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尘怪侠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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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行?

    阴手李奎乐得看热闹,阴阴干笑退至远处作壁上观,可知这家伙是个够阴险,胸有城府的人。

    “你想做真的鬼吗?”

    许彦方泰然背着手笑问,毫不介意已逼近至八尺内的浪里鬼。

    “你这不知死活的混蛋!”

    浪里鬼愤怒地咒骂着,冲上一记黑虎偷心铁拳疾飞,竟然毫无顾忌地走中宫强攻,真没把一个三流浪子放在眼下。

    这家伙本来就在浊世浪子面前称老大,风尘浪子的名头与浊世浪子相等,手底下能有多少份量?预计这一记快速凶猛的铁拳,保证可以把许彦方打得半死,甚至会洞胸穿腑。

    胜利永远属于沉着冷静的人,许彦方不但沉着冷静,而且神态轻松,浪里鬼违反了兵家的大忌,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兴。

    砰一声大震,浪里鬼飞摔在厅门口,要不是门槛高有尺众挡住了身躯,真可能滚出来天井外。

    怎么被摔飞的?连在一旁冷静留心观察的阴手李奎也没看清变化。

    “你,跟我去见回鹰谷的人。”许彦方指着浊世浪子沉静地说:“以便确证我风尘浪子,不是掳劫女人的风流色鬼,你说过的,好汉做事好汉当。”

    浪里鬼被摔飞,浊世浪子并不感到太意外,那天晚上出其不意狭路相逢用铁臂功下毒手,自己的手臂反而受了伤,已知许彦方的真才实学,绝不是浪里鬼这种浪得虚名,却又妄自尊大的人禁受得起的,但却没有想到,浪里鬼一照面便躺下了,怎么可能相差如此悬殊?信心一失,斗志便沉落。

    “去你娘的好汉!浊世浪子愤怒地大骂:“太爷哪有闲工大去确证你的清白?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少管太爷的闲事,滚你的!”

    最后一声叱喝传出,案桌、交椅、茶具、灯台……象暴雨般向许彦方飞砸,灯火摇摇中,浊世浪子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内堂口内。

    变生不测,谁也没料到浊世浪子会用这种怪招脱身,许彦方刚抓住砸来的一张交椅,浊世浪子已经走了。

    内堂幽暗,到处可以躲藏,如何去找?

    “咦!这家伙怎么象个泼贼?”他放下交椅讶然叫。

    “他是个机警精明的老狐狸,一看风色不对就抽腿,是暗算偷袭的专家;从不和强敌拚硬仗!”阴手李奎苦笑。

    “他这种人,活的比任何人都长。比任何人都活得如意,他怎肯跟你去见回鹰谷的人送死?”

    浊世浪子一走,乾坤双恶陈家兄弟,也乘机悄然溜之大吉,穿天井跳墙而遁。

    “难怪他只能和我一样,在三流人物中鬼混。”他笑笑说:“他的铁臂功,足以在一流高手中称雄。”

    “象阁下一样真人不露相,不引起注意,活动方便无往而不利,不是吗?”阴手李奎语带讽刺:“这次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中,他就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只分配他打探传讯,摇旗呐喊,所以他可以自由活动,才能利用机会从中取利,把姜姑娘弄到手,谁会想到是他所为?”

    “你不是知道了吗?”

    “见到乾坤双恶陈家兄弟才知道的。”阴手李奎苦笑:

    “而且见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才明白的,三个好色的人在一起,就知道谁是主谋了,只有浊世浪子才‘有’勾引女人的本钱。”

    “我想,你们也想利用姜姑娘,来威胁回鹰谷的人,没错吧?”他提出尖锐的问题。

    “这……糟!我得去追踪乾坤双恶索人。”阴手李奎避开话题,立即匆匆出厅走了。

    他摇摇头,举步出厅。

    浪里鬼躺在天井里,摔昏了。揪起浪里鬼,给了对方不轻不重的五六耳光,浪里鬼嗯嗯地叫了两声,被打醒了。

    “清醒了吧?”他揪住对方的衣领凶狠地问:“我在等你把我剥皮呢!”

