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韦霸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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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听人讲过，传得神乎其神的。”叶轩一幅玩笑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把它当做故事。
庄岳川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接着问道：“他还在山上吗？”
“应该是不在了。”
“他为北海王的两个儿子医治，是真的？”
终于问到了这里。其实江湖事便是寻常事，不论生了什么，都逃不过偌大一个江湖的眼，何况叶长天本就没有遮掩隐藏。以庄岳川的身份地位，这些平常百姓都乐于饭后闲聊的事情，他怎会不知道，何必此时再问？
问的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答的人也只好不动声色。
“听说是，我倒是没有亲眼见过。”
庄岳川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变化，没有再问别的。
叶轩犹疑了片刻，问出了他想问的：“前辈认识那僧人？”
“不认识，好奇而已。”
“这样啊。”
旁边的陈梦筱也听师父师叔谈到过寒山上的和尚，但没有跟她们这些弟子提过，对于她来说，并不怎么关心。静静听着两人对话，没有什么反应。
三人再无他话，一路直到峰顶大殿。
据记载，御雷殿十三峰，每座峰上的主殿里都有一处锁雷池，池中无水，只有以御雷神诀锻造出来的九九之数玄黄铁索，困着一道天雷。
佛家语众生平等，万物有灵。
自遥远莽荒的上古起，这片天地就孕育出了很多生出灵智的物种。最初的神兽，凶兽等蛮荒巨兽，后来的妖族，兽人族，灵族等百族。比较起来，人族的出现倒要晚的多，只是兴盛的十分迅。而天雷，便可以看做是一种有灵智的雷。
人族至今所知的天雷种类共十七种，御雷殿当年独占十三。一道天雷便有毁天灭地捣覆众生的无上威能，十三道天雷为其驱使，单这一点，就强于现世的所有宗派。中古时期人族的强大，也由此可见。
三人顺着宽大的青石台阶，来至在大殿正门。穿过殿前广场，尖穹高柱，环殿围栏，上雕云山河海，风雷火电，统一的青石打造，透露着冷峻生硬，地上厚厚的灰尘讲述着古老沧桑。
“已经有人进去了。”陈梦筱看到尘土中清晰的脚印，说道。
“嗯。”叶轩点了点头，他也没妄想别人都被鬼狼吃了，敢来这里谁没有两把刷子。有人就有人呗。刚要进去，庄岳川拦住了。
“两位，我脾气直，进去之前话说在前头，这御雷殿十三峰的东西，我只要一样，到时候还请两位别计较。至于其他的，我不会插手。”
“那是当然。”叶轩谦和一笑。别管这被刀霸看中的东西多宝贵，人家要，他俩能抢过？何况陈梦筱也只是个萍水相逢之人。就算侥幸拿到了，能顺利带出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搭上性命不值得。
入殿中，隔世之感扑面而来。
穹顶作画，虽已褪色，四方雷尊的怒容仍是震撼人心。这种作画方式在当今的大6已然失传。殿内八根擎天巨柱，底座是云纹方台，柱身有很多地方都脱落了石屑，但上面的古体文字仍是清晰可见。今人能识得的，也不过稷下学宫中寥寥几位耄耋大儒。
繁华尽归尘土，时间的力量，无外乎如此。
沿着之前人的脚步深入，三个人始终谨慎提防，幸而直到快要走出大殿也没有再遇上什么诡异的怪物，自然也没有什么收获。就在叶轩叹气觉得这是一座空山的时候，庄岳川停住了。
“这附近，有东西。”
叶轩闻言不敢忽略，当即凝神吐纳，一道神识离开识海，环绕周遭探查起来，不放过一处细节。
陈梦筱还差些，靠前半步的庄岳川立刻感受到了身后那道隐隐带着些温度的神识波动，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微微偏头看向叶轩。
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叶轩神识归于识海，迈步走到了一面墙壁前，试探着伸出了手，朝墙面摸过去。手触墙壁，意料之中的阻碍没有出现，那只手竟直接穿了进去。那面墙壁竟然是虚化幻象。
三人对视，叶轩紧握手中柴刀，没有犹豫，大步踏了进去。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陈梦筱才跟上，庄岳川站在原地停了一会，然后从背上取下饮风鬼刀，跟了进去。
幻象墙壁另一端，叶轩有些头疼，面前的空间没有任何光源，幽暗不可视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御雷殿在这里留下了什么阵法，他的神识竟然无法离体，完全被压抑着。
身后连续两道微弱的波动，陈梦筱与庄岳川来到身边。
以庄岳川的境界，一入陌生的黑暗环境自然而然地要动用神识探查，但一声轻咦便说明了他也无法做到。不过还好有个正常五转通玄的陈梦筱，她掏出了一支尺许长的圆木样法器，真元催动，顿时光芒大涨，照亮了整片空间。
叶轩看向右侧的刀霸，正好庄岳川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眼中是不好说明的小尴尬。
“呀！”
身侧传来低呼，叶轩心头一紧，回神望去，只见一具皮包骨头的干瘪尸体端坐面前，靛青色花纹锦缎包裹下，仍是标准盘膝之姿。
这片空间不算大，一件屋子的规格。从桌椅陈设的摆放来看，应该是一间打坐修行的密室。
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墙壁上，雕刻着与大殿其他地方相同的雷电图纹。其他三面墙上，有几个半圆形的凹槽，想来是当初镶嵌着照明用的工具，如今已经腐朽消失。既然是一间密室，当然有阵法保护，地板上并没有堆积什么灰尘，仔细观察，能看出细微的凹凸纹路，隐隐形成了一幅从四周汇聚到干尸座下的阵法。
