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尘怪侠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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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

    胡床上的一位中年美妇讶然问,她是尤城主的妻子罗氏,至于是不是元配,谁也不敢打听,也没有人敢问。

    “这……”舞姬语不成声。

    “劈啪啪啪……”突然传出一阵鼓掌声。

    “好美妙的春情艳舞,好,真好……”喝采声也随即传来。

    所有的人,皆大惊失色。

    龙城主的两个爱女,刚要跳起来袭击,反应居然十分惊人,武功根基深厚。

    可是,许彦方比她们快得多,长身下压,制了上七坎下气海两处要岤,跳上了胡床。

    “不许妄动!”他舌绽春雷沉喝:“不然休怪在下不怜香惜玉。”

    胡床又长又大,可坐十几个人,相距最近的一位美娇娘可不在乎他的恐吓,右手一伸,纤纤兰花指便到了他的胸口,潜劲先一刹那及体,胸口左右朋门,中间的鸠尾七次,四个要岤同时被击中。

    他浑如未觉,一把反扣住美娇娘的手,左手托住了柔若无骨的软绵小手。

    “去你的!不知自爱。”他沉喝。

    美娇娘被抛掷而起,向下面三丈外的舞姬群中飞砸而下,惊叫声大作。

    片刻间,内城外城警钟声隐隐,负责安全的人,纷纷往绛宫赶。

    罗氏总算能沉得住气,喝住了慌乱的众女。

    两处厅口,涌入二十八名操刀握剑的女郎,两面列阵,片刻便四面合围。

    罗氏与其他九名有身份的姬妾,急急接过送来的刀剑,有刀剑在手,胆气大壮。

    许彦方大马金刀往胡床上一坐,将被制了岤道的两女施放在床脚前。

    “哪一位是尤夫人?”他象个一家之主:“咱们先谈谈,谈不拢再你刀我剑杀个痛快尚未为晚。”

    “我就是。”罗氏镇定地说:“你是谁?”

    “先不要管我是谁。”他泰然自若,“我是来找龙城主的,岂知搜遍了绛宫每一个角落、不见他的人影,委实令在下失望!”

    “你找拙夫……”

    “有事找他商量,他既然不在,而我又不甘心身人宝山空手出去,所以只好找你罗!”

    “该死的!你知道你的处境吗?”

    “哈哈!尤夫人,不要吓唬我好不好?我来了,这可不是假的,没有三分颜色,我敢开染房吗?”

    “你……”

    “最好坐下来平心静气谈谈,尤夫人,假使你冲动激忿,璇矶城将成为血海屠场,我这人不嗜血,对杀人没有多少胃口,任何事只要能完满解决,尽可能少动刀枪,但如果己无转襄余地,那只好破釜沉舟豁出去了,杀一个是杀,杀一千个也是杀,所以我一开杀戒,就没有人能阻止我的,现在,你愿意谈吗?”

    “本城三十年来,从无外人进入。”罗氏愤怒地举剑厉呼:“本夫人没有什么好谈的,只有你的血,才能洗清你今晚深入本宫的耻辱,上!毙了他!”

    二十余名女警卫呐喊一声,刀剑齐舞向上涌。

    一声长啸,他抓起两女的腰带,双臂一抡,八步风生,在两女的尖叫声中,他身形疾转如轮,把两女的身躯,向涌来的刀剑迎击。

    所有的人变色而退,攻势无疾而终。

    “怎么,你们的刀剑一定不利。”他嘲弄地说,回到胡床将两女往脚下一丢,舒适惬意地坐下了。

    “你……你这是算什么?”尤夫人尖叫:“你不是一个英雄人物……”

    “哈哈哈!责备得好。”他大笑:“可是,尤夫人,你搞清楚没有?”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有没有搞错?”

    “搞错什么?”

    “你们有多少人在向我送刀出剑?哈哈!你总不能要在下充英雄,而你自己却唆使一大堆爪牙来杀我吧?尊夫尤城主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你无权要求在下硬充英雄,对不对?”