    浪里鬼双手拼命扣扳他的大手,想反擒拿反制解脱,但劳百无功,他的手比一只万斤大铁钳更坚硬沉重,愈揪愈紧抵在地上压力奇重。

    “放……放手,放……放……手……”浪里鬼用嘶哑的嗓子狂叫,快要闭气啦。

    “我要以牙还牙,我有权剥你。”许彦方毫不放松,语气更凶狠。

    “我……我认……栽……”

    “认栽就罢了不成?”他手上停止加压,另一只手却抽了浪里鬼两耳光。

    “别……打……了……”浪里鬼快崩溃啦。

    “浊世浪子把姜姑娘藏在何处?不说弄断你的手脚……”

    “我说我……说……”

    “我在听。”他放松压力。

    “在……在乌石山罗氏废园里。”浪里鬼有气无力地说:“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的举动都在我的手下眼线监视下,我在府城隐身,出了事我是首当其冲的倒媚鬼,所以我暗中留心他的动静,不能怨我不讲道义,其实我与他只是泛泛之交……”

    “妙哉!你们真是尔虞我诈,你提我防的好搭挡。”

    “哪……哪一个江湖人不是如此?利害攸关……”

    “我不管你们的利害。”他手上重新加了一分劲:“我知道乌石山闹鬼的罗氏废园所在地,如果人不在,哼!你阁下保证日子难过。”

    “保证在,但……但如果你去晚了……”

    “放心啦!五里地,我可以让那混蛋先走两里,再追他还来得及,现在,你给我躺到瓦海里睡大头觉凉快去,回头我再来叫醒你。”

    乌石山在城西郊五六里,西面两三里还一座清潭山,以往府城的大户人家,在那一带建造纳福的园林别墅,山水风景相当绣丽,与五老峰的雄奇截然不同。

    富贵不出三代,有些大户的子孙们不争气,好吃懒做坐吃山空,或者为非作歹出了意外,成为破落户并非奇事。

    要维持一座园林别墅说难真难,绝不是那些破落不肖子孙维持得了的,所以名园林别墅易主,平常得很。

    有些则因人丁不旺,又不能出售有辱家声,干脆就不再修茸,任其荒芜败落;成了狐鼠之窝。

    无人整理的大宅,少不了有闹鬼狐的事发生,乌石山有名的罗氏废园,闹鬼闹得最凶,府城的人耳熟能详。

    罗家的那位后人,多年来找了许多买主,但谁也不敢买,偌大的园林别墅,已经快坍成废墟了,连大白天也没有人敢接近,那地方本来就荒僻,相距最近的人家也在两里外。荒僻的地方,也是藏匿的好地方。

    浊世浪子选中罗氏废园做为藏娇处,自以为神未知鬼不觉,自己留在府城,一方面敷衍浪里鬼、乾坤双恶几个酒肉朋友;一方面留意府城的动静,侦查回鹰谷群豪的反应,风声太紧便得及时避风头。

    他的打算颇阴狠,他想做回鹰谷主的东床佳婿。

    罗家废园足有三四十间楼阁房舍,在这种蜘网尘封房舍半塌的地方,黑夜中要找一个藏在里面的人,与在大海里捞针相去不远。

    许彦方早片刻到达,站在这狐鼠出没阴森恐怖的废园楼阁中,他只能光瞪眼。

    看天色,已是初更将尽,二更正他必须回城见天机星君,哪有工夫逐间废屋仔细搜寻?除了等浊世浪子回来之外,别无良方,想先一步将人救出的打算落空,只有和浊世浪子斗心机了。

