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套路
(31+)
司徒美堂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司徒微微，又看了看杨晋道：“不赌钱财和性命，也不赌地契和物件。筹码就是，如果杨晋兄弟赢了，今后你要是在道上有了需要帮衬的时候，尽管来找老夫，只要是老夫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这一是感谢你对小女的搭救，二是老夫愿意和你结下忘年之交，我们按照洪门的规矩结拜为异姓兄弟，以后你我兄弟相称。”
司徒微微心中暗叫一个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如果要让杨晋赢，父亲放水故意输掉就是了。这杨晋司徒微微早有领教，绝非池中之物，不会甘愿被纳入洪门。如果父亲和杨晋按照洪门的规矩结拜，那杨晋就等于是加入了洪门，面子算是给足了。父亲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杨晋飞刀精准身手不凡，大冬天只穿单衣，身体素质可见一般。既了解江湖规矩，又能言善辩，且有勇有谋，为人谦逊，重情重义。这种人才在洪门两万帮众里一个都找不出来，毕竟人无完人，而杨晋在各方面都表现得极为优秀。
司徒美堂对杨晋道：“我听闻你希望去华夏大陆发展，杨晋兄弟一表人才，老夫虽然求贤若渴，但绝不做强买强卖的事情。如果老夫赢了，洪门将永远为你留有一席之地，你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加入洪门。但另一方面，希望你能替老夫去华夏大陆的魔都做一件事情。”
杨晋听司徒美堂这么一说，觉得有些不妙。自己本是奉玉帝之命穿越到这千年后的凡间来破坏神兽魂灯的灵韵，无意乱造因果。神仙不像凡人，只要是力所能及，答应下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会遭遇天劫，这是天界的常识。要么就不要答应，答应后做不到就会乱了报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神仙喜欢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原因。什么“到时候自会明白”啊，这种诸如此类的，不明觉厉的话，摆出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想当年，玉帝对刘天君府上的七彩宝树非常喜欢。可刘天君的七彩宝树必须传给自己的子嗣。于是玉帝心想，如果自己是刘天君府上的子嗣就好了。这下可不得了，神仙拿定了主义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不然必遭天劫。玉帝后悔了，于是在太上老君的帮助下，抛弃了体内的一丝魂魄，让其投胎到刘天君府上，这才避过了天劫。而这一丝玉帝的魂魄就成了后来的真武大帝，这就是神仙乱造报业乱许因果的典型案例。不说远的，近了说，玉帝为抓住妖猴，答应了太上老君的要求，九九八十一天不能开口说话，那就必须说到做到，不然同样会遭遇天劫。玉帝尚且如此，作为堂堂二郎真君的杨晋又岂能例外。
杨晋虽然心中为难却不会轻易写在脸上，司徒美堂见杨晋没有说话于是又说道:“我洪门和青帮同属华夏一脉，老夫与青帮大佬杜先生私交不错，我受到杜先生邀请，参加下个月在华夏魔都租界举办的赌王争雄，目的是为了给华夏政府的建设筹款。可老夫年事已高，经不起路途颠簸了。”
司徒美堂顿了顿，好像在等着杨晋消化完自己话语中的信息。老者又接着道：“说起青帮，杨晋兄弟应该多少有些了解，爱女司徒微微当时虽然是叫人将你围困在了青帮的餐馆，可洪门与青帮关系密切，之所以手下人没有进入青帮餐馆强行抓你，也是顾忌青帮的面子。我说这个，没有一点威胁兄弟你的意思。这就是我洪门与青帮关系的佐证。”
杨晋觉得司徒美堂的请求有些触及自己的底线，想岔开话题。加上法力消耗没有恢复，元神一阵紊乱，需要给自己争取时间好好思考，也没细想，于是说道：“司徒前辈。晚辈有个题外话想请教。”
司徒美堂有些意外，但还是耐心的说道：“兄弟请讲。”
“我见您的洪门总部内，设计古朴大气，帮众无数，门中为何不供关公却要供二郎真君呢？”杨晋想换个话题，争取思考时间，所幸将刚刚的好奇说了出来。
司徒美堂呵呵一笑，摇摇头，又点点头，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他望着杨晋，深邃的眼中交织着担忧与无奈，老者开口说道：“照理说，社团应该供关公，关公代表了忠义，社团要发展需要的是忠诚，需要的是兄弟义气。可时代也在发展，如果社团想好好生存，光讲忠诚和义气是不够的。现在的美利坚经济萧条，还有社团组织生存的空间，可这不会持续多久了。华人成立社团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抱团取暖，是为了不被洋人欺负，不被洋人看不起。可随着美利坚和东洋人在华夏的利益冲突愈演愈烈，我大胆的认为，美利坚和东洋人之间将会爆发一场大战。简单的说，大战过后，百废待兴，美利坚的经济会逐渐恢复，民众会比现在更加渴望安定，美利坚政府对社团的容忍度也将会越发微小。所以洪门未来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向合法生意转型。这也是老夫将洪门致公堂改为洪门致公党的原因。”
司徒美堂望着二郎真君神龛的方向叹了口气接着道：“想当年，一纸《北京专条》琉球没了，一纸《马关条约》台湾也渐渐没了，接着福建等地也落入东洋人手中，《辛丑条约》的几亿两白银直到现在每年华夏政府都还在分期向东洋人偿还。就在四年前东洋人把军舰开到了大沽口，两年前东洋人又占领了济南......”