    “胡说!拙夫英雄一世,威震宇内……”

    “哈哈哈……”

    “你笑什么?”

    “笑你说这些欺世盗名的话,居然脸都不红大言不惭,尊夫如果是英雄,他用得着豢养这么多爪牙助威?璇矶城修建成金城汤池,是用来保护英雄的?尤夫人,不要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好不好?赶快把在下的事了断岂不皆大欢喜?”

    “你……”

    “既然你不准备谈,而尊夫又不在,可知你没有谈的诚意,在下只好按自己的方式办事了。”

    “你想怎样?”

    “把贵城化为瓦砾场,让尤城主带人在江湖和在下玩命。”他脸色一沉,长身而起:“在下已经看过贵城的形势,绝大多数地方都可以焚烧,地底九宫的大部份设备,都禁不起火攻,贵城唯一的缺点是水源不足,而防火的设备却又不够,毁了贵城,尤城主便不得不站在明处,与在下公平地玩命,没有安全的庇护所让他躲藏了。为了找他,在下侦察了半载之久,始终不知道他何时离城,因此不得不冒险进城来和他了断。”

    一座暗门无声地开启,鬼魂似地飘出两个黑纱蒙面仅露双目,黑衫黑裙又宽又长的女人,无声无息地飘至尤夫人友右,由左面的女人在尤夫人耳畔耳语片刻。

    “你说了半天大话。”尤夫人冷静地说:“本夫人要看看你是否够谈的份量,阁下,先亮名号。”

    “我说过,不要问在下是谁。”

    他脸上神情如继,暗中打量这两个露了一手轻功绝学凌空虚步的神秘黑衣女人,油然兴起戒心。

    从两个女人露在外面的双眼中,他知道年岁不会太轻,否则不可能练成这种须下半甲子苦功,方克有成的绝顶轻功绝技。

    可是,那黑亮的宫装高髻,却不象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除非经过漂染。

    “你不敢亮名号?”

    “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无所谓敢与不敢,其实,亮名号对在下大大的有利,可说一夕之间,名动天下四海轰转,三十年来毕竟没有任何一个高手名宿,曾经在进现城进出过。”

    “这两位是本宫的护宫左右双星主。”尤夫人向黑衣裙女人伸手虚引:“你阁下神不知鬼不觉浸入本宫中枢,两星主护宫失职,不会放过你,你过得了她们那一关,才有与本夫人谈的份量。”

    “哈哈!本来,我来了,应该由我选择谈的对手,居能还有人指我不够份量,好。”他解了两女的岤道推至一旁,将剑挪至趁手处:“反正那一关我都要过,早些过也好早些安心……来得好!”

    他释放了两女,立即让这些娘子军士气大振。

    那位右星主迫不急待地拔剑出鞘,银牙紧咬杏眼圆睁,毫不迟疑地冲上发剑抢攻,一招射星逸虹攻上盘,速度骇人听闻。

    但见剑虹倏然出鞘,锋尖便已迫体,真象电光一闪,无铸的剑气排山倒海似的涌到。

    谁也没看清他的剑是如何出鞘的,按理他绝不可能在对方的剑入体之前,能有拨剑的任何机会。

    右星主本来就不打算让他拔剑封架,志在必得要出其不意贯穿他的胸膛,名家抢攻招发必中,他甚至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有。