    其实,这件事与他无关,他犯不着为这件事浪费精力,姜姑娘应该是他的死对头,出了意外他应该幸灾乐祸庆贺一番。

    他唯一干预的理由,是这件事牵涉到他。

    这理由十分牵强,仅他却认为有摆平这件事的必要,毕竟一位姑娘的名节生死荣辱,比双方一时误会而生的过节重要得多。

    所以,他伸手管了这档子事;理由是否充分;他并不介意。风声紧急,尽快远走高飞?这是江湖朋友的金科玉律,飞的愈远愈完全,其他的问题,等风声过后再处理。

    浊世浪子就是这个打算,等回鹰谷的人冷静下来之后,打起交道来就可以稳操胜算。

    这时回鹰谷的人正在激愤之中,万一他们横定了心豁出去,不顾一切来硬的,他怎吃得消?所以打算把姑娘带走,过一段时日,再和回鹰谷的人谈条件。

    从废园的南面进入,疾赶后园的一座半坍的小阁。

    小阁距正宅远在两百步外,附近本来是假山和花园,目下已成了荆棘丛生的荒地,任何人来到废园,都不会留意这座隐在荆棘丛中的小阁。

    穿栋排草向小阁飞掠,距小阁不足三七步,斜制里抢出两个黑影,纵跃如飞,半途撞上了。

    “东门老弟,你走得真快!”一个黑影拦住去路,手中有一把三棱刺。

    “咦!陈坤兄,你们怎么跟来了?”浊世浪子大感意外,一看便知对方来意不善,立即提高警觉。

    是乾坤双恶,陈乾陈坤兄弟。这两位仁兄见浊世浪子从后堂脱身飞走,也就从前面的天井开溜,神不知鬼不觉在后面跟来了,可知两个家伙的轻功,与浊世浪子不相上下,跟踪的经验十分老练。

    “老弟,咱们兄弟不能不来。”陈乾开门见山:“消息已经走露,不来行吗?”

    “你的意思……”

    “老弟,朋友是朋友,交情却没有生死大事重要,你可以一走了之,你本来就是无牵无挂的浪子,而咱们弟兄,却逃不过黑道邪道的大群高手追杀。”

    “哦!我明白了。”

    “老弟明白就好,请将姜姑娘交给在下兄弟带走,送她回福星老店,交给她的兄长,才能化解……”

    “废话!你这是白送死,陈兄。”浊世浪子沉声说:“姜谷主号称邪道至尊,凶残暴戾从不饶人,就算你乖乖把人送回,他也不会饶你,不要管我的事,这件事有我一肩承担,你们走吧!”

    “不,老弟……”

    “你给我听清了,好来好去。你走,咱们交情仍在;不走,休怪兄弟反脸不认人。”浊世浪子声色俱厉:“出了事就不要怕事,你们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我要把人带走。”陈乾坚决地说。

    “你带不走。”

    “老弟,不要逼咱们兄弟反脸。”

    “反脸对你们毫无好处,你们再不走,休怪我……”

    “老弟,你吹起牛来了。”陈乾厉声说:“我乾坤双恶在江湖扬名立万,你还在撒尿和泥玩呢!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了,咱们情义已绝,所有的交情一笔勾销。”

    “这可是你说的,陈老兄。”

    “不错,我说的,是你逼我说的,告诉我人藏在何处,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你会后悔终生,阁下。”

    “是否后悔,那是我的事。”

    浊世浪子哼了一声,拔出腰间的龙纹匕。

    “老弟,不要自误,你知道在下的透风镖十分霸道,天息香更是江湖一绝。”

    “你少臭美,你兄弟那点点玩意,简直不成气候,你别忘了,你曾经给在下不少解天息香的独门解药,你们即使想走,也走不成了,死了的人是无害的,你们不死,在下得旦夕提防被出卖和谋杀,所以,你们认命吧!”

    声落人冲上,半途突然侧闪大挪移,恰好躲过三枚三棱透风镖,和陈坤从另一面射来的三枚铁翎箭,接着扑势加快了一倍,眨眼即至。

    一声怒吼,陈乾百忙中一刺疾挥。

    “噗”一声响,浊世浪子的左手臀架住了刺,探身抢入匕首疾吐如电。

    一寸短一寸险,贴身攻击短兵刃威力十足,沾身必定一击即中。

    陈乾估错了浊世浪子的武功造诣,等发觉对方能徒手挡刺,便知道大事休矣!己来不及有所反应了,匕首透胸贯背,正中心坎要害。

    不远处的陈坤本来不打算冲上二打一,但一看双方竟然贴身,吃了一惊,黑夜中交手,贴身攻击凶险增加十倍,一照面很可能非死即伤,怎能如此大意?不假思索挥剑冲上,要逼浊世浪子分开。

