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尘怪侠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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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了,但你还小得很呢!”灰袍老人将少年推至一旁,语气也带有讽刺成份:“想找死,也别和回鹰谷的人挑战呀!落在他们手中。保证你生死两难,想早死也无能为力。”

    这时,北宫菲菲已经到了许彦方身旁,手按剑把向大汉怒目而视,随时皆可能阻止他伤害到许彦方,明显地反对姜少谷主再派神鹰卫士倚多为胜。

    许彦方大感意外,对北宫菲菲又增两分好感。

    在码头,北宫菲菲对姜少谷主表现得那么亲呢热络,目下也是站在姜少谷主一边的人,居然为了道义。不惜与姜少谷主反脸,而挺身主持公道,委实令他心感,他也因此而逐渐对华阳夫人的印象改观。

    至少,北宫菲菲的表现,比姜少谷主好一百倍。

    姜少谷主神色一变,盛怒突然消失了。

    “北宫姑娘,我道歉。”姜少谷主换上了令人难恻的笑脸:“今天的事,冲姑娘份上到此为止。那一老一小,恐怕是这家伙的党羽,请姑娘不要再过问,谢谢。”

    神鹰八卫已有四卫,堵住了一老一少的退路,另两人救走了被灰袍老人击倒的一卫。

    “许兄,那一老一少可是你的同伴?”北宫菲菲向许彦方笑问,已和他并肩而立。

    “我不认识他们。”他摇头否认,鼻中嗅到醉人的幽香。没留意幽香中另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那……为何他们要助你?”

    “不知道。”他坦率地说:“江湖闯道者,最大的毛病是好管闲事,大概他们路见不平……晤!奇怪?”

    “许兄,奇怪什么?”

    “我……我怎么感到……感到……”他身形一晃,有点迷迷糊糊伸手拍拍脑袋。

    北宫菲菲挽了他便走,亲热极了。

    “你脱力。”北宫菲菲说:“能久斗神鹰卫土而仍可占些少上风,你足以脐身一流高手之林,但你竟然一直在三流人物中浮沉,我要帮助你成为风云人物……”

    他已经听不清下文了,只听到风云人物四字,便失去知觉,被北宫菲菲挟住象个行尸。

    姜少谷主阴阴一笑,向凉亭走去。

    刺耳的桀桀怪笑,突然发自灰袍老人口中。

    所有的人,包括华阳夫人在内,皆大吃一谅,失措地以手掩耳,同时用内功心法强抑翻腾的气血。

    堵住一老一少的四男女神鹰卫土,战栗着扭头狂奔,站得太近,受到怪笑的袭击特别强烈,本能地想远逃出怪笑的威力圈,狼狈万分。

    “灭神魔音,退远些……”华阳夫人厉叫,身形迅疾地退出院门外。

    同一瞬间,姜少谷主一声长啸,脸色苍白,咬牙切齿从腰间取出三枝象是亮银镖的暗器,全力向一老一少扔去,身形随即向下一仆,贴地定神吐纳。

    银色的镖身,鲜红的镖穗,飞行时发出呜咽异啸的亮银镖,由于速度并不太迅疾,因此极为刺目,任何暗器高手也会毫不迟疑出手接住。

    这种镖是用于警告性的暗器,与白烟箭火流星一类性质差不多,既有声音发出,又有鲜明的色彩醒目,速度也不太快,身手稍灵活的人,皆可轻易地闪躲,也容易接住。

    灰袍老人的灭神魔音虽则十分可怕,以音制敌威力惊人。但缺点也多,涵盖范围威力所及不足二十步,而且为期短暂。

    这是说,它的威力还不能控制整座大院子,而且笑至第九声之后,便没有制人的威力,仅有声无威了。

    姜少谷主的奇异亮银镖出手之后,事实上灭神魔音的威力也恰好消失。

    灰袍老人能在千钧一发中,救走濒死的少年,击伤了神鹰卫土。竟然不敢接散布近丈平飞而来的亮银镖,眼神一变,喝声“起!”一手带起少年的右手,倒飞屋面,再疾退至屋脊。

    “告诉除元天魔姓成的。”灰袍老人向仆卧在地行功吐纳的姜少谷主厉叫:“叫他不要躲在乌龟洞里苟全性命,老朋友在江湖等他,再不露面,老朋友会从他的门人身上,挖出他的老根来。小辈,记住把话传到。”

