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减少高热的煎迫。”
“晚辈铭感五表。”
“奇怪,你练的是什么内功心法?好象出于玄门正宗,但忽冷忽热恰好能有效遵引经脉顺通,过或不及,都可能毁了经脉,极似两仪神功或太极心法。”
“无极大真力,但与两仪玄功的性质相去不远,练法与功效截然不同。”
“哦!算是玄功的一种?”
“是的。”
“六阳神功也是玄功的一种,那是早年的地行仙赤阳子,将三昧真火大法加以改参而成的绝学,因为他的道基不足,无法练成三昧真火大法,转而另辟蹊径,居然创下了这种神功。老夫隐世之前,魔鹰姜天翔刚在回鹰谷打下自己的根基,局面蛮象一回事,但也并没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他的儿子居然能有幸成为六阳神功的传人……”
“似乎姜少谷主是隐元天魔的门人呢!”
“老夫正感迷惑,隐元天魔为恶天下的毒暗器,确在小畜牲身上,错不了,按理,隐元天魔并没有练过六阳神功绝学,不配做小畜牲的师父……”
“多学一门绝技总是好的,隐元天魔的毒暗器毕竟可派用场,老前辈,这里是……”
“五老峰下的一座农舍,距双头蛟的孙家大院不远,所以相当安全,他们都在府城内外寻找你的尸体,你熬过了三十六个时辰,死不了啦!你小子比铁打的人更顽强。”
“晚辈只是侥幸而已。哦!这位小兄弟……”
“他是老夫唯一门人,叫葛宇轩。”老魔替小伙子引见:“十三岁,跟老夫练了八年,内功拳剑有良好的根基,但从没与人正式拚搏,经验毫无,连一个神鹰卫士也接不下,其实他可以力搏四名神鹰卫土绰绰有余。”
在狱麓宾馆,许彦方曾经目击葛宇轩失神身陷危局的经过,论搏斗经验,神鹰八卫每一卫都可独当一面,难怪葛宇轩一照面便几乎送了俞。
“那天家师要我混入宾馆,侦查隐元天魔的踪迹,没想到无意中救了你。”葛宇轩笑嘻嘻地说:“我跑得快,一口气就逃出城,他们无奈我何。”
“谢谢你,葛兄弟。”许彦方由衷地致谢:“我算是快成精的江湖浪人,但一直对偷袭暗算的事无法防范,也许算是报应吧,有时我也暗中戏弄人,但从不做得过份,要我偷袭谋杀,我还没有勇气办到。”
“所以你一定活得很苦。”缥缈神魔打趣他:“象老夫这种魔道人土,只会让对手受苦,如想活得如意,必须心狠手辣。”
“呵呵……”许彦方怪笑,保住了命真该笑一笑:“如果晚辈所料不差,老前辈还不够心狠手辣,不然就不至于吃亏上当。”
“你小子是说……”
“隐元天魔,那老凶魔是偷袭暗算的行家,他的门人也获得衣钵真传,恐怕更青出于蓝。”
“想起来我真要剥那老狗王八蛋的皮。”缥缈神魔凶睛怒突:“本来我把他当成朋友,他却面呈忠厚心存毒谋,无时无刻都在打主意计算我,乘我不备再三向我偷袭,几乎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不杀他此恨难消。”
“老前辈准备找他?”
“是的,回鹰谷的人迁来孙家大院安顿,所以老夫躲在此地等他。”
“他可能已经走了,不会跟在门人后面暗中保护,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老前辈发现了他,所以见机溜之大吉。”
许彦方知道自己言不由衷,隐元天魔的遁走应该与他有关,那老魔糊里糊涂挨了他一顿好接,那有脸留在此地丢人现眼?”