    可是,他不但剑能及时出鞘,而且神乎其神地搭住右星主的剑,对方的剑气突然无声逸散,劲道也倏然消失,剑身走偏自暴空门。

    他的剑尖,点在右星主的右腮下。

    “丢剑,你差得太远了。”他泰然地说。

    所有的人,皆大吃一惊。

    右星主象是僵死了,更象是突然中风,剑被搭偏在他的右外侧,如果存心挤命的话,可以拚命冒险反挥砍他的右背肋,挤个同归于尽。

    当然,他的剑尖必定先一刹那贯人右星主的颈喉。

    “妖术!”刚拔剑出稍,还来不及冲上联手的左星主,花容失色骇然惊叫,想冲上抢救却又不敢。

    右星主象是麻木了,剑抓得死紧不愿丢弃,眼中惊怖的光芒中,有悲愤的神清流露,输得极不甘心,也象是震惊得失去反应力了。

    噗一声响,他一脚挑在右星主的右章门岤上。

    右星主剑脱手,人也向后急倒。

    “你,上!”他的剑尖,转而指向左星主。

    左星主银牙一挫,徐徐逼进,剑尖升至待发位置,星目死盯着他,要看准了再发剑,定力够的人是不畏妖术的,寓快于慢妖术便无所施其技。

    糟了,他反而抢制机先出招攻击,但见剑光一闪,便已排空直人射向右肋。

    左星主意动神动,振剑急封。

    剑挥动的空间幅度不足三寸,右肘便被他的剑所拍中,假使用的是剑锋,左星主的右手算是完了。

    “哎呀……”

    左星主惊叫,被拍得向左震出三步外,剑脱手抛出三丈,摔落在舞池中响声震耳。

    这瞬间,可看到的三座宫门,已被一群娘子军所封锁,先前包围他的二十余名女郎,不约而同挥刀舞剑重新合围,呐喊着奋勇抢攻,没有两女做人质,这些娘子军不再投鼠忌器,争先恐后抢进。

    他一声狂笑,左手飞出一根小指粗的蛟筋索,全长八尺,手一伸更可远及丈外,黑夜中,这种半透明的索不易看清,在下盘挥动有如灵蛇。

    索本来是软的,但在他手中使出,却坚韧无比,弹力空前强劲。

    砰砰匐匐一阵暴响,近身抢攻的九个女郎,摔翻了一地,跌得晕头转向,尖叫声雷动。

    人影贯围而出,猛扑十条名女人保护中的尤夫人。

    “铮铮……”一阵刺耳剑鸣传出,火星飞溅,六个出剑掩护尤夫人的女人,全被震得向两侧飘。

    尤夫人骇然退却,心早已寒。

    “夫人快由秘道退……”

    左星主拾回剑冲到急叫,一剑急截他的双足。

    他的身法怪得不可思议,上身向前一倾,双足已侧旋而起,侧滚翻而进,同时一脚将左星主扫飞出两丈外,眨眼间便到了尤夫人身后,快极。

    尤夫人的武功相当惊人,及时自救招发回龙引凤。

    转身反击势若奔电,按理即使无功,也可将他的身形阻在威力圈外。

    一招落空,脖子突然被蛟筋索勒住了。

    “谁敢再撒野?”他沉声大喝:“在下就勒断你们城主夫人的脖子。”

    尤夫人心胆俱寒,其他的人悚然后退。

    “如果你们这些人能唬住我,我怎敢深入贯城中枢和你们玩命?”他收回索,拍落尤夫人的剑:“现在,我够谈的份量吗?”

    “你……”

    尤夫人仍感到心头发冷。

    “你最好叫你的人退远些。”他冷冷地说:“刚才我手下留情,不然,舞池里最少有二十具尸体。”

    “你要谈什么?”

    尤夫人强作镇定地问。

    “三件需要答覆的事,也可以说是……”

    “本夫人没有答覆的必要。”

    “尤夫人,不把话听完便抢着表示意见,如果不是太过份了,那就是太过愚笨。”他不客气地说:“请注意,尤夫人,你最好要有耐心,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人多,能把我粉身碎骨,但所付出的代价,将会空前惨重,至少死得最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请不要让我失去耐性,对双方都有好处。”

    尤夫人心中明白,目下的情势是他所控制了。

    “你说吧。”尤夫人不得不忍耐:“那三件事?本夫人不一定会答覆你。“

    “我会有耐心地等候答覆。”他淡淡一笑,在上百女人的重重围困下,他的神色依然从容:“可以说,是三件要求其一,贵城有十路统领……”

    “胡说!”

    尤夫人老毛病又来了,不顾将话听完,这是那些权威性领导人物的通病。

    “先木必急于否认。”他冷笑:“在下如果不深入了解,就不会深入虎岤孤注一掷。天下间知道贵城底细的人不多,但却不能说没有,任何事牵涉到两个人,就不能算是绝对的秘密,庚字号统领,今年正月里,是不是带了手下的煞神,在山东运河大埠济宁州活动?”