    姜老谷主一跃而起,屋顶上已经空空如也,一老一少早已走了。

    他惶然拾回三枚亮银镖,小心地搬弄片刻,仔细藏回腰间的秘带内。

    在灭神魔音的袭击下,情势太过混乱,那震魂撼魄的魔音威力骇人听闻,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死挣扎,反应快的人迅速向屋舍里飞逃,逃不及的人伏地定神吐纳行功抗拒,以镇定心神减少脑门的震撼。

    可怕的震波撼动了所有的人,谁也顾不了同伴的死活。北宫菲菲刚挟持着许彦方,冲向不远处的院门口,震波传到,她慌乱地猛冲,急切里顾不了陷入昏迷境界的许彦方,放了人向前飞跃,仆伏在院门外,感到头脑震裂如中斧劈,头晕目眩无法及时爬起了。

    许彦方也同时昏昏沉沉向前栽,他被迷魂药物所制住,而灭神魔音的作用正好相反,震撼神智可令人激动疯狂,两种作用产生了抵消的变化,说巧真巧。

    在摔出的刹那间,他神智倏清,一震之下,象是熟睡中被人一掌打醒了。

    惯性将他的身躯向前滑动,滑过伏地的北宫菲菲身侧,再继续前滑,神智倏清,便本能地顺势爬起,奋余力向前鱼跃而起。

    这瞬间,力道象是突然消失了,因为眼前白影乍现,幽香人鼻,有人一把抄住了他的虎腰,抄挽的劲道相当强劲,感到混身一软,乖乖地任由对方摆布。

    白影去势如电,窜入前面客院的侧方防火巷,那是很少有人走动的地方,人窜进去象是突然失踪了。

    人体虽然具有天生的排除异物本能,但这种本能力量有限。因此他虽则神智大致清明,但迷香的药力仍未完全消失,身躯的活动能力未能迅速地恢复,想活动手脚仍然力不从心。

    除了等候,他无能为力。所以他强行忍耐,任由对方摆布,默默地调息,作坚勒的吐纳行功,以加快身躯的排除异物功能。

    他是行家,知道迷香一类药物,药效挥发得很快,维持不了多久,只要给他充裕的时间,就可以将药物排出体外复活动能力。

    原来乘机掳走他的人,是飞扬山庄的白衣少女。

    这丫头与姜少谷主在码头等船,麦少谷主既然已经赶回宾馆等他,这白衣少女也在此地出现,就不足为异了。

    但他不明白,白衣少女为何不出面,却要躲在一旁伺机而动?难道这丫头不与姜少谷主同进退?

    他不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也懒得打听踩探,事不关已不劳心,他自己的事已经忙不过来,那有时间管闲事?

    因此,他一点也不了解目前府城的情势,快成了一个又聋又瞎的人了,这是犯了江湖大忌的。

    白衣少女开始将他扛上左肩,紧抱住他的双膝,向防火巷深处急急窜走,还不知道他已经恢复知觉。

    白衣少女对店中的地势不怎么熟悉,躲躲藏藏避开有人走动的地方。已经是薄暮时分,店中正忙得不可开交,落店的人进进出出,人声嘈杂处必须避开。

    好不容易窜进店后的无人处,踊身一跃,便登上一间堆放杂物的房舍,外面是一条寂静的小巷。白衣少女察看片刻,飞跃而下。

    前面屋角突然转出三个青友人,最先抢出的赫然是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另两人年纪都接近半百,象貌狰狞高大健壮,一看就知不是善类。狭路相逢,撞上了。