“我会找到他的。”缥缈神魔恨声说:“那老贼王八并不比我差多少,会易容隐身,j猾阴险,他会在我身边有耐心地制造机会杀死我,我同样会利用机会要他的老命,早晚会碰头的。
“师父,徒儿要斗一斗那个什么姜少谷主的六阳神功。”葛宇轩磨拳擦掌说。
“你少给我逞强。”缥缈神魔厉声说:“如果姜家真是神功绝学的传人,不是为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种可化铁溶金的玄功绝学,绝不是你我这种正宗先天气功所能抗拒得了的,许彦方这小子三天来所受的苦,你是亲眼看到的,换了你我,恐怕当时就得皮焦肉熟了,我警告你,千万别让那个姜少谷主,有机会运起六阳神功在八尺内向你攻击。”
“这……”
“不许多说!我不希望刚带你在江湖走动见识,你便把命送掉,日后我如何向你老爹交代?”缥缈神魔严厉地向小家伙提出警告,转向许彦方说:“农舍主人我已经交代妥当。你可以安心地在这里调养几天,天一黑,老夫将偕小徒离去,后会有期。”
调养了两天,许彦方总算回复生龙活虎的佳境。
这天破晓时分,他欣然离开府城天机量君的秘室,上次他花了两天两夜,已将璇玑城的奥秘参透了,两天便完成了三天的工作,没料到那天一早返店便出了意外,为了弄清细节,他宁可多花一天两天。
“老弟,我所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告诉你了。”无机星君诚恳地说:“至于外城秘垒,以及尤城主后来加建或改建的建筑,我无能为力,如果没极端必要,老弟,不要去冒没有把握的风险,白白赔上一命,何苦?”
“吕老伯,小可从不冒没有必要的风险,如果冒,那一定是必要的。”他也诚恳地说:“在江湖浪迹七载,小可见过无数人间惨事,有许多是人事天心无可奈何的,所以小可能冷静地面对莫测的凶险危难,能避免则绝不逞强,因此一直不怨天尤人,璇玑城高手如去,机关密怖有如金城汤池,小可无绝对必要,何必和尤城主玩命?所以非去不可。”
“老朽只能祝福你。”无机星君叹口气说。
“小可感激不尽,告辞。”
“怨老朽不送,珍重。”
他抱拳一礼,昂然大踏步走了,勇往迈进信心十足。
老天爷帮忙,这两天湖上风平浪静。
时当大江的夏讯,江水有倒灌入湖的迹象,洞庭与鄱阳两湖,本来有大江流量的功能,因此,湖水北流的速度减缓。
风平浪静,再加上江水,倒灌整段北湖,自星子的瓦子口起算,狭窄的瓶颈水面,比乎时可爱多了。
傍晚时分,一艘小舟扬帆南航,接近了都昌湖面,距岸十里地,毫不引人注意。
大矶山与小矶山一带湖滨地带,风浪比平时小得多,但依然奔腾澎湃,水面激流汹涌。
许彦方独自控舟,舟上截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工具,其中包括有坚牢的竹制浮筒架,有铁钩铁桩,绳索水葫芦,以及干粮等等杂货工具,洋洋大观。
天黑了,小舟没悬挂桅灯,就这样消失在湖里。
小舟是他购卖的,没有人追究这艘小丹的命运。
大矶山上的璇玑城,鄱阳王尤天裕的私人城堡,他是鄱阳附近水陆群豪暗中司令人,但他本人并不指挥鄱阳水陆群豪,却暗中派出一群群神秘的高手,至天下各地秘密作案,敲诈勒索甚至抢劫,无所不为。
由于派出的人行动极端秘密,落案后也宁死不招出身份绝大多数携有自尽的药物,失风之后只有死尸而无活口,因此最近三十年来,鄱阳王的声望一直平稳不坠。
白道群雄与官府之间,虽然知道一些风声,查出各地有许多大案与他有关,但苦无确证,无可奈何。
鄱阳王很聪明,从不接纳亡命,甚至不招待外宾,仅在外城的宾馆,接待往来的宾客,然后送至县城的招待所安顿,等于是向官方人士明白表示,尤家所招待的宾客,都是光明正大的知名人士。
其实,都昌县的役吏,几乎绝大多数是他的瓜牙,首长知县大人还得巴结他这位土地豪绅,用不着他主动去交通官府。
只要他那些爪牙施展几下手脚,全县的钱粮丁役必定一团糟,知县大人的前程,必定象风前烛水上萍,一个三等县的知县,怎敢与地方豪霸作对?