司徒美堂说到这里，好像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他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大战是一定会爆发的，并且会演变为东洋人和美利坚的正面冲突。”
老者又指着面前的骰钟说道：“所以作为一个赌徒，作为华夏民族的一份子，我打赌，和美利坚同一阵线的华夏民族将会是最终的胜利者！现在虽然美利坚和华夏没有正式结盟，但美利坚在华也有很多利益，已经是准盟友的关系了。”
司徒美堂有些激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第一次见面的后生说这么多，也许是他从杨晋的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也许是因为看到大洋彼岸华夏民族一片窘状而产生的情绪宣泄，也许两者都有。
“我为什么要供奉二郎真君？因为二郎真君能战胜齐天大圣，因为二郎真君是华夏的战神。而华夏想要战胜东洋人，需要的是战争上的胜利！”老者提高了语调。
随后司徒美堂话头一转，他拿出一个袁大头丢在桌上道：“我会祈祷胜利，但我不会光顾着祈祷，战争需要的是这个。”老者往桌上的银元一指。
“所以，话又往回说。”司徒美堂目光柔和的望着杨晋道：“如果我赢了，希望你能够代表洪门，前往魔都参加赌王争雄，理由有两个：一是，代表我，以我弟子的名义出战，现在华夏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存在的，本人虽然不提倡重男轻女，但洪门的舆论终究无法免俗，加上司徒微微历练还不够，华夏民族的思想还不够开化，上一届奥运会华夏甚至都没有派任何人参加。魔都的赌王争雄是租界联合举办的，两年一届，开始时间是一月底，这次是第三届了，相当于赌博界的奥运会。如果赌王争雄代表洪门出面的是一位女性，可以预见，华夏的舆论将会一片哗然。为了平衡洪门的面子和帮众的非议，我无法让自己的女儿参赛。而洪门内的男性帮众，候选人原本是有的，不过却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失去了参赛资格。”
司徒美堂说到这里，语气中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无奈，也间接的透露出了洪门原本是有参赛候选人这一细节，这让杨晋很是奇怪，既然有候选人，为何又要自己这个外人参赛呢？
司徒美堂顿了顿又接着道：“第二个理由是，你的赌博技艺和老夫的不相伯仲。赌王争雄只会产生一位冠军，由于每位选手需要自备十万银元本金，参赛选手来自世界各地，十五个国家，合计30个名额，每个国家两位选手，而奖品是所有参赛者的赌资，冠军必须拿出奖金的一半捐助华夏政府建设，政府会将资金投放到慈善和基建，修建路桥补贴厂矿等，甚至是进口武器。而杨晋兄弟的实力明显是足够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你能代表洪门夺冠，洪门只要投入十万银元就能给华夏政府带来150万银元的援助。对于美利坚政府和华夏政府而言，洪门致公党的公众形象会得到极为有利的正面宣传。有利于洪门日后的内部改革和社团转型。”
司徒美堂这下将话题又绕了回来。从对方的眼神和话语中，杨晋能感到一丝期盼。
老者说完了，客厅陷入了寂静，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司徒美堂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却发现杨晋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他斟满杨晋的茶杯，就那样坐在对面，好像一个胜券在握的棋手，等着杨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