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尘怪侠

第 3 部分阅读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是没有船航行,而是没有航行的必要,除非是必须靠泊东岸的船只,非从湖东航行不可。

    象府城的匡虞水驿的驿船,每天必定有一班船,驶向都昌县的围山水驿,建昌的吴城驿,则隔一天就有一班船驶往围山水驿。

    之外,便是一些渔舟,或者水贼的船,在湖东一带湖面出现,往来上下客货船,皆沿湖西的航道航行。

    轻舟逆水上航,水流速度并不急,风帆吃饱了风,船轻帆满,一个时辰可以上航三十里。

    三个时辰后,船从松门山折向回航,顺水顺流,沿湖东急驶,距岸仅两三里,船在惊滔骇浪中飞驶,惊险万状,他的控舟术十分惊人。

    船驶过钓矶山,水势更为凶猛,浊浪排空,扑打着湖岸的石矶陡崖声如雷鸣。

    这一带的地势,的确浑雄壮观,钓矶山、石壁山。小矶山、大矶山,连成一条飞崖绝壁的绝地,往来的船只皆不敢接近至三里以内。

    群山半环形成天险,山后,便是小小的都昌县城。

    大矶山,在城西七八里,本城的人,都知道山上有一座尤城,是本城的尤大爷尤仁,在卅年前买下了这处地方,大兴土木建了一座象城一样的大庄院,从外地雇了上千工人,三年才建妥,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天知道。

    但在江湖人心目中,这座城不叫尤城,城主也不叫尤仁,而是不许外人进入,最神秘最可怕的金城汤池璇矶城,城主是绰号叫鄱阳王的尤天裕。

    鄱阳王尤天裕不是水贼的首领,面是威名显赫的魔道至尊,但最近十年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外出活动之人,全是他的心腹爪牙,由最可怕的是黑白双无常撑大旗,在江湖神出鬼没,声威比飞扬山庄和回鹰谷只强不弱,甚至更令人害怕。

    魔道至尊,谁不害怕?

    船轻灵地从三里外驶过,在惊涛骇浪中扬帆远去。

    申牌正,船驶返得阳码头,得阳门就是大南门,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

    交还租来的船,他浑身湿琳淋地,沿码头向城门走,那时,府城还是土砖城墙,高仅丈余,有些不安份的人,懒得走城门跳城往来。

    刚接近码头泊舟区,一艘中型轻舟刚泊妥,五六名剽悍的青衣大汉,从跳板上急抢而下,十二条粗胳膊一张,凶暴地赶开附近的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也被拦住了,一名暴眼大汉把他向后推。

    “走开走开,别挡路碍事。”大汉瞪着怪眼大叫,一双巨手孔武有力,一拨之下,把他和三名水客打扮的人,推草堆似的猛顶猛拨。

    他不想惹事,乖乖见机后退。

    接着下来了四名侍女和仆妇,和四名打手型的佩刀剑大汉,前后拥簇着一乘彩车,两名车夫壮得象巨熊。

    轿门上的横额楣上,绘了仅尺大的交叉双剑银色圆案。

    “华阳夫人。”他讶然轻叫:“这妖女跑来鄱阳兴什么风浪?难道也来参加双头蛟与金陵三杰的清算过节?按理绝不可能,任何一方的人,也请不动这个妖女。有点不妙,希望不要和我的事有关。”

    四川华阳别馆的华阳夫人,是魔道的可怕魔头之一,姓甚名谁出身底细,江湖朋友知道有限,在江湖风云了三十年,迄今声威依旧,碰上了最好远远地回避,才能平安大吉。

    轿后,又跟下一位翠裳少女,后面有两位十三岁稚鬟,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附近最少也有上百闲人,少女一露脸,立即传出惊叹声和喝采声,赞美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劣根性,怪的是包括警卫赶走闲人的大汉,也不以为逆,并没有阻止闲人喝采的意思,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好妖媚的小姑娘!”许彦方心中暗叫。

    这位年华十六七的翠裳少女,与他所看到的白衣少女大为不同,虽则美丽相等,风华与气质,却完全迥异。

    这位少女媚目水汪汪,一颦一笑流露出万种娇媚风情,小蛮腰款摆中,隆胸细腰显得更夸张,正是所谓媚骨天生一类人间尤物,令人一见便情欲陡生的妖姬。

    而那位白衣少女,却是雍容华贵不可亵渎的淑女,虽则横蛮地用环钗伤人,但在风华上仍然是淑女。

    他感到奇怪,怎么这期间他看到任何一位姑娘,便不自觉地与那位白衣少女作一比较,这意昧着什么心态?