    “好啊!是个貌美如花的女贼,是我的!”浊世浪子欢呼着冲近,戟指便点,毫无顾忌地探取右期门要岤。

    在女人身上用这种手法,是极为犯忌的,双方无仇无怨互不相识,怎能用这种下流手法下毒手攻岤道?可知这家伙的为人了。

    白衣少女勃然震怒,右手急封,起右脚同时反击,左手丢掉肩上的许彦方,一脚快如电光一闪,反应之快,匪夷所思。

    浊世浪子上当了,没料到肩上扛人的美丽少女,不闪避反而无畏地接招反击,想收招已力不从心。

    “噗噗”两声闷响,先是手臂与姑娘的纤掌接触,铁臂功似乎威力有限,无法震伤姑娘的纤手,仅将姑娘震得侧移几步,后一响是姑娘的小蛮靴,踢中右膝外侧。

    假使姑娘的身形没有被撼动斜移,这一脚必是吻上了浊世浪子的小腹要害。

    “哎!”浊世浪子惊叫,斜撞出丈外,勉强稳下脚步摇摇欲倒。

    “咦!打!”后面象貌狰狞的一名大汉惊讶地叫,急于抢救浊世浪子,脱手发射连珠透风镖。

    白衣少女向浊世浪子迫袭,不得不半途放弃,白色的身影一闪再闪,被三枚透风镖逼退回原地。

    “这贱人的脚好重。”浊世浪子怒叫,人坐下揉动右膝,脸色泛青,不易站起来了,膝盖是弱点,挨上一脚怎受得了?膝盖不碎已够幸运,整条腿发麻发软,动一动就疼得冒冷汗。

    一声娇啸,白衣少女拨剑出鞘。

    “不杀你们此恨难消。”她怒叫:“本姑娘不认识你们,你们竟然出其不意下毒手,亮你们的名号!”

    发射透风镖的人大感惊讶,真没料到狠毒的连珠镖落空,同时心中羞怒交加,咬牙切齿拨出腰间的外门兵刃三棱刺。

    刚想挥刺抢制先机扑上发招,突然打一冷颤,怪眼中冷光一敛,恐惧地退了一步。

    白衣少女的剑,正徐徐举起,剑尖正缓缓下降至出招的部位,即将发动猛烈的攻击。

    剑是普通的武林朋友常用的狭锋长剑,只是打磨得不错而己。但剑尖前似乎吐出一道隐隐青芒,远在八尺外,仍可感到青芒传来的阴冷气流,寒气袭人。

    傍晚的气温甚高,穿一件单衣,仍感热浪迫人,而这道若有若无的青芒所指方向,热浪消退,冷流阵阵涌到,似乎突然受到严冬寒流的袭击,扑面生寒,冷流澈体。

    “退!用暗器远攻!”这人骇然向同伴招呼,疾退丈外。脱出白衣少女剑势的控制。

    同伴正在帮助浊世浪子,一听口气不对,大吃一惊,豁手打出三枚铁翎箭,挽住浊世浪子撒腿飞奔,循来路如飞而遁。

    白衣少女怎肯甘心,剑一挥,左手斜拍出一掌,奇异的掌劲裹住了两枚铁翎箭,斜飞出两丈,啪啪两声折向贯入屋宅的砖墙。

    剑所指处,第一枚铁钢翎箭触剑劲消,无力地向下跌坠。

    使三棱刺的人,一面后退,一面接二连三用透风镖阻敌,掩护同伴逃走。

    白衣少女对劲道凶猛的透风镖不无顾忌,只能小心地用剑上的神奇阴柔怪劲,逐一击落接二连三的透风镖,不敢冒失地快速冲进,击落第五枚透风镖,已追出三十步以外了。

    使三棱刺的人估料同伴早已脱险,不再逗留,突然发出最后三枚透风镖,发狂般奔入一条幽暗的横巷,老鼠般溜走了。白衣少女追至横巷口,颓然止步。

    “我会报复你们的。”她向幽暗的小巷内恨声叫骂:“你们这些贱贼该死,日后休教本姑娘碰上,哼!”

    她收剑往回走,远远地便看清了先前交手的地方,地上空荡荡一无所有。

    “咦!他呢?”

