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精神之海中,廷治说道“我早已生无可恋,虽然不知道你对我用这蛊毒是为了什么,但我劝你还是住手吧,因为我没有替你做任何事情的必要。”
“生无可恋吗?”那声音宛若嘲讽一般刺耳,继而他还笑出声来。
“又哪里奇怪!?”被笑声惹怒的廷治说道。
“这是当然的..因为如果你真的生无可恋的话,你现在应该早就被磨灭得连自我存在意识都没有了。”
廷治顿时愕然,自己的妹妹一直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她在梦中死亡毫无疑问会·带给廷治的最强精神伤害。
在无论妻子、妹妹、女儿都不在了的如今,他最大的悲愿莫过于到阴间去陪伴她们,已经对人世没有依恋的他应该随着那最悲惨的噩梦死去。
除非...
“那不可能!事到如今,我还对人世还有什么依恋吗?”
“我到底是多差劲的男人呀!在没能守护妻子、妹妹、女儿的如今,我竟然还考虑着自己苟活吗?!”
他对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她们三人付出一切,他拥有着为了她们去死的决心,可在死亡来临的如今,这名神将却依旧对人世恋恋不舍。
如同不敢上战场的士兵,如同不敢为了正义献身的战士。
实在没有骨气!
他表情极其痛苦,在心中暗骂道。
“为什么你要摆出那样一副不甘的表情。”
“我认为对生存持有欲望是人共有的特征。”
“你给我闭嘴,我和你这种丝毫没有战士的荣耀,只知道利用别人来扫除自己的障碍的小人是不同的!”
曾经他让假意献花的小孩刺杀自己,让路边的乞丐对自己拔剑,也让袖里藏刀的美人刺杀自己,让自己的下人下毒,让自己的下属在战斗中背叛自己,甚至不惜让兽潮攻城也要让自己去死。
机关算尽...各种招式层出不穷。
但有一点是从未变过的,那便是无论他用什么招式来取廷治的性命,他都绝不会自己上。
他让小孩、乞丐、女人去杀人,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身为神将的他本该是比任何人都有可能杀死廷治的人,可他却宁愿毫无意义地摆弄棋子,让棋子们连二连三毫无意义的死去,而他自己却在暗处看着。
他卑劣无耻...这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那无耻之辈却是笑了笑,大方地承认道“确实,为了达成目的,我的手段确实卑劣无耻,上不了台面。”
“但那是必要的,为了替我们的王铲除障碍,你无论如何也非死不可。”
“不惜一切?”廷治质问道。
“是的...”
“说谎!既然如此的话,你为何不自己来索我性命!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杀我的话,你自己上不是更好么?”
没错,虽然衡之修为不如廷治,但拥有他那种等级的智谋的话,杀死自己也并非毫无可能的。
“因为我必须活着辅佐我们的王,这也是必要的”
廷治嗤鼻一笑说道“你就只会说这种漂亮话!实在可笑!”
“是呢...或许真的是漂亮话也说不定。”他别有深意地说道。
转瞬之间,精神之海被白光侵袭。
无论在感知中那噩梦之间‘过渡阶段’被多大程度延长,噩梦终究会再来。
他咬了咬牙,心中有些忐忑和痛苦,会是什么?会是自己妹妹出嫁的情景吗?还是自己妻子临终的时候,亦或...自己那可怜孩子死前的样子。
无论哪样,他都觉得自己不可能继续保存精神。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震惊了,白色的宏伟宫殿高凌于空,比黑暗还要漆黑的土地之上没有一个生命,一只手裸露在土地之外,而剩下的整个人都被土地所埋葬,一块绣着赤龙的黑布缠在手臂之上宛若旗帜一般舞动。
衡之完全愣了,能够住在这种巨大宏伟的神殿里的存在是什么,很简单就可以推理出来,那么被埋在地下的那只手臂的主人又会是谁?
这是单纯梦吗?还是现实...亦或者...这是未来?
衡之在震惊之中看着这一切。
“王...为什么?”廷治震惊地说道。
那是世晏...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为什么这个梦会在自己妹妹的梦之后?
无间狱只会选择能够击溃囚犯的噩梦。
难道世晏的死亡比自己妹妹的死亡还要让自己痛苦吗?
“看吧...你和我果然是一样的...都是被那光明所吸引的人。”
廷治癫狂的笑了笑,他恨透了炎帝一脉,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却也被那个男人吸引了吗?忠诚难道真的是溶于血中的吗?!
虐缘...自己的妹妹被他所拖累,自己的女儿为他而死。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他们的一族都注定会炎帝一脉豁出一切,或许...他一生与炎帝的争斗都毫无意义。
他的心归于沉寂,在跌入无间狱的如今..他终于抛下了对炎帝一脉的怨恨。
不是出于忠诚,四十五年的相处,他很单纯地被那个努力着的少年所感动,就如同父亲对孩子一般的感情,他早就将世晏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了,只是由于他一直他身上流着先帝的血液,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是呀...无论是妹妹、妻子、女儿都早已不在,他早已经历过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如今就算再度演绎也终究是虚幻,而唯有还活着的重要的人才能彻底的击溃自己。
他癫狂地笑着,双眼流下泪水。
“这样不行呀...”
衡之念叨到,他以为世晏的险境只是梦而已,这个梦只会给他带来痛苦,但却无法让他燃起对现实世界的向往。
他必须想方法让廷治渴望回到现实世界才行,否则他就会真的会在这一次成为活死人。
值得一提的是衡之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的人。
“廷治,你知道吗?四十五年前,为什么皇后,你的妹妹会知道你打算要逼宫的事情?”
廷治被他一句话震惊了,是呀...他一直没注意到,久居宫中,卧病在床的自己妹妹情报不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打算篡位的消息?!
世晏说的吗?不...他是不可能会让自己的患病的母亲担心的。
不对...为什么衡之会知道皇后是自己的妹妹。
这非常的异常!要知道...关于她在自己家族的一切都被抹消了。
他的心中浮现一个可能,那个人是个卑鄙无耻之辈,为了阻止自己,为了让世晏成功登基,他无所不通其极!
“不需要怀疑...四十五年前,是我亲自告诉皇后你打算要逼宫的消息的。”
他错了...他本以为自己是败给了自己妹妹,可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来是被这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之所以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他的妹妹之所以不肯陪自己走出深宫皆是因为他。
“顺带一提...你真的觉得你的妹妹恰巧在世晏登基之时死去,留下遗言...只是巧合吗?”
闻言,他的脑内一片空白。
当年他因为妹妹的临死遗言而选择放弃逼宫篡位,他一直没想过...自己妹妹的死会是精心计算之后的结果...
这个男人...为了让自己放弃篡位,而让自己的妹妹在世晏登基的那天留下临死遗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脑袋宛若炸裂一般痛苦。
他终于再次明白了...现实永远比梦境要痛苦千万倍!
”炎!衡!之!!!“他发出声声嘶吼,一股庞大的怒火从他的心田涌起。
他发誓绝对要将炎衡之抽筋扒骨!让他品尝比死还要强烈的痛苦!
庞大的杀意在他的心中宛若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不可遏止。
而衡之则是微微一笑,接下来,这个男人将会来杀了自己,没错...为了杀了自己,那个男人必定会从梦中醒来。
而自己没有从他手中活下来的手段。
他千般百计,一忍再忍,依靠无数卑鄙手段,留下来的性命,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他微微一笑,没有害怕,没有痛苦。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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