    其实,他对白衣少女并没有多少好感,至少白衣少女那一环钗突袭,给予他的印象相当恶劣。

    这一群神气的男女,显然是刚下船要进城的。

    彩轿过去了,前面的人纷纷让路。

    翠裳少女经过许彦方站立处,媚目落在他的脸上,目光透过他的右肩,突然嫣然一笑,站住了。

    他一怔,接着似有所觉,扭头一看。吃了一惊。

    身后有不少人,他认识其中的两个,回鹰谷的绿衣书生,和打了他一环钗的白衣少女。

    “老天爷!他两人鬼似的跟在我身后想干什么?”他心中暗叫,感觉出有点不妙。

    码头区人多,有人悄悄地踱在身后,委实不易发觉,谁能走两步路便回头察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

    “姜少谷主,你也来了?”

    翠裳少女的叫声悦耳极了,媚笑更为动人。

    许彦方警觉地向侧方移动,他早就看出绿衣书生是回鹰谷的人,这时才真正知道是姜少谷主。

    回鹰谷主魔鹰姜天翔,有一个刚出道年余的儿子姜士杰,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年余的闯荡没能一鸣惊人,正在努力扬名立万,逐鹿这一代的风云人物。

    “北宫姑娘不是在武昌游览吗?”姜少谷主欣然说:“是不是应双头蛟的请求……”

    “我随同家母来游五老峰,与任何人无关。”北宫姑娘笑说,媚态横生地瞥了许彦方一眼:“双头蛟算什么?他只是有几个钱而已,姜少谷主,你不会是受了他的重礼,而来替他撑腰的吧?”

    她留意许彦方是有理由的,许彦方浑身湿淋淋与众不同,英俊魁梧的身材,与成熟男人的气概风标极为出众,绝不是姜少谷主这种气焰逼人,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金玉其外的人所能企及的。

    而且,与姜少谷主走在一起的白衣少女,正杏眼圈睁狠狠地盯着许彦方,表情极为复杂可疑。

    同性相斥。白衣少女的美,也十分引人妒嫉。

    “冲朋友的朋友交情,在下勉为其难前来替朋友壮声威而已。”姜少谷主赶忙加以解释立场:“回鹰谷金银堆积如山,双头蛟还不配用钱来打动回鹰谷的人。”

    “陪我进城,我们一面走一面谈。”北宫姑娘大方地说。

    “请等一等,在下要先找这个人……”姜少谷主向已经退出七八步的许彦方一指。

    许彦方心中一跳,这家伙果然是冲他而来的,幸好碰上华阳夫人下船这档子事,不然,这家伙逼至身后给他来一记排山掌,岂不要他的命;回鹰谷主是邪道至尊,邪道的人暗算偷袭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扭头便跑,此时此地;不跑才是一等一笨蛋。

    “你别走!”白衣姑娘急冲而上:“还我的环钗来,你……”

    “好啊!本姑娘留客。”北宫姑娘娇叫,突然飞跃而起,象一只翠蝶,翠裙飞舞中,奇快地跳出三丈,猛扑许彦方的背影,好快。

    许彦方折向急窜,窜入惊叫奔逃的人丛,象一条滑溜溜的蛇,三两闪便溜之大吉。

    华阳夫人的彩矫,已经远出百十步外,他向北溜,匆匆奔进城根。

    城墙头本来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游人,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一位褐衣人向他招手,是阴手李奎。

    “跳墙走!”阴手李奎急叫:“由城内脱身,别让他们堵在码头上行凶。”

    “晦气!”他苦笑,一跃而上:“真是见了鬼啦!这些家伙可恶得很,吃多了撑着了,找我浪子穷开心,我看我是鸿运当头啦!”