这天两更时分,外城宾馆的后面秘宝中灯火通明,从新开河驶入围山驿码头的尤家快船,带来了五位客人和八只竹箩。
这时,八只竹箩排放在堂下,每一竹箩有两名打手护卫着,堂上堂下,站满了尤家的打手护院,一个个剽悍魁梧,举动沉静阴森。
堂上高坐着璇玑城的大总管,铁掌开碑秦君山以及尤城主的护卫之一白无常。
尤城主的双护卫黑白双无常,姓名和来历恐怕除了尤城主本人之外,再也无人得悉,连大总管铁掌开碑也所知有限即使知道,也不敢乱说。。
五位客人中,有一位是神鹰八卫之一,姓展,展鸿,在四男卫中排名第三。四十来岁面目阴沉,平时沉默寡言,心狠手辣城府甚深。
另一位是飞扬山庄的人,江湖颇具威望的是在大江活动的私枭头头,姓沈,闹江蛟沈蛟。
气氛不寻常,杀气腾腾,敏感的人,已经可以嗅出血腥昧来。
“把他们弄出来。”秦大总管中气充沛的嗓音震耳,极具办严。
属下应喏一声,十六名打手开始竹箩,不久,八名双手被反绑,气息奄奄的男女,被拖死狗似的拖至堂下瘫坐在地。
六男两女,其中之一赫然是李奎,金陵三杰的助拳人,江湖上的三流人物。
“本总管要先问问双绝剑客申一中,好好伺候他。”秦大总管冷冷地说。
两名打手应略一声,将一名中年人拖至前面一按,一端膝弯,双绝剑客身不由已跪下了,想反抗却动弹不得,两打手是制人的行家。
“申一中,你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秦大总管开始问口供。
“去你娘的混蛋……呃……”双绝剑客不屈服,破口大骂,但被一名打手一耳光把他的话堵住了。
“你不招?晤!好汉子!”秦大总管阴笑。“但在下不能因为你是条汉子,而不要口供,换个题目,你知道风尘浪子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吧?”
“在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双绝剑客大声说:“金陵三杰与贵城主事先……”
“不许说题外话!”
“哼!贵城主……”双绝剑客又被打手抽了一掌。
“既然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事,申老兄,你表示你对本城主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
“成全他!”
打手一掌拍在双绝剑客的天灵盖上,再将人推倒一脚踏住背心,徐徐发力,双绝剑客的身躯抽动了片刻,方寂然断气,打手毫无表情地将尸体拖走。
“阴手李奎。”秦大总管微笑着叫。
挟住阴手李奎的打手将人拖上,也被按跪在双绝剑客先前被杀的地方。
“这是恶毒的谋杀!”阴手李奎切齿厉叫:“你们没有半点武林人的英雄气概,没有半点江湖人的道义挡当,用诡计把咱们从离境中擒来,你们……”
“要不是要口供,你们早就尸体喂了鱼虾了。”秦大总管笑吟吟地说:“李老兄,放明白些,到了本城,你用不着提武林人的英雄气概,也不必提江湖人的道义挡当,本城的人不采这一套,金陵三杰算什么玩意?他们竟然天真得相信保证,相信道义规矩,妄想在本城的近邻,向双头蛟寻仇报复愚不可及,李老兄,不要说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底细。”
“知道又怎样?回鹰谷的姜少谷主,已经一记六阳掌把他送上了西天,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阴手李奎有点惨然地说,“他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浪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我在福星老店一时激动生事无意中把他施入了旋涡,他死了,我感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
“唷!想不到你阴手李奎竟然会良心有愧,假仁假义起来了,哈哈!”秦大总管嘲弄他怪笑:“他的确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
“阴手李奎坏得头上生疮,脚底流浓,但从不说谎,你就是把我剁了喂鱼,我也不会说黑为白。”阴手李奎咬牙说“我敢说,我比你们这些人英雄,至少我还象个人样,你们……”
