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堕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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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杨晋预料的那样，司徒美堂面无表情的看完信函，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和惊讶。车间大火的事情，显然是早在威廉进来之前就已经听侍从禀报过了。
他亲自往威廉的杯子里斟了些茶水道：“非常感谢警长能亲自送信给我，我会与美联储的律师妥善沟通的。现在聊聊老弟的私事吧，看老夫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威廉敏了敏嘴唇，像是在组织语言，好半天才神色忐忑小心翼翼的说道：“几天前，我光顾了司徒先生旗下公司的一桩生意。”
“哦。那承蒙威廉老弟的惠顾了。”司徒美堂应了一句，示意威廉往下说。
司徒微微在一旁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美联储的一封公函而已，完全可以明天再送来，这威廉不请自来，还要绕着弯说话。送信只是借口罢了，真实目的是追讨和记当铺的失物。而杨晋救自己出来时走得匆忙，卡尔又被杨晋干掉了，那紫金白玉瓶完全下落不明。这威廉，摆明了是要找上门来讹洪门一笔。
威廉本来是给了司徒微微一个月时间找回紫金白玉瓶。现在刚过了几天，照理说不该如此不讲信用，可洋人这边有另一个情况，那就是找到了出手的下家，而这位下家爽快的付了定金。威廉本来就嗜赌，脑袋一发热，在没有找回紫金白玉瓶的前提下却硬着头皮收了人家的钱，转眼就在赌场中输得精光。后来威廉和买家一说实话，买家那边倒也讲理，说不卖就不卖，订金总得退了吧。可威廉哪还有钱，买家又不给威廉时间，于是只好来了这一出。
威廉接下来的话头果然和司徒微微预想的一样，威廉吞吞吐吐的把自己是怎么将紫金白玉瓶抵押到和记当铺的经过一说。司徒美堂随即向司徒微微投去了求证的目光。
“小微，可有此事？”司徒美堂并没有如司徒微微想的那样大发雷霆，也许是顾忌威廉这个外人在场，不好发火。
司徒微微没办法，只能把当铺被抢劫的事情如实相告，又把威廉索要五万银元赔偿的事情一说。不过司徒美堂毕竟是老江湖了，司徒微微是自己的爱女，肯定是要护短的。
他摆出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慢悠悠对威廉说道：“威廉老弟，洪门当铺抵押的财务丢失，确实是我们管理上的疏漏。抵押物丢失，理应赔偿。”
威廉见司徒美堂这么说，神色轻松了不少。不过司徒美堂话锋一转，接着道：“可是，丢失的抵押物如果要理赔，按规矩只能按照抵押的金额等价赔偿啊，威廉老弟不是立了字据吗？”
这话一出，威廉那边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只见威廉眼睛渐渐发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像是在经历某种思想斗争。随后，威廉却做了一件让众人非常惊讶的事情。
只见威廉掏出了自己怀里的警官配枪，司徒美堂见状，急忙把司徒微微护在身后，看得屏风后面的杨晋几人也捏了把汗。不过这洋人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敢拿面前这位洪门大佬怎样。却将枪口指向了威廉自己的脑袋。他带着哭腔道：“如果今天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死在这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司徒美堂没想到威廉便装拜访却带着警用配枪，侍从见威廉是熟人，也没好意思搜身。司徒美堂护着的司徒微微被吓得不轻。而屏风后的杨晋等人也冲了出来，杨晋挡在司徒美堂面前，而老殷和小天也护在两边。
司徒美堂见杨晋挡在自己身前，不由得感叹道，这几人果然是江湖豪杰，越发的欣赏杨晋，对杨晋身边的老殷和小天也多了几分钦佩。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司徒美堂多想，老者缓和了一下情绪，带着商量的语气对威廉说道：“老弟，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许那个所谓的紫金白玉瓶不过是个普通的瓷器，也许是你找的专家看走了眼？把枪放下，有话慢慢说。”
司徒美堂施展着话术，希望从根本上动摇威廉，不过这次他想错了。只见威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买家就在外面呢！这紫金白玉瓶可是货真价实的华夏国宝，我不识货，你们黄皮肤的华人也不实货吗？你们那个当铺的老板是故意欺诈我也说不定呢？对的！一定是这样。古董字画兵不厌诈嘛！这紫金白玉瓶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念想啊！”
司徒美堂暗叫一声糟糕，人要是发起倔，十头牛也未必能拉回来，何况是自己一张嘴呢。这威廉毕竟是国家公职人员，要是真在这里开枪自杀。先不说远的，就说在这个洪门与华夏政府合作的节骨眼上，洪门致公党总部一位警长饮弹自尽，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美利坚政府会怎么反应？更何况，洪门上下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些对自己的援华政策多有不服的帮中势力是否会借题发挥，渔翁得利呢？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许詹姆斯威廉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杨晋那边可不是出来看戏的，奈何对自己的法力估计不足，本想在屏风后面对着威廉放一个静心咒，结果法力没有恢复，什么法术都放不出来。而为了节省法力消耗，天眼在第三局摇骰后已经被自己控制在了最小强度，没有提前察觉到威廉的配枪会发挥这样的作用。而老殷和小天又根本不会静心咒。神仙决定了的事情，既然动了念想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杨晋才干脆跳出来挡在了司徒美堂面前。如果杨晋使用体术，是肯定能制服威廉的，但这货可是要自杀，自己是否来得及干涉威廉的因果呢？自己能快过威廉扣动扳机的速度吗？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威廉似乎平静了一些，他说道：“我本来是打算把紫金白玉瓶卖给外面的东洋人的，他可是古董专家，不信叫进来问问便知。”
司徒美堂见如此，于是借坡下驴的说道：“好说，好说，让外面的东洋朋友进来说话。”
侍从急忙出去叫人，一会儿功夫，走进来两位东洋人，一男一女。威廉见东洋人进来，把枪往裤兜里一收，一屁股摊在了沙发里。杨晋看着威廉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东洋男子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对屋内压抑的气氛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用细缝一般的眼睛扫过在场的几人，然后微笑着对面前的洪门大佬说道：“司徒先生，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