮一连。”何杏花道。
索大江坏笑道:“我就是炮一连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是你们司务长的家属。你要是炮一连的,肯定认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炮一连的六班长,老到别人那里噌烟抽的那个。”
索大江一听,有点难为情,急忙摆手示意:“进去吧,进去吧。”
何杏花走到机关办公区,犹豫了。她不知道该去机关,还是该去连队。她想去找梁红卫,又想起三斗刚才的华语,止步不前了。
“这个鳖孙,原来以为他不知道,认为他有点憨傻,没想到他啥都知道,是故意装的。”杏花想起玉米地那夜,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左思右想半天,何杏花决定去找梁红卫。“我把这事儿告诉他,就说已经决定和三斗离婚,看他怎么说。”何杏花从过道里走进去,敲报道组的门,连敲了几下,没人应声。刚要发作,旁边的门开了,露出半边身子。
“你找谁?”万主任问。他忘了早上的事儿。
何杏花看是两道杠两颗星的军官,心里有些紧张。“我找梁红卫。”
“哦,你找小梁,他去靶场采访去了。”万主任走出来,对何杏花道。
“中午回来吗?”
“回来。这几天他很忙,可能要去首都送稿。”万主任看是个女人,知道不是梁红卫的家属,有意晾待她。
何杏花看看万主任,没有说话。
“你找他有事儿?”
“没事儿。我是他老乡想找他聊聊。”
“等他回来,我告诉他。正课时间,机关正在办公,你先去忙别的事儿吧。”万主任下了逐客令。
何杏花看看万主任身后的门框,上面钉的白底红字的门牌上写着:“主任”两个字,弄不清主任是什么职务。从他挺起的肚子上已经判定,这是不小的官儿,管三斗肯定没有问题。她眼泪哗哗就落下来:“主任,我找你告状,求你给我做主。”
万主任看不得一个年轻女人流泪,尤其是当着他的面。他还以为是梁红卫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急忙把何杏花让到办公室:“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乱搞破鞋。”何杏花愤怒的嚷道。
万主任以为是梁红卫,急忙辩解:“不可能,我们小梁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写稿,哪有时间出去干那事儿,我说你这位同志,不要认错人了。”
何杏花道:“我不会认错,我跟他过日子三四年了,还能认错人。再说,今天早上被我抓奸在床,他还能抵赖不成。”
万主任更着急了,说话标点符号更多了。“早上,我和小梁出操办公在一起,不可能出现你说的事儿。姑娘,八成你搞错了,不是这个人。”
何杏花明白了,主任和她是两股车道,说叉了,误会了。她说:“主任,我说的不是梁红卫,是炮一连司务长秦三斗。”
万主任松了一口气。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是炮一连司务长吧。姑娘,我和你说,我这是政治处,是管干部的,不管志愿兵。这事儿,你得找司令部的军务股,他们是管兵的。”
何杏花没听懂,她不明白,团部里的首长,还管不了一个兵。万主任看她发愣,知道她不懂。道:“这样吧,这种事儿,还是先商量一下,看他们连队如何解决。我打个电话,叫他的连队干部来一趟。你去连队,和他的连长指导员,好好谈谈,看如何处理。”
不大一会儿,何松堵气喘吁吁的跑到政治处,在万主任办公室前高喊一声“报告。”把何杏花吓的一激灵。
万主任道:“何指导员,先把你们司务长的家属领走,有个情况,你们好好调查一下,而后给我汇报。”
“是,主任。”何松堵不知道什么情况,嘴里答应的倒是痛快。
走出政治处,何松堵擦擦头上的汗,问:“杏花,你什么时间来队的,也不打个招呼?”
何杏花看看堂哥,一脸愁云:“今天早上。一来,就和三斗个鳖孙吵了一架。”
“你们俩是反贴门神不对脸,好像是上辈子冤家对头。”何松堵道。
“我死看不上这个鳖孙。”何杏花愤愤然。
“那当初就不该嫁给他。我记得你和红卫好,最后怎么嫁给三斗了?”松堵明不明白其中原因。
何杏花叹口气:“还不是我大爷眼光高,被三斗那红牌子肩章糊弄住了。我是心一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松堵问:“来的时候,见你冬梅嫂子没有,她在家里干啥?”
“我见她了,她说近几天要来部队探亲。本来说好的我们一起来,三斗非要我提前几天。哎,一切都是命啊。这一来,算是缘分尽了。”
“你和三斗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