“我们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象人样的英雄,哈哈!好,本总管相信你的话,风尘浪子的死已成定局,虽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六阳掌下活得了的人还不曾有,现在,我们来谈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你应该知道这一些风声,希望你合作。”
“去你娘的合作!”阴手李奎明知招了口供,也难逃一死,干脆英雄些:“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狗养的江湖败类,武林孽贼。”
“你硬,好,把他吊起来放血。”秦大总管含笑下令,仿佛处死一个人,并不比踏死一只蚂蚁严重。
片刻间,阴手李奎被倒吊在堂下的横木上,割开了胸肌却又不伤动脉,让他慢慢流尽鲜血。
下面的六男女,已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这样问一个处死一个,委实够毒够狠。
“带一枝春韩春姑。”秦大总管指指女俘虏。
打手拖上一位三十上下的美妇,当然现在美已经不存在了,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我要知道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一枝春。”秦大总管笑容更和蔼了:“以便早谋对策,防微杜渐,你愿意合作吗?”
“我只是得了五百两银子,冲江湖道义而来助拳的人。”一枝春惊恐地说:“我的声望地位,都不配参予策划大计,怎知道三杰日后的打算?何况三杰还没有赶来,半途撤走……”
“那么,你对本城没有用处了。”
“这……”
“送她上路!”
“放我一马,我……
不等一枝春讨饶,天灵盖已被一掌拍破了。
“带飞天豹熊飞!”
打手刚将人拖下,后堂突然传来隐隐钟声。
除了五位客人,所有的人皆脸色突变。
“把他们押人大牢!”秦大总管焕然变色而起。
“秦大总管,怎么啦?”回鹰谷神鹰八卫之一的展鸿讶然问。
“城内传来警讯。”秦大总管不安地说。
“城内?”飞扬山庄的闹江蛟吃了一惊,璇玑城内怎么可能有警传出?
“是的,廿余年来,这是第一次传出警讯,诸位,很抱歉,在下必须派人送诸位到围山驿招待所安顿,休嫌怠慢,诸位请。”
外城各处,隐隐的特殊警钟声绵绵不绝,城内城外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的灯火突然消失。
一个黑影,登上了城西的绝岩。
他是风尘浪子许彦方,打扮象一个鬼。
他是昨晚乘船接近的,利用竹筒架漂过猛烈的涡流,在风涛中冒险游进巨浪澎湃的大磁山岩根,奋勇攀上峥嵘的矶崖。
天亮之后,他已登上离水五丈左右的陡绝崖壁,留意攀升的路线,当湖上没有船只经过时,他就抓住机会在岩缝中打铁桩,利用巨浪拍打崖岸声浪最大时下锤,以免被崖上的警哨听到。
好漫长的一天,仅登上五丈左右,距崖顶还有六七丈,足有五层楼的高度。
向上望胆颤心惊,向下望高度已超过十丈,水际怪石嶙峋,巨浪如山,浪涛如雷霆,简直令人魂飞魄散,手脚发软。
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生物爬上来,除了变成鸟飞上去之外,蜗牛也会被巨浪卷落水中。
他带了干粮和水,穿的是不易发觉的青灰色护体怪衣裤,展开时身影外形全变了,即使水中有船接近至半里内,也不可能发现他的形影。
天又黑了,他更为小心地往上一寸寸攀爬,铁桩已经用完四分之三,而他还有五六丈陡崖峭壁需要攀爬,但他已无法退缩,不管如何艰难他都必须克服,有进无退,绝地天险存亡在此一举。
距崖顶还有丈余,铁桩已经用完,似乎注定了为山九仞,功亏一溃。
这种铁桩俗称环桩、岩桩、篙桩或者锚桩,在各地山岩间的湍急河流或急滩,地方人士将这种桩打入山岩间,便于上行的舟船,用篙上端的钩铁,钩住桩上的环将船往上拉,桩长尺余,环大如碗。
他所打制的环桩只有原本大小的三分之一,承载一个人绰绰有余,这玩意打进去便不能拔出重复使用,少一枚就只能望崖兴叹干瞪眼。
只有一个办法解决,退下去明晚再来。
花了一天两夜的工夫,千辛万苦到达近崖口处,要他退下去,如何能甘心?
