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来军区总医院工作，没有想到吧？”刘玉红笑的很有魅力，尽管黄小雨对他印象不好，这笑也感到很温馨。
“真没有想到。我原打算回保定五二二医院，没想到来到这里。天上掉一个馅饼，咋正好砸在我头上哪，我至今没有想明白。”黄小雨很老实的回答。
“不要说你不知道，你们大队领导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原来进京的十多个指标，里面没有你，全是关系户。你运气好是一个方面，关键是，我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巧妙运作，把你给弄来了。”刘玉红骄傲的语气，引来黄小雨善意的眼神。
“原来是你为我办的，真的感谢你，刘处长。”黄小雨艳唇轻启，话里满春，让刘玉红心里如万千虫子上下翻飞，心境摇荡。
“不用谢，我们是革命同志，战友，就不要外气了。”刘玉红道。
“改天我请你吃饭，表达我的谢意。”黄小雨说。
“还是我请你吧，你刚毕业，还没有拿到工资。再说，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请我，太没有风度了。”刘玉红灿灿的笑。
“以后都是同事，战友，就不要客套了。以后需要我帮忙，刘处长招呼一声。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走了。”黄小雨站起身，准备要走，被刘玉红拽住了。
“小雨，不要着急，我还有话没说哪。”
“你请讲，我在听着。”黄小雨把刘艳红的手扒拉开，并没有坐下，站着，怔怔的说。
刘玉红反倒沉稳了。从桌子抽出一棵软包中华烟，点上，狠狠的抽一口，慢慢吐出来，烟圈如祥云翻滚，慢悠悠的飞上空中。眼光从窗户上射进来，烟圈在光线中慢慢散开，如一层薄纱飘渺。
静寂。两个人的内心，如阳光中飘舞的烟雾，无声，却不停的飞舞。
黄小雨打破沉静：“刘处长，没啥事儿，我回去了。”
刘玉红看看黄小雨，把半截烟狠狠拧在烟缸里，似乎下定决心，猛的站起来，把黄小雨瞎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往后退了半步。没想到，“扑通”一下，刘玉红双膝跪在黄小雨面前，抱住她的双腿，哽咽道：“小雨，小雨，我好喜欢你啊。”
这一下，把黄小雨弄懵了。她有点不知所措，想要挣脱刘玉红的双手，嘴里忙不迭的说：“刘处长，有话好说，你先松开，站起来说。”
“你要先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要不然，我不会站起来。”
“我对你一点不了解，我们这才见第二面，怎么也不会上升到男女朋友这个层面。再说，个人婚姻大事，还要和父母商量才能决定。”黄小雨几乎被吓哭了，哆哆嗦嗦，话语说不成句子。
“小雨，从石家庄御膳仿见你第一次，我就深深喜欢上了，更准确的说，我们是一见钟情，我深深的爱上你了。你是我的女神，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这一辈子寻找的那个人。我喜欢你，我会像热爱生命那样热爱你，保护你，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刘玉红哽咽道。黄小雨斜睨了他一眼，看到两行泪珠滚滚而下，一直流到嘴角里。
“刘处长，你让我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可能就这样答应你。你先起来，坐下来我们慢慢谈，这样，别人进来看到，多尴尬，多难堪。”黄小雨劝道。
刘玉红真的听进去了，松开手，要做起来。黄小雨看到刘玉红松开手，猛的一用力，从刘玉红手里挣脱，急忙转身，夺门而出。
刘玉红像着了魔，疯狂追求黄小雨。
清早起来，黄小雨癔症着脸，开门去水房洗漱。黄小雨住在单身公寓三楼，这是青砖筒子楼，基本上是一人一间。洗漱房在楼道东端，紧邻厕所。和培训大队学员队的宿舍格局大同小异。
黄小雨睡意朦胧，还在想着和梁红卫如何见面的事儿。昨天晚上，她回到宿舍，连夜给梁红卫写了一封信，希望他找时间来医院一趟，帮她解围。信写的很含蓄，也很明白，凭梁红卫的文学功底，很容易理解黄小雨的心情。写完信，黄小雨几乎一夜未眠，人在失眠的时候，思路如草原上的野马，不知道跑到哪里恣意狂奔。黄小雨开始设想猜测梁红卫看到这封信后的样子，来首都找她时的憨厚神态。后来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时的痞样，以及这几年一些交往细节。后来想到了连长范春柳，她好像还活着，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黄小雨一打盹，范春柳就喊她一声，她打个机灵，马上醒来，半天睡意全无，一直到天亮，才算迷糊一会儿。不是八点要上班，黄小雨会一直睡到中午才算过瘾。
黄小雨脸未洗，牙未唰，穿着睡衣，右手抱着脸盆和洗头膏洗发水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一开门，一束红色的玫瑰，变戏法一样站在黄小雨面前。