    她急急奔近,用目光仔细搜寻。许彦方失了踪,一个昏迷的人怎会平白不见了?她不死心,在附近穷搜。

    小巷家家闭户,这一带本来是一些古老宅第偏门或后门,平时就很少有人出人,天一黑更是鬼打死人,按理,昏迷了的许彦方不可能平空消失。

    可是,人就是不见了,附近鬼影俱无,最后她不得不失望地离去。

    五更初。许彦方从天机星君的秘室踱出。

    天机星君送至廊下,拍拍他的肩膀。

    “小老弟,你有慧根和才智。”天机星君笑笑说:“不需三夜,你就可以全部了然璇玑城的奥秘,只是,进不了外城秘垒,一切枉然,你何苦在我这里浪费工夫?放弃吧!小老弟。”

    “呵呵!老伯,让小可去耽心吧!”他的语气显得信心十足:“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小可与人有约,岂能为人谋而不忠?”

    “你要救的人是……”

    “一位朋友。

    “他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是的。”

    “值得用性命来冒险?”

    “是的,老伯。”他郑重地说:“老伯,任何事都有危险性,看得破生死,危险就不足道了,小可这位朋友,曾经用性命来担保小可的清白,可以说,与小可有过命的交情,小可能放弃吗?”

    “我尊敬你。”

    “小可深感荣幸,哦!老伯对缥渺神魔杨一元,不算陌生吧?”

    “他?唔!不算陌生,他是我这一辈的人物,当年的宇内八魔之一,他的灭神魔音是武林一绝,威力比佛门的狮吼功只强不弱,在以音杀人的武功中,算是其中佼佼者了。

    其实,当年的宇内八魔,有一半不是坏人,只是行事难为世人所谅而已,缥渺神魔就是好人中的一个,二十年前,听说他死在扬州琼花观,很可惜。”

    “他没死。”

    “什么?别开玩笑,有人曾经见过他的尸体……”

    “他来了,曾经在无意中,助了小可一臂之力。”

    “真的?”

    “不错,好象他身边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他将在狱麓宾馆,所遭遇的变故简要地说了一遍。

    最后他又说:“那位乘机掳走小可的白衣少女,剑上可发一种神奇的淡淡青芒,阴寒之气远及八尺外,十分可怕,要不是小可及时行功费体力溜走,恐怕得让那丫头把小可剥皮抽筋呢,这些人为了一点点小事,死缠不休太过份了。”

    “小老弟,你应该知道,这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那一个不是眶眦必报的匹夫混球。不放过你自是意料中事了,总不能让你在江湖上胡说八道,灭他们的威风呀!你应付得了吗?”

    “还应付得了,他们最好得意浓时便好休。”

    “那白衣少女……”

    “猜想是飞扬山庄的人,飞扬山在范庄主玉面煞神的擒龙手,和大天星掌力威震江湖,但这少女人的怪功,他乎比范家的绝学更可怕呢!”

    “晤!好象是玄阴真气。”天机星君老眉深锁:“当年宇内八魔之一,地极阴魔胡鸿均的惊世绝学。假使这小女人是地极阴魔的门人,你可得留心了,千万不要用阳罡的内功和她硬拼。”

    “原来是玄阴真气。”他欣然说:“我还以为是玄门绝学元神御剑所发的剑罡呢!早知是玄阴真气,我就不会乖乖溜走了。”

    “咦!你不怕玄阴真气?”天机星君大感惊讶。

    “还应付得了,天色不早,老伯请歇息,明晚小可再来请安聆教,告辞。”

    “好走。”

    第 四 章

    狱麓宾馆的贵客,通常天一亮就退房离店,去游五老峰的达官贵人,到后屏山的白藏书院附近,或者在凌霄崖的白鹤观,找山民住宿,以便在五老峰做三日游,由于离城约三十余里,因此须一早动身,宾馆旅客一空。

    没退房的旅客,当然还在店中出入。

    华阳夫人一群男女,本来是游五老峰的旅客,但经过昨天的变故,他们不走了。

    回鹰谷的人也没走,姜少谷主与神鹰八卫却走了,他们在福星老店落脚!这里是他妹妹姜玉琪的位处。

    所有的人,包括店伙在内,皆留意许彦方所住的客房,留意房内的动静。

    近午时分,房中依然毫无动静,店伙已经由许彦方交代过,正午之前,不许前来打搅,所以店伙不敢前来查问,客人到底还在不在,店伙并不关心。

    那位好生事的侍女春兰,坐在小亭的石凳上,监视着许彦方的客房,极有耐心地等候变化。

    前面的院门口,出现北宫菲菲明艳照人的身影,带了一名侍女,仪态万方地向小亭走过来。

    侍女春兰大概对妖女没有好感,哼了一声不加理睬。

    “去告诉姜小妹,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守候了。”北宫菲菲不介意春兰的冷笑,笑吟吟地侧方坐下:“那位许浪子已经被一个小女人所掳走,不会回来啦!”