崖口上面还有崖坡,那些坡不算峻陡,可以任意攀越,但在崖口下无法看得到。
这一段崖其实是向外伸的,几乎已经可以算悬崖了。
崖口约伸出三尺左右,所以是最危险的地方,爬上去难以登天,任何高明的壁虎功游龙术,皆不可能象壁虎一样爬上去。
即使有岩桩可用,也极为危险,身躯任何部位也没有依附处,悬空吊着打桩谈何容易。
他只好冒险赌运气,取出特制的飞爪百练索,先把自己牢牢地困在岩桩上,默运神功将飞爪摔,这种外方大回环反摔十分费劲,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上面的崖坡,几乎已经没有石棱或石缝,可以让爪依附或抓牢了,早已没有表土存的石岩,每一千年,在日晒、雨淋,风袭、雪裂下,约可腐蚀两三寸化为尘埃,因此千千万万年前的嶙峋怪石,已经被漫长的岁月腐蚀得无椅无角了,铁爪很难找到附抓的地方。
连试了百十次,劳而无功,他快要精疲力尽啦,但他不灰心,继续试摔。
吃完剩下的干粮,喝光了水丢掉水葫芦,他继续再试,不甘心失败,百折不回。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毫不灰心,终于,当他徐徐拉下练索时,突然绳索一顿,抓住什么物体了,爪拉不下来啦!
一阵狂喜震撼着他,几乎欢呼大叫起来。
先是徐徐发力,时而放松时而拉紧,最后全力拉扯,这才断定确已抓牢了什么物体或石缝,千斤神力也无法拉动。
他这根特制的绳索,比江湖人所使用的飞爪索粗了一倍以上,足以承受一千斤的拉力,全长三文,在高空承截一个人下坠三丈丝毫不损。
为了防险,他将索尾捆紧在岩桩上,再捆好腰间的防险绳,所携的物品,则用小绳搭放在下面,这才小心翼翼地向上揉升。
好不容易登上崖顶,紧张的心清一懈。有脱力的感觉,几乎连拉上工具物品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真够幸运的,原来飞爪跌落一条契形的石缝中,爪向下拉时,卡在稍窄的一端,四根钩爪卡得牢牢地,但拉力如果够大,爪便会将石壁抓碎而滑出。
假使他不是将索尾捆中,向上援升时人体一顿一顿地,所加的重力比重将增加一倍,铁爪极可能滑出,看清了处境,他真想向老天爷道谢。
取回爪,开始准备行动,片刻间,他成了一个鬼面人,外面加了件奇形怪状的特制夜行衣,整个人似乎变了形,变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妖魅。
登上崖坡的顶端,向东望,百步外便是降坡,下面无数的房舍呈现眼下,黑沉沉的台楼阁依稀可辩,各处都有灯火闪烁。
更远处,是东面的外城,墙高三丈,每下五十步建有一座碉楼,也就是所谓秘垒。墙内墙外,都建有又深又宽的壕,内外各有百步左右的平坦短草地,下面不知加建了多少陷入的机关陷阱,要从外面潜入,恐怕得变成虫蚁才能办得到。
外城两端卸接两头的绝崖,工程之浩令人昨舌。
仔细察看内城的格局,他了然于胸。