    两人跳落城内,一溜烟走了。

    第 三 章

    阴手李奎的出现,姜少谷主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昨天在福星客栈,许彦方的确制住了绝剑,已被认定是阴手李奎的同伴。

    “不要追了,北宫姑娘。”姜少谷主叫住了要登城头的翠裳少女:“这小子很会逃窜,以后再说。”

    “他是谁?窜走的身法高明极了,难测去向,滑溜如蛇,真不错呢!”北宫姑娘大感意外:“我居然没把他截住。可惜,胆气好象不够。”

    “他叫风尘浪子许彦方。”姜少谷主傲然地说:“一个三流江湖人物,胆气没有武功做根底,壮不起来的,所以说艺高人胆大。”

    “哦!武林四浪子之一。”北宫姑娘表示听说过这号人物:“平心而论,武林四浪子应该是二流人物,至少,他们成名比我们早。哦!这位姑娘是……”

    “我替两位引见,这位是……”

    姜少谷主替双方引见,表现得颇为热诚。

    白衣少女叫范云风,飞扬山庄庄主玉面煞神范飞扬的女儿。

    翠裳少女是华阳夫人的女儿,次女北宫菲菲。华阳夫人的称谓,江湖朋友也弄不清意何所指,本姓与夫姓皆无人得悉。

    既然女儿姓北宫,应该是嫁了一个姓北宫的人,但知道内的人太少了,谁也弄不清底细。

    她另有一个女儿,叫北宫芳芳,经常带了一群人在江湖遨游,已经出道四五年了。

    提起飞花仙子其人,正道人士莫不感到心中凛凛,貌美如花,阴狠毒辣,几乎被公认为妖女,至于知道飞花仙子叫北宫芳芳的人,却不多见。

    有些人在江湖行走,不喜欢通名道姓,因此绰号取代了本名,报出姓名反而知者不多。

    至于使用假名假姓,也习以为常,尤其是曾经在官府落了案的人,使用假名假姓平常得很,但却舍不得放弃绰号,绰号代表江湖地位,想获得江湖朋友认同的绰号真不容易,怎舍得放弃?

    范庄主是黑道大豪,对江湖情势十分了解,消息灵通,熟知江湖秘辛。

    范云凤出道遨游,当然了解江湖大势,一听北宫菲菲是华阳夫人的女儿;心里面颇感不是滋味。

    华阳夫人是名震江湖的妖女,如果和她走在一起,跳到湖里也洗不清了。

    “令堂已经去远了,我们也该走了,再见。”范云风冷淡地说:“姜少谷主,江上来的船该抵埠了吧?你认得是那一艘船吗?”

    湖上船只往来不绝,天色不早,靠码头的船陆续抵达,原来他俩是来接船的,并非有意跟踪许彦方。

    北宫菲菲不介意范云凤的冷淡,与姜少谷主有说有笑,但两位侍女却等得不耐烦,促请主人动身。

    前面的华阳夫人的彩轿,已经进入城门了。

    “回头我们再连系。”北宫菲菲向姜少谷主媚笑着说:“家母已在狱麓宾馆订了客院,明天你来好不好?我等你。范姑娘,再见。”

    “哦!舍妹住在狱麓宾馆。”斐少谷主欣然说:“不久之后,我也要前往……”

    “姜小谷中要去找风尘浪子,“范云凤接口:“风尘浪子也住在狱麓宾馆。”

    “嘻嘻!那岂不是正好吗?”北宫菲菲喜形于色:“那就用不着费神查他的下落了,再见。”

    北宫非菲饱含深意地瞥了范云凤一眼,眼神怪怪地,带了两侍文匆匆走了。

    “你这位朋友真不错,轻功之佳,不比你家的鹰翔身法差。”范云凤盯着姜少谷主说:“姜少谷主,你不会不道华阳夫人的底细吧?”