    “北宫姑娘,你又等什么啦?”春兰冷笑,语中带刺:“我家公子很大方,答应丢开过节把人让给你,人确是被你擒住带走的,居然说被一个小女人带走了,你要我相信吗?”

    姜姑娘出现在所住客房的走廊上,身边有叫罗嫂的仆妇陪伴,凤目中冷电湛湛,狠盯着远处小亭中的北宫菲菲,怒意明显。

    “我相信的是,那小女人一定是姜小妹派出的人,等候机会将人掳走。”北宫菲菲的嗓门提高了一倍,媚目突然杀机怒涌,向远处的差姑娘狠盯:“当初双方商议时,姜小妹就坚决地反对将人交给我处治,哼!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哼!你……”

    春兰倏然站起,要发火了。

    “她要和我争,争一个男人。”北宫菲菲的话,大胆得毫无淑女风度:“回鹰谷是邪道至尊的山门,姜谷主的女儿和我争男人,江湖朋友怎么说呢?要是被我查出人确是被贵谷的人偷偷掳走了,哼!”

    “你血口喷人活栽栽赃…”

    “真的?”北宫菲菲冷笑:“如果不是真的,南康城将风云变色、谁也别想在本姑娘面前弄鬼。”

    “春兰,回来。”姜姑娘高声叫唤。

    她有自知之明,一个少女,与了个风马蚤大胆的妖女斗嘴相骂,保证全盘皆输,所以要将侍女唤回。

    春兰吟了一声,恨恨地出亭。

    房门吱呀呀拉开了,许彦方穿一袭青衫缓步出房,显得容光焕发,真象一位气概不凡的公子爷。

    “喂!店伙计!”他一面束妥腰带一面大叫,似乎不知道这些女人在外面为他争吵:“请替我送早膳来,好象快近午了,我怎么睡起懒觉来了?糟糕!”

    廊口有一个随时等候旅客招呼的店伙,大声应喏着匆匆走了。

    众女愣住了,他的出现太过意外。

    “咦!好象错怪姜小妹了。”北宫非菲欣然说:“许兄,你在弄什么玄虚呀?嘻嘻!过来坐。”

    “老天爷!我还敢和你坐?”他大声拒绝:“昨天和你站了片刻,就几乎丢掉老命,再和你一坐,啧啧!有九条命也保不住,北宫姑娘,在下没得罪你吧?用迷香来计算我,太过份了”

    “我是为你好,你懂不懂?”北宫菲菲出亭向他接近,小蛮腰夸张地款摆,臀波孚仭嚼思??杖耍骸澳闼担?蛱焖?涯愦?叩模俊?br />

    只要他向姜姑娘一指,保证有一场大风暴。

    北宫菲菲的媚目,不正向姜姑娘狠盯吗?显然希望他指认是姜姑娘所为,他的话有如火煤药引。

    他不是一个能在这方面用心计的人,即使情势更恶劣,他也不会用谎话来激起双方相斗以便脱身,何况他根本不打算脱身避灾。

    “是一个姑娘,没错。”他坦然说:“我认识她,但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你的朋友?”北宫菲菲上了廊,到了他面前。

    “朋友!要命的朋友。”他苦笑:“奇怪,你居然不知道她,晤!你仍然是这么香喷喷地,没放泄出小香囊中的迷香吧?我怕再上你的当,拜托拜托,不要再用手沾上你腰间的小香囊好不好?”

    “放心啦!许兄,我保证不用迷香。”北宫菲菲媚笑着说:“昨天如果我不用迷香,你落在回鹰谷的人手中,后果如何?你是个不知感恩的人鸣?”