    晚来了一步,浊世浪子的左手,已经夺过陈乾的三棱刺,信手扔出,刺翻旋了两匝,刺尖半分不差,贯入陈坤的小腹。

    “嗯……”冲来的陈坤闷声叫,脚下大乱,砰一声大震。冲跌在荆丛中挣命。

    浊世浪子一掌将心房已被贯裂的陈乾推倒,收了匕首大踏步向没有门扇的阁门走。

    距长满青苔的石阶不足三步,突然发现阶上站着一个人影,天色太暗,那人影丝纹不动,不走近委实无法察觉,站在阶上真象是鬼魂现形。

    “咦!你……”浊世浪子骇然止步惊问:“是……是人是鬼?”

    “哈哈!你老兄真健忘。”黑影大笑着说。

    “风尘浪子……”

    “如假包换。”

    “你……你…”

    “我比你早到片刻。”

    “不可能!你……”

    “世间任何事都有可能;喂!姜姑娘大概藏在这里面,你不用带她走了,那多麻烦,我替你带啦!”

    “你少做春秋大梦!你死吧!”

    一道令人在大白天也很难看清的淡虹,从浊世浪子的手中电射而出。

    破风声有异,许彦方从容地横跨一大步,电虹恰好在中途划出一道淡淡的光弧,似乎象被磁石所吸,许彦方就是磁石,随势走弧形加快射到。

    电虹一闪即至,也一闪即逝。

    “回风柳叶刀,准头与测臆的功夫不坏。”许彦方将掌摊开,丢落一把五寸长的柳叶刀:“你身上所有的牛黄马宝我一清二楚,浪迹江湖七载,我知道不少成名人物的秘辛,这是我保护自己的本钱,不要惹火我,再发射飞刀,我一定废了你,把你交给回鹰谷的人处治。”

    “我跟你拼了!”浊世浪子厉叫,拔匕首飞撞登阶。

    “去你的!以牙还牙!”许彦方怪叫,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移至身前,扔出一大把朽板腐木,足有十余块之多,长的有四尺左右,呼啸飞舞着猛砸而下。

    铁臂与龙纹匕狂乱地拍打,腐木朽板一触即裂散,有些更形成粉末。

    在浪里鬼的内厅,浊世浪子掀桌砸交椅茶具脱身,所以许彦方用朽板腐木回敬,一报还一报,以咬还牙。

    浊世浪子灰头土脸,又急又怒,刚向侧退,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鼻尖便挨了一掌,啪一声鼻破血流,眼前星斗满无,连退五六步,几乎摔倒,吃足了苦头。

    “我带你回福星老店!”许彦方大声说。

    浊世浪子顾不得眼前发黑,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姓许的,我跟你没完役了。”浊世浪子远在百步外,向黑沉沉的小阁尖声厉叫:“我与你誓不两立,不杀你誓为人,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要死早了。”

    “那么,我必须杀死你永除后患。”身后突然传来许彦方的语音,如在耳畔发声。

    “不要……”浊世浪子狂叫,一跃三丈余亡命飞逃,这次,不再停下来说狠话了。

    天色不早,许彦方懒得花时间在阁中摸索,弄来一些枯枝,草草杂制成火把,用火捂子点燃,毫无顾忌地进入寻找。

    何处可以藏人,有火把便不难找出痕迹,推开一处用木板搭架成的障碍,再搬开一座大床柜,里面果然出现双手被反捆在一根大柱下的姜姑娘,双脚也用牛筋捆牢,嘴上有马衔的勒口布带,睁着一双惊恐无助的大眼,惶然注视着举火而入的许彦方。

    “晤!捆得够绝。”许彦方笑说:“柱子够大,手无法任意用劲活动,我猜,双脚的环跳岤一定被制了,所以手和脚都用不上劲挣扎。”

    他放下火把,先解开姑娘的勒口布。

    “你用不着怕我。”他绕至柱后解姑娘双手的束缚,“我这人一向宽宏大量,想起你一面再无理取闹,我真该打你一顿出口怨气。”