    “这……本夫人怎么知道?哼!”

    “绛宫中枢,保有贵城里外活动的档案,要说夫人不知,无人能信,哼!在下一定要肯定的答覆。”

    一位宫女装的中年美妇,走近尤夫人身侧,附耳说了一些语音几不可闻的悄悄话。

    “好,我答覆你,确有其事。”尤夫人大声说。

    “这证实了在下的消息正确无误,谢谢。其二,从腊月至正月,两月期间,济宁州七家大户被劫,失踪七人,死伤二十六,都是贵城庚字号统领所为了?”

    “本夫人拒绝答覆。”尤夫人暴怒地叫:“你这是无凭无据,空口说白话的无理指控。”

    “好,你有理由拒绝。其三,济宁州行三大武林世家,在江湖颇有声望,其中的刘家流云剑客刘安邦全家金银财宝一空,与他的妹妹刘玉蝉同时失踪,是被庚子号统领掠走的,有人在州南的芦湾,亲见他俩被责城的黑衣煞神押上船的。”

    “你带了证人来?”尤夫人冷笑问。

    “不需要带来,尤夫人,把流云剑客兄妹,交给在下带走,在下欠贵城一份情,不然,咱们只有放手各干各的,强存弱亡,生死各安天命。”

    “阁下,流云剑客还不配在江湖叫字号,本城用得着在他身上费工夫?你太抬举他了。”’宫装美妇替主人打交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别管他是我什么人,我只要把他兄妹带走。”

    “我要知道……”

    “你什么都不必知道。”这次轮到他打断对方的话了。

    “多知道一分底蕴,便多一分制胜的机会,是吗?我不会多告诉你半分消息,现在,请派人去把流云剑客兄妹带来好吗?”

    “他兄妹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尤犬人仍打算多探出一些口风:“你能把他们带出我这天险璇玑城?”

    “让我来耽心吧!尤夫人,请把他兄妹带来好吗?”

    “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清楚本城的人,在外面带了些什么人回来,事实上我也管不了外面的事。”

    “夫人既然推得一干二净,那么……”

    “你要怎么样?”

    “那就各干各的,一切后果由贵城负责。”他声色俱厉:“这不是上公堂打官司,唯一解决之道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和平解决无望,在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外面带回来的人,都囚禁在玉房宫。”先前被他出其不意制住,后来又加以释放的一位美丽少女说:“至于是否有流云剑客兄妹在内,本宫的人的确不可能知道,家父一代之雄,江湖之王,扬威天下,雄峙鄱阳,所作的威加江湖大事,怎会谋及妇人女子?阁下找我们强索,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小姑娘,那是你单方面的说法。”

    “这样好了,我带你到玉房宫地牢看看,如果有刘家兄妹在,我负责让你把他们带走,如何?”

    “晤!这……”

    “但话必须挑明了说,人可以让你捞走,但以往的恩怨必须就此勾销,不论是刘家兄妹或你,都不能再前来寻仇报复。”

    话说得坦率,要求也合情理,他对这位尤城主的女儿,油然生出三分好感。

    “好,一句话,但我也得挑明了说,刘家兄妹如果受到残害,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你确实知道,是本城的人把刘家兄妹,远从山东把他们带回来的?”

    “不错,在下花了半年时光详加调查。”

    “那就好,只要人进了玉房宫,保证不会受到残害,养了五十个永远见不了天日的囚犯,浪费了不少粮食,更不需要再加重肢体的残害,现在我领你前去,你准备好了吗?”

    他游目四顾,四面八方两百多双眼睛杀机炽盛。

    尤夫人淡淡一笑,举手一挥。

    片刻间,厅中只留下十一二个人。

    “请跟我来。”少女领先向东面的廊墙举步:“我叫尤瑶凤。”

    “哦!令尊到底有多少儿女?”

    许彦方信口问问,紧随在少女身后举步。

    “想探口风吗?”