    “我风尘浪子如果是不知感恩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此地受苦受难活现世了,北宫姑娘,我惹不起你们这些。一流高手,请不要……”

    “随我遨游天下,我保证你能在最短期间,成为一流高手,许兄,人不能没有雄心壮志,你有……”

    “北宫姑娘,你的盛情,我心领了。”他抢着说:“假使你昨天不用迷香计算我。我会毫不迟疑地接受,你美如天仙,我不接受岂不是白痴?但经过昨天的变放,我害怕,谁知道那一天你心血来潮,或者碰上另一个更英俊更懂情趣的男人,再一拍你那小香囊,我岂不一头闯入鬼门关?算了,我受不了。”

    “你拒绝我的邀请了?”北宫菲菲不笑了。

    “是的。”

    “你不想成为一流高手?”

    “我会努力争取,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我的邀请,不容拒绝。”北宫菲菲沉声说。

    “我怕你。”他突然跃飞院子,狂风似的抢出院门,示弱走了。

    北宫菲菲百忙中一爪抓出,竟然一抓落空,想追己来不及了,他奔掠的身法快极。

    院门口,出现昨天出头接管闲事的一老一少,即使她想追赶许彦方,也过不了一老一少这一关。

    她吃了一惊,对灭神魔音怀有强烈的戒心,“她想溜走。”老人一闪即至。

    “你这一身媚骨的小女妖。”老人阴森森地说:“一而再勾引一个大男人,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你……”

    她惊怒地向廊后退。

    “告诉老夫,昨天用七步断魂镖袭击老夫的人,是何来路?”老人紧跟着她追去。

    “你……”

    “你迷倒了刚才那位年轻人,m药的性质,与七步断魂镖中七步大崩香,性质一定相同,也就是说,你与那个小混蛋七步断魂镖的主人是一伙的。”

    “老前辈,晚辈所常用的迷香,只是极普通的……”

    院门口彩影乍现,华阳夫人带了一群男女抢入。

    ‘杨老魔!不要欺人太甚!”华阳夫人厉声说:“昨天你出其不意用灭神魔者行凶,本夫人依然禁受得起,你如果再行凶,本夫人只好和你生死一拚。”

    “你这鬼女人知道老夫的来历,敢夸口说与老夫生死一拚,可知必定是身怀绝世奇学的超等高手了。”老人阴笑着向华阳夫人逼进:“昨天老夫不想伤及无辜,所以只用了五成内功发笑,今天……”

    “前辈,何必呢?”华阳夫人明显地示怯:“小女所使用的迷香,的确是极普通的……”

    “老夫要知道使用七步断魂镖那小畜牲的来历。”

    “这……”

    “你不说?”

    “他是回鹰谷谷主魔鹰姜天翔的儿子,叫姜士杰。”华阳夫人知道情势险恶,不敢不说。

    每个人都会自命不凡,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了不起,每个人都认为天老天爷第一他第二。其实,每个人都心中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见过世面,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明白自负自夸并不能壮胆,碰上真正可怕人物,逞强必定遭殃的。

    华阳夫人尽管声威震江湖,敢与回鹰谷的人分庭抗礼,因为姜谷主魔鹰姜天翔,不论辈份或武功,以及众多的爪牙与她势均力敌。

    但若与更老一辈的宇内八魔相较,她就不敢自命不凡了。

    昨天缥缈神魔以五成功力发出灭神魔音,她已经狼狈不堪,假使以十成功力发出,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没有替姜少谷主挡灾的必要,安全才是当务之急,一逼之下,不假思索招出姜少谷主的底细,把老魔恨之入骨髓,表面屈服心中恨极。

    “魔鹰姜天翔,老夫隐世之前,曾经听说过这号人物。”缥缈神魔象是自言自语:“很好,很好。”

    他不再理会在场的人,举手一挥,领着少年人退走。

    “女儿,我们进庐山。”华阳夫人向北宫菲菲说:“这里的事。暂且放手。”

    “娘,女儿要等他。”北宫菲菲不肯放手。

    “等到他又能怎样?”