果然不错,天机星君兄弟俩是玄门中人,内城的格局是玄门九宫,而在地下以地道按九宫通道相连,知道脉胳便不难进出了。
天险不足恃,他飞渡天险成功了。
“我来了,兄弟!”他向黑暗的璇玑城感情地低唤:“生死见交情,我在尽力而为,我来了,但愿不至于太迟。”
抬头看看天色,北斗已上升至左上方,三更快到了。
他仰头深深吸入一口气,毫不迟疑地向下举步迈进。
绝崖天险这一面的城西,面积占了全城的三分之二以上。仅城东一面需要整筑外城和城墙,所以省却三分之二的工程三面临绝崖,仅有一面可以接近。
鄱阳王选了这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国,确是雄才大略颇有远见,他忘却了三国时代邓艾偷渡阴平天险的故事,不知道天险是不可持的。
鄱阳王并没完全忽略这面警戒,只是数量减少许多而已,山巅全是岩石。也无法建造精巧的防卫设备。
这里夜间每一个时辰,有一队五人小组巡逻队,沿内城外围巡逻一遍,与每距两百步的一组两人警哨取的联系。
这些警哨与巡逻,都由外城两侧的碉楼派出,白天仅派两个人到崖上的了望亭,留意湖上往来船只的动静。
许彦方攀上的陡崖,距了望亭远在三百步外,亭中有一组警哨,即使是大白天,也难以发现他的形影。
他避免与警哨接触,虽然预计不由原路撒出,也许,这处进路日后还用得着呢!
他潜伏爬行,不久便小心冀冀进入内城的乱石起伏,杂丛草生的矮林。
沿途,共发现七座颇为精巧的一丈见方陷阱,假使他不用蛇行术探进,很可能掉人陷阱陷死在内,坑底的刀阵他绝难侥幸。
他不从西面进入,绕至南首,远离攀上的绝崖,避免让警哨估计他入侵的来处。
第 七 章
璇玑城的主方位在西,南面该是兰台官,横在中间的是黄廷官,地面和地底,道路和地道绕尚书宫贯入绎宫中心,假使摸错了,就进入丹元宫困死在内了,除非能了解阵势,贯穿玉房宫绕出玄灵宫外围,不然将永远摸不到出路。
丹元官,正是尤城主的中枢,绛宫则是尤城主的内室禁地,家小安顿在内,即使是亲信,不经召唤擅人者有死无生。
丹元官中枢建了会议室,是城中主要执事人员,唯一能参见城主的地方。
平时城主出入极为神秘,城主不时至外地秘密活动多日城中的亲信们也毫无所知,传话皆由丹元宫宫主温飞燕主事。
温飞燕是尤城主的第三爱妾,城内的人留称她为温三宫主,大权在握,颇为拔扈。
璇玑城高手如云,打手众多,既无田可耕,也无商可营,钟鸣鼎食,开消大得令人咋舌,钱从哪里来?大矶山连一块铜也挖不出来。
方冠宫和未央宫,豢养着百余名神秘的杀手,对内称为十路统领,每一统领率领十五名煞神,经常有一大半人在天下各地秘密活动,不择手段筹措财源,几乎天下各地有名的无头大案,十之七八是这些人所为。
江湖朋友近些年来,多少知道一些风声,但苦无确证,当然不敢空口说白话,而且,谁也没有见到尤城主在外面走动,谁也不知道璇玑城内到底有些什么高手人物,说出来也难以令人置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一多,想保持极端秘密是不可能的,早晚会被有心人挖出真象来。