    “华阳夫人的口碑不太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姜少谷主笑笑说:“口碑的好坏,并不代表这人的本质,而是牵涉到每个人的利害关系,所以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华阳夫人并没有威胁回鹰谷的安全,也没有对尊府飞扬山庄有所不得,你我没有听信江湖流言,而敌视她们的必要。范姑娘,要结交一个朋友并不容易,要结一个仇人却容易得很,你我都是出道不久的人,结交一些朋友是必须的,是吗?”

    “但是……”

    “范娘姑,贵山庄是黑道豪霸的山门,令尊是五霸七雄中佼佼出群的大豪,假使你碰上某一个人,你一亮名号,这人便变色而走,甚至反脸仇视,你有何感觉?”

    理由充分,范云凤怔住了。

    许章方没收了她的环钗变色而走,事实如此,刚才三方碰面,许彦方的表现更为明显,根本不屑与她打交道,这是颇为今人难堪的事,她想反驳也找不出辩护的理由,所以不得不承认姜少谷主的话颇有道理。

    “算了吧!我们去找船。”姜少谷主不再多说:“我是在上月杪在武昌逗留,凑巧结识北宫姑娘的,我可没有与华阳夫人结仇的念头,做朋友并不有损回鹰谷的威望,所以彼此倒也谈得来,你不希望我和她们结仇吧?”

    “我看得出来,北宫姑娘……”

    “你可别胡猜。”姜少谷主亲呢地挽了她便走:“凭良心说,她人并不坏,但诚如你所说,华阳夫人的声誉的确令我深怀戒心,能避免牵连,我一定保持距离,虽则回鹰谷的口碑也并不怎么孚人望,是不是?”

    两人在人丛中走动,吸引了不少好奇和的羡慕的目光,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吸引人自在意料之中。

    范云凤感到一阵燥热,想挣脱姜少谷主的手却力不从心。

    姜少谷主感觉出她的抗拒,手挽得更紧了些。

    许彦方对府城并不熟悉,只知道狱麓宾馆在城北,所以本能向北走。

    而阴手李奎似已知道他要走的方向,领先穿越小街巷往北走。

    穿越第三条横巷,阴手李奎突然转身止步,无形中挡住了他,他不得不止步。

    “许兄,有几位朋友想见你。”明手李奎笑吟吟边说:“兄弟希望能替他们引见。”

    “哦!我为何要见他们?”他颇感意外地问:“晤!你象是知道我的底细。”

    “风尘浪子虽则不是当今的风云人物,毕竟是闯出了名号小有地位的名人,有无数名门子弟,闯了许多年道,虽则武功出类拙苹,依然默默无闻呢!兄弟久走江湖,对许兄……”

    “我对你并没有多少印象。”他直率地说。

    “昨天在福星……”

    “那件小事不值一提,那时,我并没有助你的意思,你老兄不必放在心上。”

    右首的一家小院门打开了,踱出三个颇为抢眼的人,两男一女,男的已届中年,女的是媚目流转,浑身曲线玲珑的美丽少妇,三人都佩了剑。

    “许老弟,请移玉客厅小坐,咱们有事请教。”那位目光森冷的中年人抬手肃容:“咱们正设法打听老弟的消息,没想到李老弟居然能把老弟请来,异数。”

    “哦!太湖三水妖。”他警觉地移至巷旁,“居然与我这三流浪子称兄道弟,我心中怕怕,一流高手吃定我这三流人物了,拦路强请大概志在必得啦!”

    “许老弟,咱们是诚意的。”太湖三水妖的老大孽龙余成友,正是这位眼神特别森冷的人,语气似乎颇为诚恳:“就凭昨天你敢面对飞扬山庄与回鹰谷那些人的胆气。足以挤身一流高手之林。”

    “好说好说,余老兄,虽则阁下颇具声望,但信口捧在下为一流高手,算不了数的,你老兄还没有这种份量。说吧!诸位有何指教?”