“看来之前没有人现这里。”
“这是什么？”陈梦筱单手抚着起伏的胸口，显然吓了一跳。
“应该是一位坐化在此的御雷殿前辈。”
叶轩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打算探一探虚实。
“你小心。”陈梦筱出言提醒。
叶轩点头算是回应。他的气息提升已经到了极点，真元在经脉中高流转，时刻戒备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虽说有庄岳川在旁，但这位一面之缘的刀法大能只说了不插手夺宝，未必就肯出手相助。
度十分缓慢的走到尸体前，叶轩眼睛一亮。他看到尸体坐着的蒲团下，有一张兽皮纸露出了一角。
“前辈在天之灵别怪罪啊。”
嘴里念叨着，伸手去够那张兽皮纸。这地方太过阴森，御雷殿又不是一般的小宗门。叶轩屏住呼吸，生怕触动了什么陷阱。眼看着就要摸到那一角，异变陡生。
干尸，睁眼了！
一双墨绿色的完好眼珠从干枯的眼皮底下翻出，直直的瞪着叶轩。叶轩抬眼恰好对上那双眼睛，当下惊的毛倒竖，不敢耽搁，双足蹬地暴掠而回。
谁知那眼睛竟然紧紧跟随，一道绿光飞出，直指叶轩面门。叶轩哪里逃得过万年前的老怪物留下的东西，没来的闪躲，那道绿光便刺入识海，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坠倒在地。
陈梦筱赶紧上前，蹲在一旁看着叶轩身体因为疼痛蜷缩却束手无策，庄岳川走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一双被刀磨出厚厚老茧的手按在叶轩头顶，试图神识进入他的识海，但却受到了无法突破的阻拦。
而被绿光袭击的叶轩，识海中已是一片滔天巨浪。
神识人形化的小人长得与叶轩一般无二，此刻面目狰狞，站在肆意翻涌的凶险海面上，对着高高在上的一道身影怒吼，却奈何不了他半分。自己的识海，竟是被那外来的人掌控。
“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回荡在识海中的天地间，甚至压过了惊涛骇浪。
“老夫等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人来了。”那长须老者低头看向被困在浪涛中的小人，毫不掩饰杀意和贪婪：“就让本尊看看你这幸运能成为我炉鼎的小子，资质如何。”
话音刚落，一股霸道强大的神识就扫过了叶轩周身，丝毫无法反抗。
“天玄之体？！”长须老人眼中爆出骇人的光芒，难掩的震撼旋即化为狂喜。
“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个遇上的就是九天大道在身的天玄之体。哈哈哈哈，这可是个举世无双的炉鼎啊……”
他那边喜形于色，被困的叶轩却是心头一沉。大6上早就记载，一些修为逆天的大能死后灵魂不灭，可借他人之体，吞其灵智，占其肉身，再度复活。而被占身体的人，就称作炉鼎。
“天玄之体到了你这个年纪还是芥虫一样的修为，真实丢人。不过倒是上天给我送了份大礼，不用费力气就能占据这样好的肉身。”说着这话，长须老者一脸轻蔑，居高临下的望着叶轩：“你也不用生气，反抗不了不如看开点，能被本尊选中作为炉鼎，是你的福气。否则这天玄之体在你手里，也是可惜了。”
叶轩眉头紧锁一言不，这种时候，逞口舌之能没用。但是面前的老怪物死了近万年残存的神识自己都没有还手之力，人如刀俎，我为鱼肉。又能有什么逃命的可能。
“难道我叶轩今天就这样死了？”嘴里喃喃自语，他心灰意冷。面对祸斗他好歹有拼死一搏的机会，现在就只能任人宰割。
“死叫你做个明白鬼，不妨告诉你本尊的身份，让你明白这是一份荣耀。”似乎知道叶轩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长须老者也不急，缓缓说道：“本尊姓韦，双名霸先，你若听过老夫的名号，相比可以安心死了。”
韦霸先！
中古末年人族六国爆战争。大战从王朝逐鹿展到席卷到江湖，史称中古大6混战。这场战争作为人族内部的战争，损耗极大。仅仅落星原一场战役，就陨落十全大神七位，九转通神之人近百位，其下的各境界修士不计其数。四国兵将百万相争，血流成河。
战争结束后，尽管群雄并立的局面消失，大6王朝一统。但人族力量却无法挽回的被削弱了十分之六七，其他族群趁机崛起，与人族平等，再不复那种百族为我奴役的鼎盛境况。修行界更甚，原本脱于王朝甚至可以操纵帝国的大宗派时代变成了过去，修士再无力反抗世俗的力量，也再没有出现过十全之人。
王为王，臣为臣。
而韦霸先斯人，便是整个中古末年的传奇。不仅用兵如神，纵横之术天下无双，百万军直破都城。修为大道上更是一骑绝尘。
当初加洛山一战，三国联合，五名十全大神联手出动，誓死绞杀韦霸先。韦霸先却一杆长枪砸倒七百里加洛，扫平了横贯大6的山脉，让五名十全大能两死三伤。如今大梁西南的亡灵山脉，就是加洛山仅存不多的一部分。
而那时正值巅峰的韦狂人，却突然在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人间蒸。谁想到竟是死在了御雷殿，枯坐了万年。谁又能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就碰上了……
在这三个字的震撼中回过神，叶轩现自己感觉不到了四肢。身体的控制权正一点点被夺走，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便也就是他神魂散灭的时候。
悬在半空的韦霸先落回了海面，显得很是肃穆。抽离别人神识改为自己掌控，这件事情风险极大一个不小心就是人魂皆毁，他等了一万年，不能出差错。
但好像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差一处最要紧的丹田的时候，推进不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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