许彦方就是有心人,但他的声望和地位太低,人微言轻说出来也没有取信于人的份量,因此他不想向外宣扬,默默地进行向尤城主权威挑战大计。
兰台宫共有十栋余楼房,中间有封闭的廊道贯连。
这是说,一进入内部,便看不到天光,除非能登楼找到向外的窗户,而登楼却难似登天,进去之后根本就找不到楼梯,楼梯是从上面降下来的,不是自己人,上面负责升降楼梯的人绝不可能将梯放下。
楼下各处房间走廊,就是一座迷宫,进去之后,东南西北也无法分辩,房有房门,室有室门,厅有厅门,堂有堂门,每一条走廊都有好几座门,这些门都可以在片刻间移动。变换方位,使活路变成死路,室成了无门的密闭死室。
璇玑城主雄才大略,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的事实:所有的建筑,除了阶石和墙壁之外,绝大多数是木造的,木造的楼阁禁不起一把火。
当年秦始皇统一天下,结束了部落政治,五霸七雄统而为一,在咸阳建造了无数宫室,楼阁连云,殿堂可容万人拜舞,楼顶可站一万甲兵,结果,楚霸王攻入咸阳,一把火烧了三个月之久,三十多年兴建的宫殿化为焦土,没留下任何一座宫殿让后人凭吊。
三十年来,璇玑城从无外人侵至内城,前十年偶或有人接近,但从来没有人能成功地越雷池一步,后来加建了外城秘垒,内城更是安如磐石。
由于外城今晚有事,大总管铁拳开碑已至外城迎宾,内城也因此而提高警觉,严防意外,各处楼上的窗户偶有灯光透出,楼下各处则黑沉沉鬼影俱无。
许彦方象个幽灵,逐步深入。
九座宫,百十栋楼房,中间都建有花园深院,用两丈高的院墙加以贯连,每处走道皆有人在暗中监视,只能用绝顶轻功越墙而进,各处皆布有机关埋伏,以及一触便有声传出的防险警网。
他是行家中的行家,悄然深入,穿越兰台宫,透过尚书宫,进抵丹元宫外围,向绛宫探索而进。
这里,已经接近中枢,尤城主的内室要地,负责警卫的人已换了女的。
院角的一座大亭中,两名劲装女郎监视着前面的大院子,楼前的石阶下,也有两名劲装女警卫,不住往复走动,留意附近的动静。
两组人相距约百步,可以相互声援。
“二姐,外城到底来了些什么贵宾?”站在亭口眺望的女郎向同伴小声问:“天一黑本城就不接待宾客,这些贵宾是不是很特殊?”
“我只听说是一邪一霸的人。”二姐信口说。
“回鹰谷姜老邪,飞扬山庄范老黑的人?”
“大概错不了。”
“奇怪,他们与本城并无交情呀?”
“也算是同道呀!他们的江湖实力并不比本城差多少,保持友好,对本城有利是不是?秦大总管派专人将他们请来的,好象是要求证某些事,这两天出动了两路统领,廿位煞神,捉来不少替金陵三杰助拳的人,这些事,当然与贵宾们有关了。”
“我明白了,熊三爷在福星酒楼,被一个年轻人所折辱,打听的结果,证实那位年轻人是风尘浪子,但相信的人不多,秦大总管想从贵宾的口中,求证风尘浪子的身份,但我从玄灵宫的人口中,知道风尘浪子已经被回鹰谷的人,用绝学六阳掌打死了。大总管为何要继续查?我看多此一举,你看,今晚所有的人都出动戒备以防意外,这不是有意累死人吗?”