    “咱们是来为金陵三杰助拳的。”

    “我知道。”

    “没想到双头蛟神通居然如此广大,请来了江湖朋友畏之如毒蛇猛兽的一庄一谷……”

    “还有华阳夫人一些人,阴手李奎刚才看到了。”他抢着说:“哪一个江湖人不为名利争得头破血流?双头蛟的祖父在八十年前朱陈两家鄱阳大战时,拾到了陈友谅一艘运金船,从此成为巨富。

    双头蛟虽是小有名气的二流人物,也有的是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可以请到无数特等的高手名宿替他卖命,金陵三杰的名望并不比双头蛟高,但财力差了十万八千里,已经注定了是输家,诸位,赶快离开,劝金陵三杰不要来,还来得及。”

    “咱们也在聘请高手助拳,所以特地邀请老弟……”

    “算了,余老兄,我风尘浪子从来不参予私斗,不过问牵涉到名利的恩怨是非,甚至连自己的小恩小怨也不放在心上。”

    “许老弟……”

    “老实说,金陵三杰和双头蚊,都不是好相与的善男信女,地方豪霸面目可憎,我风尘浪子连看他们一眼的胃口都没有,请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哼!小辈,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孽龙冒火地叫:“太爷三水妖亲自出面相请,是抬举你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闭上你的孽龙嘴!”他沉喝:“我这人做人有自己的主见和宗旨,谁也勉强不了我,你少在我面前说那些大话威胁我,我就是不识抬举,又怎样?”

    “余某就……”

    “就想用武力威迫?”他毫不客气嗓门愈来愈大:“阁下,千万不要轻试,那不会有好处的,你们双方在这里闹事,象是放了一把野火,妨碍了我的事,我已经不耐烦了,所以最好不要惹火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在我身上打什么狗屁坏主意,告辞。”

    “小辈斗胆!”孽龙怒吼:“要不是正在用人之际,象你这种混蛋,余某不活劈了你……”

    “你还不配!”

    孽龙忍无可忍,一闪即至,大手一伸,就是一记云龙现爪,劈面便抓,手上已用了真力,这一抓的速度与劲道,身手不够高明的人万难闪避。

    四比一,许彦方不想陷入围攻境地,对方小看了他,他正好抓住机会速战速决,等巨爪光临胸口,立加反击,右手一抄快逾电闪,五指化为钢钳,扣住了孽龙的右手脉门,真力如山洪怒泻而出。

    孽龙以为他要用擒拿术反制,或者要扭身将人摔翻,因此反应快地沉马步缩肘护胸,左手同时急抓他的肘部曲池制岤。噗一声音,他一脚扫中孽龙的右膝,出其不意攻下盘,一击便中,“唉!”孽龙哀叫,向下挫倒。

    快决定一切,不等另两妖出手抢救,孽龙已被他拖起,左手勒住了孽龙的脖子,反扭往右手。

    “谁敢上?我就抽掉这条孽龙肋筋。”向抢到的两妖沉喝:“退回去!”

    “咦!”女水妖讶然叫。“你……你真是小有名气的的风尘浪子?”

    “如假包换。”他狎着孽龙向侧退。

    “你用妖术擒住了余老大?”

    “在下对妖术欠学。”

    “那你……”

    “真才实学,当然,孽龙也大意了些,不知已彼而狂傲自大,早晚会送命的。”

    “许老弟,咱们并无恶意。”阴手李奎用软的:“生意不成仁义在,老弟既然不接受聘请,也不必反脸成仇,是不是?咱们的确毫无恶意不想动武……”

    “要是你们存心要我的命,我早就宰了这条孽龙。”他退出两步外:“下次见面,千万不要再向我动爪子,反击之猛烈,将让你们做噩梦,咱们后会有期,不要追来自讨没趣。”

    他将孽龙推出丈外,扭头如飞而去。

    孽龙几乎栽倒,喉和腕疼痛如裂,重重地撞入冲上的女水妖怀中。

    “我……我是怎……怎样被……被他制住的?”孽龙如丧考妣地嘎声狂叫:“可……可能吗?我……我……”

    “老大,你栽得好惨。”女水妖扶正他的身躯苦笑:“栽在一个三流小辈手中,咱们太湖三水妖的名号,将被降落三流人物的行列了,除非用其他的手段计算他,不然,咱们不会有板回脸面的机会。”