“黄小雨。”
黄小雨又打个机灵，睁开眼，这才看到，刘玉红穿戴整齐，一手举着鲜花，春风拂面的站在她的面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妈呀，你吓死我了。”
“小雨，早上好。”刘玉红双手捧起鲜花，对黄小雨不停的献殷勤。
“哎呀，刘处长，我还没有洗脸哪，先让我洗漱一下好不好？”黄小雨不耐烦的说。
“那好，你去洗漱，我在屋里等你。”刘玉红道。
黄小雨回身把门关上，不容商量的口气：“这是女孩子的闺房，还没有收拾，里面乱七八糟的，别人不能进去。”
“我又不是外人，我不嫌。”刘玉红道。
“谁也不行。”黄小雨站在门口，不容置疑的口气。
“那我站在门口等你，好不好？”刘玉红人退了一步。
“不好。我劝你先回去，要不，我不洗漱，不吃饭，不上班，出了问题让我们领导找你去。”
刘玉红只好把鲜花放在门口，悻悻的下楼走了。
刘玉红几乎每天都要到单身公寓楼来一趟，送花，送吃的，送书，送电影票。刚开始，黄小雨还有耐心的解释一下，给点面子，与他耐心周旋。后来，实在忍受不住刘玉红似火的热情，想办法逃避躲闪。只要看到刘玉红来了，黄小雨赶快躲到其她同事的房间，一直等到刘玉红走了，才敢出来。
刘玉红感觉到黄小雨对他不是很热心，不像原来想象的那样，自己一表人才，又有叔叔做靠山，又是自己亲手把黄小雨弄到总医院，只要和黄小雨一挑明关系，她会乖乖的接受。没想到，黄小雨不吃这一套，天天和他捉迷藏，猜哑谜，打游击，就是不提感情这回事儿。刘玉红感到，黄小雨肯定有什么事儿，自己不清楚，不明白，只是摇闷头葫芦。他开始想办法，找人做黄小雨的说服工作。
他先是找到张羽霖，话语深沉，不时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羽霖，你一定帮我各忙，好好劝劝小雨，让她不要失迷方向，错失机会，我们俩可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绝对般配，上等的婚姻。”
张羽霖对这个刘玉红也不感冒，至少不喜欢。他和黄小雨的事儿，点点滴滴都掌握。“刘处长，人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窗户纸。小雨要是喜欢你，不用费劲儿就行。她要是不喜欢你，我说不当用，还是要靠你去想办法打动她。小雨是个外强中干的姑娘，她喜欢你的话，命都可以不要。她要是不喜欢你，你上吊寻死也感动不了她。”
“你在她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劝劝她。在总医院，还有比我各种条件好的人吗？”刘玉红很自信。
“刘处长，你说的这种条件，对那些爱慕的虚荣女孩子来说，绝对有诱惑力，对于黄小雨这样的人来说，没用。”张羽霖直言不讳的说。
张羽霖还真找黄小雨说了，将刘玉红的话毫无保留的转达，并且加了自己的点评：“我看刘玉红这个人，真不错，要是你和她结婚成家，他不会让你受气，我看，你就从了人家吧。”
黄小雨笑道：“你要是看上刘玉红，我无条件转让。反正，不知道咋回事儿，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我有一种感觉，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脸皮后面还有一张脸皮，就是看不透是喜是丑。将来一旦撕下这张脸皮，我肯定齁不住他。”
张羽霖笑了。“那有那么严重，他难道是孙猴子，还能上天，还是能入地。要是在我手里，让他老老实实，俯首听命。我说天黑了，他闭上，我说天亮了，他睁开眼。没有这个本事，还能在首都混。”后来，张羽霖真的和刘玉红走到一起，刘玉红也真的被张羽霖拿住了，很乖，很听话。不过，刘玉红后来时来运转，当上了军区后勤部副部长，算是挣脱了张羽霖设置的牢笼，花天酒地，风流快活，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刘玉红找的第二个说客是院务部协理员，姓张，一位50多岁的女上校。张协理员刚从政治部调任院务部，原来是政治部宣传处的干事，爱写新闻稿，常在《战友报》《解放军报》发个豆腐块文章。因为经常到各个单位采访，和医院各部门都熟悉。当她听刘玉红述说完苦衷，一拍胸脯：“老弟，还有小姑娘摆不平的，姐姐给你帮忙。”
张协理员找到黄小雨，说话开门见山：“小黄，那个刘玉红不错，是个很好的人选，你可以考虑。”
黄小雨和张协理员不熟，可一来总院炬听说过她。他是个女强人，很能干。也有很多风流韵事，说她和谁谁，传的有鼻子有眼。黄小雨并不信这些，知道女人多的单位，关于这些事儿的传说就多。有一点是真实的，黄小雨亲眼所见，就是张协理员的老公重病在身，而且就在总医院的心血管内科住院。但是，张协理员很少看他，就当陌生人一样。她老公心脏动手术的那天，她还在办公室写稿子，护士把手术单拿到办公室找她签的字。
“姐姐，我想找一个能里外如一，言行一致的人，能够肯拿命为我相搏的人，我不想凑凑合合一辈子。”没想到，这最后一句话点到了张协理员的疼点，止不住眼泪喷薄而出。张张嘴，想说话，犹豫一下，转脸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