    尤瑶风扭头向他黠笑,笑容极为明媚动人。

    “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刘玉蝉是不县很美?”尤摇凤继续往前走:“所以才值得你冒险。”

    “鬼话!我还不知道刘玉蝉的眼睛鼻子长在那里!”

    “嘻嘻!你要我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

    “是不是她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那岂不成了妖怪?”

    许彦方笑笑说。

    他与流云剑客刘安邦,有一段颇不寻常的交情。

    三年前,他途经济宁州,被邻船的泰山双雄堵在舱内要用火烧他,恰好碰上流云剑客在码头送客,打抱不平率领地棍们出头,无意中替他解围,后来他回程重临济宁州,赶上微山湖水贼首领七水怪,率众大闹济宁州,明火执仗夜袭刘家,被他奋勇击毙三水怪替刘家解危。所以在心理上,他认为与流云剑客有生死交情。

    流云剑客年纪比他小,口头上称他为兄,武功拳剑火候难登太雅之堂,在济宁州还算得上人物,但在江湖道上,还轮不到流云剑客这种地方世家子弟叫字号。

    至于流云剑客的妹妹玉蝉,那时还是十四岁的黄毛丫头,根本不曾见过面,怎知是美是丑?”

    尤瑶风想要套他的口风,想得到必定是白费劲了。

    到了壁前,尤摇风止步回身向他嫣然一笑。

    “你不要笑。”他说:“如果你认为我不知道贵官的秘密出入门户,那你就不够聪明了。”

    “那么,你开启吗!免得你以为我暗中弄手脚。”

    “我不怕你弄手脚,同时,我这人很懒,能不动手就不动,你是主人,请吧!”

    尤瑶风不再多说,走近厚实的木壁,在雕花构图案上连踢三脚,木壁立即向内退,出现一座五尺高三尺宽的窄门。里面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他转身回顾,舞厅已鬼影俱无,所有的人都失了踪,百十盏宫灯依然光亮如画。

    “请跟我来。”

    尤瑶凤说着,俏巧地拉起拖地彩裙,低头向窄门钻。

    他的确不愿尤瑶凤弄手脚,因此必须紧随在后,便不假思索地低头紧跟。

    糟了,突变倏生。

    尤瑶凤在低头钻入窄门的瞬间,双手同时向身后反抽,事先己神功默运,掌出异劲迸发,流波震撼有如万载寒涛君临天宇,石破天惊。

    他感到胸腹猛然一震,寒气贬骨。

    一声怒吼,他扭身一掌击出,假使他不是被寒涛撼动了身形,这一掌必定结实地击中尤瑶凤的背部。

    拿出声如霹雳,至阳至刚的劲道,是应付阴冷寒涛的良方,百忙中他本能地加以反击。

    砰然一声大震,阳罡的掌劲击毁了左面的门柱壁。

    尤瑶凤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内。

    “六阳神……掌……”

    黑暗的门内,传出尤摇凤惊讶的叫声。

    木壁崩坍之前,他已跌倒在地,奋余力一滚,滚入门内去了,木壁也在这瞬间轰然倒坍。

    另两座秘门中,抢出八名劲装女郎,但慢了一步;木壁已经坍倒,许彦方人也不见了。

    封城令下,严禁所有的人进出。

    负责搜寻的亲信,也需查验出入禁牌。

    璇玑城空前紧张,城内城外,地面地下,皆由亲信人员彻底搜查,搜遍每一角落,几乎狐鼠难隐。

    近午时分,尤瑶风带了两名美妇两名侍文,气势汹汹随着秦大总管,光临县西新开河码头的围山泽尤家宾馆,气氛不寻常。

    大厅中,五位贵宾感到极端不安,真有如赴吕太后筵席的感觉,似乎觉得贵宾已经变成阶下囚了。

    尤其是神鹰八卫之一的展鸿,自从清晨发现房外多了两名警卫之中授意识到某些不测的灾祸,已经光临他的头上。

    闯荡江湖的豪客,对危险的气氛特别敏感,几乎可以从风吹草动中,察觉出危险的存在。

    果然不错,城主的第三位爱女三小组,正是针对他来的。

    秦大总管替双方引见华,尤摇凤凌厉的目光便找上了他。

    “展爷是一个人光临敝地的?”