    “我要用尽一切手段,不杀他此恨难消。”孽龙发疯似的厉叫。

    许彦方得罪了各方面的人,他应该聪明地赶快远走高飞,趋吉避凶,这是保命的金科玉律。

    他了解江湖情势,明利害识兴衰,所以打算赶回狱麓宾馆,退掉房间收拾行囊,远离府城找地方躲祸避灾,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一踏入客院,他知道来不及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到姜士奇与那位翠裳少女一群人,皆同魁梧俏丽的八劲装男女推开房门涌出,他知道要糟。

    一点不错,八男女是回鹰谷最剽悍的神鹰八卫,青劲装的左襟上,绣了一头银色的展翅飞鹰。

    翠裳少女的相貌,有五分酷似姜少谷主,一看便知两人是兄妹。

    加上昊天一笔,和两仆妇四侍女,十七比一,声势空前雄厚。

    更糟的是,通向另一座客院的院门口,进来了华阳夫人母女,以及六名男女随从。

    还好,飞扬山庄的人没有来,可知白衣少女并没和姜少谷主同行。

    他站在院子中心,进退两难,他的行囊在房内,有金额值钱的家当,假使一走了之,想回来取行囊就难了,不能走。

    也许早女人的胆子大些,或者是被称为妖女的人不怕蜚短流长,竟然由北宫菲菲出面与他打交道。

    北宫菲菲还没有换穿淑女装,仍是那身惹火的翠裳,娇媚荡人心魄笑容更动人,水汪汪的桃花眼异彩更盛,独自袅袅娜娜向他接近,媚目紧吸住他的眼神,人未到,阵阵异香已中人欲醉。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委委屈屈地问。

    “你心中明白,是不是?”北宫菲菲脾睨着他,眼神比男人更大胆,逼近至六尺内,似乎想挤进他的怀里,俏甜的语音悦耳极了,脸上的笑意好迷人。

    这岂不是卖弄风情,存心勾引人吗?

    “天老爷!我如果明白,还用问吗?”他懊丧地说:“昨天我在福星老店投宿,被这位姜少谷主硬指是替金陵三杰助拳的人,把我赶出店,这还不够吗?我已经认裁,怕你们,你们还要怎样?要我的命?”

    “福星老店的小冲突,不值一提。”

    “姑娘据代表姜少谷主说话?”

    “我不会代表他,他已经表示不追究。”

    “那……”

    “但昨晚的事,姜小妹要讨公道!”

    “昨晚是误会……”

    “误会?你在姜小妹的房外,从二更伺伏至五更,一面再想破窗侵入,居心可诛,居然说是误会?一个大男人,整夜伺伏在一位美丽少女的房外,你竟然说是误会,你也未免太厚颜了。”

    “昨晚二更至五更,恐怕是我的魂在店内。”他苦笑;

    “至于我的人,却在城外游荡,五更初才返店,刚跳进院子,首先便被一个穿夜行衣外罩青袍的混蛋,用铁臂功袭击,被震飘丈外正感到晕头转向,这位姜姑娘带着侍女突然出现,不问情由立即抢攻,排山掌真像山岳般沉重,我除了逃走之外,别无他途。”

    “姜小妹认定是你,你在强辨掩饰你的罪行。”

    “硬栽赃。”他愤然说。

    “不要嘴硬。”北宫菲菲媚笑:“你在打姜小妹的主意,是吗?”

    “废话!”他抗议:“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哼!”

    “你是风尘浪子许彦方,是真是假?”

    “如假包换。”

    “你小有名气,可知道姜少谷主兄妹……”

    “当然知道,我风尘浪子只是一个三流人物,天胆也不敢招惹回鹰谷的任何一个人,但真要逼迫不留余地,我将尽全力为生命而拼搏,诸位,不要欺人太甚。”

    北宫菲菲突然后退,向他善意地嫣然微笑。

    “姜少谷主,姜小妹,你们已经听到他的辩解了。”北宫菲菲向在院侧列阵的姜少谷主兄妹说:“你们双方都各有说词,也等于是一面之词,好在双方都没有损失,而且没有仇恨,在这种并无旁证的情势下,何必各走极端?请冲小妹薄面,暂且放过他一次,好吗?”