    解了束缚和被制的环跳岤,姜姑娘好半天无法站起,坐在地上揉动着手腕足踝活血,不住用仍有惊恐神情的目光向他偷瞄。

    他找出浊世浪子藏在腐板堆中的包裹,颇有兴趣地检查里面的衣着物品,从这些物品中,可以了解拥有者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甚至性情和缺点。

    里面不但有为非作歹的器物,更有糟踏女人的药物丸散珍宝首饰,还有夜行衣,洋洋大观。

    “这家伙比我坏十倍。”他自言自语,将包裹恢复原状丢至一旁,转身注视着畏畏缩缩的姜姑娘:“能活动自如吗?”

    姜姑娘回避他的目光,仅点点头示意。

    “外面所发出的声息,大概你都听到了。”

    姑娘又点点头,小阁不大,藏身处仅用朽板腐木阻塞挡不住声音传入,外面的打斗声和人声,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我的意思是,如果知道,就可以知道如何回城了。”

    “我……我不知道。”姜姑娘终于说话了。

    “我有急事要返城,不能等你,除非你脚下不慢,走吧!出去我指引你该往何处走。”

    这里地势高,距城仅五六里,居然可以看得到城中的灯火。

    “看清方向了吧?”指点清楚后他说:“我知道你的武功,其实比浊世浪子高明许多,他的铁臂功禁不起你们家的绝学六阳魔掌全力一击,正式交手他绝难讨好,这家伙诡计多端,是偷袭暗算的行家,在路上你可得小心他的暗算,可不要再骄傲自大了。”

    “请等一等……”姑娘急叫。

    可是,他已经走了,声落人动,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的荆棘丛中,但听枝叶发出一阵轻响,响声逐渐远传,速度惊人。

    有些女人发起狠来,是相当可怕的。

    姜姑娘并不急于离开,一发狠,将其他的问题撇在脑后,转入小阁着手布置。

    乾坤双恶的尸体,也被她拖回来了,陈家兄弟的两柄三棱钢刺,也派上了用场,暗器透风镖和铁翎箭她都会使用,用来杀人得心应手。

    浊世浪子还遗留下一把剑,这家伙平时为了行动方便,和不引人注意,随身仅带了一把龙纹匕,利用铁臂功对付刀剑兵刃,乘机枪人贴身用匕首行有效的致命一击,很少失败过,阴狠而毒辣令人上当防不胜防。

    她用剑,浊世浪子的剑相当趁手。

    一阵好等,她极有耐心地潜伏不动,象一头伺鼠的猫,守住鼠必经之地候机。

    她算定浊世浪子会在路上等她,等不到必定以为她悄然回城去了,必定回来取行囊,江湖人除非身无长物,不然很少丢弃有重要器物的行囊。

    她这一等,等出无穷浪涛和烦恼,几乎不可收拾,实非她始料所及。

    论江湖经验,她比浊世浪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论耐心和毅力,浊世浪子差远了,先天上,男人普遍地浮躁鲁莽大而化之。

    四更过去了,五更又悄然逝去,远处的村落中,传来一阵阵鸡鸣,以及零星的犬吠,林野间,鸟啼声渐稀,天快亮了。

    一无动静,但她依然不死心,耐性惊人,仇恨之火驱使她不肯放弃。

    第一线署光出现在湖上,传来的隐隐浪涛声一阵紧似一阵。

    阁东面传来了枝叶的擦动声,踏草声急促,接着,浊世娘子的身影排草而至。

    还有一个人,一个光头中年和尚,挟着的镔铁方便铲的沉重的铁柄,可以一铲击碎磨盘太巨石的重家伙,所穿的青僧袍象是新的,胸前的念殊蔚然是铁磨的菩提子,重甸甸地份量不轻。

    两人在阁前的石阶上站住了,警觉地四周察看。

    “东门施主。”中年和尚说话了,声如狼嚎:“你得自风月道人的造化丹,真被回鹰谷的人夺走藏在此地了?”