    尤瑶凤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阴森的神色形之于外。

    “是的,三小姐。”他力图镇定:“接到秦大总管派人传到的口讯,敝少谷主便派在下前来听候吩咐。

    “贵谷的人目下在何处?”

    “在五老峰下双头蛟孙前辈的孙家大院作客。”

    “听大总管说,麦少谷一记六阳神掌,把风尘浪子击毙了?”

    “这只是根据经验而估计的,至于确否,还准以断定,咱们江湖人的宗旨是生见人死见尸,由于不曾发现尸体,所以不敢断定。”

    “听说,姜家的六阳神掌传子不传徒,是吗?”

    他感到奇怪,这位三小姐怎么问来这种忌讳的事?

    “是的。”他实话实说,没有隐瞒的必要:“传子不传徒,传媳不传女。”

    “姜少谷主的掌力,暗劲能远及八尺外吧?”

    “在下很少追随少谷主在外行走,少谷主出道也仅有年余,老实说,在下一直不曾看到少谷主施展,无祛了解少谷主的火候到了何种境界,怒在下无可奉告。”

    又是忌讳的问题,他心本暗骂,好个任性的百无禁忌的小丫头,她老爹没教她懂规矩吗?

    “昨晚本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画了花脸掩去本来面目。”

    “用的好象是传闻中的六阳神掌。”

    “咦!三小姐是指敝少谷主?”他吃了一惊,有点恍然,这才知道自弓受到监视的原因了。

    “姜少谷主来了吗?”

    尤瑶风毫无技巧地质问。

    “在下敢保证敝少谷主绝不可能前来。”他只好小心地应付逆境:“敝谷的人,重江湖道义前来为双头蛟助拳,令尊与敞谷主也算是道义上的朋友,所以少谷主也曾请双头蛟转达敝谷的敬意,也因此一接贵大总管的信息,专诚派在下前来说明与风尘浪子冲突的详情经过,因此在下深信,少谷主绝不曾私自前来贯城附近走动,无此必要,这是极为犯忌的事,再说,敝少谷主闯道扬名立万期间,他是堂堂正正的姜家子弟,绝不可能画花脸掩去本来面目贻笑江湖。

    “快船已经停妥,请展爷动身过湖。”尤瑶风知道这样问不出什么结果来,采取更直截了当的辩法求证:“我随船同往,同至孙家大院回拜贵少谷主。”

    “这就动身吗?”他冷冷地说,大感脸上无光,心中暗恨,从此对璇玑城有了无可消除的成见。

    “是的,这就动身。”

    尤瑶凤不理会他的神色变化,说走便走。

    璇玑城建筑物太多,地面地下皆有不少秘道密室,尤其是那些机关消息的秘密控制室,都是大型的封闭式建筑,里面有无数巨大的绞盘、辘轳、簧架、滑杆、索槽……正是易于藏身的地方。

    其实,掌里乾坤吕宇当年建造这座城,有些密室只有他自己知道,尤城主所接管的只是各处重要的所在。

    有些接管的亲信记性有限,把那些极少使用的地方也忽略了或者忘了,有些地方事实上已成为谁都不知道的废室,年深日久,哪有人肯枉费心力去发现寻找?

    许彦方并没远走,他就藏身在地底绛宫的一座密室内,那是掌乾坤吕宇所遗留的图中,才可以找得到的,工程上所必须加建的密室。

    地底绛宫与地面绛宫的格局不同,地底共有四座主宫室,贯连的地道是螺形自闭式单行道,每一座只能从一方开启,人经过后即自动封闭,可进不能退,象人的心藏一样,血液绛宫,本来就是心宫。

    他就躲在左心室机房旁的一座小室内,本来是放置机房备用零件的地方,绛宫启用后,室门自闭,接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座零件室。

    尤瑶凤那两记反拍的阴掌,让他吃足了苦头,也让他心中凛凛,璇玑城不全是凭天险而雄峙于江湖的。

    尤城主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儿,也身怀可怕的奇学,他怎能如此狂妄,单人独剑前来金城汤池讨公道?