    许彦方一怔,这位北首姑娘倒是很讲理呢!不由油然生出三分好感,对北宫菲菲生出良好的印象。

    华阳夫人在远处卓然俏立,雍容华贵令人不敢平视,晶光四射的明眸,一直留意许彦方的言谈举止,似乎对女儿能有机会出面排解颇感欣慰。

    现在,就看姜少谷主这方面的人表态了。

    “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他的狡辨。”姜少谷主沉声说:“但冲北宫姑娘金面,我暂且不追究他昨晚的无耻罪行。”

    “谢啦!”北宫菲菲欣然说。

    “但他藐视我回鹰谷的态度,必须受到惩罚,能逃得过本谷的神鹰八卫的手下,他才能保住性命。”

    “这……”北宫菲菲装腔作势地娇呼。

    “北宫姑娘,我必须保持回鹰谷的威望。”

    “好吧,你可以叫一卫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

    “好的教训教训他!”姜少谷主举手向后一挥:“胡叔,给他的脸涂点颜色,别让他小看了回鹰谷的武学|qi|shu|wǎng|,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办。”

    “愚叔遵命,请少谷主放心。”一名留了大八字胡的大汉绕出在旁欠身行礼后,转向许彦方傲然接近。

    许彦方知道势难避免,只好挺身面对事实,将仍有水气的长衫下摆在腰带上掖妥,心中早有打算。

    “你可用兵刃?”大汉傲然一笑问。

    “在下很少带兵刃。”他沉着地答。

    “暗器呢?”

    “更少用。”他指指自己,“你看,我身上能暗藏兵刃暗器吗?”

    天气热,一件长衫已经足够蔽体,那时的男人,夏天穿内衣的人少之又少,布料昂贵,一件外衣穿上三五年平常得很。

    他的长衫湿淋琳的,象是贴在身上的一层薄皮,一把小刀子也无所遁形。

    “要不要给你一把剑?”

    “何必呢?老兄……”

    “好吧!在下就用拳掌教训你。”

    “请老兄手下留情。”

    “回鹰谷的人,从不手下留情。”

    “我知道,邪道至尊之所以有今天的威望,就是心狠手辣,下手不留情。”

    “你知道就好,前三招是你的,准备了。”大汉傲然地说,既不作势进击,也不拉开马步防守,双手叉腰昂然挺立,似乎不屑出手应付。

    许彦方心中冒火,真想一招便把这位仁兄摆平。

    昨晚他曾经硬接了范姑娘主婢联手狠攻的排山掌,对方应该知道他手底下的份量,竟然摆出这种目中无人的傲态,他怎能不冒火?

    但他心中明白,这火冒不得,此时此地,绝不可暴露自己的真才实学,也不愿与这些人结仇,假使他把这位老兄摆平了,日后哪有好日子过?

    他对三流人物的地位颇为满意,树大招风,三流人物不会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树小的风险小得多。

    他是一个不重视虚名浮誉的人,无意成为风云人物,这才能在江湖写意地遨游,任意办他所要办的事而不受注意,所以及时抑止怒火的爆发。

    要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在他来说并非难事,七年的江湖历练,他有把握不至于露出马脚。

    在这些人中,神鹰八卫固然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但对他并不构成威胁,唯一可能看出他破绽的人,是华阳夫人这位超等高手名宿,所以必须特别留心。