    “是呀!在我的行囊内。”浊世浪子泰然地说:“回鹰谷的人不是贼,不会没收我的行囊,只怕他们摆出唯我独尊的面孔,要求我讨饶才肯交还。”

    “里面没有人。”

    “有,留下一个姓许的小混蛋看守。”

    “你怕一个小混蛋?”

    “回鹰谷的人,每个混蛋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夜游僧,你虽然禅功盖世很了不起,但并不见得奈何得了那姓许的小混蛋,所以我不敢一个人进去送死。”浊世浪子说起谎来泰然自若,激将法运用得恰到好处:“能夺回我的行囊,造化丹在下奉送,可虑的是,咱们两人恐怕不是那小混蛋的敌手。”

    夜游僧哼了一声,双手握住了方便铲。

    “姜谷主魔鹰也许很了不起,贫僧不信他手下一个小爪牙也有三头六臂。”夜游僧抢着说:“你在外面等,贫僧进去把许小辈赶出来。”

    “你一个人进去。”

    “贫僧拆屋。”夜游僧大声说:“天色不早,贫僧哪有闲工夫在黑暗的破败房屋内,与一个小辈捉迷藏?拆掉屋他就会出来。”

    隐身在屋内的差姑娘颇感焦急,一听便知这和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这种人虽然莽撞,但有时候却可以做出实实在在而且有效率的事。

    比方说拆屋,这种半坍的房舍,哪禁得起沉重方便铲撞击?这比冒险进屋搜寻有效多了,屋一倒,里面的人能藏得住?不被活埋才是怪事。

    她只好准备出去,真有点于心不甘,出去之后二比一,她的胜算不大。

    “蓬”一声大震,夜游僧一铲击倒了廊柱,似乎整座小阁都在撼动,腐板朽木纷纷下坠,尘埃飞扬,全阁发出怪响,声势骇人。

    和尚倒跳两丈,退下石阶。

    “大师,屋子一坍,咱们明天最少也得请百十个村民,才能把我的包裹挖出来了。”浊世浪子大叫。想不到和尚真在拆屋,本来以为和尚的话,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意在激藏在屋子里的人出来。

    他以为许彦方和姜姑娘,必定隐身在屋内等他,因为他在返回府城的唯一小径旁潜伏,始终不曾发现两人返城,所以邀来了往昔一同在江湖采花猎艳的夜游僧,前来对付许彦方和姜姑娘。

    “那……那怎么办?”夜游僧说:“佛爷又不能进屋子里去赶狐鼠浪费时刻,不拆屋……”

    “大师的不得已,是可以谅解的。里面昏黑,进去实在太危险。”

    “你说贫僧怕危险?”夜游僧冒火了。

    “不许是许小辈自知之明,被大师的声威名头所慑,不敢出来送死,所以躲在里面意图偷袭暗算,所以十分危险,所以大师无奈他何,所以……”

    一连串的所以,和尚受不了所以啦!一声虎吼,火杂杂地飞跃登阶,横铲护身,冲入尘埃仍在纷落的黑暗阁门,象一头疯虎。

    一个黑影突然从斜刺里飞撞而来,黑暗中依然可以看清形影。

    夜游憎天生的夜眼,加以象貌狰狞,因此白天很少在外露面,是属于生活在黑夜的族类,撞来的黑影怎逃得过他的夜眼?大吼一声,一铲扫出力道如山。

    “嘭”一声暴响,击中了,黑影被打得腰折腹裂,斜飞猛撞而出。

    这瞬间,一柄三棱刺乘虚飞旋而至,恰好从铲下平旋切入,凶猛地刺在和尚的右膀上。

    夜游僧的禅功火候的确精纯,人屋时已运功护体,刺尖一触肌肤,立被反弹而坠,但沉重的打击力道极为猛烈,姑娘也用上了内力御刃,和尚被撼动马步,向侧方暴退八尺。

    第二个黑影凌空飞到,手脚箕张形状怪异。

    黑夜中变生不测,和尚怎知道是死人?百忙中禅杖再次斜挥,噗一声把临头的黑影打得再向斜上方飞起。

    下面,第二枚三棱刺光临。

    和尚无法及时收回铲,惊恐地飞退,显然被第一柄刺的劲迫听惊,不敢再用身躯硬接这一刺。

    任何内功名家,也不可能不断地运功护体,绝大多数的人火候不够精纯,如果没有充裕的时间运功,根本不可能在仓促间运功护体,能练至化境意动功发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和尚运功冲入,一而再折腾,锐气已尽,神功已无以为继,护体的功能已消耗了五成怎敢再硬挡?只好急急飞退。