    他能禁受得起尤城主一击么?

    当时他已怀有戒心,虽则不曾事先运功护体,但他已修至意动功发的通玄境界,仍然在神功骤发时禁受不起全力一击。

    假使意动慢了一刹那,很可能当场毙命呢!

    地底密室气温恒久不变,他冷得快要变成冰棍啦!这鬼女人好歹毒的阴寒邪功。

    灵智仍在,真可算不幸中的大幸。

    半昏迷中.他以大恒心大毅力,忍受无边的寒冷和澈骨的痛楚,强运神功驱除体内的寒流毒质。

    这次,比挨了姜少谷主的六阳神功更痛苦,伤势更沉寒冷与炎热同样厉害,同样可以令人致命。

    炎热可令血液沸腾,寒冷则令血液僵凝,后果同样,可以致命的程度同样猛烈,幸而经过上次的折磨,忍受力也加强了。

    短短的几天中,他先后受到至热与至寒两种邪功的打击。折磨,真够他受的,死去活来,刻骨铭心。

    上次,将缥缈神魔师徒照顾他,帮助他,这次,他得靠自己度过生死难关了。

    他忍受无边的痛苦,极力避免昏睡。

    如果不运功相逼,就不会痛苦,那么,他就会全身发僵,昏昏欲睡,一睡下去就永远起不来了。

    只要昏睡片刻,他就会远离这纷扰的尘世了。

    第 八 章

    整整十二个时辰,他不断地与死神做最艰苦、最顽强的斗争。

    胜利永远属于有大恒心大毅力,撑得住最痛苦折磨而信心坚定的人。

    他胜利了,十二个时辰之后,寒逐渐消退,痛苦逐渐减轻,他度过了难关。

    而且,他发现其过极熟极寒两种截然不同的魔力锻炼,他的先天真气精纯得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玄功更上一层楼的奇异感受震撼着他,突破某种境界的喜悦,使他忘却所受的痛苦折磨。

    又过了六个时辰,终于,他盘坐在壁根上歇息,进入万籁俱寂物我空明境界。

    室中伸手不见五指,但修道人体内象有一具时钟日冕,过了多少时辰他自己知道。

    讥渴的感觉困扰着他,但并不严重,即使不是受伤,三天三夜水米不沾他毫不在乎呢!

    歇息了六个时辰,他悄然开启室门,进入黑暗的地底通道。

    每一处通道,每一处关卡,不但有灯,也有人把守,显然全城都在戒严中,只要行踪一露,他休想活着逃出璇玑城啦。

    在没摸清尤城主的真才实学之前,他不打算冒险与这老贼直接拚老命。

    天亮之前,他象一条会变化的蛇,出现在三天前攀登上来的崖须,找到一座突出的岩石,用双绳下挂,以便下去找到最上面的岩桩之后,把绳索拉下来消灭痕迹。

    准备停当,他站起向下面灯火通明的璇玑城凝望片刻,仰天吸入一口气。

    “我会再来。”他喃喃地说:“尤城主,我和你没完没了,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风尘浪子去见阎王,除非刘兄弟没死在你的地牢内。”

    姜少谷主不是一个徒具豪杰胸襟的庸才,而是胸怀大志心高气做,眼高于顶目无余子的英雄人物,一个希望在短期间成为左右江湖大局的风云际会好汉。

    这种人,见不得比自己更狂更傲的人。

    他对鄱阳王并没有多少敬意,只是冲双头蛟份上,应双头蛟的请求,派展鸿过湖至璇玑城,说明与风尘浪子的冲突经过而已。

    鄱阳王号称江湖之王,回鹰谷是邪道至尊的山门,论实力,鄱阳王确是雄厚些,但还不足以撼动回鹰谷的地位。

    在道义上,他表面上不得不表示尊重鄱阳王的地位声望,骨子里可不把鄱阳王当做一回事,日后争霸江湖出人头地,早晚会与鄱阳王的人冲突。

    雄霸之间只有利害关系存在,利害有了冲突,那就必然走上一山不容二虎,双雄不并立的你死我活地步,因此他在心里上早有准备,在自己羽翼末成声望不足之前,保持友好平衡是必要的,他不希望打破这种局面,时机末至。