    一声怪叫,他凶猛地冲上了,一记现龙掌吐出,走中宫无畏地抢攻。

    前三招是他的,对方既然表明了前辈的态度,撂下话夸下海口,按理只能拆招而不能反击,他无畏地奋勇抢攻该是十分正常的事。

    大汉哈哈一笑,右移一步,右手斜拂他的脉门,逼他撤招。

    一掌落空,他挫身一腿疾扫下盘,速度惊人,好象已经把压箱子的能耐搬出来了。

    大汉果然吃了一惊,飞跃而起,几乎被他扫中右脚胫骨,反应如果慢了一刹那,即使右脚不毁,也将因失招而声誉扫地。

    “好快的身手,真象电耀霆击。”在不远处观战的北宫菲菲突然娇叫。

    他紧迫追击,大喝一声,一掌向身形仍在上升的大汉双膝劈去。

    大汉果然不愧称回鹰谷的神鹰八卫,百忙中双腿上缩,身形倒空翻急速上升,翻落。

    三招落空,他失去机会了。

    大汉身形翻落,远出两丈余,以为已经摆脱他的追击,岂知双脚刚沾地,他已经到了,兜心就是一记黑虎偷心,拳重如山攻势十分猛烈快捷,得手了。

    但是,大汉也反击了。

    “唉!”拳中大汉的胸口,如中铁石。

    “啪!”大汉的左掌,拍中他的右肘。

    “哎呀!”他惊叫,被斜震出一丈外。大汉一声狂笑,一跃而上。

    他扭身斜窜,连攻三掌,以进为退,掌攻出人也调动游走,间不容发地,巧妙地避过大汉的两掌一爪,展开了游斗术旋走如飞,一沾即走避实击虚,缠上了。

    大汉八方截抄,每一招都用了全力,罡风怒号,劲气袭人,排山掌力比姜少谷主兄妹强烈一倍,暗劲真力直逼八尺外,可怕极了。

    再神奇再强劲的掌劲爪功,也伤不了不接招滑溜如蛇的游斗对手。

    院子广阔,有广大的活动空间,大汉不可能将他逼至死角下毒手,真也无奈他何。

    大汉狂攻三十余招,逐渐打出真火,一招比一招凶狠,每一招皆欲将他置于死地,恼羞成怒,浪费了不少真力,把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想击中他也力不从心。

    “不要和他游斗。”另一名大汉及时急叫:“以静至动,逼他决战。”

    大汉醒悟!停止进攻缓缓逼近。

    许彦方一面拭抹满头的大汗,一面徐徐游走。

    “我要把你施得气散力尽。”他喘息着向大汉说:“再设法摆平你,我比你年轻,你支撑不了多久的。”

    “你做清秋大梦。”大汉怒叫,突然冲上一掌虚拍,可在八尺内伤人的排山掌力,比劈空掌更有威力,这一掌志在必得。

    不等第一掌势尽,第二掌已连续发出。

    他身形一扭,已绕走了半圈,排山掌力接二连三落空。

    姜少谷主大为光火,恶向胆边生。

    “不许他游斗,再上去一个。”姜少谷主怒叫。

    “咦!姜少谷主,你怎么啦?”北宫菲菲急叫:“大丈夫言出如山。”

    “哈哈哈哈……”狂笑声来自那座池畔小凉亭:“人多势众,才能成为英雄大丈夫,不是吗?哈哈……”

    是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健壮少年,身材虽健壮,但脸上稚容未褪,俏皮地站在石桌上,手中有一根三尺长的竹杖,支住杖狂笑。

    这位打扮得象小流浪汉的少年,胆大包天出言讽刺,立即成为众矢之的,把两方面拥有爪牙的人都得罪了,自命不凡性情乖戾的的姜少谷主,更是怒火冲天。

    “毙了这小狗!”姜少谷主怒吼如雷。

    神鹰八卫之一身形暴起,凌空飞跃三丈余,问凉亭狂野地飞扑而下,脚张爪伸真象一头怒鹰下搏。。

    “啪”一声暴响,少年一杖劈中伸来的手爪,杖突然拆断。

    灰影一闪即至,及时抓住大吃一惊的少年,倒飞出亭,在爪前不可思议地把少年带走了。

    “哎!”两抓落空的神鹰卫士,却惊叫着摔落在少年先前所站的石桌上,滚落桌下挣扎难起。

    灰影在两丈外止步,是一个灰袍老人,面目阴沉,有一张令人望之生畏的灰皱脸庞,腰带上描了一根表示高寿的乌木鸠首杖,头上的头发与三络须全白了,但牙齿依然完整,色虽黄而不缺,而且尖利象犬牙,矫捷的身手,更明白表示老当益壮龙马精神。

    “好小子,你竟胆敢硬碰具有八成火候,抓石成粉的六阳魔爪,大概是活得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