“这与贵宾无关,恐怕是为了捉来的那些人,防备他们的党羽跟来报复,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总觉得大总管太过小题大作了,本城三十年来威震天下,从来没有人越雷池一步,金陵三杰那些不成气候的货色,天大的胆也不敢来送死……”
亭右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奇形怪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影。
“姑娘们,你们不相信有人要来,要糟殃的。”
怪影说话了,嗓音刺耳不象人声。
“咦……”两女同声惊呼,怪影太吓人,声调也不象是人声,她们吓呆了,忘了发出警号。
砰噗两声沉响,两女同时摔倒,立即昏厥。
许彦方装鬼吓警卫,做得十分成功。
本来。太早对付警卫是夜行人的大忌,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不对付警哨,绝难进入绛官,小亭这一组警哨的侧方,正是从机关空隙进人绛宫的门户。
他用石块击昏了两女,虎跳而上,将两女安置在亭柱下,没收了一把连鞘长剑塞在衣带上,身形闪出,似乎身躯变了形,不再有人的形影,微风飒然,他消失在外侧第三栋楼房的暗影中。
大楼内部,又是一番光景。
许彦方曾经在山东济南,与当地的藩王鲁王打过交道,进出王府见过大场面,而璇玑城的绛宫,容或建筑的型式比不上王府宏丽,而内部的格局,绝对比鲁王府华丽,金碧辉煌豪奢气迫人。
绛宫内部,也比鲁王府绮丽,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没有太监,清一色的女人,侍女、姬妾、仆妇、歌伎……这是权势到了某一种程度时,人人都想拥有的欲望;鄱阳王全拥有了。他的权势已经达到膨胀的临界点,下一步……天知道下一步他想干什么?也许,他想将江湖之王的名衔,改变成真的天下之王。
偌大的绛宫,只有他一个男人,一个年近花甲的男人。
他花了三十年心血,建立了自己的权势王国,交通官府,号令强盗水贼,控制江湖黑道,自己也秘密派人至天下各地,谋财与物色美丽的女人享受。半世辛勤,该有的他都有了,想不倒他还在努力;为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以及扩张权势地位而努力。
主人不常在家,宫内那么多美丽的女人,她们必须找些事情来消遣,打发寂寞的时光,最普通的消遥,少不了有掷双陆,玩马吊、打牙牌等等有竞争性的兰闺清玩,当然少不了练歌舞以博取主人赏识。
绛宫的练功房右邻,就是练歌舞的宏丽大厅,中间的朱红舞池光滑如镜,堂上设了胡床式的暖席观赏雅座,比鲁王府的内宫神气十倍。
尤城主到底有多少妻妾?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数量,至少,丹元宫的宫主就是他的第三妾,一个武功深不可测,而且美如天仙的三十岁风华绝代美女。
争妍斗丽,场面必定精彩绝伦,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到了此地必定叹为观止。目眩神移。
今晚,舞厅的陈设和那些练舞的歌伎,就象是人间天上。
外城戒备,内城虽然也戒备森严,但宫内依然歌舞升平,女誊们根本不当一回事。
暖席上面,龙城主的几位娇妻爱妾,以及未出嫁的几个爱女,穿得花团锦簇,兴高采烈欣赏二十余名美丽的歌伎,演练她们认为足以令男人销魂荡魄的绝舞。
每一位歌伎,都是芳龄二十上下的美艳如花少女,穿的蝉纱衫裙裤状若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胸围子亵裤,举手投足充满青春欲念,美不胜收。
在旁伺候的小侍女和仆妇,也一个个看得心潮激荡,眉梢眼角漾溢着春情。
另一侧,有十二名美丽的女乐工,丝竹齐鸣,美妙的乐音旋律,掩住了其他的声息。
谁也没留意厅中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狰狞如鬼怪的男人。
暖席的最右首,是尤城主的两个十六七岁爱女,两人倚坐在绫罗绸垫堆成的有靠背胡床上,注意力全放在那些做出各种滛荡妙态的歌伎身上,居然不知道靠背后面多了一个人。
他是许彦方,蹲在床后只露出绘了花鬼脸的头部。
他所穿的绸制夜行衣是双面的,一面是淡青带灰,一面外加奇异的褐与绿大斑纹。
这时,青灰色的一面在外,象披风大氅或称斗蓬,裹住身子衣尾垂及地面,猛然站出来,真会吓破胆小朋友的胆。
一曲将尽,艳舞徐歇。
位于最近的舞姬班头,按规矩得上前向主人致敬,猛抬头要向上走,便看到床靠背上方的那只吓死人的怪头。不由花容变色,骇然张口结舌,想叫叫不出声音,惊恐的神情象见了鬼。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