    可是,尤瑶凤的出现,友好平衡的局面,突然有了意外变化。

    展鸿并不是一个气量灰宏的人,随尤瑶凤过湖时,心中主意已定,誓报被轻视受折辱的仇恨。

    这天末牌末,船便靠上了府城码头。

    璇玑城的快船快速奔马,速度十分惊人。

    末牌末,一行众人进入孙家大院。

    主人双头蛟孙奇,年已半百末现者太,右耳上方近鬃脚处,长了一只鸡卵大的肉疣,这就是他双头蛟绰号的由来,脸色有点泛青,这也是蛟的特征之一,所以蛟也称青蛟。

    主人早一步接到府城传来的信息,因此亲出院门外迎接,在尤城主的女儿面前,他名义上是长辈,事实上他一点也神气不起来。

    捧凤凰似的将人接到宏大的大厅,自有一番客套礼数,展鸿乘机悄悄告知前来接客的少谷主,少不了加油添醋,把受到轻视冷待的情形加以夸大。

    姜少谷主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象一座即将爆发的危险火山。

    不等主人派人来客院相请,姜少谷主已带了二十余名男女,气冲冲光临大厅。

    安顿在客院中的其他助拳人,也不约而同跟来,在厅外的大院子四周观望,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不过回鹰谷的人一个个怒形于色,那会有好事。

    回鹰谷的人,姜少谷主的妹妹姜玉琪,以及四侍女两仆妇都不在,她们仍在府城逗留,未曾跟少谷主来孙家大院作客。

    涌入大厅,主人双头蛟大吃一惊。

    “姜贤侄,愚叔正打算派人至客院,请贤侄前来与尤姑娘相见。”双头蛟忙离座急急解释。

    “反正孙叔即使不派人去叫,小侄同样会来。”姜少谷主大踏步至客座坐下,冷冷地督了占据主位的尤瑶凤一眼:

    “小侄的人在璇玑城,被人当j细刺客一样侮辱,再押送回来兴师问罪,小侄再窝囊,也不能等着别人指着鼻子骂出来,是不是?”

    “姜贤侄……”

    “孙叔,你就不要说了,小侄知道你为难,不会怪你的。那一位,想必就是什么尤姑娘芳驾了?”

    尤瑶凤一直就用锐利的目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从他的英风傲态精神突变的气质来看的确没有一丝毫受伤的征候,更不可能会经受到寒毒的侵害。

    他人如临风玉树,一表人才,英风豪气毕露,不可一世的神情真有十足英雄气概,正是那些青春少女梦寐以求的好对象。

    尤摇凤本来是个被宠坏了的少女,从没在外面走动的千金,不知无高地厚的任性姑娘,本来对人才一表的他大有好感。但立即被傲慢的神情所激怒,把良好的第一印象破坏了。

    “你想必就是什么姜少谷主了?”尤摇凤以牙还牙,也用讽刺性的口吻回敬。

    “天下江湖道朋友,不聋不瞎的都知我是姜少谷主。”他不住冷笑:“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我姜士杰堂堂正正,行不改名坐不改性,在江湖仗剑行道叫字号,从不掩藏本来面目,以在下的身份地位,还不屑到璇玑城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进出。尤姑娘,在下要知道,你质问展叔的那些话,到底用意何在?是故意侮辱回鹰谷的人吗?你挑明说好了。”

    话充满火药昧,激愤的口吻也表明他吃错了药。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尤摇凤沉声说。

    “在下不一定会答复你!”

    “答不答复悉听尊便,反正我会另找人答复。”

    “那你最好另找。”

    “还无此必要。请教,六阳神掌除了尊府姜家之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