    砰一声大震,撞中耸立的几根朽木,朽木倒坍,上面落下两根坚实的大木,把和尚压在地下。

    这是姜姑娘安装的陷讲,本来是用来对付浊世浪子的,抛出的两具尸体,是乾坤双恶陈氏兄弟。

    “救……我……”和尚在木堆下狂叫挣扎。

    外面的浊世浪子大惊失色,夜游僧的武功修为,比他高出多多,护体禅功也比他的内家气功精纯,居然在里面狂叫救命,这表示和尚已经靠不住了,许彦方果然躲在里面等他送死。

    第 六 章

    浊世浪子在武林四浪子中排名第四,机警绝伦工于心计迄今为止,知道他身怀绝学的人为数有限,可知他城府甚深,比任何名人高手活得更如意。

    他从不与人拚硬仗,风色不对就溜之大吉,宁可暗中计算强悍的对手,他与许彦方一样,从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

    武林四浪子都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就让那些一流高手名宿,把他们着成四流人物,也不屑计较。

    因此,四浪子在江湖得以逍逐自在,风云人物们根本没把他们看成竞争名利的对手。

    他本能地摸摸敷了药的鼻子,似乎感觉中,许彦方的大拳头正象大铁锤般,正向他的眼前飞砸而来。

    他扭头便跑,那管和尚的死活。

    姜姑娘怎肯甘休?从阁内飞纵而出。

    回鹰谷姜家的轻功号称鹰翔,是享誊武林的轻功一绝,凌空飞扑,如苍鹰凌空下搏,手中剑发出隐隐虎啸龙吟,声势之雄,足以令心中害怕的浊世浪子心惊胆跳。

    当然,他并不知道扑来的人是姜姑娘,本能地误认为是许彦方,难怪他心胆俱寒。

    逃走的人即使轻功稍差,也会比平时快得多,浊世浪子的轻功并不差,一跃三丈有如弩矢离弦。

    身后的吟声可怕极了,只有拚命逃才是保命的唯一良方。

    一扑自然落空,事实上姑娘扑出时,浊世浪子正转身逃命,双方本来相距约五六丈左右,落空自是意料中事,当姑娘身形再起时,浊世浪子已远离五丈以上了。

    山林间黑暗,到处都可以藏匿,追的人岂敢放胆追?机警绝伦的浊世浪子,逃的经验到家,一阵好赶,人便消失在山林深处形影俱消。

    恨重如山的姜姑娘不肯放弃,就在乌石山一带山林间穷搜不休。

    假使她早早返城与自己的人会合,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无穷风波了,真是数有前定,情海多涛。

    一早,狱麓宾馆的旅客纷纷准备结帐离店,店伙们十分忙碌,膳厅中热闹非凡,谁也不留心身外的人和事,只顾忙自己的,连店伙也没留意,一早会有旅客从外面返店。

    许彦方五更末离开天机星君的宅院,在街上吃完早膳,天亮后才施施返店。

    (原文少一段)

    飞扬山庄的人,也全体出动参予搜索。

    日上三竿,范云凤姑娘带了两名侍女。沿西行的大道向西寻踪。

    这是鄱阳西岸的官道,绕西经过乌石山再向南折,道上旅客并不太多,这一带的长程旅客皆乘早往来,旅客都是附近乡镇或邻县的人。

    远出三里外,前面一座小岗上的树林中,突然掠下衫裙赃兮兮的姜姑娘,手中的剑光芒四射。

    “咦!你们……”她颇感意外,飞掠而至。

    范云凤更感意外,不住打量她沾满草屑,一些地方已被荆棘挂破的衫裙,眼神怪怪地。

    “哎呀!你没事嘛!”范云凤讶然叫:“姜小妹,你不是被风尘浪子掳走了吗?我们是来援救你的……”

    “风尘浪子?”她一怔:“谁说的?”