    “女儿要……”

    “你永远奈何不了见了你就想跑的人。”

    “可是……”

    “不要可是了,女儿。”华阳夫人不悦地说:“那小伙子是个怕死鬼,永远成不了一流高手,你在枉费心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赶快拾掇,早走早好。”

    对面,姜姑娘一群人,投射过来的目光饱含敌意,甚至有点跃然欲动的意思。

    华阳夫人说得不错,永远奈何不了见了你就跑的人!

    许彦方不想招惹更大的麻顷,所以一有机会就溜之大吉。

    在城厢闹事。岂能出动大批人手四面拦截?江湖朋友会怎么说怎么批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凶险。

    这些家伙毕竟算是有名气的人,只要不在偏僻处撞上大批爪牙,他是安全的,他比任何人都跑得快,因此华阳夫人自以为看透了他,认为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永远不能成为一流高手,是个怕死鬼。

    他出了店,在大街进入颇有名气的星子酒楼,先解决五脏庙问题,再言其他,已经是午间了,早午两餐一并解决,填饱肚子才有精神办事。

    星子酒楼午间食客不多,入夜才酒客盈楼。

    楼上雅座只有零零星星七八位酒客,食厅显得大而无当,店伙计引领他就座,他只要了一壶酒意思意思。

    本来就不是嗜酒的人,午间喝酒也不是时候。

    刚送来四昧下酒菜,邻座便来了四位脸色阴沉的酒客,一个个胳膊长拳头粗,债主面孔令人一见便心中发毛,见过大场面的店伙也应对得不自在,似乎觉得接到了煞神,不敢不兢兢业业伺候。

    四位酒客年纪皆在四十上下,一看便知不是善类,不经意地瞥了自斟自酌的许彦方一眼,之后便不再对他注意,他也尽量避免引起对方的疑心,泰然进食自得其乐。

    其实,他暗中留心观察,希望能知道这四位仁兄的来历以便知道是否对他构成多少威胁。

    四位仁兄点了酒菜,象是哑巴埋头进食,似乎除了吃,再也没有其他事了,

    午正,这四位仁兄刚好酒足饭饱。

    楼梯一阵急晌,上来了四位穿得颇为体面的酒客,将上前含笑张罗的店伙推至一旁,向冷然安坐的四位仁兄这一桌走来。

    “在下孙一鸣。”为首的中年青衫客含笑抱拳为礼:“请问,那一位是熊管事熊三爷?”

    “诸位准时到达,欢迎。孙兄,坐。”

    为首的那位面目阴沉冷峻的仁兄,安坐着抱拳回礼,向右邻的空桌伸手,态度相当托大。

    “谢了。”孙一鸣坐下:“熊三爷是……”

    “在下熊三,熊永安!”

    “幸会幸会,尤城主派人传话,要敞上派人前来星子酒楼会晤熊管事熊三爷,听候三爷传达尤城主的口信,请三爷明示。”

    孙一鸣的态度显得谦恭,但眼神却不怎么友好,显然对熊管事的居傲态度有反感,只是不便发作而已。

    “孙兄是金陵三杰的全权代表吗?”

    熊三爷的居傲态度似乎越来越恶劣。

    “不错,孙某还有点份量。”

    “熊某倒也相信,毒手丧门孙一鸣在江湖上风云一时,名头地位皆比金陵三杰高得多。”

    “比起敞上其他朋友来,孙某只配跑腿传信。”

    “当然,贵上八极功曹汪公亮位高辈尊,一代武林之豢,强将手下当然无弱兵啦!

