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红从六个人笑吟吟走进包房,就明白几个人来的目的。他平视前方,从每个人脸上身上迅速扫了一遍,对每个人有了初步印象。
身材最好,脸蛋最漂亮的叫张羽霖,是徐大队长的外甥女。身材稍胖的大眼睛女孩儿是马力云,是周政委战友的女儿。身材稍瘦的女孩叫梁洪宇,是军区政治部王干事的侄女。最后一位相貌普通的女孩儿叫肖青,是米主任表侄女。个头稍高的男孩叫洪保全,是军区后勤部一位领导的侄子,个头稍低的男孩叫齐家国,是总医院院务部一位处长的亲戚。
酒桌上的男男女女开始轮番敬酒,刘玉红波澜不惊,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他知道,这些女孩子不是他的菜,她们对着刘玉红谄媚的恭维,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在他的手上拿到一张进京的通行证。一旦达到目的,以后见面,那怕是头碰头,你也很难得到她一个笑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从滕青玉另攀高门这件事儿吸取了血的教训。
面对四位女学员的热情相劝,刘玉红始终不乱分寸。很严肃,很原则的说话,喝酒。对于其他事儿,自己不说,别人说了,找个话题,兜个圈子绕回来。“不管今天你们说什么,我是谁也不答应。反正僧多粥少,指标有限,把得罪人的差事交给你们大队领导去干。”刘玉红心里抱定这个决心。
黄小雨进来的时候,里面正热闹。张羽霖和马力云一人端个酒杯,站在刘玉红面前敬酒:“刘哥,这个酒得喝,看小妹站了半天了,你不心疼吗,你不怜香惜玉吗?”
刘玉红脸红扑扑的,坐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张雨霖,眼睛正好与张羽霖的两座肉山一个水平线上。抬头看看张羽霖的脸,只要稍微低下头来,便会差点碰到两座肉山。刘玉红不好意思,又经不住诱惑,忍不住偷瞄一眼,其实也就是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嘴唇不由抿了一下,好像抿掉嘴角上的芝麻粒。就这一眼,抿这一下,被黄小雨尽收眼底,心里愤愤骂道:“色鬼,流氓。挺会装的。”
黄小雨是来找张羽霖的。她和张羽霖是同宿舍的姐们儿,关系要好,感情非同一般。张羽霖老部队在山西大同,那里的驻军待遇太差,一到军校,就和黄小雨发誓,坚决不回大同,不穿令人讨厌的翻毛羊皮军大衣。她和舅舅多次提出要求,她第一个目标就是进京,进军区总医院当个白衣天使。她也孤立鼓励黄小雨也去总医院工作。黄小雨笑道:“我还是回五二二医院吧,那是我的家,我离不开那个部队。”
作为大队长的徐新军,无奈的告诉她,对于这个问题,他有心无力。他想弄成,却没有十分把握。这不是客套,而是实情。首都是军区总部所在地,大官太多,关系纷繁复杂。想进总医院的人也太多,关系也密。你不知道那个人,背后站着那个高官,也是侄子外甥,甚至战友朋友的关系,他们平时不吭声,关键的时候,一句话,一个电话,就让许多领导机关着急慌忙的解释回报,他们付拂袖之间,把几级领导机关精心设计的计划给推翻。能不能把这事儿办成,主要靠运气,也得看个人的聪明才智。
刘玉红的到来,让她看到了成功的旭光。她和黄小雨说:“一定要把刘玉红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黄小雨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美女:“有这个必要吗,羽霖。你拿自己的青春年华赌博,代价未免太大了,万一输怎么办?”
“不管输赢,只管赌一次。成功了,我就进入更高一个层次的生活,失败了,是自己命也运也不如人,心甘情愿被安排。”张羽霖眼里露出母狼般的眼神,她决心已下。
“那我只能默默祝福你。这事儿,我给你帮不上忙。”黄小雨笑道。
“还真需要你帮忙。到时候,你在外面宾馆给我定间房子,把钥匙送给我,就算帮我完成一件大事。”张羽霖吩咐道。
看到张羽霖她们去了御膳仿,黄小雨急忙外出,在市中心一个星级宾馆定了一间房子,兴冲冲跑来给张羽霖送房卡。她一进门,看到了刘玉红色迷迷的眼神,还有那干渴似的抿嘴动作。她摸摸衣兜里的房卡,想象着张羽霖今天晚上的计划,对刘玉红产生极度的厌恶和反感。走在他身边,如躲一坨大便那样,侧目鄙视,远远躲开。
从黄小雨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起,刘玉红就盯上她了。脑袋“豁”的一下,如开窍一般亮堂。“这个小妞太舒服了,怎么看都顺眼。身材,脸蛋,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感觉到令人陶醉,让人着迷。刘玉红直勾勾的盯着黄小雨,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张羽霖桌位前,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没有漏过。
“这才是我的菜。这个姑娘一丁不是滕青玉那样势力的女人,也不是眼前张羽霖这样世俗的姑娘。”刘玉红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身边几个学员的敬酒,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这位姑娘是那个队的?”徐新军问。
“我们队的,我的室友,叫黄小雨。”张羽霖急忙答道。
“找个位置坐下来,吃点东西。”周政委也很热情。米主人叫来服务员,搬来一个椅子,一套餐具,黄小雨紧挨着张羽霖坐了下来。
“这是我同学,黄小雨,从战场归来的英雄。”张羽霖自豪的给大家介绍。几位领导笑哈哈的点头,几位学员股掌欢迎。黄小雨被弄的不知所措,脸红的如十月的富士苹果。刘玉红端着酒杯走过来,俯下身,轻声细雨:“这位美女是叫黄小雨吧?”