    “你哥哥呀!昨天你家的人到狱麓宾馆找他,他举出证人证明他是无辜的,后来,有人听到风声,指证是他将你掳走的,要不他为何离店躲起来?所以……”

    “我哥哥真能干,哼!”她悻悻地说:“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你是…”

    “掳定我的人,是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和该死的乾坤双恶。”

    “哎呀!”范云凤失声惊呼。

    “要不是昨晚风尘浪子救了我,我……”

    “风尘浪子救了你?”范云风更感惊讶。

    “是的。”

    姜姑娘将被救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糟!”范云凤跺脚叫。

    “怎么啦?范姐姐。”

    “今早,你哥哥带了人,在狱麓宾馆埋伏等候,用六阳神功在他背上打了一掌……”

    “老天!”她尖叫:“哥哥竟然恩将仇报……”

    她丢掉剑,夺路飞奔。

    “姜小妹。冷静些。”范云凤跟上急叫。

    “你别管,他……他一定死了……”

    “他逃掉了,你……”

    “六阳神功及体,即便不中要害,也支持不了一个时辰必将内腑焦裂……天啊!我……”

    她象是疯了,全力狂奔而走。

    许彦方不但支持了一个时辰,而且支持了三十六个时辰。

    背心上那一掌,确是致命的一击。

    三十六个时辰中,高烧几乎撤底毁了他,神智一直就在恍惚中,无尽的痛苦令他濒于崩溃边缘。

    总算幸运之神誊顾着他,一直就有人在身边,喂他喝水、净身,用湿巾替他敷额擦汗,痛楚特甚时呼吸濒绝,则用真气导引术助他渡过难关。

    他唯一完全记得清楚的是,凭本能、毅力、信心、求生的坚强意志,不断的用自己的所学无上心法,来保护自己的心脉,疏引那可烧灼经脉令神经萎缩坏死的可怕六阳神功。

    那是一种至阳的内功,本身并没具有毒性,而是入体之后,诱发人体的潜藏元阳真火,渗入全身经脉,人体似乎成了一具大火炉,炉内有燃料不断地燃烧,愈烧愈旺,化为阵阵可摧毁身躯的热流,远流至经脉末捎,那滋味,令人永世难忘,想起来就会做噩梦,即使练了内家正宗先天气功心法的人也撑不过一个时辰。

    他渡过了难关,三天,三十六个时辰,他撑过来了,迈步走出鬼门关,重回可爱的阳世。

    他赤条条地躺在陋室中的竹榻上,全身呈现一块块、一团团、一星星血斑,嘴唇枯裂,呼出的象是水壶里喷出的炽热水蒸气,整个人似乎走了样。

    这期间,他的神智一直就在恍恍惚惚,模模糊糊中,所保住的一点灵智其实也并不真的清明,有时,对外界的反应也是如假犹真,真幻难辨的。

    终于,他完全清醒了。

    阳光从窗外透入,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他看到室内有两个人,正站在床前,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他。

    是缥缈神魔和那位健壮的少年。他清楚地记得,中掌之后,少年及时将他救离狱麓宾馆的。“谢谢……你……们……”他虚弱地说。

    “晤!你撑过来了,没有死。”缥缈神魔笑笑说,笑容相当可怕。

    但在他眼中,这笑容不但不可怕,而且相当亲切,这是由感恩意识所产生的直觉。

    “晚辈也……也许渡……渡过了难关。”他说,脸上也有令人看了感到可怕的笑意。

    “不错,你渡过了难关,而且,幸而没变成白痴,通常人在发生这种热症之后,有九成九变成白痴的可能,你是很幸运的一个。”

    “是老前辈把晚辈从鬼门关里拉回阳世的。”他的话逐渐稳定清晰了:“晚辈死过一次了。”

    “老夫一点也帮不上忙。”缥缈神魔在床沿坐下:“你是被六阳神功所伤的,老夫的内功和药物,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完全是你自己的一点不泯灵智,用神奇的所学心法坚毅地自救成功的,当然,我那门人确也帮了你一点小忙,至