    当然没有贵城主鄱阳主的名头响亮,璇玑城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宇内高手,敝上那些朋友怎算得人物?熊三爷,在下候教。”

    “由于金陵三杰事先已按江湖规矩,向城主打过招呼,城主当然按江湖道义,不便干涉你们双方公平了断江湖恩怨,你们双方,也应先按规矩公平解决过节。”

    “对,双方正按规矩如期进行,敝上对城主十分感激,事了之后,希望能有机会面致谢忱。”

    “可是,据本城所获的消息,显然贵方曾经违反了规矩,派人在江湖上截击对方与会的朋友,敝城主不能容忍这种违反规矩的失信事件发生。”

    熊管事几乎声色俱厉,债主面孔更难看,更象个债主了。

    “孙某代表金陵三杰,坚决拒绝城主的指控。”毒手丧门也不再赔笑,“相反的是,双头蛟正唆使当地的牛鬼蛇神藉地利人和,在江湖中谋害敝上请来助拳的朋友,自此地的瓮子口,北抵九江湖口,皆是双头蛟的势力范围,水上爪牙遍布,居然认为咱们来自江宁的人,在江湖上截击他们的人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如果江湖上有任何事故发生,该负责的人绝不可能是我方。”

    “孙兄,你认为本城的消息不实?”

    “事实如此,毋庸置疑。”毒手丧门口气转硬。

    “哼……”

    “熊管事,你不要哼,人不亲土亲,双头蛟不但是贵城的近邻,正确的说,双头蛟之所以敢在江宁地面生事,末始不是贵城主的授意所致,他才敢如此大胆,想将势力伸展至下江。”

    “你胡说八道!阁下……”

    “孙某理字当头,岂是胡说八道之人?目下他已经请来了飞扬山庄的人出面,庄主玉面煞神的弟兄不但在大江上下活动,也有人在贵湖暗中开码头,妄想全盘控制江宁地盘。野心昭然欲揭,如果说是贵城主鄱阳王不知此事,恐怕只有疯子白痴才相信。”

    砰一声响,熊管事拍桌而起。

    毒手丧门也忍无可忍,亦同时倏然离座。

    “敝上认为鄱阳王不失公正,所以对城主十分推崇和信任,想不到竟然节外生枝,到来所谓尊重江湖道义,不干涉公平了断思怨,不袒护乡亲的承诺,变成一场骗局。”

    毒手丧门怒声指斥,不再逆来顺受,又道:“好吧!既然贵城主制造藉口,抓住了介入的好机,咱们是不敢压地头蛇的病龙,这认识了,这就打道回府离境,日后江湖上见,后会有期。”

    彼此之间各怀成见,那能心平气和谈出结果来?

    毒手丧门的话不假,熊管事的指责确是令人难以心服。

    江湖朋友不是傻瓜,鄱阳湖是鄱阳王的天下;大江上下甚至淮扬,水陆皆有飞扬山庄的黑道弟兄活动。

    双头蛟毋庸置疑是鄱阳王卵翼下的南康之豪,金陵三杰那些远道而来的助拳的朋友,怎敢在鄱阳湖生事自寻死路?

    鄱阳王如果不袒护双头蛟,根本就该关上门撒手不管,假使有意主持公道,更应派出船只人手,沿航道警戒,有效地禁止双方的人在途中生事,目下出了事却指责起来的客人,不但表示自己无能,管制不住势力范围的事故,更暴露出袒护乡亲不守信诺的不义行为,自毁立场。

    不平则鸣,武朋友受不了激,毒手丧门不是善男信女,心中早有成见,一言不合拂袖而去,可说是情理中事,必然会发生的定局。

    毒手丧门四个人气冲冲走了,熊三爷四个人也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愤怒咒骂不休,怒火冲天。

    邻桌的许彦方,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他在想:假使熊三爷这四位仁兄,在府城出了意外,伤了一两个,或者死了一两个,会不会引起狂风暴雨?意外是容易发生的。

    璇玑城的众多高手,当然会象找到糖的蚂蚁,不倾巢而出才是怪事,那么,他乘机进出璇玑城救人,凶险的程度,至少也可以减少一倍以上。

    他跃然欲动,兴奋地抓起了竹著。

    可是,他极不情愿地将竹著重新放下。

    他自信可以办得到,但良知不许可他这样做。

    璇玑城的人大举介人报复,这场本来不算大的风暴,必定会变成滔天的风浪,那会有多少人被卷入?要死伤多少人?

    他不能这样做,一念之私,这场江湖大风暴死伤之惨,将十分可怖,很可能在十年八年内,余波不绝血肉横飞,他的罪过就大了。

    华阳夫人看透了他: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