“对,黄金叶的黄,天上下雨是大是小的小雨。”黄小雨自我介绍。
“听说你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很了不起。我作为一名男军官,在你面前感到惭愧,自叹不如。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敬你一杯薄酒。”刘玉红始终躬身站在黄小雨后边,恭维的语气。
黄小雨知道自己的角色,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扫了一遍桌子周围的男女,眼睛里露出奇怪复杂的眼色,心中暗想:“我在这里是多余的,是电灯泡,捣乱的,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想到这儿,她急忙站起来,端起一杯酸奶杯子:“谢谢刘领导。我不喝酒,今天晚上还要站内卫哨,谢谢你的夸奖。我把这杯饮料喝了,你喝酒。”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黄小雨又拿起张羽霖的酒杯,在桌子上轻轻磕一下:“各位首长,各位同学,我先回去站岗去。我喝了这一杯,你们自便。”说完,头一扬,伸展了脖子,将酒杯里的酒倒入口中,然后将酒杯放下,和大家告别,走出大门。
黄小雨走了,也把刘玉红的心神带走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大队领导和六名男女学员敬酒,把刘玉红吹捧的云山雾罩,弄得五迷三道。刘玉红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已经昏昏沉沉,最后被几名战士抬到了宾馆。但是,他大脑清醒,心中留有余地,有一道防线却始终没有被突破,那就是决定到总医院的两名最终人选。
在培训大队会议室,正在进行专题研究到军区总医院的人选。没有了昨天酒席上的热闹,而是人们各想心思,各有目的,谁也不吭声,谁也不表态,会场冷冷清清,只有喝水的声音,和几声单调压抑的咳嗽声。
“各位首长,今天本不该我先说话,但是,看到这个场面,我想说几句心里话。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也,明白大家的意思。我要说的是,进军区总医院只有两个名额,进首都其他医院的名额有七八个,没必要非要到总医院这个独木桥上挤着,其他军区野战医院,如二六二医院,首都卫戍区医院等单位,也是不错的选择。关于我们医院的两名人选,我提一个解决方案。只有两个名额,大队不能走做主谁去谁不去,最好的方案,就是大队推荐一个,我负责挑选一个,你们看如何?”
在座的领导们面面相觑,刘玉红说的在理,大家不便表态反对。心里又不高兴,也不好意思唯心称赞,只好默认。
米主任道:“我建议推荐张羽霖同学到军区总医院工作,不知道大家的意见如何?”
常委们都明白,张羽霖和徐新军的关系,谁好意思站出来反对?你反对张羽霖,就是和大队长过不去,就在培训大队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弄的身败名裂,浑身臭气,你自己的事儿肯定过不去。刚才还在沉默的常委们,异常活跃起来,纷纷发表高见:“我同意米主任的意见,张羽霖同学品学兼优,应该让这样的同学到最好的岗位上去,符合民心。”
“我完全拥护党委的决定,就是让优秀的学生到关键的岗位,才能体现出我们大队培养的人才优秀。”
几个常委一表态,这事儿就定了下来。徐新军只是微笑,没有表态。他相信自己的魅力所在,完全能够齁得住场面,不需要他亲自上场厮杀,自有部下把该说的话说出来,该办的事儿给摆平。
大队把推荐的人定了下来,他们又不语了,眼睛盯着刘玉红,等待另一个人选名单。他们心里都在祷告,希望幸运降临在自己头上,另一个名单是自己的关系户。然而,刘玉红看大家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来石家庄之前,总医院刘副院长接到军区杨政委的秘书一个电话,点明说要把培训大队的一个孩子带过来,你们可能认识,就是护理队的黄小雨。”
听到黄小雨的名字,又是军区领导的关系,谁也不敢吱声。刘玉红心中暗喜,为自己的聪明才智。他编了一个谎言,找了一顶大帽子,绕了一个大圈子,让这些领导不敢怀疑事情的真伪,就是怀疑,谁也没有胆子跑到军区大院,找军区首长问个青红皂白,除非他不想在部队干了。
两个人的名单就这样确定下来,黄小雨和张羽霖到军区总医院报到。第一天就碰到了梁红卫,互诉衷肠。还没有从喜悦中醒来,第二天,就被刘玉红叫到办公室,迫不及待的要和黄小雨挑明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